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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堵車時老婆的羊水破了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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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高速大堵車,後座的老婆羊水突然破了。

我急得想變換車道,提前下高速去醫院。

可前麵和左右兩邊,是三輛富二代的跑車。

他們在高速上尖叫狂歡,互不相讓,卻堵住了我的路。

我拚命按喇叭提醒,反而惹惱了他們。

他們故意降低車速,龜速駕駛。

就在這時,我發現刹車好像壞了。

更糟糕的是,我的暴燥症好像快控製不住了。

1

高速上,堵得一動不動。

我的手死死按在方向盤的喇叭上。

老公……我……我好痛……

後座上,老婆林月的聲音已經帶著哭腔。

她的額頭上全是冷汗,雙手緊緊抓著腹部的衣服,羊水已經濕透了坐墊。

我回頭看她,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疼得快要無法呼吸。

月月,再忍一下,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馬上!

可我眼前的現實是,前方依然紋絲不動。

前麵那三輛顏色紮眼的跑車,一輛蘭博基尼,兩輛法拉利,停在路中央,堵住了所有人的路。

有錢人的世界,連規則都可以隨意踐踏。

音樂聲浪一陣高過一陣。

我甚至能看到中間那輛黃色法拉利的天窗裡,站著一個女孩,正舉著手機興奮地自拍,背景就是這一眼望不到頭的車龍。

理智的弦,一根根地在崩斷。

我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赤紅著雙眼衝了過去。

挪車!挪開!我老婆要生了!

我用儘全身力氣拍打著那輛黃色法拉利的車窗。

車窗緩緩降下。

一張畫著精緻妝容的網紅臉探了出來,她嫌惡地皺著眉,衝我嚷嚷:

敲什麼敲!趕著投胎啊你

車裡駕駛座上,一個染著黃毛的年輕人,嘴裡叼著煙,斜著眼看我,眼神裡充滿了戲謔和不屑,彷彿在看一隻路邊亂叫的野狗。

兄弟,急什麼大家不都堵著嗎

他慢悠悠地吐出一口菸圈,你老婆要生,關我屁事讓她憋著唄。

他身邊的幾個男男女女頓時鬨堂大笑。

另一個副駕上的傢夥,更是直接拿出手機對準了我,

來來來,給各位老鐵直播一個,高速路遇傻逼,老婆要生了,哈哈哈哈……

我求求你們了,我的聲音開始顫抖,

我給你們跪下都行,讓我過去,人命關天啊!

黃毛掐滅了煙,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更盛了。

他從車裡拿出一瓶冇喝完的礦泉水,擰開蓋子,直接潑在了我的臉上。

冰冷的水順著我的額頭流下。

給你降降溫,他輕蔑地說,彆在這兒跟瘋狗一樣亂叫,滾。

我冇有動,任由水珠從下巴滴落。

我緩緩轉過頭,透過車窗,看到了後座上老婆被劇痛折磨的樣子。

這一刻,我耳朵裡隻剩下一陣尖銳的嗡鳴。

我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再說最後一遍,挪車。

黃毛嗤笑一聲,把空瓶子準確地砸在我的腳邊,老子就不挪,你能怎麼……

他的話冇能說完。

因為我已經轉過身,一言不發地向我的車走去。

但我冇有回到駕駛室,而是徑直走到了車尾,拉開了後備箱。

2

後備箱裡很亂,但我一眼就看到了它。

一根換輪胎用的十字扳手,沉甸甸的,帶著鐵鏽和機油的冰冷觸感。

我關上後備箱,拎著扳手,一步一步,重新走向那輛黃色的法拉利。

跑車裡的重金屬音樂不知什麼時候停了。

那些嬉笑的、看熱鬨的臉,現在全都轉向了我。

他們期待著好戲開場。

黃毛王浩也看到了我手裡的東西,他臉上的戲謔僵硬了一瞬,隨即化為更深的不屑和一絲被挑釁的怒意。

喲,想玩真的

他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抬了抬下巴,

知道我這車一個大燈多少錢嗎把你這破車賣了,再把你人賣了,都賠不起。

我冇有回答他。

我隻是舉起了手中的十字扳手。

在所有人倒吸涼氣的聲音中,我用儘全身的力氣,狠狠地砸了下去。

哢嚓——!

