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賊王之仙途誤入海賊船 第288章 宗門覆滅
青雲劍宗·已成焦土的廢墟之上
彷彿從一場最深沉的噩夢中被強行拽出，又像是被無形的巨浪狠狠拍中靈魂，眾人的意識，猛地從與沈青視角完全融合、感同身受的極致痛苦中被狠狠“彈”了出來！他們依舊站立在那片死寂、血腥、滿目瘡痍的廢墟之中，腳下是焦黑的土地和凝固的暗紅，鼻尖縈繞著揮之不去的死亡氣息。然而，他們卻彷彿變成了一群透明的幽靈，與這個真實得令人窒息的世界隔著一層冰冷、堅韌、無法逾越的薄膜。
“阿青！”
路飛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橡膠人的本能讓他幾乎在意識回歸的瞬間，就朝著前方那個在屍山血海中蹣跚獨行的、渾身浴血的背影伸長了手臂！他想要抓住她，想要把她從這片地獄裡拉出來，想要用他橡膠的擁抱告訴她“我們在這裡”！然而，他那足以伸長數百米的手臂，卻如同穿透一道冰冷的霧氣般，毫無阻礙地、令人絕望地穿過了沈青的身體！沒有觸感，沒有溫度，隻有一片虛無！
“怎麼回事？！”索隆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幾乎是本能反應，三把愛刀——和道一文字、三代鬼徹、秋水——瞬間出鞘！淩厲無匹的斬擊帶著他焦灼的怒意劈向身前的空氣，劍氣呼嘯，卻隻帶起一陣微不足道的微風，連沈青那被血汙浸透、粘在身上的破碎衣角都無法掀起半分！他的斬擊，對這個“場景”而言，如同幻影。
“我們……我們變成透明的了？！碰不到她？！”娜美驚恐地抬起自己的手，看到的是略顯虛幻、彷彿由光線構成的輪廓，她試圖去觸控旁邊半截焦黑的柱子，手指卻直接穿了過去！
“是幻影嗎？還是……我們已經死了？變成了鬼魂？”烏索普的聲音帶著劇烈的顫抖，他緊緊抱住自己，嚇得臉色慘白，幾乎要暈厥過去，下意識地躲到了弗蘭奇龐大的機械身軀後麵。
羅賓相較於其他人，顯得最為冷靜，但那雙深邃的美眸中也充滿了凝重與驚疑。她仔細觀察著四周，感受著這奇異的狀態：“不，我們似乎並非實體消亡。更像是……被強行剝離，處於一種特殊的‘絕對觀測者’狀態。我們能看見這個‘過去’或者‘被固化的特定記憶場景’的一切，能聽見其中的聲音，但我們自身的存在，卻無法對這個場景產生任何乾預。就像……在看一場無法觸碰的、無比真實的戲劇。”
他們的驚呼，他們的討論，他們的存在，對於此刻徹底沉浸於無儘悲痛與絕望深淵中的沈青而言，如同漂浮在血海上的塵埃，微不足道，無法感知。她聽不見他們撕心裂肺的呼喊，感覺不到他們試圖伸出的手，她的世界，隻剩下死寂的廢墟和刻骨的痛。
他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如同被釘在命運的十字架上，承受著這世間最殘忍的酷刑——旁觀摯愛墜入深淵，卻無能為力。
他們看著沈青沉默地、機械地行走在斷壁殘垣之間。那身原本月白無暇的道袍，早已被乾涸的暗紅和新鮮的血汙浸染得看不出原色，緊緊貼在她單薄的身軀上，沉重而狼狽。她的臉上、手上、裸露的麵板上，都沾滿了泥濘、灰燼和凝固的血塊。她沒有哭泣，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波動，那雙曾經清澈靈動、如今卻化作輪回重瞳的眼眸，空洞得如同兩口吞噬了一切光線的枯井，隻剩下令人心寒的麻木與死寂。
她走到了山門廣場的邊緣。那裡，一個高大魁梧、如同鐵塔般的身影，即使生命已然消逝，卻依舊以一種不屈的姿態矗立著——正是那位被戲稱為“人形傳訊符”、本名李楓的體修大師兄。他渾身布滿了恐怖的、彷彿被無數利劍同時貫穿的傷口，鮮血早已流儘，但他沒有倒下，雙腳如同生根般死死釘在地上，怒目圓睜，死死望向山門外的方向，那眼神中凝固著最後的憤怒、不甘與……誓死的守護。
沈青在他麵前停下了腳步，微微仰頭，看著這張熟悉又因死亡而陌生的、布滿血汙卻依稀能辨出幾分憨厚執拗的臉龐。她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伸出手，指尖帶著微不可查的顫抖，極其輕柔地、小心翼翼地拂過他那雙不肯瞑目的眼睛，讓他終於合上了眼瞼。那動作，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溫柔，彷彿怕驚擾了這位至死都在守護宗門的師兄最後的安眠。
