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軍王的錯誤開啟方式 第58章 勝利的代價

    卡普沉重的腳步聲，如同擂響的戰鼓，一聲聲敲在死寂的戰場上，也敲在薩博緊繃的心絃上。這位海軍英雄單手拎著昏迷不醒、渾身浴血的路飛，像提著一袋土豆般，頭也不回地朝著風車村方向走去，高大的背影在漸亮的晨曦中投下長長的陰影，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薩博強忍著後背刀傷火辣辣的刺痛和內臟翻騰的不適，踉蹌著衝到那片燃燒殆儘的帳篷廢墟旁。林克癱軟地倚靠著焦黑的支柱，臉色灰白如紙，肩頭那支斷箭周圍，鮮血早已浸透了簡陋的包紮，在地上洇開一大片暗紅。他的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生命的氣息如同風中殘燭。

“林克！撐住！”薩博的聲音沙啞顫抖，他小心翼翼地檢查林克的傷勢，觸手一片冰涼，心瞬間沉到了穀底。他不敢輕易拔出那支可怕的箭矢，隻能撕下自己相對乾淨的衣襟，進行更緊迫的壓迫止血。

“艾斯……艾斯還在那邊……”薩博猛地想起，焦急地望向之前藏身的岩石縫隙方向。

就在這時，縫隙處的藤蔓一陣晃動，一個身影掙紮著爬了出來。是艾斯！他臉色依舊蒼白，嘴唇乾裂，但似乎恢複了一些力氣，拄著那根熟悉的鋼管，腳步虛浮卻堅定地朝著這邊走來。他的目光首先急切地掃過全場，看到被卡普拎走的路飛，瞳孔一縮，又看到薩博懷中氣息奄奄的林克，拳頭瞬間握緊，指節發白。

“路飛……林克他……”艾斯的聲音乾澀，帶著壓抑的恐慌和憤怒。

“路飛被卡普帶走了，林克傷得很重，必須立刻處理！”薩博快速說道，試圖將林克背起來，但自己也是一身傷，差點摔倒。

艾斯二話不說，上前一步，用未受傷的手臂和薩博一起，艱難地將林克架起。林克毫無意識地悶哼一聲，眉頭因劇痛而緊鎖。

三人，兩個重傷，一個虛弱，互相攙扶著，步履蹣跚地跟在卡普遠去的背影後麵，朝著風車村的方向挪動。每走一步，都牽扯著全身的傷痛，留下歪歪斜斜的血腳印。來時四人，歸時……卻如此慘烈。勝利的滋味，尚未品嘗，先被這沉重的代價壓得喘不過氣。

晨曦終於徹底驅散了夜幕，將金色的光輝灑滿戈爾波山。然而，這光芒照亮的不再是生機勃勃的森林，而是一片狼藉的戰場——燒焦的樹木、破碎的武器、凝固的血跡、以及岩壁上那個觸目驚心的人形凹坑和無聲無息的布魯傑姆。

當三人終於拖著殘破的身軀，踉蹌著回到風車村邊緣時，瑪琪諾早已焦急地等在村口。她看到被卡普像拎小雞一樣帶回來、昏迷不醒渾身是血的路飛時，嚇得臉色煞白，驚呼一聲衝了上來。再看到後麵互相攙扶、同樣傷痕累累的艾斯、薩博和林克，她的眼淚瞬間就湧了出來。

“天哪！你們……怎麼會傷成這樣？！”瑪琪諾的聲音帶著哭腔，連忙上前幫忙。

卡普將路飛粗魯地丟給瑪琪諾：“死不了，把這橡膠小子和這幾個麻煩精都弄到酒吧去！老子去找醫生！”他的語氣依舊不耐煩，但行動卻透著急切。說完，他身影一閃，瞬間消失在村中小路，顯然是去以最快速度找村裡的醫生了。

瑪琪諾和聞訊趕來的幾個村民，手忙腳亂地將四個少年抬進了“partysbar”。小小的酒吧頓時被血腥和藥味充斥。路飛被平放在幾張拚起來的桌子上，右臂詭異的彎曲和滿身傷痕讓人不忍直視。林克被小心地側放在鋪了乾淨毯子的地板上，肩頭的斷箭讓經驗豐富的村民都倒吸涼氣。艾斯和薩博則靠著牆壁坐下，疲憊地處理著自己身上相對較輕的傷口。

很快，卡普拎著睡眼惺忪、提著藥箱的村醫衝了進來。老醫生看到這慘狀，也嚇了一跳，立刻投入緊張的救治。

清理傷口，消毒，接骨，固定，縫合……過程中，路飛即使在昏迷中也因劇痛而抽搐，林克更是幾次險些休克。艾斯和薩博咬著牙，默默看著，幫不上忙，隻能緊緊握著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瑪琪諾流著淚，不停地換水、遞紗布。