法拉利那隻造型炫酷的右前大燈,碎玻璃碴稀裡嘩啦地掉了一地。

王浩臉上的表情,從玩世不恭,瞬間變成了猙獰。

你他媽找死!他怒吼著就要推門下車。

但我冇有給他機會。

我再次舉起扳手,對準了另一隻完好無損的大燈。

他推門的動作停住了,死死地盯著我,眼神像是要噴出火來。

好,很好。

他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裡擠出來,然後縮回車裡,猛地關上了車窗。

下一秒,三輛跑車同時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引擎轟鳴聲。

他們動了。

我心裡一喜,以為他們終於要挪開了。

我立刻轉身跑回自己的車上,發動汽車,準備第一時間衝過去。

3

可我錯了。

他們確實挪了,但不是讓路。

三輛車像是商量好了一樣,慢悠悠地占據了全部三條車道,加上那條被他們堵死的應急車道。

他們用一種近乎侮辱的速度,開始向前蠕動。

時速二十公裡。

我眼睜睜地看著儀錶盤上的數字,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這比堵死在這裡不動,更讓人絕望。

他們打開了天窗,王浩、李明,還有那個開著紅色法拉利的趙磊,全都探出半個身子,舉著手機對著我。

老鐵們,看見冇,這就是急著投胎的下場!

砸我車燈行啊,老子就讓你看著你老婆死在車裡!

兄弟們禮物刷起來,想看他跪下來求我嗎

他們的狂笑聲、手機裡傳出的起鬨聲,和我身後林月越來越微弱的呻吟聲……

我的理智在被一寸寸地淩遲。

就在這時,我看到左前方,那輛紅色法拉利和旁邊的一輛大貨車之間,出現了一個極其短暫的空隙。

一個隻夠一輛車勉強擠過去,稍有不慎就會車毀人亡的空隙。

我冇有絲毫猶豫。

這是唯一的生路。

我一腳將油門踩到底,猛地朝那個縫隙衝了過去!

紅色法拉利裡的趙磊顯然冇料到我敢這麼做。

他臉上閃過一絲驚慌,下意識地朝右打了一下方向盤,試圖封死我的去路。

就是現在!

眼看兩車就要相撞,

我的右腳猛地踩下刹車。

可下一秒,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空的!刹車是空的!

4

求生的本能讓我瘋狂地轉動方向盤,車頭以一個極其危險的角度擦著大貨車的鐵皮護欄劃了過去。

車身劇烈地顛簸,我死死地踩著那毫無反應的刹車,試圖用手刹來控製。

車,終於在一陣劇烈的搖晃後,斜著停在了路中間。

引擎終於熄火了。

那三輛顏色刺眼的跑車,不緊不慢地再次將我圍攏在中央。

王浩那輛前燈碎了一隻的黃色法拉利,就停在我的正前方。

他囂張地打開了雙閃:

哈哈哈!看見冇這傻X!還真敢上啊!

老王,你得賠人家修車錢了,看把人家那破車給刮的!

拍下來拍下來!年度最佳馬路傻缺,標題我都想好了!

他們肆無忌憚地嘲笑著。

老公……我肚子疼……好疼……

林月的額頭上全是冷汗,嘴唇因為痛苦而失去了血色,整個人蜷縮在後座上,身體微微顫抖著。

我看著她,再看看車外那幾張寫滿了惡意的臉。

一股混雜著絕望和酸楚的熱流湧上我的眼眶。

我放棄了所有的尊嚴,搖下車窗,用用近乎破碎的聲音,朝他們吼道:

求求你們……我老婆快生了……求你們讓條路吧!我給你們跪下!我給你們磕頭!

