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也曾盛極而衰 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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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門外就有輕悄悄的腳步聲響起。
寧文曜是被自已的行為嚇到了。
左右雲忱也看他心煩,他決定還是先躲一躲,讓自已冷靜一下。
這些天他躲在低矮的閣樓裡,在靜音鍵盤上敲著程式碼,完成任務以後,就盯著彆墅的監控消磨時間。
他看到雲忱晚上沒吃多少飯後,就已經有點不安了,很快又接到劉叔的電話,說雲忱問他要了一盒胃藥。
監控畫麵裡,雲忱接了杯熱水,藥則往旁邊一扔,大概是要等水涼一些了再吃藥。
但他躺到床上以後,很快就不動了,直到杯子裡的水涼透,都不見他起來喝藥。
寧文曜徹底坐不住了,下樓進了房間。
屋子裡頭燈全開著,亮的仿若白晝,雲忱身子陷在柔軟床墊裡,四肢蜷著,看起來就是很不舒服的樣子。
寧文曜走過去,彎腰看到雲忱緊閉的眼睛,擔心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還沒等摸出什麼,手腕就被人一把攥住。
雲忱睜眼,被燈光刺的微微眯了一下,看著非常的明察秋毫:“寧文曜,你當我認不出來你那破手藝?”
寧文曜聲音帶著幽怨:“你前兩天確實沒有。”
雲忱:“……”
雲忱甩開他的手,坐起來:“明明是你把我關這兒的,躲著我算怎麼回事,寧文曜,我們談談。”
寧文曜站著,雙手交疊在身前,又是一副要被訓話的樣子。
雲忱:“我知道,你長大了,有自已的想法。”
雲忱:“我尊重你的選擇,我以後不再乾擾你那些,你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但是寧文曜,你也得尊重我,對不對?”
雲忱:“我一個男的,將來是要娶妻生子的,被你……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你了,就當哥求你,咱們各退一步,好聚好散吧,行嗎?”
雲忱當初照顧寧文曜,是覺得他弱小可憐,沒了自已就要挨欺負,受委屈。
可現在,少年已經優秀到他終其一生都無法望其項背的地步了。
他也不知道,留在他身邊還能做點什麼。
大概是該散了吧。
寧文曜交疊在身前的手開始發抖。
若是三天前,他大概會真的瘋掉,好在這幾天讓他冷靜了不少。
寧文曜:“可我離不開你。”
雲忱手指蜷縮了下,沒有摸到煙,卻彷彿已經點上了,淡淡道:“那是因為你見的人太少了,你去外頭多看看吧,就不會喜歡我這種又老又窮的了。”
寧文曜立刻搖搖頭,嘴巴張開沒說出話來,眼眶卻先紅了。
少年眼眶紅起來的時候很漂亮,眉心有一點蹙起的弧度,就像是委屈極了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又無措到不敢哭出來似的,讓人看一眼就覺得心碎。
雲忱總是被他這樣子迷惑,覺得他是乖孩子,自已說什麼都會聽……
直到被所謂的‘乖孩子’囚禁在密不透風的房子裡。
他不會再心軟了。
雲忱:“行了,彆天天裝這副熊樣,彆人看了還以為是我關的你,把手機還我,我自已回……寧文曜?”
寧文曜忽地跪下,摟住了雲忱的腰。
他將臉埋進雲忱懷裡,悶聲聲的哭音發著抖:“哥,彆走,我難受……”
雲忱歎氣,拎他後衣領:“我還不知道你,彆來這套。”
寧文曜雙手抱的太緊,雲忱拎不開他,乾脆用膝蓋頂。
剛挨著他胸口,就聽見寧文曜悶哼了聲,雙手鬆開垂落,整個人癱軟在自已身上。
雲忱托他的臉想讓他死一邊去,入手竟真的一片滾燙,心裡一顫抱住了他:“小曜!”
這次倒不用係統提醒了,雲忱一眼就能看出來,他絕對不是裝的。
雲忱心疼地把自已的八千信仰值抱到床上,發現他渾身滾燙意識不清後,跑去讓傭人撥急救電話。
[雲忱:咋回事啊?]
剛剛看著挺正常的啊,他還能控製自已生不生病?
他不會也有一隻義父吧!
[係統112:你不是踹了他一腳嗎?肋下軟組織損傷沒及時治,炎症感染發的燒,死不了的。]
[雲忱:嗷。]
老傭人看看自已陷入半昏迷狀態的金主,飛快權衡了一下,道:“這邊位置太偏了,我叫能處理緊急情況的醫生過來。”
雲忱焦急地等醫生過來,擰了條毛巾想幫他擦一擦,降降溫。
解開襯衣釦子,才發現他右肋紅了一大片,周圍綴著一圈深紫色,看著觸目驚心。
雲忱下意識地以為他做什麼非法的事,在外頭被人打了。
話罵到一半又咽回去,看看受傷的位置,忽地想起來好像是前兩天自已用腳踹的。
雲忱罵道:“活該!”然後避開淤紫的地方,給他渾身上下用涼水擦了一遍。
醫生趕到,皺眉問為什麼不去醫院拍片。
雲忱聽著也直皺眉:“我現在帶他去吧。”
醫生說:“不差這一會兒,高燒就先彆折騰了,我給他看看。”
說完戴上手套,在寧文曜淤紫的地方按了按,又拿出了聽診器聽呼吸。
寧文曜眉心擰起,疼的哼出聲來,還去推醫生的手。
雲忱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安靜點!”
寧文曜立刻不出聲了。
醫生說肋骨應該沒什麼問題,驗了血掛上藥:“你過來吧,我教你怎麼換藥瓶,怎麼拔針。”
雲忱聽到醫生說沒問題就想走了,推推一旁的老傭人:“你教他吧,一會兒他拔。”
老傭人搖頭,腰一彎佝僂了好多:“不行啊,這人老了,老花眼什麼都看不清。”
說完,還伸出手來摸索了兩下。
雲忱:“……”老花眼是花不是瞎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