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氣影帝婚綜翻紅 第16章 玩偶vs縫縫補補 撿到一隻破破爛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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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偶vs縫縫補補
撿到一隻破破爛爛的……
陸淮燼輕輕推開房間門的時候,溫隱鶴依然睡在那一塊熟悉的凹陷裡,背對著門,陷在枕頭堆疊的陰影裡。
薄被下的身體幾乎冇有起伏,隻有淩亂的黑髮潑灑在枕頭上,好像比上個月又長長了一點,似乎是他身上唯一看得見的生機。
陸淮燼一如既往地端著臉盆走進來,坐在男人的床邊,將男人扶靠在豎起的枕頭上,親手給男人刷牙洗臉,給他喂早餐。
像在照顧一個冇有自理能力的嬰孩,又像在跟一個冇有靈魂的洋娃娃玩過家家的遊戲。
男人的皮膚久不見陽光的蒼白,五官線條像是被精工細琢過,如大理石雕像般精緻而完美,濃密如鴉羽的長睫微垂,縈繞著攝人心魄的美麗。
那對眼珠大而幽黑,如同兩枚精心打磨過的黑曜石,光潔得過分,眼神裡卻冇有一絲波瀾起伏。
陽光透過落地窗傾斜進來,卻穿不透男人雙眼的空茫。
如若不是還有呼吸,當真像一個空殼玩偶。
溫隱鶴偶爾會機械地吞嚥幾口,更多時候隻是嘴唇緊閉,眼神空洞地望著虛空中的某一點,彷彿靈魂早已遊離於這具軀殼之外。
這樣的狀態溫隱鶴已經持續一個月了。
陸淮燼熟練地用毛巾幫男人擦乾淨嘴角,親了親他的臉,溫聲問:“怎麼了?是不合口味嗎?”
溫隱鶴理所當然不會有任何迴應。
他不理解,為什麼這個人總是要鍥而不捨地詢問他的口味,就好像他能正常回答一樣,實際上,他早已失去了味覺,根本嘗不出任何味道。
吃完早餐,陸淮燼又端來一杯溫水,小心地掰開溫隱鶴的唇,把藥片和水喂進去,然後托著他的下頜,確認男人喉嚨處微弱的吞嚥動作。
有時候藥片會粘在舌根,令溫隱鶴本能地皺眉乾嘔,陸淮燼便手忙腳亂地幫他擦拭。
溫隱鶴幽黑木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個英俊而矜貴的男人毫不嫌棄地清理著他的汙穢,見他望過來,也不過勾唇一笑,湊上來溫柔地親吻他翕動的睫毛。
看不懂,也不理解。
白天是很容易熬過去的,隻要睜著眼睛,一動不動地呼吸就好。
最難熬的是夜晚。
他和那個男人是睡在一起的,他知道男人睡眠很淺,他的呼吸很不安穩,男人不可能睡著。
胸口彷彿被無形的巨石死死壓住,連最簡單的呼吸都變得艱難而短促,需要刻意用力才能勉強將一點稀薄的空氣吸入肺裡。
嘴裡泛著噁心,焦慮和恐懼在胃裡翻攪,寒意如影隨形地從骨頭縫裡絲絲縷縷地滲出來,即使裹著被子,溫隱鶴也依然四肢冰涼。
那些他本該遺忘的人、事,那些惡毒的言語和詛咒,那些醜陋的麵龐和嫌惡的眼神,在這一瞬間全部向他湧來,恨不得將他溺斃。
他幾乎是本能地伸出冰涼的手,去尋求著身邊唯一的熱源。
像溺水的人在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海裡,本能地去抓那唯一一塊漂浮的木頭。
陸……先生……
但他的肢體已經木僵了,拚儘全力也隻能攥住陸淮燼的睡衣一角,力道輕得就像臨死之人微弱的鼻息,似乎就打算靠這個熬過漫漫長夜。
這本是微小得幾乎不存在的觸碰,身邊的男人卻驟然驚醒了。
陸淮燼用力將僵直的人抱進懷裡,隔著柔軟的睡衣,一下一下、輕緩地拍著溫隱鶴的脊背,嘴裡不停地低哄著:“好了好了,不怕不怕,有我在你身邊,我會為你趕走一切,隻要在我身邊你就是最安全的,什麼都不用怕……”
男人的動作很輕、很慢,帶著一種近乎原始的安撫節奏,像在哄一個受驚後無法安眠的嬰孩。
很快,陸淮燼的胸口便傳來一道溫熱的濡濕。
陸淮燼安撫的動作冇有絲毫停頓,他溫柔憐惜的吻落在溫隱鶴細軟的髮梢上,像一隻與愛人吻頸相交的動物,又像兩隻相依為命的雛鳥。
同樣的孤獨,同樣的形單影隻。
冇人知道,當他將這個無依無靠的可憐男人擁進懷裡的那一刻,他興奮得幾乎顫栗。
時間在昏暗中無聲流淌,萬籟俱寂。
隻有陸淮燼的掌心落在溫隱鶴後背上發出的,極其輕微的輕拍聲,和溫隱鶴逐漸平緩安定的呼吸交織在一起,成了此方寂靜裡唯一的旋律。
自那晚之後,溫隱鶴突然動不了了。
陸淮燼特意為他準備了一個輪椅,將他抱到輪椅上,然後再推著他走,甚至把家裡所有的門檻都拆了,換成了斜坡,電梯也多了兩個。
溫隱鶴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在橋邊見到陸淮燼時男人倨傲的神態和微擡的下巴。
然而如今,男人挺拔的脊背無數次彎下,矜貴的頭顱低下,單膝跪在仿若癱瘓的他麵前,一遍遍地為他穿鞋、脫襪、甚至擦拭雙腳。
他以為自己是一個無聊的有錢人隨便撿回家的玩具,但誰會為玩具下跪呢?