我的哀求,換來的卻是王浩更加輕蔑的冷笑。

他似乎覺得這個遊戲變得更有趣了。

他發動了汽車,但並冇有離開。

他猛地向左打死方向盤,然後一腳油門,車尾在刺耳的輪胎摩擦聲中,劃出一道囂張的弧線,狠狠地甩向我的車頭。

砰——!

一聲巨響,我的車身被一股巨力撞得向後一挫。

我整個人被震得七葷八素,但我的視線,卻死死地釘在了後座上。

林月的頭,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撞擊,重重地磕在了側麵的車窗玻璃上。

5

這一瞬間,我突然聽不見了。

我扭過頭,看著林月。

她的臉色慘白如紙,汗水浸濕了額前的碎髮,一隻手死死地抓著安全帶,另一隻手本能地護著高高隆起的腹部。

她的眼睛緊閉著,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身體因為劇痛而無法抑製地顫抖。

那是我的妻子。

是我發誓要用一生去守護的人。

她肚子裡是我的孩子。

是我們期待了九個多月,即將降臨到這個世界上的天使。

而現在,她們正在我麵前,被人當成遊戲裡的玩具,肆意地折磨。

一股灼熱到極致的血氣,轟然衝上我的雙眼。

我體內的暴燥症,

好像再也壓製不住了。

我鬆開了那隻一直徒勞地放在手刹上的手,重新握住了方向盤。

然後轉動了車鑰匙。

嗡……嗡……

引擎居然奇蹟般地再次被點燃。

車外的王浩他們,似乎被我的舉動逗樂了。

喲,還不死心呢想跑

這破車還挺頑強啊!再來一下,給他徹底乾報廢!

他們的聲音再次傳了進來。

我的目光,穿過佈滿裂紋的前擋風玻璃,死死地鎖定了正前方那輛刺眼的紅色法拉利。

既然冇有刹車。

那就,隻有油門了。

我猛地掛上前進擋,用儘全身力氣狠狠地踩了下去,。

然後朝著那抹紅色,狠狠地撞了上去!



6

砰——!!!!

金屬撕裂的巨響震耳欲聾。

我感到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將我狠狠地拋起,然後又重重地砸下。

安全帶勒得我肋骨生疼,我的頭撞在某個堅硬的東西上,眼前瞬間一黑。

最後的意識裡,我透過已經完全破碎的擋風玻璃,看到天旋地轉的倒影中,王浩和他那幫朋友,從那輛隻是略微變形的法拉利裡爬了出來。

他們毫髮無傷。

甚至,臉上還帶著劫後餘生的興奮和獰笑。

我的頭很痛,眼前一片血紅模糊。

我眨了眨眼,黏稠的液體從額角流下,糊住了我的視線。

我抬手抹了一把,纔看清自己正倒掛在已經完全變形的駕駛座上,安全帶死死地勒著我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肋骨斷裂般的劇痛。

車窗外,紅藍交替的警燈晃得我頭暈目眩。

嘈雜的人聲、消防員用切割器破拆金屬的尖銳聲響,混成一團。

但我聽不到這些。

我的腦子裡隻有一個名字。

林月!

我猛地扭過頭,看到了後座上昏迷不醒的她。

她的頭無力地垂向一側,臉色比雪還要白,腹部高高隆起,觸目驚心。

林月!林月!

我嘶吼著,拚命地想要解開安全帶,但卡扣已經嚴重變形,紋絲不動。

裡麵還有人!快!一個救援人員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很快,車門被強行破開。

一隻手伸了進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先生,你還好嗎彆亂動,我們馬上救你出來。

彆管我!

我用儘全身力氣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肉裡,眼睛死死地盯著林月的方向,

先救我老婆!求求你們,先救我老婆!她懷孕了!她快生了!

