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也曾盛極而衰 512
給聖僧當掛件的日子33
空蕩蕩的山洞響起一串迴音，卻沒有魔尊一絲一毫的回應。
賀時塵沒有帶刀子，抬手時，五指有淡淡佛光閃動。
佛光落下，僧人硬生生地用手刺破了自已的胸膛。
賀時塵臉色瞬間蒼白，卻不見痛色，將沾滿心頭血的手遞過去，顫抖著送到雲忱唇邊。
生命開始飛快流逝，賀時塵硬撐著一線清明，卻遲遲不見雲忱醒來。
為什麼？
為什麼還不醒來？
就連自已也治不了他了嗎……
賀時塵無助地握緊他的手，甚至將碾碎的心臟都喂進去了一些，袖子胡亂地擦他唇邊沾上的血跡，顫抖的哭腔重複道：“雲忱，彆怪我，彆怪我……”
賀時塵倒下時，胸口赫然成了個血窟窿。
失去意識前，他終於等到雲忱睜眼，魔尊恢複氣力支起身子，眸光怔然朝地上的自已看來。
賀時塵看他片刻，視線開始模糊。
耳邊的聲音逐漸變得空靈渺遠，卻是真真切切地聽到雲忱急出哭腔，一遍遍叫他的名字。
賀時塵很想抬手摸摸他頭發，告訴他自已還會醒來，讓他彆哭。
可是下一瞬，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叮，賀時塵攻略值
1，當前攻略值98】
賀時塵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從山洞回到了魔宮。
這裡隻有他一個人躺在床上。胸前還有血痕，但傷口已經痊癒了。
賀時塵：“雲忱？”
僧人站起，焦急地四處搜尋，最後來到了一處宮殿。
許江和慕飛懿都在。
許江回頭看見賀時塵，聲音微啞，道：“你來了。”
賀時塵：“雲忱怎麼樣？”
許江身子讓開了床。
雲忱躺在上頭昏睡著，卻睡的一點也不安穩，眉心緊蹙，似是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他的四肢被慕飛懿用靈力困住，看起來是掙紮過多次，床邊有不少損壞的痕跡。
許江眼睛通紅明顯是哭過，對賀時塵解釋道：“我們接到傳音後趕到，你沒了氣息，他是被心魔困進了幻境裡。”
賀時塵聞言怔然：“心魔……”
慕飛懿終於按捺不住了，扯他領子恨恨道：“還不是因為你！我們到的時候他抱著你，哭著說你死了，求我們救你……你明知道師父曾死在他麵前，就不能死遠點去嗎！”
慕飛懿知道和尚是在救他師兄。
但看著雲忱被困在幻境受苦，就怎麼看和尚都看不順眼。
賀時塵唇峰緊抿，目光一直落在雲忱身上：“我去找他，帶他回來。”
心魔幻境塑有禁製，但賀時塵可以進去。
許江看賀時塵的眸光稍稍沉了下，最終還是開口道：“心魔幻境禁製特殊，你身負佛骨也進不去的。”
他的師弟在昏過去前，已是知道自已要被心魔困住。
雲忱虛弱地握他手臂，說賀時塵的佛骨正在逐漸消失，怕是不能再隨意衝破禁製，反複交代許江告訴他這句話。
許江帶著僧人回來之後，果然發現賀時塵血肉重生的速度極其緩慢。
還是他拿來低階的靈寶做陣，才保住了賀時塵的性命。
慕飛懿氣歸氣，但也是按照雲忱交代的，對賀時塵道：“心魔的禁製誰也衝不破，你也不行，跟我們一起等吧。”
賀時塵卻是不聽，坐到床邊來，握住雲忱冰涼的手。
許江也沒攔他，等著他受阻後自行放棄，卻是驚訝地看到僧人身子搖晃了下，閉眼倒在了雲忱身邊。
慕飛懿抽氣，瞪大了眼睛：“他進去了？！”
慕飛懿過來，用靈力一探，確認賀時塵的神魂真的進了幻境：“他不是沒佛骨了嗎，為什麼還能進去？”
許江怔了一會兒，才從震驚中緩了過來：“大概……”
心魔禁製的確特殊。
但若是要進去的人，本身就是心魔的源頭，禁製便是形同虛設了。
原來他師弟的心魔不光有師父。不知何時，還多了一個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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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時塵並不知道怎麼進入幻境，隻是心念一動，眼前就有道白光耀亮。
光芒褪去後，周圍的景象變了，是回到了千年前，玄音宗的仙山上。
賀時塵很快意識到這裡要發生什麼，心臟收緊，狠狠地抽痛起來。
該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賀時塵耳邊忽地響起撕心裂肺的哭聲，透過一片白霧，看到少年一身白衣，跪在地上抱起渾身是血的楚玄音，一遍一遍哭喊著求他醒來。
那哭聲難過極了，將賀時塵的心臟一點一點碾碎。
他破開白霧跑過去，想把絕望的少年抱進懷裡安撫。
可當賀時塵來到雲忱身邊時，卻是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隔開了……
賀時塵叫他：“雲忱。”
少年聽不到他的呼喚，絕望又無助地哀求師父把眼睜開。
很快，山下傳來陣陣吵鬨聲，隱約能聽到詆毀楚玄音的議論聲。
什麼偽裝清高，監守自盜，早就覬覦魔劍但又怕控製不了遭反噬等等的刻薄話語傳進耳朵。
賀時塵的手被屏障灼燒，卻絲毫不覺痛地繼續貼在上頭，焦急喊道：“不，彆聽那些，雲忱……”
賀時塵看見，少年的神色慢慢變了。
他緊緊擁著楚玄音的屍體，朝山下望去時，滿眼的絕望全都化為了恨意與不甘。
少年的目光逐漸變得堅毅，無可撼動，緩緩站起身，手指抬起。
隻見楚玄音已經死去的身體重新站起，立在了勝邪靈劍上。
靈劍似乎是感受到了雲忱要做什麼，穩穩托住了楚玄音的身子，發出一聲聲悲鳴……
少年白衣上沾滿鮮血，伸手握住蔽日魔劍。
握住的瞬間便吐出一口血來，卻是決絕地飛身而起，當著所有修土的麵，一劍刺入師尊心臟。
賀時塵什麼都做不到，隻能眼睜睜看著少年嚥下鮮血，又揮劍重傷同門，最後禦劍離開。
賀時塵衝不破屏障，跪在地上，眼淚止不住地落下來：“雲忱……”
眼淚掉在岩石上後，周圍的景象再一次變了。
賀時塵猛然抬頭，竟是來到了問憫山上，自已的僧舍前。
他看到了自已。
他在雲忱的心魔裡，看到了自已。
自已從魔尊手上奪回佛珠，在一片月色中，逃下了山……
僧舍內，魔尊怔然許久，忽地苦笑一聲，掩住胸口吐出一口血來。
賀時塵心臟狠狠刺痛一下：“雲忱……”
他不曾想，自已這一逃，帶給他的傷害竟會那麼深。
賀時塵忍著心痛，恍惚地抬起手，想要隔著屏障擦擦他的眼淚。
這一次，卻沒碰上任何阻擋，直接穿透了屏障。
賀時塵瞳孔飛快一縮，心臟都漏了拍，狼狽地朝僧舍跑去，手緊緊攥住木門的邊緣往外一拉：“雲忱！”
【叮，賀時塵攻略值
1，當前攻略值99】
我回來了。
我再不逃走，再不離開你半步。
雲忱，我來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