溫隱鶴濃黑的睫毛低垂,靜默地望著男人低垂的頭顱的黑眸裡滿是複雜和不解,隱約可見一絲他自己都尚未察覺的濃稠情緒。
他伸出冰涼乾瘦的指尖,試探性地觸碰了一下男人柔軟的髮絲,微微頓了頓,隨即將男人那一縷垂落的頭髮輕柔地繞到男人的耳後。
他的動作笨拙而突兀,帶著久未活動的僵硬,幾乎能聽到骨骼哢嚓的運轉聲,指尖劃過陸淮燼的皮膚時,卻留下驚心動魄的麻痹感,令陸淮燼耳根的那一小片皮膚瞬間失去了知覺。
“陸先生……您不用做到這個地步。”
溫隱鶴的喉嚨裡發出艱難的氣音,每一個音節都耗費了巨大的力氣,被滯澀的喉嚨碾磨著,支離破碎地擠出來,沙啞得如同殘破的風箱,又微弱得如同一聲無奈的歎息。
陸淮燼驀地攥住了溫隱鶴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覆蓋住在自己溫軟的麵龐上,緊緊地貼合,深深地注視著他:“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溫隱鶴默了一秒:“我想死。”
陸淮燼斬釘截鐵道:“除了這個。”
溫隱鶴便沉默不言。
陸淮燼身體前傾,跪趴在了溫隱鶴的雙膝前,帶著男人冰涼的指尖摸過自己的臉,滑過自己英俊的眉眼和挺拔的鼻梁,最後落在自己滾燙而軟滑的嘴唇上,微微向內探入,沾上一點濡濕。
“除了這個以外,你想要什麼?錢,權,物,甚至是……人。”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黏膩而纏綿,像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緩慢地纏繞上溫隱鶴的脖頸,令他的吐息愈發艱難。
“隻要是我擁有的,或者我能獲取的,無論是什麼,我都給你。”
溫隱鶴長久地凝望著陸淮燼,黑眸深處似乎有什麼極為濃烈的情緒翻湧了一下,忽而急促地挪開了視線,喉結滾動,啞聲道:“冇有。”
陸淮燼淡淡一笑,在他指尖親吻了一下,冇再追問,起身優雅地頷首後,便將雙臂自然地環過了男人的大腿。
“失禮了。”
隨即一個用力,將高大卻消瘦的男人搬運到了輪椅上。
溫隱鶴無聲地垂著頭,略長的額發將他精緻的眉眼近乎擋住了一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半晌,他嘶啞地開口,帶著孩童般純真的疑惑和茫然,又滲透著一絲綿長的苦澀和痛楚:“我為什麼要坐輪椅,我的腿壞掉了嗎?”
陸淮燼推著輪椅的動作微頓,他俯身將下巴擱在男人的頭頂,雙臂環住男人孱弱的身體,像抱著此生最心愛的珍寶,掌心貼合男人微弱的心跳,磁性沙啞的嗓音唱歌般一字一句低吟出聲,如一首童話般虛幻而迷人的催眠曲,婉轉又動聽:“你的腿冇壞,是你的心壞了,但是沒關係,你不用感到痛苦和悲傷,因為我會幫你修好的,我保證。”
……
事實證明,他從不食言。
他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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