救援人員顯然被我的樣子嚇了一跳,但他立刻明白了情況的嚴重性,對著外麵大喊:傷者是孕婦!孕婦重傷昏迷!醫療組優先!

我被固定在座位上,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小心翼翼地將林月從扭曲的車體中抬了出來。當她被放在擔架上的那一刻,我看到她身下,有殷紅的血,正不斷地滲出,染紅了白色的擔架布。

我的心,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動。

不……

我像瘋了一樣掙紮,任憑破碎的玻璃和金屬在身上劃開一道道口子。

終於,他們剪斷了我的安全帶,將我從駕駛室裡拖了出來。

我踉蹌著摔在地上,不顧自己滿身的傷口,連滾帶爬地追向林月的擔架:

讓我過去!讓我看看她!

就在這時,幾個人影擋在了我的麵前。

我抬起頭,模糊的視線裡,映出了一張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的臉。

王浩。

他和他那兩個朋友,就站在那裡,毫髮無傷。

那身昂貴的潮牌衣服上,甚至都冇沾上多少灰塵。

他撣了撣衣袖,彷彿在拍掉什麼噁心的東西,然後居高臨下地看著狼狽不堪的我,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玩味的笑。

瘋狗,他緩緩開口,

早這麼聽話不就完了

他歪了歪頭,看了一眼被抬上救護車的林月,笑容更盛了。

現在好了,車毀了,老婆孩子也懸了,何必呢

7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爬上救護車的。

或許是被醫護人員架上去的,或許是我自己手腳並用爬上去的。

記憶在這裡斷成了一片空白,唯一清晰的,是那隻冰冷的手。

林月的手。

她的手很涼,冇有一絲血色。

我把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用我臉頰上傷口滲出的溫熱,徒勞地想溫暖她。

我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嘴裡不斷重複的兩個字:林月,林月……

我被護士攔在手術室門外。

我靠著冰冷的牆壁滑坐在地,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已經感覺不到疼痛。

我的腦子裡反覆回放著王浩那張輕蔑的笑臉,和他說的每一句話。

瘋狗。

何必呢

我的拳頭攥得死緊,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直到有血滲出。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

一個穿著綠色手術服的醫生走了出來,摘下口罩,臉上帶著疲憊。

我的心臟瞬間懸到了嗓子眼。

你是病人家屬

我猛地站起來,因為起得太急,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摔倒。

我扶著牆,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醫生,我……我妻子她……

手術很成功,醫生言簡意賅,緊急剖腹產,大人還在觀察,孩子很健康,是個女孩,母女平安。

母女平安。

我緊繃到極限的神經,在那一刻徹底崩斷。

但我冇有哭,也冇有笑。

身體裡最後一絲支撐我的力氣被抽走了,我再次沿著牆壁滑倒在地。

但這一次,心裡那塊壓得我喘不過氣的巨石,終於被搬開了。

護士抱著一個繈褓出來,讓我看了一眼。那張皺巴巴的小臉,像極了林月。

先生,給孩子取個名字吧,要登記。

我看著那張小臉,腦海中一片澄明。

陳念,我說,思唸的念。

護士點點頭,抱著孩子走向了新生兒病房。

我安排好了一切,繳費,辦手續。

然後,我隔著重症監護室的玻璃,深深地看了一眼仍在昏睡中的林月。

做完這一切,我轉身走出病房,走到了醫院走廊儘頭的窗邊。

外麵天色已經微亮,城市的輪廓在晨曦中逐漸清晰。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之前記下的交警隊的電話。

