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不見春滿枝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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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之禮的心,有那麼一瞬間彷彿停止了跳動。
他顫抖著撿起地上的本子,急切地翻開。
持證人:溫之禮。
清晰的字跡映入眼簾,摸到右下角凸起的鋼印,最後的僥倖也被狠狠擊碎。
這不是玩笑,是真的離婚證。
他再也維持不住平日裡的溫和儒雅,攥著離婚證快步衝出辦公室。
終於在樓梯口追上了正往下走的蔣部長。
“蔣部長!”
他的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顫抖,“這離婚證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一把抓住蔣部長的胳膊,眼神裡滿是怒火與質問:
“是不是你又去找了夏清秋?是不是你逼著她跟我離的婚?!”
腦海中瞬間閃過上次的畫麵。
夏清秋紅著眼睛跑到他麵前,哽嚥著說蔣部長希望他們離婚,說她的存在會拖他的後腿。
他很討厭這種被人掌控的感覺,氣得罷工了三天。
直到蔣部長親自道歉,保證再也不插手他的私事,才重新回到實驗室。
可現在,蔣部長竟然言而無信!
“我不是說過,彆再插手我的私事嗎?”
溫之禮的胸口劇烈起伏,聲音大得幾乎傳遍整個走廊,“夏清秋那麼愛我,她怎麼可能主動提離婚?一定是你逼她的!你為什麼非要逼她走?!”
他的情緒太過激動,路過的同事紛紛停下腳步,私語聲此起彼伏。
蔣部長臉上的笑容也徹底消失,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溫教授,我以我的仕途向你保證,這次絕對是夏小姐主動提出要離婚的,我並冇有逼她。”
“不可能!”
溫慕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這些年夏清秋有多愛我,我比誰都清楚!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我和這個家上,怎麼可能突然要離婚?”
“一定是你們說了什麼,逼得她不得不這麼做!”
夏清秋對他的遷就,有目共睹。
他堅信,若不是旁人說了什麼,夏清秋是絕對不會離開的。
蔣部長也有些動怒了,語氣加重了幾分:
“夏小姐提出離婚後,我覺得事有蹊蹺,特意讓手下的人調查過,您自己好好想想,這些年您對夏小姐真的好嗎?”
他目光銳利地看著溫之禮:
“這些年您對她一直不溫不火,家裡的事從來不管不問,所有的重擔都壓在她一個人身上。”
“可您對那個叫白素錦的女學生卻處處體貼,事事上心,甚至在外麪人麵前,都不肯坦然承認夏小姐是您的妻子。”
“溫教授,您對夏小姐,是否太過忽視了?”
蔣部長的話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溫之禮的心上。
都是聰明人,講究點到為止。
可這寥寥數語,卻精準地戳中了要害。
蔣部長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顯然是真的看不下去了。
溫之禮的怒火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陣茫然。
他對夏清秋還不夠好嗎?這些年,他賺的工資一分不少地交給她,連糧票布票都悉數上交。
他以為,男人隻要扛起經濟重擔,就是對家庭最大的負責,就是一個好丈夫。
可蔣部長卻說,他忽視了夏清秋。
溫之禮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腦一片混亂。
蔣部長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樣,無奈地歎了口氣,對身邊穿製服的警衛員吩咐道:
“先把溫教授送回家休息,讓他好好想想。”
溫之禮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被人塞進了軍用吉普車的後座。
車子停在紅磚家屬樓下,溫之禮掏出鑰匙打開家門。
搪瓷茶缸裡還殘留著幾滴乾涸的茶漬。
陽台上的仙人掌因為許久冇澆水,肉質莖都皺了起來。
窗台上的茉
莉
花更是整株發黃,花瓣落了一地。
這些天,他要麼在衛生院陪白素錦,要麼窩在實驗室。
根本冇回過家幾次,更冇留意過這個家的變化。
他突然意識到,這個曾經被夏清秋打理得溫馨舒適的家,在他一次次的忽視中,已經和那些凋謝的花一樣,慢慢衰敗了。
溫之禮緩緩蹲下身,指尖撫過茉莉枯萎的葉片,心臟傳來一陣尖銳的疼。
他終於明白了蔣部長的話。
他真的忽視了夏清秋,忽視了這個家。
可現在,一切都晚了。
離婚證就揣在口袋裡,提醒著那個曾經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女人。
已經徹底離開了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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