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皇甦醒+八十夜話+神之國度(眾神夢記係 第12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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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想說什麼”一個個似是而非的答案,令他有些不耐。“哪,告訴我。”孔雀一臉興味地問:“你們的神不要你們了,你們還是要堅持著你們很久很久以前的神聖血統嗎而在殺了阿爾泰之後,你就連半點心得也冇有”阿爾泰的臉龐、封誥的臉龐、天都的臉龐……在孔雀的問句落下後,再次一一走過他的麵前,一句句都曾刺痛他的心的問話,也再次在他的耳畔重複繚繞,突然之問,馬秋堂覺得眼前的這座沙漠並不是沙漠,而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海洋,而他就在一陣陣朝他打來的浪濤下,即使再不情願,亦逐漸在洶湧四起的海濤中滅頂。從來不曾覺得自己是如此狼狽的他,低垂著頭,一手緊緊按壓著胸口,覺得自己彷佛就快不能呼吸了,麵對著孔雀那雙炯炯的眼眸,又再次麵臨選擇的他,則不知道,這一回,他要怎麼選,纔不會像是天都所說的一般令地藏後悔。“固執與愚蠢,這兩者,我想你應當懂得該如何分辨。”雖然知道他很兩難。但孔雀還是殘忍地把話說在前頭。“我若不懂呢”馬秋堂抬首看向他,仍存是與否之間搖擺不定。“很簡單,我會回頭殺了你。”孔雀咧嘴一笑,隨後轉首一喚,“紡月!”“在。”在紡月與馬秋堂訝異的目光下,孔雀又再次作出了無人能理解的決定。“命人取水,並確保那些水足夠他們回到地藏。”“啊”紡月呆站在地,開始有點懷疑他是不是認錯主子了。孔雀瞄他一眼,“還不快去你是想站在那生根不成”“是……”滿頭霧水的紡月,搖頭晃腦的走向戰事早已平息的沙丘那一端。“你也彆在那發愣了。”催完一個,孔雀掉過頭,彈彈指改催另一個,“好歹你也是個國王,拉下臉麵去承認一個事實,有這麼困難嗎”“承認什麼”“承認你們與我相同,都不過隻是人而已。”孔雀百思不解地搔著發,“嘖,真搞不懂你們乾啥不放女媧一馬,也放你們自個兒一馬什麼神子與人子不都隻是人嗎當個凡人到底有什麼不好”當年的女媧都為他們鞠躬儘瘁死了哪,他們還死賴著什麼血統乾什麼馬秋堂怔望著他,直在心頭打轉的千頭萬緒,突然全都靜止在記憶中的一張臉龐上。霎時他隻覺得四下安靜,天與地、戰爭與敵我都不再存在,隻剩下一張笑得無比爽朗的臉龐。然而,那張臉龐的主人,不是眼前的孔雀,亦不是段重樓,而是那個親手結束自己和地藏命運的阿爾泰。原來……到了底,在親手扯去了始終蒙在眼上的黑布後,他這纔看清,不管是什麼命與運、責任與負擔、自由與受縛,全都隻懸在—念之間,全都決定在他自己的手上而已,而不是任何人的。就像孔雀說的,為何他們不肯放女媧一馬,也放自己一馬如此千辛萬苦,拋頭顱灑熱血所換來的,在風沙落定之後,究竟還剩下些什麼而始終揹負著責任不肯放過自己的他,又是想獲得什麼美名,還是想藉此得到些什麼在得到了那些後,他是會覺得更加空虛還是痛快抑或者,他隻是換來了更多數不儘的責任他也僅有一雙肩膀而已。這時他才終於明白,封誥那時對他所說的那些話的用意,以及同是過來人的天都,為何要苦勸於他。同時他亦明白了,那日笑意看似無比自由的阿爾泰,為何會說出隻想為自已而活這種自私的話語,而不像他一樣,事事都將責任攬在肩上,再嚴格的要求自己得為地藏的子民們做到。一直保持著沉默的馬秋堂。在孔雀臉上漸漸出現不耐煩時,他緩緩啟口。“滅過地藏一國後。你不想再滅地藏二國”“你以為我像你一樣那麼有空”孔雀冇好氣地瞪他一眼,“話說回來,女媧都已經死了,不是嗎”當初他會滅九原國,還不都因諭鳥說女媧就藏在那裡。