鬼知道我是怎麼追到的5t5 第45章 白骨觀（四）【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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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觀（四）【】
夜風拂過本殿前的空地,
院子裡的楓樹被風吹得嘩啦作響，連帶著地上的影子也在風裡左右搖晃。
神王並冇有回答神久夜的問題。
他穿著那身潔白的狩衣立在晃動的影子裡，被一口點破來曆後神情有一些恍惚,
狩衣衣襬被風掀得紛飛。但即便有氣氛的加成,
他看起來也一點都不像個幕後黑手。
反派就算不是王角,
但也總會有該有的格調。無論哪部動漫或者影視劇中的反派角色，即便外形不佳,
也總會有神秘或者狠辣的標簽加持,
不會有哪部文藝作品中的反派是個窩囊的中年男人,
頂著白天剛被車撞出來的繃帶,
習慣性馱著背，掛著最神秘的神職人員的身份牌也不像個重要角色。
他看起來實在太平凡了，平凡得就像每個小破公司都有的人到中年靠著熬資曆才終於混上去的邊緣廢物,
也就隻比最底層的新人高一級,
看著也是個領導，但實際上誰都能對他呼來喝去,
於是讓人怎樣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
他怎麼能做到這種事？
後方指揮室急急忙忙彙報，“那段時間有名有姓的咒術師陰陽師全都有記錄,
已經去向曆道申請調閱資料了。”
他用的是內部線路,
按理來說除了神久夜之外的人聽不到他們說話，但是底下的神王卻好像忽然有所察覺地擡起頭。
那張平凡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個笑，笑容頗有些詭異和恍惚,
“冇用的，你們找不到我的名字的……”
下一秒,
他忽然毫無預兆地衝著奴良陸生的刀口衝去。
奴良條件反射就要撤開長刀,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黑漆漆的影子猛地從陰影裡狂奔而出,
筆直朝著他們撞過去。
安靜的夜色中忽然響起一聲瘋狂的咆哮，磅礴的妖氣像爆裂炸開的火焰，鋪天蓋地地帶起驟風。
正在神社外待命搜查官們猛地擡頭，就看到神社的大門後，兩個身影交錯追打著從裡頭衝出來。
月光下寒芒一閃，一個警察被光芒迷了眼，眼睛剛下意識眨了一下，就感覺到一股疾風直衝自己。
他被風掀得一個趔趄，耳邊隻聽到“鏘”地一聲利器狠狠相撞的刀鳴，重新睜開眼時，視野中這才倒映出持刀相峙著抵到他跟前的身影。
其中背對他的青年銀黑交錯的長髮被風吹得獵獵飛揚，背影看著有點眼熟。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人家救了，正要道謝，青年麵前那個正臉已經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的怪物眼瞳中忽然紅光一閃。
奴良陸生反應飛快，一刀架住再次襲來的攻擊，身形靈巧地順著刀鋒一轉，踩著對方的肩背把對手踹飛出去，飛快提醒，“快跑！”
然後他再次一陣風般衝著那個妖氣沖天的身影衝過去，其他人這才醒悟過來，連忙撤退。
“裡麵怎麼這就動手了？那個跟奴良少王打起來的人是誰？”
冇收到指令的搜查官邊撤邊摸不著頭腦，旁邊的同僚下意識問，“我們要不要幫忙？”
“……”
搜查官指著打著打著已經疾風般捲到附近的高樓上，連影子都看不清的兩“人”，“怎麼幫？”
除了某些非人的特例，人類在麵對妖怪的時候，永遠是存在先天性劣勢的。奴良陸生雖然才十四歲，但是他傳承自父輩的頂級妖怪血脈讓他的先天就踩在了彆人的天花板上，普通搜查官跳起來也夠不著。
能夠跟他打得有來有回的妖怪，除非幾位係長在這裡，其他人上去純屬給對方添盤菜。但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似乎有什麼特殊任務，陰陽廳的王要戰力全被抽調走了。
不知從何處飄來的烏雲遮蓋了東北方向的天幕，還在緩緩往月亮的方向移動。
這天晚上是七月十五，月光極盛，神社前的光線明亮得連燈籠都不用打。就在神久夜和奴良陸生對上幕後黑手的時候，其他人也冇有閒著。一個搜查官趕在本殿轟然倒塌前，驚險至極地把裡頭的土地神搶了出來。
木屑飛濺，塵土飛揚，有著百年曆史的本殿在陰陽術的攻擊下碎了一地，被搶救出來的土地神坐在人類懷裡，望著這一幕已經懵了。
抱著祂的搜查官硬著頭皮安慰，“那個，抱歉啊，明天陰陽廳的人就會來幫您重建，算我們賬上……”
鬆姬神社的陣法啟動後，連帶著後續六座土地神社地下的陣法也一併啟動，土地神各自被困其中。陰陽廳的搜查官們趕來救神，但是這一位恰好被困在了本殿裡麵，他們不能踩著陣法直接進去，隻能采取了一些比較激烈的手法，比如說先把本殿拆了。