電話接通了。

你好,我是之前高架車禍的家屬,我想確認一下,那輛保時捷的車主,王浩,還有他的同伴,是不是還在事故現場接受調查

8

電話那頭給了我肯定的答覆。

我直接走出醫院,在路邊攔了輛車。

司機看我滿身狼狽,臉上還有未乾的血跡,有些猶豫。

我從口袋裡掏出所有的現金砸在副駕駛座上。

去剛纔發生嚴重車禍的高架橋,能開多快開多快。

司機不再多話,一腳油門,車子猛地竄了出去。

十幾分鐘後,遠遠地就看到了高架橋上閃爍的警燈。

司機把車停在了警戒線外百米遠的地方,說什麼也不肯再往前開了。

我付了錢,推門下車,徑直走了過去。

警戒線內,王浩正靠在他的保時捷旁邊,雖然車頭撞得稀爛,但他本人看起來毫髮無傷。

他正對著兩個警察眉飛色舞地描述著什麼,不時用手比劃著,臉上帶著那種誇張而輕浮的笑意。

他的兩個朋友,李明和趙磊,正聚在一起看手機。

我能聽到他們壓抑不住的興奮笑聲,李明還把手機螢幕亮給趙磊看:

看這傻逼最後那表情,絕了!待會發個朋友圈,標題就叫‘馬路瘋狗實錄’。

一個年輕的警察發現了我,立刻上前攔住:先生,這裡是事故現場,不能進來。

我冇有看他,甚至冇有理會他伸出的手臂,隻是從他身邊徑直走了過去。

我的眼裡隻有王浩。

王浩轉過頭,看到我時,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但錯愕隻持續了一秒,就迅速被一種更加濃烈的譏諷和不屑所取代。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扯著嘴角,露出一抹惡劣的微笑,對旁邊的警察攤了攤手,語氣輕佻:

警察同誌,你們看,他又來了。我說了吧,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精神不正常的。

李明和趙磊也圍了過來,舉著手機,鏡頭對準了我,臉上掛著看好戲的表情。

我冇有說話。

在他們所有人的注視下,我一步一步地走到王浩麵前。

他似乎覺得我的沉默很有趣,還想再說點什麼來戲弄我。

但我冇再給他機會。

我抬起了我的右拳,朝著他那張掛著譏笑的臉,狠狠地砸了下去。

9

那一拳砸下去的瞬間,王浩臉上的譏笑凝固了。

他直挺挺地向後倒去,重重摔在地上。

那兩個跟班徹底傻了,舉著手機,呆立在原地。

李明手裡的手機甚至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周圍的警察也愣住了,他們大概從未見過如此突兀、如此不講道理的暴力。

我冇有停。

王浩倒地後,我向前一步,一腳狠狠地踹在他的腹部。

他整個人蜷縮成了蝦米。

瘋了!你他媽瘋了!趙磊最先反應過來,尖叫著朝我撲來。

我側身避開,抓住他揮過來的手臂,用一個簡單直接的過肩摔,將他整個人砸在了冰冷的柏油馬路上。

我冇有理會他,轉身走向最後一個站著的人,李明。

他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驚恐地後退,嘴裡語無倫次地喊著:

彆過來……不是我……警察!警察救命!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拽到麵前。

我的膝蓋猛地向上提起,一次,兩次,三次,狠狠地撞在他的小腹。

他開始乾嘔,求饒的話語變成了含混不清的呻吟。

我鬆開手,任由他軟泥一樣癱倒在地,然後一腳踩碎了他掉在地上的手機。

螢幕應聲而裂,發出清脆的哢嚓聲。

警察的怒吼聲和警笛聲終於穿透了我耳邊的轟鳴。

住手!警察!

不許動!

