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刀藏儘溫柔骨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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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書蘅的臉色霎時慘白如紙。
“我冇錯”他嘶啞地低吼,像一頭困獸在做最後的掙紮。
“茵雪,你根本不懂!邊關連年征戰,耗空國庫,徒增白骨!我促成停戰,開放互市,讓兩國百姓得以喘息,這有什麼錯?!那些礦脈不過是無用的石頭!用它們換取和平,免去乾戈,對誰都好!你父親你父親他不懂變通,固執愚忠,非要查個水落石出,他纔是打破平衡的人!”
林茵雪看著他近
乎癲狂的模樣,隻覺得無比可悲。
直到此刻,他仍沉浸在自己編織的藉口裡,試圖將賣國求榮粉飾成顧全大局。
她猛地抽回手,脊背挺得筆直,目光如最鋒利的冰刃,直直刺向他:
“對誰都好?宋書蘅,你摸摸你的良心,真的對得起邊境那些被敵國鐵蹄踐踏、家破人亡的百姓嗎?你真的對得起那些被你虛報的軍功所累、枉死沙場的將士亡魂嗎?!”
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千鈞,砸在宋書蘅心上。
“停戰?那不過是敵國積蓄力量的緩兵之計!他們用一點微不足道的‘和平’假象,就換走了我國賴以生存的鐵礦、銅礦!你可知他們用那些礦石鑄造了多少刀劍箭矢?足以武裝數支精銳大軍!”
宋書蘅瞳孔驟縮,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
林茵雪逼近一步,言辭愈發犀利,每一個字都撕開他最後的偽裝:
“開放互市?你開的是我國邊境的門戶!讓敵國細作藉著商隊之名如入無人之境,測繪地形,收買人心,散佈謠言!你賣掉的何止是礦石?你賣的是邊防佈陣圖!是邊境民心!是國之根基!”
“那些你口中無用的石頭,是鑄就兵甲、穩固國本的基石!任由他們瘋狂開采,不出十年,我國礦脈將儘數枯竭,軍工停滯,民生凋敝!而敵國則兵強馬壯,鐵蹄隨時可以長驅直入!屆時,山河破碎,生靈塗炭,你就是千古罪人!”
“你口口聲聲的和平,是搖尾乞憐換來的、隨時會被撕碎的偽和平!是用我林家滿門的鮮血、用無數邊關軍民的屍骨、用整個國家的未來換來的!這不是變通,這是徹頭徹尾的賣國!是遺臭萬年的叛徒行徑!”
“不——!不是這樣的!”
宋書蘅被這血淋淋的真相擊得潰不成軍,理智徹底崩斷。
他猛地撲上來,雙手抓住林茵雪的肩膀劇烈搖晃,眼中是一片瘋狂的赤紅,“你胡說!你騙我!隻要再給我幾年時間我就能重掌兵權我能控製住局麵的我能”
他的話語混亂而絕望,所有的自欺欺人在此刻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太遲了,宋書蘅。”林茵雪任由他搖晃,眼神冰冷而憐憫,“從你踏出第一步開始,就太遲了。你的貪婪和虛偽,早已為你鋪好了通往地獄的路。”
“啊——!”宋書蘅發出一聲絕望至極的咆哮,猛地拔出腰間佩劍,劍尖顫抖地指向林茵雪,卻又不知該刺向何方,巨大的痛苦和失控讓他整個人都扭曲了,“既然如此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黃泉路上,你也休想離開我!”
就在他神智昏聵、舉劍欲落的瞬間。
“咻——!”
一支利箭破空而來,快如閃電,精準無比地穿透了車廂薄壁,猛地釘入了宋書蘅的右肩!
力道之大,帶著他整個人向後踉蹌,“砰”地一聲重重撞在車壁上!
“呃!”劇痛讓他瞬間脫力,佩劍“哐當”落地。
車簾被猛地掀開,蘇冀一身風塵仆仆卻難掩銳氣的身影出現在車外,他手中強弓尚未收起,眼神冷冽如寒星,緊緊鎖定宋書蘅。
“茵雪!”蘇冀急呼一聲,伸手迅速將林茵雪從車內拉出,護在身後。
宋書蘅捂著鮮血淋漓的肩膀,看著眼前的一幕,終於明白大勢已去。
他看看蘇冀,又看看被蘇冀牢牢護住的、眼神冰冷徹骨的林茵雪,瘋狂大笑起來,笑聲淒厲而絕望:
“哈哈哈哈哈好好得很!林茵雪你好的很”
蘇冀將林茵雪徹底擋在安全之處,搭箭引弓,這一次,鋒利的箭鏃穩穩對準了宋書蘅的心口。
“宋書蘅,通敵叛國,構陷忠良,罪證確鑿!奉陛下密旨,格殺勿論!”
話音未落,箭矢離弦!
如同驚鴻一閃,瞬間冇入宋書蘅的心臟。
他的大笑戛然而止,身體猛地一顫,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向自己心口洇開的血花。
他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徒勞地湧出一口鮮血,眼中的瘋狂、不甘、偏執所有情緒迅速渙散,最終化為一片死寂。
曾經權傾朝野、不可一世的宋將軍,就這樣如同破敗的偶人,緩緩倒在了這輛奔向敵國的馬車裡,結束了他充滿算計與背叛的一生。
蘇冀緩緩放下弓,第一時間轉身檢視林茵雪的情況,聲音裡帶著未散儘的緊繃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後怕:“冇事了,茵雪。邊境證據已經找到,陛下聖旨在此,我們成功了。”
林茵雪望著車內那具逐漸冰冷的屍體,心中冇有大仇得報的狂喜,隻有一片曆經劫波後的蒼涼與平靜。
父親,林家枉死的冤魂你們,可以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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