“李楓……”她開口，聲音沙啞得如同被砂紙反複摩擦過，幾乎難以辨認，“死了……都要這麼站著嗎？”她極其艱難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想擠出一個像往常那樣調侃的笑容，但那弧度卻比哭泣還要難看十倍，“這次……怎麼不傳訊了？不八卦了？”她第一次，沒有叫出那個帶著戲謔意味的外號“李大嘴”。
沒有回答。隻有死寂的風，卷著血腥味和灰燼，嗚咽著吹過空曠的廣場。
她彎下腰，咬緊牙關，用儘全身殘存的力氣，將這位師兄那沉重、冰冷且已經僵硬的軀體，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地背了起來。每一步，都走得極其緩慢，彷彿腳下不是土地，而是刀山火海；每一步，都沉重得讓旁觀者的心臟也隨之抽搐。她將他安置在一處相對乾淨、沒有被鮮血完全浸透的空地上，與其他幾位戰死在此處的核心弟子遺體放在一起。
然後，她繼續沉默地、執著地在廢墟中尋找。
她找到了小師姐赤芍。那個總是穿著一身烈焰般奪目的紅裙、性格潑辣如火、最愛鬨騰、曾勾著她的肩膀信誓旦旦說要幫她“網羅天下美男、組建史上最強後宮”的師姐。此刻，她靜靜地躺在焦黑的土地上，容顏依舊絕麗傾城，卻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身下是一大片已經凝固發黑的暗紅。她最愛惜的、如同流火般絢爛的長發，也被戰火燎焦了一縷，無力地散落在塵土中。
沈青緩緩跪坐在她身邊，彷彿怕驚醒了沉睡的姐姐。她撕下自己內衫相對乾淨的袖口，蘸著不知從哪裡凝聚來的少許清水，一點點、極其細致地擦去赤芍臉上的汙跡和血痕。她低聲呢喃著，聲音輕得如同夢囈，像是在對最親近的姐姐訴說委屈，又像是在茫然地自言自語：“師姐……你說話……不算數啊……說好的……要幫我挑遍天下美男呢？你還沒開始挑……怎麼自己就先……躺在這裡睡著了？”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種孩童被遺棄般的、無法理解的委屈和不解。
她又找到了丹房的吳長老，那個總是紅著臉膛、脾氣火爆得像他煉的丹爐、卻最是護短、會偷偷塞給她各種效果“不正經”但很有趣的丹藥的師叔。他倒在他那尊心愛的、如今已碎裂成數塊的紫金丹爐旁，精心培育的靈藥撒了一地，被踩踏得不成樣子。沈青沉默地將他扶正，仔細整理好他淩亂不堪、沾滿丹灰和血汙的衣袍，讓他看起來儘量體麵一些。
還有煉器峰的歐冶子長老，那位總是笑眯眯、像個老頑童、喜歡搗鼓各種稀奇古怪玩意兒、曾拍著胸脯誇口要給她打造一柄“天上地下獨一無二、配得上我們小青兒”的神兵的老頭。他倒在煉器室化作的廢墟裡，身邊散落著無數未完成的法寶碎片和熔融的金屬塊。
她一個一個地找，一個一個地收殮。用微弱的清潔術拂去他們身上的血汙塵土，仔細整理好他們的遺容衣冠，將他們並排安置好，彷彿他們隻是睡著了。她做著這一切的時候，臉上沒有任何波瀾，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甚至，在整理某位師兄的衣領時，她的嘴角還會極其微弱地、近乎虛幻地向上彎了一下，露出一個轉瞬即逝的、比哭還令人心碎的笑意，對著那些再也不會回應她的長輩和同門，低聲說著隻有她自己能聽見的話：
“吳師叔，你上次偷偷塞給我的那瓶‘笑口常開散’……我還沒找到機會試試呢……你說能讓人笑三天停不下來，是不是騙我的？”
“歐冶子師伯，你說要給我打的那柄劍……樣子我都想好了……要輕一點，劍穗要紅色的……”
“師尊……大師兄……各位師叔伯……你們這幫老家夥……”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終化為一聲幾乎消散在風中的、帶著無儘疲憊的歎息，“就把這麼個爛攤子……還有這些……所謂的‘遺產’……都留給我一個人了嗎？”
“那也太……太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