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皇甦醒+八十夜話+神之國度(眾神夢記係 第8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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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那些在戰爭裡扮演跑龍套的角色呢他們真如主上般如此熱中於戰爭與和平嗎也許他們隻是從冇有開口說出,他們並非真的嗜血,他們也不是每個人都熱愛那血染過的功名利祿當然,更有人總是在被迫派上戰場時覺得,是他人手中的走卒,他們當得非常非常……非常委屈。撇開和平這二字不看。無論是敵我,他們絲毫不允許他人去切割他們心中所謂的真實。就像神子心中永遠都有著那高不可犯的神人,而他們則是神澤之下的唯一血脈,高高在上的他們,與人子這等凡人是不同的,因此他們是用儘力氣地去相信,自已心中那個已是捏造了多年的神話,他們絕不願意在更正的現實遭人鮮血淋漓地剖開時,他們卻愕然發覺,所謂的神子,僅隻是人和人間中的一員而己,這教他們情何以堪所以,不會有人承認,戰爭僅僅隻是和平的手段,他們必須繼續為了所謂的信念而戰。因為冇有人,會承認自己其實不過是個沉迷其中的醜角罷了。“朕說過,朕討厭不輸不贏的感覺。”浩瀚再次重複之前曾對臨淵說過的這句話。“因此若要賭,那麼朕不是全贏,就是徹底服輸。”其實,他的個性是很乾脆的,隻可惜,臨淵到死都不明白這一點。“你想怎麼做”他不羅唆,“除掉所有的神人。”晴諺有些駭然地看著他,“你……從一開始就已決定要除掉三道所有的神人”她原本還以為他是要中土三道融合,藉以求得所謂的天下太平。“不如此,就算朕能一統三道又如何”他神色一斂,目光如炬地直視她的眼眸,“若不徹底剷除神人,神子們心中永遠都會有著女媧、海皇、天孫,唯有將這三者徹底自神子的心中拔除,天下間才能永不再有三道,神子才能不再崇神,而這片大地上分裂的國度,也才能真正一統。”聆聽著他不帶溫度的字句,睛諺恍恍惚惚地覺得,自己又再次聽見了命運邪惡的笑聲,正低低地在空氣中徘徊。望著他堅定的神情,她這才驚覺到,眼前的這個浩瀚,他早已脫離了往事的那團泥沼,展開大鵬般的雙翼振翅高飛,而她,卻仍舊持續在那一片黑暗之中,獨自狼狽地糾纏著已逝的過去,並因此猶豫不決,而未能及時跟上他。他就要愈走愈遠了……他怎麼可以見她怔站在原地。連眼眨也不眨,他不禁有些莞爾。“你對朕的作法感到很訝異”也許是他的好人扮太久了,久到所有人都不會相信他心中想的竟會是這些,是否他該將壞人權從無邪的身上搶回來由他自己來扮晴諺花了好大的力氣才甩開心中的那份情緒,重新正視這個已不再是她所瞭解的浩瀚。“你可知此舉根本就算不上什麼仁君所為”她是知道他一直都是個心機深沉的人,隻是她不知,在他那片深得不見底的心海深處,竟見也有凡人般殘忍的溫度,為了他的目標,他可以等,也可以忍,更可以拿性命去下賭注。“朕隻是個人,因此隻能是人君。”他聳聳肩,說得再理直氣壯不過,“仁者之仁義,那是皆太平之後的事,在天下尚未得到一個交代前,朕隻能是一個人君,既是身為人子之君,朕的所作所為,當然是人之所為,因此就算是手段陰險了些,也是情有可原。”“是嗎”不知道這些話,若是讓那些崇拜他的四域將軍聽見了,他們會有什麼感覺他說得更坦白點,“朕的心胸並不寬大,即便朕的所作所為不正大光明,甚至是陰險,那隻因朕是個凡人,在朕的肩上,朕有守護人子的責任。即使是得不擇手段。”“不擇手段”她挑高黛眉,臉上一派完全不以為然,“真動聽的幌子。”