我冇有理會。

我轉過身,重新走向那個蜷縮在地上,正試圖掙紮著爬起來的王浩。

他抬起頭,滿臉是血,一隻眼睛腫得隻剩一條縫,另一隻眼睛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我爸是……

我冇讓他說完。

我騎在他的身上,將過去幾個小時積攢的所有憤怒,都化作了拳頭。

一拳,一拳,又一拳。

我不知道自己打了多久,直到數股強大的力量從身後將我死死地拽開,把我按倒在地上。

我的臉頰緊緊貼著粗糙的地麵。

冰冷的手銬哢的一聲鎖住了我的手腕,束縛了我所有的動作。

我被幾個警察死死地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但我冇有掙紮。

我用儘全身的力氣,緩緩地抬起頭,越過眼前晃動的身影和閃爍的警燈,望向遠方那棟亮著燈的建築。

那是林月所在的醫院。

在所有人驚愕的注視下,我臉上露出一絲安詳的微笑。

10

我在審訊室的椅子上坐了多久,自己也記不清了。

手腕上的銬子冰冷,但我的內心卻一片平靜。

他們問我後不後悔,我冇有回答。

後悔嗎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如果時間倒流,當看到林月在產房裡生死未卜時,我依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我的律師第一次見我時,表情凝重。

他告訴我,情況很糟糕,故意傷害罪,證據確鑿,我當時的暴力行為被路人和王浩同夥的手機完整記錄了下來,量刑不會輕。

他還告訴我另一件事。

王浩的父親,王氏集團的董事長,已經啟動了全市最好的公關團隊和律師團,網絡上開始出現一些給我潑臟水的通稿,說我纔是那個路怒症患者,精神有問題,主動挑釁。

我聽著,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然而,事情的變化,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第二次律師會麵時,他臉上的凝重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亢奮。

陳鋒,你火了。他把平板電腦舉到我麵前,全網都火了。

引爆輿論的,不是王氏集團花重金買的水軍通稿,而是趙磊那場沾沾自喜的直播錄屏。

還有無數路人行車記錄儀裡拍下的、王浩那輛瑪莎拉蒂一次次彆停我、將我逼上絕路的畫麵。

視頻裡,他們囂張的嘴臉,對我妻子的汙言穢語,和我衝向救護車時那無助的背影,形成了明顯的對比。

網絡,炸了。

我的律師說,無數的父親、丈夫、普通的上班族,憤怒地要求一個公正的結果。

開庭那天,法庭內外擠滿了人,記者幾乎堵住了每一個入口。

我見到了王浩,還有他的兩個跟班。

他們穿著病號服,臉上還帶著傷,但眼神裡不再有之前的囂張,隻剩下掩飾不住的慌亂和恐懼。

王浩的父親坐在旁聽席的第一排,臉色鐵青。

法庭上,證據被一一呈上。

當檢察官播放那段最完整的行車記錄儀視頻時,整個法庭鴉雀無聲。

瑪莎拉蒂的每一次惡意彆車,王浩搖下車窗的每一次叫罵,都被清楚地記錄下來。

王浩的律師試圖辯稱他們隻是年輕人開玩笑,立刻引來了旁聽席上一片憤怒的噓聲,被法官嚴厲製止。

輪到我陳述時,我隻說了一句話:

我認罪,但我請求法庭看在我妻子和剛剛出生的女兒的份上,給我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最後的宣判時刻到來了。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法官的聲音莊嚴而清晰。

被告人王浩,犯危險駕駛罪、故意傷害罪……數罪併罰,判處有期徒刑七年。

被告人李明……判處有期徒刑五年。

被告人趙磊……判處有期徒刑五年。

王浩聽到判決的瞬間,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嘴裡語無倫次地喊著不可能……我爸……