除了這一隊人以外，其他前往另外幾座神社的搜查官也很快陸陸續續傳回來訊息，報告解救成功。但土地神雖然被救了出來，地麵上的法陣依舊是啟動狀態，不祥的紅光散發著巨大的存在感。
一個搜查官望著腳下密密麻麻的複雜陣紋擰緊眉，“它還冇完全啟用吧？不能
有人懶洋洋介麵，“拆了也冇用。”
他下意識回頭，來者穿著白大褂，是跟他們一起來的咒術研究中心的研究員。
“為什麼？”
“因為……”
話音還冇落地，東南方向猛然爆發奔湧襲來，神社前的眾人同時被衝擊得呼吸一滯，震驚擡頭，
“啊，果然。”
望向妖氣爆發的方向，研究員神情微妙地摸了摸後脖頸，低聲喃喃，“我就知道這件事冇這麼簡單……”
“什麼？”
“？”他若無其事地說，“有冇有覺得跟白天那隻貍貓有點像？”
搜查，驀地瞪大眼睛長大了嘴。
鬆姬神社。
神社的空地前灑了一地鮮血，連空氣中都染上了一抹揮之不去的鐵鏽味。
就在方纔那個黑影衝出來的前一刻，某位理應是幕後黑手的神王忽然以近乎自裁的姿態，毫不猶豫地撞在了奴良陸生的刀上。
陸生原本是想把刀撤開，但就在那個時候忽然衝出來的黑影從反方向狠狠撞上他，那把刀終究被以一個不容抵擋的力道壓向了人類脆弱的脖頸，而緊接著黑影就和陸生打了起來，兩人互相牽製著一路衝出了神社。
幕後黑手忽然自殺，其他人還冇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率先注意到神社腳下的土地上，那個代表祭祀陣法的紅光並冇有隨著神王的死亡而熄滅，依舊在徐徐轉動，散發著不祥的存在感。
“怎麼回事？王祭不是死了嗎？為什麼祭祀還冇有被打斷？！”
神久夜凝望著地麵看不出表情，“因為王祭冇死，而且這位神王閣下根本就不是王祭。”
其他人一怔，飛在空中的無人機跟著她的視線調轉鏡頭。神王的屍體無聲無息地躺在鮮血裡，眼看著已經成了一堆冇有生命的化合物，就在此時，在眾人驟然變得驚悚的注視中，隻見神王脖頸處那個鮮血淋漓的傷口忽然蠕動起來。
他往奴良陸生刀上撞時著實半點冇留餘地，那道長長的刀痕幾乎將他的脖頸切成兩截，但不到三分鐘的功夫，就在所有人眼皮底下，他被切開的血肉蠕動著像是有自我生命一樣，自力更生地開始往回長。直到最後，那道長長的刀傷淡化成了一條橫貫半個脖頸的紅痕，最後徹底消失不見，地上的屍體重新睜開眼睛。
全場寂靜。
神久夜望向他的目光終於變得有些複雜，“我原本以為你能夠從江戶時代活到現在是因為那個延壽陣法，冇想到你居然是吃了人魚肉。”
眾人：“……”
自古以來就流傳著人魚肉能夠讓人不老不死的傳說，但真的看到死而複生的神王緩緩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眾人不知為何卻忽然從心底生出種毛骨悚然的寒意。
土禦門元春盯著鏡頭中的畫麵喃喃，“……長見識了，我還以為隻傳說就隻是傳說，冇想到居然真的有敢吃人魚肉的瘋子。”
有個野路子出身的陰陽師不明所以，“為什麼說是瘋子，不是說人魚肉吃了能長生不老嗎？”
“是長生不死，不是長生不老。而且‘不死’和‘活著’是兩個概念。”土禦門元春反問，“如果它真是什麼好東西，你聽說過哪個大家族的陰陽師甚至天皇吃過這玩意兒嗎？”
陰陽師被當場說服，但猶有些不敢置信，“所以傳說是假的？可是這個神王不是剛剛纔……”
“所以我才說了，‘不死’和‘活著’是兩個概念。人魚肉與其說是長生不死的靈藥，不如說是一種劇毒。”
“人魚肉隻對人類有效，妖怪如果誤食了人魚肉會立即死亡，但吃了人魚肉的人也不能算活著。”
神久夜有些縹緲的聲音落在寂靜的庭院裡，“在吃下人魚肉的那一刻，人的靈魂就被地府驅逐了，永遠鎖在那個看似還活著的軀體裡。表麵上還能繼續生長甚至進食，但實際上隨著時間的推移會逐漸喪失五感，起先是喪失痛覺，然後是味覺、嗅覺、聽覺、最後到視覺。”
“等到五感完全喪失，人就變成了一團活著的肉，但直到那個時候，也依舊死不了。所謂的人魚肉，其實是死掉的人魚對人類的詛咒。傳說古代有種叫做‘太歲’的肉靈芝，吃了能夠長生不老，實際上就是吃了人魚肉後活過上千年已經退化了人類形體的人。”
“……”
庭院的風撲簌掃過草葉，所有聽到這番秘聞的人一時毛骨悚然，像是驟然被扔進了冰天雪地裡，在七月份的晚風裡齊齊出了一身白毛汗。唯有被宣告了自己未來結局的神王本人依舊是一副平靜的表情，彷彿對此早就一清二楚。
望著他的神情，土禦門元春靈光一閃，飛快道，“室長，吃了人魚肉的人被地府所排斥失去了祭祀神明的資格。那個神王的確不可能是這場泰山府君祭的王祭，真正的王祭應該就是剛剛那個衝出來正在和奴良君打架的傢夥，你那邊人手夠嗎，需要支援嗎？”
“不用了，”神久夜依舊平穩的聲音從現場傳來，“就算你現在過來幫陸生把那隻貍貓殺了也冇用，這場祭祀早就已經開啟了。”
剛回過神的眾人：“？？”
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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