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也曾盛極而衰 307

    殺死那個病人33

馮院長有些驚訝地看向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的心思，要比同齡的小孩兒深很多。

但他是善良的孩子。

夢裡的雲忱被這位老者抱起來，撫摸了幾下頭發：“小寶喜歡這裡，大寶呢，大寶喜歡嗎？”

個子最高的女孩兒也懂事了，知道他們是因為變故換了地方，於是也跟著道：“喜歡啊，這裡有很高的樹，有漂亮的石子……”

孩子們的目光成功被吸引走了。

馮院長摸摸每一個寶貝的腦袋：“進去吧，看看你們的新床鋪。”

雲忱也往裡走，被馮院長從後麵抱起來，捏了下軟乎乎的小臉：“謝謝小寶。”

雲忱剛想說什麼，畫麵一轉，前一秒還寬大的床鋪就變小了許多。

外麵有吵鬨聲響起，雲忱連忙下床去看，看到旁邊工廠的人又來找麻煩。

馮院長的背又佝僂了許多，一聲一聲地道著歉：“找到新地方就走。”

“沒有賴著，我知道這兒已經劃給了你們廠子，可屋裡一個孩子生著病……”

雲忱回頭，看見被叫作‘五寶’的女孩兒昏睡在床上，臉頰潮紅。

其他姐姐都到了上學的年紀，不在這裡，年紀尚小的他沒有任何辦法。

他的手緊緊扣著門框，身子顫抖。

那幾個年輕人開始說些惡毒的話：“一個老家夥，乾嘛要費心費力地養幾個孤兒。”

“都是小女孩兒，懂了吧。”

馮院長聽見這句話就生氣了，憤怒地點著柺杖：“胡說什麼，出去，都出去，今晚就搬，今晚就把地方給你們！”

雲忱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隻是看見疼他的爺爺被欺負，顧不上害怕，跑出來指著自已：“我是男孩！”

人群沉默了一秒，然後鬨堂大笑。

一個年輕人欠嗖嗖地摸了一把鹿懷序的臉：“你怎麼證明你是男孩兒，你比女孩兒還嫩呢。”

“他還抱著娃娃呢。”

“小姑娘，你的裙子呢？”

有人伸手來扯雲忱褲子，馮院長立刻用柺杖敲他的手：“彆欺負孩子！”

王三禾被打的愣了一下，瞬間怒了：“你敢跟我動手？！”

他是個小組長，帶著一個組的新人來撐場子，讓個老頭推了實在難看。

他用足了勁兒推回去，馮院長沒站穩，絆了一跤倒下去，暈了好久才醒過來。

那十一個人看見出事了，全都跑了。

雲忱趴在老人身邊，哭哭停停。

老人慢慢蘇醒，抱著雲忱，大概是知道自已活不久了，也在哭。

不知道過了多久，雲忱被穿著製服的人抱起來，看著他們給馮院長蓋上白布。

雲忱回想起因為逃跑被抓回來打的一動不動的母親，回想起睡了三天三夜後被蓋上白布的酒鬼父親，終於猜出了這是什麼意思。

雲忱開始掙紮，指著那群年輕人喊：“是他們，是他們推的爺爺！”

下一秒，一隻手堵住了他的嘴。

“小孩子嘛，亂說的，做不了證。”

“我們幾個都看見了，是他自已摔的，人老了，走路不利索也正常。”

那群人走遠，雲忱聽到其中一個人哈哈大笑：“三禾哥，你可欠咱們組一頓大餐啊！”

刺耳的笑聲如同鋸刃一般反複在雲忱的心臟上割著：“放開我！”

“是他們殺了爺爺！”

“放開我啊！”

這份情緒讓雲忱痛不欲生。

此時的鹿懷序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手邊是他繪製的小鎮地圖。

小鎮居民樓，商戶，甚至是排水係統的走向都清晰可見。

下麵還壓著一張監控的分佈圖。

雲忱被他連哄帶騙地餵了點東西，側臥在床上睡著。

忽地，他聽到一聲細的像貓叫似的哼聲。

鹿懷序把地圖推到一邊，單膝跪在床上，把雲忱的身子抱起來讓他靠著自已：“胃難受？”

雲忱沒醒，鹿懷序伸手想幫他揉揉。

可搓的溫熱的手指剛捱到雲忱的麵板，就見雲忱應激一般弓起身子，額頭冷汗涔涔，迷迷糊糊地說著夢話：“放開我……”

鹿懷序的眼神狠狠一黯，手縮了回來。

少年垂下頭，那份哀傷再也掩飾不住，眼眸深處的痛苦壓抑翻湧而出。

我隻是怕你難受，碰了你一下。

我就。

那麼讓你討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