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也曾盛極而衰 431
叮,你的金絲雀已下線36
邵威山問起雲忱,裴亭風隻得說了謊。
至少要等優優好起來,至少要問問雲忱的意思……
裴亭風商討好手術方案後,一刻沒休息,趕回去看了雲忱。
雲忱已經從icu出來了,但還在昏睡著,迅速衰敗的身體隻能靠機器來輔助運轉,床頭和床尾都掛著袋子。
裴亭風看慣了這些,但此時床上躺著的是他最愛的人……
裴亭風過來仔細檢視,看到雲忱眉心蹙著,是不舒服的樣子,心頭一緊,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下午醒了?”
護工連忙答道:“醒了一次,但很快又睡了,身體數值還算平穩。”
他看了幾眼監測器,讓護工先離開,然後接了杯熱水來把自已冰涼的手捂熱了,手伸向雲忱的小腹。
果然和他猜的一樣,雲忱的肚子微微脹著,碰一下就能聽到底下的鳴音。
雖然不算嚴重,但這樣也不可能睡得舒服。
裴亭風先是用手輕輕覆在上麵,等手下的麵板跟著熱起來,慢慢適應了他的手,才輕柔地轉動起來。
力氣一點一點增加,雲忱沒覺得多難受,反而緩解了那陣困擾了他一下午的絞痛。
青年一直蹙著的眉心鬆開一些,發腫的眼皮跳了幾下,歎息一般的噯氣聲從喉嚨裡發出,隱隱有要醒來的跡象。
裴亭風不想他醒的太快,於是暫時抽回手,把人往懷裡抱了抱,遮了他眼前的光:“彆急,慢慢呼吸。”
雲忱從冰涼的被褥裡落進暖和的懷抱,焦慮感也隨著減弱。
他的身體放鬆了許多,緩慢地蘇醒著。
等意識完全恢複的時候,他發現裴亭風來了,自已正和他親昵地靠在一起,大半個身子也被他攬在懷裡。
裴亭風的手從自已衣擺處伸了進去,小心翼翼地避開管子的位置,在小腹上輕輕轉動著:“脹的很難受吧?沒事的,揉揉就沒事了……”
裴亭風的語氣太溫柔,太小心了,連從睡夢中醒過來這件事都小心翼翼,像哄極其脆弱的孩子一般。
這讓雲忱意識到,他的病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
可一個月前他還好好的。
僅僅一個月,又能有多嚴重,難道還能要了他的命不成嗎!
雲忱倔強地想要把他的手推開,抬起的手卻無力地墜了下去。
裴亭風以為他又疼起來了,一隻手安撫性地撫摸他的頭發,另一隻手去調節一旁懸掛著的止疼泵。
調高濃度,他立刻將雲忱的雙手控製住,以防他又去按壓腹部。
雲忱本就動不了的手又被他箍住。
就在這個空隙,雲忱身體傳來一絲異樣,循著聲音,餘光看到了掛在自已身側的袋子。
他這才發現,自已連基本的排泄都無法控製。
自尊心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雲忱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放、放開……”
裴亭風:“怎麼了,怎麼哭了?”
裴亭風不安地想要按床頭的鈴,卻注意到檢測儀上的數值還算健康。
他意識到了什麼,繼續撫摸青年的頭發:“生病的人都是這樣的,沒有人會笑話你……”
雲忱沒有力氣掙脫他的懷抱,虛弱的聲音卻帶上了無儘的憎恨與厭惡:“你們、不就是……要,要看我笑話……”
裴亭風喉嚨狠狠啞了下,隻覺得梗在心頭的那把刀子又絞了起來,周遭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霧。
他騙他,是為了看他笑話。
他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想的嗎?
可對雲忱來說,他就是在一直在被玩弄啊……
裴亭風揮霍著少年的愛,做儘了自私的事情,然後篤定他會一次一次的回來。
終於,報應來了。
這一切都來的太快,癌症晚期迴天乏術,隻能依仗著止疼泵慢慢走向死亡。
那個曾經開啟籠子也不會飛走的金絲雀,幾次逃走未果後,再也無法震起翅膀。
他這一生直到死亡來臨,都不曾自由地飛翔……
【叮,裴亭風攻略值
2,當前攻略值98】
他扶著雲忱的手顫抖起來,想放開又捨不得,痛苦的哭腔無比真誠地懺悔:“雲忱,我錯了,錯的不能再錯,我每時每刻都恨不得殺了自已給你賠罪,我恨不得你從沒遇見過我,我……”
裴亭風的精神近乎崩潰。
可上次發瘋給雲忱帶來的傷害太大,那根神經緊繃著不敢斷掉,悲慼地哀求著:“你彆難過,我會治好你,讓你健健康康的,雲忱,彆哭……”
雲忱經曆過母親的死亡,又怎麼會不清楚自已的情況。
他無力地閉眼,翻湧著的惡心感讓他不願意再聽裴亭風多說一句話:“滾。”
裴亭風腦中嗡的一聲響,身體狠狠僵住。
青年語氣中的厭惡如有實質,狠狠撥扯了下那根緊繃的神經,幾欲斷裂。
裴亭風用儘全身力氣才控製住自已的顫抖,將雲忱輕輕放下,安置在床上。
從病房出來後,裴亭風整個人都垮了。
他脫力坐在了冰涼的地板上,在深淵中痛苦地喘息著。
最後,他像個受傷的孩子,手臂抱住膝蓋,無助地啜泣起來。
過了不知多久,病房門開啟了。
護工擰著眉,試探性道:“裴先生,病人睡著了,您……要進來待一會兒嗎?”
裴亭風怔愣地抬起頭。
他唰的站起來,腳步虛浮地走進去,在雲忱的床尾處找出一小塊地方趴下,身體蜷縮,儘量不觸碰到他。
裴亭風遠遠看著青年身側的監測器,直到後半夜,才失魂落魄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