馬秋堂無言地看著把話說完了,就這麼轉過身,毫無防各地背對著他而走的孔雀,那時,想要拾起冥斧的衝動,曾在他的腦海裡一閃而逝,但更快地,卻又被乾出另一個念頭給壓下。“主子,你要上哪”奉命派人去辦事後,纔要走回來的紡月,愣愣地看著他牽來一匹馬並輕鬆地攀上馬背。“回京。”孔雀指著他的鼻尖交代,“你與大軍留下。地藏若要再戰,那就打到他們無力再戰為止,必要時,就渴死他們給阿爾泰當陪葬!”當下像被雷打中的紡月,就隻是僵著身子再次愣在原地,呆看著策馬而去的孔雀像是在趕時間的背影。馬蹄揚起的風沙,逐漸掩去了孔雀高大的身影,一直到再也瞧不見、看不清了,馬秋堂這才轉過身,對已經率大軍棄降的藥王吩咐。“取足水源後,退兵。”“王上”藥王簡直不敢相信這會是他所說的話。靜落在遠處沙地上的冥斧,在日光下反射的金光,閃閃爍爍得像是個金色的美夢似的,遠遠看去,又像是女媧伸長了兩臂正在風中召喚著他。馬秋堂走至那兩柄已斷的冥斧麵前,彎下身子拾起它們,低首看了它們許久之後,不發一語的他,毫不戀棧地將這兩柄從不屬於他的冥斧扔在這片漠海裡,任陣陣吹來的風沙,無聲地淹冇了它們。jjwxcjjwxcjjwxc迷陀域兩造戰事延宕了許久的迷陀域,在夜色重返戰場開始大舉掃蕩迷陀域時,解神手下的大軍,紛紛退避至五道特意為夜色所築的關口內,一來是希望能藉此阻攔住帝軍的日日進逼,二是他們希望,解神能在他們拖延下,傷勢儘快複原再次出戰那個無人可擋的夜色。
對他們而言,要對付一個曾是帝國武將的夜色,這實在是……太過為難了。傷勢較輕的旬空,在接獲前線軍情後,無奈地跪在解神的榻前一一轉述。“這不可能。”解神聽了,連忙自榻上坐起。“師父,夜色所率之軍,已連破咱們三座關口。”並不希望解神因此而親自出馬的旬空,即使再不情願,也還是得替大軍找到個能夠阻止夜色之人。解神難以置信地撫著額,“她應當還不能動纔是……”怎麼會她分明就受了他一刀,就算那時他失了準頭未刺中她的要害,她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重返戰場,就連他都還躺在榻上養傷了,她是如何搶先他一步行動的她的身子。怎有可能禁得住“師父……眼下在迷陀域裡,無人可阻夜色!”旬空至今仍是對那個力量強大無比的夜色感到不寒而栗,“加上夜色在帝國裡長年帶兵,她手下的軍伍皆訓練精良,並不是咱們這些江湖草莽所能對付的。”就算是武林高手齊聚那又如何武林中人可不比為戰事而組織在一起的軍人們,冇有戰略、冇有團結一致的行動,就算個人武功再高強,在戰場上,也全都是惘然。即使身上傷勢未愈,也知道自己不得不出馬的解神,下了榻後快步走至一旁整裝,並在取來兩柄全新的彎刀後朝身後問。“她人在哪”旬空頓了頓,許久,他閉上眼。“夜色她……她就要破第四座關口了。”特意為夜色之軍所設的五道關口,接連三道遭破,可夜色為帝國所築之城,卻是一城未毀,反而形成強大的防護網,成為一道牢牢鞏固著帝國的邊防。知道夜色身在何處後,解神冇有留下一句話即步出門外,而跪在門內遲遲未起身的旬空,則是在外頭的馬蹄聲逐漸遠去時,忍不住一手抹去懸在眼眶裡的淚。自鬼門關前走過一遭,多日來都在養傷的解神,在重新踏入迷陀域裡時,這才赫然發覺,在他被迫離開的這些日子裡,迷陀域裡早已變了天。眼下,一路上觸目所及的一切,無論是山寨或是雕堡,甚至是曾經選邊站投靠神子的各座城鎮,皆插上了夜色所屬的北字旗,那一麵麵迎風飄揚的旗幟,彷佛都在地向他昭示著,夜色執意要擊敗他拿下迷陀域的決心。當他忍著未愈的傷勢趕至第四座關口時,關口已破,夜色手下的大軍已洶湧衝入關內,而隻是負責指揮作戰的夜色,則是獨自一人守在關外。靜靜地坐在天獅上等待著聞訊後必定會趕來此地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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