而我,作為這場事件的另一方,因故意傷害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

一個公正但沉重的代價。

我平靜地接受了。

在我被法警帶離法庭的那一刻,我下意識地回頭,望向旁聽席。

在擁擠的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她。

是林月。

她坐在輪椅上,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無比堅定。

她冇有哭,隻是靜靜地看著我,對我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然後微微側過身。

在她的懷裡,一個繈褓中的嬰兒,正安靜地睡著。

11

兩年,七百三十天。

監獄裡的時間過得既快又慢。

快的是日複一日的重複勞動,慢的是每一分每一秒對家人的思念。

探視日的通知下來時,我提前一晚都冇怎麼睡好,把配發的囚服整理得平平整整,鬍子也颳得乾乾淨淨。

隔著厚厚的防彈玻璃,我拿起了那部沉甸甸的電話聽筒。

對麵,林月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坐了下來,也拿起了聽筒。

那就是我的女兒,陳念。

兩年前在法庭上看到時,她還是繈褓裡的一小團。

現在,她已經能穩穩地坐在媽媽的懷裡,紮著兩個沖天小辮,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我。

念念,快看,是爸爸。

林月的聲音通過電流傳來,依舊那麼溫柔。

陳念看著我,小嘴一扁,扭頭就紮進了林月的懷裡,似乎是被我這身衣服和陌生的環境嚇到了。

我的心像是被針紮了一下。

冇事,她就是有點認生,平時在家裡天天指著你的照片喊爸爸呢。

林月笑著安慰我,然後從隨身的布包裡拿出一個小小的撥浪鼓,在陳念耳邊晃了晃。

小傢夥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抓過撥浪鼓自己搖了起來,發出咚咚的聲響。

你怎麼樣在裡麵還好嗎林月問我。

挺好的,都習慣了。你和孩子呢媽的身體還好嗎

都好,你放心。媽每天幫我帶念念,身體硬朗著呢。我產假休完回學校了,孩子們都很喜歡我。

她頓了頓,語氣輕鬆地提起另一件事,

對了,去年王氏集團申請破產清算了,他爸好像也因為經濟問題被調查了。算是徹底完了。

我靜靜地聽著,點了點頭。

這個訊息對我來說,已經激不起任何波瀾。

王浩也好,王氏集團也罷,從我選擇揮出拳頭的那一刻起,他們在我生命裡就已經結束了。

我的世界裡,隻剩下眼前這一方小小的玻璃窗。

林月似乎看出了我的平靜,把話題轉回了女兒身上。

念念上個星期會自己走路了,搖搖晃晃的,像個小鴨子,特彆可愛。

她最喜歡吃雞蛋羹,但是不愛吃青菜。

她會叫媽媽、奶奶,還有……

林月說到這裡,把電話聽筒湊到陳唸的嘴邊,柔聲鼓勵道:念念,對著爸爸,叫爸爸。

陳念一邊搖著撥浪鼓,一邊歪著小腦袋看著我,似乎在努力辨認這個天天出現在照片裡的人。

我把臉貼近玻璃,努力擠出一個最溫和的笑容。

突然,她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小小的手指指向我,稚嫩的、含混不清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

粑……粑……

那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我感覺眼眶一熱,有什麼東西決堤而出。

我趕緊扭過頭,用手背飛快地擦掉。

我怕嚇到她。

誒,爸爸在。我哽嚥著,對著話筒迴應。

陳念似乎得到了鼓勵,更開心了,小手啪啪地拍打在玻璃上,口齒不清地一遍遍喊著:粑粑……抱……抱……

玻璃冰冷,卻隔不斷那份血脈相連的溫暖。

我抬起手,隔著玻璃,輕輕地和她的小手印在一起。

探視時間很快就到了。

我看著林月抱著陳念站起身,女兒還在衝我揮著小手。

我笑著對她們揮了揮手,直到她們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放下電話,我被獄警帶回監舍。

夜晚,我躺在冰冷的床板上,手裡攥著那張已經有些卷邊的全家福。

照片上,林月抱著剛滿月的陳念,笑靨如花。

我失去了三年的自由,換來了她們一生的安寧。

王浩他們失去了金錢和自由,那是他們罪有應得。

而我,在這高牆之內,每一次想起女兒那聲爸爸,都能感受到一縷陽光,穿透了厚重的鐵窗,照進了我的心裡。

這筆交易,我從未後悔過。

我的一切,都被我守護住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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