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也曾盛極而衰 247
小畫家他沒有求生欲11
後半夜,謝恪呈聽到床那邊傳來難受的哼唧聲。
他用手帕擦了擦自已額頭被疼出的冷汗,走到床邊來,彎腰摸了下雲忱的額頭。
果然又燒起來了。
他並不想要雲忱的性命,不然四個月前,就不會花費那麼多時間和金錢去救他。
他隻是要讓這位少爺也體會一下窮人的滋味。
可是,他偏要跟自已玩這些小伎倆,甚至還把自已給騙到了。
沒關係,他若是繼續這樣不知悔改,那他就陪他玩到底。
謝恪呈將退燒藥和水杯拿到床邊。
他也不管手上的傷日會不會崩開,彎腰把還在睡著的雲忱抱了起來。
感覺少年沒有昨晚那麼虛軟了,謝恪呈就沒把他抱到懷裡,在他腰後墊了個枕頭冷冰冰道:“繆雲忱,醒醒,把藥吃了。”
雲忱臉頰被拍了幾下,睜開眼,費力地支起歪斜的身體。
他被催著張開嘴,嚥下一個苦到發澀的藥片後,人也清醒了不少。
看清謝恪呈的臉後,雲忱本能地瑟縮了下。
少年真的非常膽小。
他忍耐了這麼多天,積攢起來的那點勇氣全部耗儘,又開始害怕了。
自已沒有毀最後那幅畫,而是去割自已的手腕想要自殺……
謝恪呈一定懷疑他了吧!
怎麼辦?
怎麼辦……
雲忱心跳如鼓,意識到自已在發燒後,終於有了一個辦法。
發燒了的話。
再加上之前車禍頭受過傷。
忘記昨天發生的那些事也是有可能的吧?
於是,在謝恪呈讓他張嘴吃第二片藥的時候,雲忱硬著頭皮對謝恪呈道:“我不是、我不是在療養院嗎……發生什麼事了?”
謝恪呈喂他喝水的動作停了下,垂眸看向少年的眼睛。
少年因為燒的嚴重,演技沒有之前那麼好了,躲躲閃閃的,甚至都不敢直視自已的目光。
隻是,那份死也不願意認錯的執著卻不減當初。
謝恪呈忍不住冷笑了下:“想不起來了?”
雲忱嗯了一聲,目光躲閃更甚。
因為太過緊張,藥片含在嘴裡化了都沒覺出苦來。
謝恪呈唇角彎起一個譏諷弧度,左手抬起來給雲忱看,有血正從白色的紗布裡往外滲:“還沒想起來嗎?”
雲忱猛地看到紗布上的那抹紅色,心臟一緊,脫日而出道:“你流血了!疼不疼,我去叫醫生來幫你止血。”
謝恪呈看他焦急地想要下床的樣子。
心想。
討好他?
這會兒演技倒是變好了不少。
謝恪呈把他摁了回去:“不疼,小傷。”
雲忱身子摔回枕頭上,眼眶微微發酸,眼淚險些掉下來。
怎麼會是小傷。
那就是他親手割的。
那把美工刀鋒利極了,食指割的最深,醫生縫了很久才結束。
雲忱顫抖道:“小傷也,也要讓醫生來看看,都流血了……”
謝恪呈打斷了他:“不記得我是怎麼受傷的了?”
雲忱膽怯道:“不記得。”
謝恪呈心想。
我給過你機會了。
謝恪呈手垂下來,不讓雲忱看了,聲音低沉平靜:“沒關係。”
“昨天什麼都沒發生,我想把你從療養院接回家裡來,但你在路上著涼生病了,一覺睡到現在。”
雲忱沒有答話,目光還是看著謝恪呈的手。
他聽見,有血滴在地板上了。
終於,雲忱忍不住了。
他曾無能為力地看著他倒在地上,血流的到處都是。
如今,那份傷痛重演,還是自已親手弄傷的。
雲忱撩開蓋在自已腿上的被子:“我去叫醫生!”
謝恪呈敷衍了一句:“醫生休息了。”
反正也是疼。
謝恪呈懶得處理了。
雲忱已經扶著床頭站了起來,聞言怔了下,道:“那就去醫院。”
謝恪呈:“司機也休息了,你能開車嗎?”
雲忱的複健才做了一個星期,還要靠輪椅代步,自然是不能的。
雲忱薄唇緊緊地抿了下:“你……有藥箱嗎,我幫你止血。”
謝恪呈偏頭,朝自已的書桌上看了下。
雲忱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踉蹌地走過去開啟藥箱,拿了止血的繃帶和新的紗布。
他走回來跪坐在地毯上,抬起自已燒到發軟的胳膊,托住謝恪呈的手心。
雲忱皺眉,緊緊盯著他的手,然後小心翼翼地解開已經被血浸濕了的紗布。
畢竟讓血流的到處都是也不好,謝恪呈沒有製止少年。
可很快,他開始覺得,那種將皮肉撕開的痛感漸漸消失了。
更不可思議的是。
那隻小手不知第幾次觸碰到自已的時候,那種久違的睏倦感向著他襲來了……
為什麼?
為什麼那個孩子做不到的,他能做到?
【叮,謝恪呈攻略值
10,當前攻略值40】
【叮,謝恪呈黑化值-0,當前黑化值70】
謝恪呈緊緊盯住了少年的發頂。
突然,他抽回了自已受傷的手。
雲忱驚呼一聲:“還沒包完……你,你要做什麼。”
因為失血的緣故,謝恪呈整個人都陰沉沉的。
單片鏡被他摘下來了,左眼的顏色要比右眼淺一些,是一片不會聚焦的深灰色。
此時,那雙眼睛正陰鷙地盯著雲忱。
雲忱還是第一次毫無遮擋地看他的眼睛。
他的左眼當時傷的很重,連帶著右眼都看不見東西。
雲忱以為他再也看不見了,在那間地下室裡哭的很凶。
還好他還能看到……
雲忱出了神,竟想要直起身來碰碰他的眼睛,誰知身上已經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他起到一半的身子晃了下,就要往地下摔。
謝恪呈就在這時忽然彎腰,一隻手就把少年從地上撈進了懷裡。
他沒有給雲忱任何一點掙脫的機會,將他嚴絲合縫地揉進了懷裡,兩個人一起躺在了床上。
雲忱嚇得屏住呼吸,眼睛緊緊閉上。
可危險沒有降臨。
雲忱慢慢睜開眼,發覺身後的男人竟是慢慢放鬆下來,呼吸也變得安穩綿長。
謝恪呈,他竟然就這麼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