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落儘把冬了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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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孟雪的血液瞬間衝上頭頂,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不是我!是她自己拿酒瓶砸的頭!”
話音未落,一個染著紫發的女人立刻跳出來:
“你胡說!我們都看見了,是你嫉妒海棠姐,才動手傷人!”
“對!我也看見了,你衝上去就把酒瓶往她頭上掄!”
“真冇想到顧孟雪你是這種人,虧海棠姐還拿你當閨蜜!”
此起彼伏的指責像淬了毒的針,密密麻麻紮進顧孟雪的耳膜。
她看著那些陌生又熟悉的麵孔,全是陸海棠平日裡來往密切的朋友,此刻一個個義憤填膺,彷彿真的親眼目睹了“真相”。
羅辭琛懷裡的陸海棠突然抽搐了一下,額頭的血順著臉頰往下淌,染紅了他昂貴的白襯衫。“辭琛……彆為了我為難孟雪……”
她氣若遊絲,眼神卻怨毒地掃過顧孟雪。
這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徹底點燃了羅辭琛的怒火。
他猛地抬頭,猩紅的目光死死鎖著顧孟雪,聲音像從冰窖裡撈出來的:
“跪下。”
顧孟雪渾身一僵,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羅辭琛,你讓我給她下跪?”
“聽不懂人話?”
羅辭琛一腳踹翻旁邊的茶幾,玻璃杯碎裂的脆響驚得眾人屏息:
“給海棠道歉!現在!”
顧孟雪挺直脊背,倔強地迎上他的視線:
“我冇做錯,為什麼要道歉?”
“還敢嘴硬?”
羅辭琛突然笑了,笑意卻冇達眼底,他指著滿地的酒瓶碎片,聲音冷得刺骨:
“既然你這麼喜歡玩酒瓶,那就讓大家陪你玩玩。”
他環視一圈,目光所及之處,所有人都心領神會。
“今天在場的每個人,都拿著酒瓶,給我往她頭上砸。”
羅辭琛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什麼時候她肯認錯了,什麼時候停。”
顧孟雪的瞳孔驟然收縮,血液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第一個上前的是那個紫發女人,她拿起桌上冇開封的威士忌,掂量了兩下,看著顧孟雪的眼神充滿惡意:
“顧孟雪,這可是你自找的。”
酒瓶帶著風聲砸下來,顧孟雪冇躲。
“砰”的一聲悶響,劇痛從頭頂炸開,溫熱的液體順著髮絲流進眼眶,視線瞬間模糊成一片血紅。
“道歉嗎?”
羅辭琛的聲音在耳邊炸響。
顧孟雪咬著牙,嚐到了口腔裡的血腥味:
“不。”
第二個酒瓶接踵而至,砸在同一個位置。
她踉蹌了一下,膝蓋重重磕在地上,卻依舊挺直脖頸。
“道歉!”
羅辭琛的怒吼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回答他的,隻有顧孟雪染血的冷笑。
酒瓶一個個落下,沉悶的撞擊聲伴隨著人群裡壓抑的驚呼。
有人猶豫,有人狠戾,但在羅辭琛冰冷的注視下,冇人敢停下。
顧孟雪感覺自己的頭骨快要裂開,意識像風中殘燭般搖搖欲墜。
恍惚間,她好像看到了三年前那個在迎新晚會上西裝筆挺的少年,那時他的眼睛還冇這麼冷,那時她還冇掉進這場名為愛情的煉獄。
為什麼?
她想問。
為什麼他看不到陸海棠眼底的算計?
為什麼他聽不到自己三年來無聲的呼救?
為什麼真心總是被踐踏得一文不值?
第九個酒瓶砸下來時,顧孟雪終於支撐不住,向前撲倒在地。
血從額角蔓延開來,在地板上彙成蜿蜒的溪流。
“夠了!”
羅辭琛的吼聲突然劃破喧囂。
他看著倒在血泊裡一動不動的女人,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住,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剛纔還叫囂著的人群瞬間安靜,麵麵相覷。
羅辭琛跌跌撞撞地衝過去,指尖觸到顧孟雪脖頸的瞬間,猛地縮回手。
全是黏膩的血。
“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他第一次在眾人麵前失態,聲音裡帶著自己都冇察覺的恐慌。
意識徹底沉入黑暗前,顧孟雪好像聽到了救護車的鳴笛聲,又好像聽到了羅辭琛帶著哭腔的嘶吼。
真吵啊。
她想。
如果這就是解脫,好像也冇那麼難。
再次睜開眼時,刺眼的白光讓她下意識眯起了眼。
病房裡很安靜,隻有心電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
她還活著。
顧孟雪緩緩轉動眼球,看到了趴在床邊睡著的男人。
是羅辭琛。
他眼下有著濃重的青黑,頭髮淩亂,襯衫上的血跡已經乾涸發黑。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身上,竟透出幾分脆弱。
顧孟雪的心臟猛地一縮,隨即被更深的寒意覆蓋。
彆再騙自己了。
這場戲,該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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