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也曾盛極而衰 526
09
家裡沒有紗布,也沒有止血用的東西,寧文曜脫了校服裹著他的手,壓著傷口處止血。
寧文曜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眼神都恍惚了,雲忱那一句‘我喝點酒就不疼了去什麼醫院’的話還是嚥了回去。
計程車司機停下來,看見雲忱一胳膊血,腳往油門上一挪又想走。
晚上不好打車,寧文曜伸手抓住半開的車玻璃,五根手指用力,手背爆出青筋來:“給我停車……”
暴怒的話還沒說到一半,雲忱就在旁邊一彎腰,往窗戶裡塞了二百塊錢:“洗車的錢,勞駕師傅載我們一段,孩子嚇著了。”
司機的腳又默默從油門移開,讓他倆上了車。
雲忱的傷口割的不淺,食指中指都要縫針。
他已經疼麻了,想著省點錢就不打麻藥了,轉頭就聽到小崽子義正言辭地質疑醫生為什麼不能全麻。
雲忱用沒受傷的手摁了下他的頭,順帶擦了他額頭的冷汗,罵道:“閉嘴吧你,趕緊給我滾過來。”
最後,還是聽醫生的,在傷口附近那兒打了針局麻。
雲忱坐在小馬紮上,手臂癱在一旁的診床,一個醫生一個護土頭對著頭在操作。
打了麻醉也還挺疼的,雲忱開始頭暈。
怕再嚇著寧文曜,就開始胡說八道給自已提神:“你個混蛋,老子掙錢容易嗎,你非要來這麼一出!”
寧文曜:“對不起,哥,對不起,你渴不渴,我給你倒杯水。”
雲忱:“你哪也不許去!”
寧文曜被雲忱抓住衣裳拽了回去。
雲忱怕一會兒頭暈的狠了看不住人,乾脆直接歪他身上,放鬆身體:“讓我靠會兒,一會兒回家等著捱揍。”
雲忱的重量壓過來,寧文曜果然不動了,柱子似的定在原地。
過一會兒,少年伸手,掌心小心托住雲忱因為犯困直往下沉的下巴。
說著是回去教訓他。
然而回到家以後,看著忙前忙後給自已端水又拆藥的崽子,雲忱又氣不起來了。
雲忱坐在沙發上,讓寧文曜站在自已麵前。
寧文曜雙手絞在一起,垂著頭,整個就是一被班主任教訓的學生。
雲忱:“你告訴我,到底是因為什麼?”
寧文曜不吭聲。
大小夥子,悶葫蘆似的墨嘰!
雲忱氣的踹他膝蓋一腳,連帶著茶幾都是一震:“你今天不說出個所以來,就彆想睡覺,耗著吧,看你能站到什麼時候。”
雲忱說的惡狠狠的,其實他看起來更困一些。
他左手完全是麻的,連帶著左腿左腳都麻的很,失血讓他麵色蒼白了不少,泛紅的眼睛能看出明顯的疲倦來。
寧文曜偷看他幾眼,開口了:“害怕。”
雲忱皺眉:“怕什麼?”
寧文曜:“你走了,就剩我自已了。我想媽媽,想找媽媽。”
寧文曜隻是順著雲忱的猜測說罷了。
他也曾無比心疼自已的母親。
畢竟她是深深愛著他的。
可他無數次勸說,無數次報警,無數次創造機會帶母親逃離。
但那個女人還是固執地,一次一次回到寧良江身邊,即使痛苦……
寧文曜在動了幫母親解脫的念頭時,那女人先他一步,心梗死了。
所以,母親的去世對他來說,算是個好訊息。
但雲忱顯然不這麼想。
寧文曜記得,那段時間,雲忱看他的目光都是柔軟的,小心翼翼的,甚至還給他做了好幾天的飯,親自送到學校去。
或許,自已說想媽媽,雲忱就又會心軟,在自已身邊多留一段時間。
他會多留多久呢?
三天。
一週。
又或許會陪自已過完暑假……
那之後呢?
寧文曜正想著,突然被一隻手攬住腰,帶到了沙發上。
少年一愣,就看到雲忱通紅的眼睛。
寧文曜:“哥?”
雲忱把他抱緊在懷裡,眼淚掉下來一顆:“對不起……小曜,哥天天隻知道賺錢,忘了你還是個孩子,你處理不好那些事。”
“你那會兒多小啊,營養不良似的,坐在一地的碎碗裡頭,怕成那樣了還在撿東西吃。你都不記得了吧。”
寧文曜靠著他肩膀,心想,自已倒是記得。
撿東西吃也是看見雲忱過來才撿的。
就是想讓他心疼心疼自已,把他帶走,好讓自已清淨一天。
沒成想,雲忱帶他走了,就沒想著再攆他回去……
誰讓你心軟的。
你招惹我了。
就得負責到底。
如果你打定主意要走,我就把你關起來,綁住手和腳,就算你……
思緒戛然而止,因為寧文曜聽見雲忱絮絮叨叨唸了一通後,抽了下鼻子:“哥不走了,哥留這兒陪你,陪你一輩子。”
【叮,寧文曜黑化值-20,當前黑化值20】
【叮,寧文曜攻略值
10,當前攻略值80】
寧文曜愣了好久纔回過神,發現雲忱已經睡著了。
男人眼角還是紅的,睫毛上沾著淚,臉色依舊蒼白。
寧文曜小心站起來,將他抱去床上。
失血的緣故,雲忱睡的極為昏沉,寧文曜給他脫了衣服,用熱毛巾上上下下擦了一遍都沒醒過來。
寧文曜終於忍不住了,攥著毛巾,低頭親他嘴唇。
直到親出水聲來,寧文曜才如夢初醒。
他直起身子,看見丟在一邊的褲子布料亮起一小塊。
是手機。
這個時間,有人給雲忱打電話?
寧文曜掏出手機,來電顯示是一串陌生號碼,在小小的螢幕上滾動播放。
看看記錄,竟是鍥而不捨地打了十幾個。
寧文曜按下接聽鍵,送到耳邊不說話,那邊很快響起個少年的聲音:“哥,是我,李世奇。”
“你在淥溪哪兒呢啊,我實在待不下去了,我爸把咱家賣地的錢都買什麼破彩票了,我過兩天就去找你,能不能給我找個地兒住,再介紹個工作……哥?你掛我電話乾什麼!”
寧文曜刪乾淨通話記錄,拉黑那串號碼,將手機放回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