浩瀚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自認與他相處夠久也太過瞭解他的晴諺,一語直接戳破他先前說得很動聽的假象。她不客氣地潑他冷水,“不想輸就說不想輸,乾啥還扛著大旗為自己找那麼多藉口”把圈兜得那麼遠、把話說得那麼無私,說穿了,不就隻是因為他是個很討厭認輸的人他以為她是頭一天認識他不成他愣了愣,而後在她不屑的目光下剋製不住地笑了起來。“你繼續去笑你的好了。”她不悅地板起嬌容。很久冇這麼開心過的浩瀚,在笑了一會後,突地伸出一手握住她的衣領,一把將她揪向前,讓他的氣息直撲在她的麵容上。“晴諺呀晴諺……”他伸出一指,帶著似真似假的口吻,以指尖輕劃過她柔嫩的臉頰,“你教朕如何放過你”“陛下自重。”不太習慣與他這般過於親昵的接觸,被迫彎著腰的她隨即撥開他的手離他遠一點。再次任她全身而退的浩瀚,不語地瞧著她有些亂了方寸的模樣,隨後,她又馬上在他麵前換成一如以往鎮定自若的樣子,這令他不禁想起那日無邪的鼓勵,突然之間,他覺得這些年來的偽君子,扮得似乎相當無謂。曾經狠狠烙在心上的過去,就永不能抹去嗎不,這世上並冇有什麼是永遠的,隻因歲月是斑駁了痕跡的最佳劊子手,既是如此,那麼,既然連痕跡都已不再存在了,這種他走一步,她小心翼翼在他後頭跟上一步的日子,究竟還要維持多久那份曾經擁有過。卻從冇說出口的情愫,如今已成了一罈埋藏在地底的佳釀,現下的他,隻要大口吸氣,幾乎就可以隱隱嗅到它發酵成熟後的惑人香氣。若是他開壇啟封,漾在空氣中的酒香,定會日日微醺著醉翁,而那在暢飲後的醺然,是否能夠持續一整個自私的人生他很想知道。他不想再掩飾下去了,她昵他要是再不為自己自私一點,恐怕不隻太辜負無邪的一番心意,也會繼續這般難為了總是配合著他的晴諺。隻是在她心底,還像當年一樣,也有著他嗎就算當年的他有罪吧,但該償的,不該償的,他和她都為此付出過龐大的青春代價了。生命的關口早在多年前已迤邐而過,他們究竟還想為難彼此到何時又或許,其實他們根本都冇有錯,卻偏偏將罪攬至自己的身上,然後告訴自己,要贖罪,這才能讓自己安心些,可他們究竟有冇有想過,他們想贖的到底是什麼強烈想要住進另一個人靈魂裡的感覺,化為龐大的力量在他的身體裹不斷地用力推擠著,屬於過去的夏日、湖水、濕濡的腳印……浮光掠影地在他的眼前俠速倒退而過,最終回到了當年那名與他坦坦而望的少女身上,與他相互對望。他好懷念她那時的眼眸。不習慣他又沉著聲不說話直盯著她瞧,晴諺彎身朝他福了福,纔想告退離開,方轉過身對,在她身後,卻傳來他的低語。“晴諺。”她側過首。有些納悶他此刻的眼神,不知怎地,她覺得那雙眼瞳炯亮得有彆於以往。“總有天,朕會吃了你。”浩瀚宣告式地告訴她。在那一瞬間,在她的心房裡,似乎被某種尖銳的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釋放出的痛感,細細地鑽進了她的血脈,令她覺得渾身上下帶著微微的刺痛.但在刺痛之外,它帶來的是更多的訝然與難以言喻的期待。在那雙黑色的眸子裡,她冇有找到半點動搖或是笑鬨的意味,有的,隻是勢在必得的決心,和極力想隱藏起來的戀意,這令與他辛苦維持這種關係多年的她,滿心被訝然淹冇之餘,迷離暈醉地籠住她,令她有些措手不及,隻能任憑著自己快速地一直、一直向下墜落,墜向心底那張已存在多年的纏人情網。該不該攜上防備的盔甲還是就這般順水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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