時間在壓抑的忙碌中流逝。當老醫生終於處理完所有傷口，擦著汗宣佈“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需要絕對靜養”時，窗外已是日上三竿。

精疲力儘的村醫被卡普塞了些貝利打發走了。酒吧裡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和淡淡的血腥味。卡普抱著手臂，靠在門框上，麵無表情地看著屋內的一片慘狀，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什麼。瑪琪諾紅著眼眶，默默收拾著滿地的染血紗布和雜物。

路飛還在昏迷，但呼吸平穩了一些。林克也因為用了鎮痛草藥而沉沉睡去，臉色依舊蒼白。艾斯和薩博簡單包紮後，靠坐在牆角，誰也沒有說話，劫後餘生的虛脫感和渾身上下無處不在的疼痛，讓他們連動一根手指都覺得困難。

寂靜中，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在彌漫。是後怕？是慶幸？還是……彆的什麼？

突然——

“噗……嗬嗬……”一聲極其輕微、帶著氣音的笑聲，從昏迷的路飛嘴裡漏了出來。他腫脹的眼皮動了動，似乎在做夢，嘴角無意識地咧開一個難看的弧度。

這聲笑，像是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

靠在牆角的艾斯愣了一下，看著路飛那副慘不忍睹卻還在傻笑的樣子，回想起昨晚他那拚死的一拳，回想起他擋在自己身前的背影……一種複雜的、酸澀中帶著暖意的情緒湧上心頭。他扯了扯嘴角，想忍住，卻最終還是沒忍住，發出一聲極輕的、帶著鼻音的嗤笑：“白癡……”

這聲嗤笑，彷彿開啟了某個開關。

薩博抬起眼，看了看艾斯彆扭的表情，又看了看路飛，回想起昨晚絕境中林克擲出的石子、自己那搏命的一擊、還有路飛最終石破天驚的一拳……帽簷下的臉上，也緩緩綻開一個疲憊卻無比真實的、帶著淚光的笑容。他搖了搖頭，低聲歎道：“真是……一群不要命的家夥。”

他們的笑聲很輕，很沙啞，帶著傷痛帶來的抽氣聲，在這寂靜的酒吧裡，卻顯得格外清晰。

彷彿被這笑聲感染，連昏迷中的路飛，嘴角的弧度也更明顯了些。

靠在門框上的卡普，看著這一幕，古井無波的臉上，眉頭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原狀，隻是抱著手臂的力道，似乎鬆了一分。

瑪琪諾看著這四個傷痕累累、卻在此刻莫名笑出來的少年，眼淚又落了下來，但這一次，卻帶著一絲欣慰。

陽光透過酒吧的窗戶，灑在少年們身上，溫暖著他們冰冷的身體和緊繃的神經。他們癱倒在各自的位置上，有的昏迷，有的清醒，人人帶傷，狼狽不堪。基地被毀，強敵雖退，未來依舊迷茫，卡普的態度莫測，身上的傷痛時刻提醒著剛才的慘烈。

但此刻，在這短暫的、劫後餘生的寧靜裡，聽著同伴（哪怕昏迷中）無意識的傻笑，感受著彼此微弱卻堅定的呼吸聲，一種難以言喻的、超越了肉體痛苦的輕鬆和……羈絆，在空氣中流淌。

他們贏了。用鮮血、意誌和彼此的信賴，贏下了這場看似不可能勝利的戰鬥。

這勝利的代價，是刻骨銘心的傷痛，是家園的損毀。

但這勝利的果實，是生命的延續，是……“兄弟”二字的真正重量。

笑聲漸漸平息，疲憊如潮水般湧上，艾斯和薩博也抵不住沉重的眼皮，靠著牆壁昏睡過去。酒吧裡隻剩下均勻的呼吸聲。

卡普默默地看了一會兒，轉身走出酒吧，輕輕帶上了門。他站在門口，望著風車村寧靜的街道和遠處的大海，久久不語。

瑪琪諾擦乾眼淚，開始輕手輕腳地準備清淡的食物和湯藥。

陽光正好，暫時驅散了陰影。但誰都知道，這場風暴並未完全過去。布魯傑姆海賊團殘部何在？卡普將如何處置他們這四個“麻煩精”？他們未來的路在何方？這些問題的答案，如同海麵上的薄霧，尚未清晰。

然而，至少此刻，他們還活著，他們還在一起。這就足夠了。足夠的溫暖，足以支撐他們去麵對下一個，未知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