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崛起我靠科技顛覆曆史 第162章 火藥危機,水庫驚變
麻雀撞上窗紙的刹那,陳墨抬手將竹筒擱在案角。柳如煙剛走,文書已按令去辦糧袋烙號的事。他起身出門,未叫隨從,獨自穿過迴廊,直奔莊園外的水道巡查圖樁。
天光尚早,田埂上露水未乾。他沿著石板路往東走,腳步不快,卻每一步都踩在標記樁的影線上。這是他每日必行的慣例——春耕在即,水利不容疏漏。走到第三根樁時,腳底傳來異樣鬆動感。他蹲下,指尖撥開濕泥,觸到一段裹著油布的線繩。
油布邊緣滲出微弱硫味。他不動聲色,將線頭輕輕抽拉半寸,露出內部麻芯與火硝混合的填充物。引信。埋得極深,順著堤體斜向內延伸。
他站起身,掃視四周。上遊三裡是水庫主壩,下遊連著七村灌溉渠。若此處引爆,水壓撕裂壩基,萬畝良田頃刻成澤國。
“來人。”他聲音不高,卻穿透晨霧。
兩名親衛從林後疾步而出。他指向引信入口:“封鎖上下遊五裡村落,不準任何人進出。飛鴿傳令,召慕容雪帶工兵隊速至,另調合作社青壯百人待命,就說堤基鬆動,需緊急加固。”
親衛領命而去。陳墨蹲回原地,用指甲刮開油布接縫。內側一道極淡的硃砂字跡,歪斜如蠅足——“壬”。他瞳孔微縮。這筆跡他見過,在老張頭家中搜出的賬角殘片上,也有同樣的標記。士族慣用天乾記事,壬屬隱秘指令。
他將油布複原,起身走向壩頂。風從水麵吹來,帶著濕冷鐵鏽味。遠處山脊上,一隻金翅雕盤旋而下,落在哨塔橫木上,爪間綁著竹管。陳墨取下竹管,抽出紙條——慕容雪回信:工兵隊已出發,半個時辰內抵達。
日頭漸高,青壯陸續趕到。陳墨下令以沙袋圍出作業區,嚴禁火種。他親自帶隊在堤麵排查,又在三百步外發現第二處引信入口。兩處間距恰好構成對角拉力,一旦同時引爆,足以使主壩斷裂。
慕容雪
arriving
時,馬蹄踏碎石板聲由遠及近。她翻身下馬,未戴頭盔,隻束發披甲,腰間懸著梅花連弩。工兵隊迅速展開工具,有人用探針測深,有人繪製埋設圖。
“引信通向哪裡?”她問。
“初步判斷,火藥桶深埋堤心,至少五桶以上。”陳墨指向兩處入口,“你們隻能拆,不能炸。下遊七村,兩萬人靠這水庫活命。”
慕容雪點頭,下令工兵以竹梯貼壩麵作業。她親自攀上南側引信口,用小刀剝開油布,露出內部雙股麻線。她取出匕首,線上繩交叉處輕劃一刀,隨即後撤。
“第一段切斷,無反應。”她低聲報。
工兵繼續推進。第三段引信剛被剪斷,北側突然傳來悶響。泥土炸開,一股黑煙衝出。一人慘叫倒地,右腿血肉模糊。
“觸發了副引信!”有人大喊。
陳墨衝過去,見堤麵裂開一道半尺寬的口子,濁水正從縫隙中噴出。他一把抓過傳令兵:“開東側泄洪閘!全開!”
閘門絞盤吱呀轉動,水流轟然湧出。但水位下降緩慢,裂縫仍在擴大。陳墨回頭,見村民已開始騷動,有人背著包袱往高地處跑。
“組織青壯,每戶出兩人,沙袋填壓裂縫!”他吼道,“誰逃,誰家免賦資格取消!”
人群一滯。合作社的規矩已深入人心——五成收成、揭弊有獎。他們猶豫片刻,有人放下包袱,衝向堆料場扛起沙袋。
慕容雪躍上裂口邊緣,用連弩釘入堤體,懸空垂下。她指揮工兵用竹架撐住裂縫兩側,防止進一步撕裂。弓手列隊封鎖逃散人群,箭尖對地,威懾立現。
“再調兩百人!”陳墨對文書吼,“把竹筐編成網,填石塊壓底!”
夜色降臨,火把連成光帶。沙袋一層層壘上裂口,竹筐沉入水下,形成臨時護基。陳墨親自扛袋,肩頭磨破,血滲進衣料。他不言不語,隻一次次彎腰、起身、搬運。
子時,裂縫滲水減緩。寅時,水位終於穩定。天光微亮時,主壩未潰。
陳墨站在壩頂,渾身濕透,指尖發白。他低頭看手,掌心一道裂口,不知何時劃破,血混著泥水流下。他未包紮,隻將手在衣角擦了擦。
慕容雪走來,遞上半截燒焦的木炭。“從炸點挖出的,混在火藥殘渣裡。”
他接過,翻看炭塊。表麵泛著油光,質地密實,非本地山柴所燒。他想起胡萬三商船用的鯨油烘炭法——那是為防潮特製的工藝。
“送胡萬三化驗。”他說,“比對硝石硫磺比例,再查炭源。”
胡萬三半個時辰後趕到。他接過炭塊,湊近鼻端嗅了片刻,又用指甲刮下粉末,放入小瓶滴入試劑。液體由清轉紅。
“硝石純度九成,硫磺二成七,跟去年倉庫失竊的那批一樣。”他頓了頓,“但這炭……是用鯨油慢烘的。我船上燒的就是這種。”
陳墨眼神一沉。
“誰還能拿到這工藝?”
胡萬三搖頭:“我隻教過兩個徒弟。一個在南洋,一個……”他聲音壓低,“去年被李氏商行挖走了。”
陳墨不語,轉身走向殘破的火藥桶。泄洪後,半隻桶被衝出泥層。他蹲下,拂去淤泥,桶底刻字顯露——“廬工坊三十七年冬造”。
官造編號。這批火藥本應全數上繳軍庫。
“查最近三個月進出莊園的商隊貨單。”他下令,“所有炭類物資,逐一比對。”
胡萬三應聲去辦。慕容雪走來,手中攥著一塊焦布。
“從炸點挖出的,裹在引信外麵。”她展開,“質地薄而韌,像是舞裙用的綃。”
陳墨接過細看。布料邊緣有暗紅繡線,織成細小梅花紋——教坊司舞姬的製式紋樣。他曾見過柳如煙帶回的失蹤名單,其中就有兩名擅胡旋舞的舞女,三日前失聯。
“封鎖所有非合作戶的水路通行權。”他站起身,“沒有合作社印鑒的船,一律不準入渠。”
慕容雪點頭,正要離去,忽聽遠處傳來喊聲。一名村民從淤泥中扒出半截蒙麵布,舉著跑來。
“少主!這布……跟昨夜炸壩的人戴的一樣!”
陳墨接過,未看。他盯著那塊焦綃,指尖摩挲繡線。梅花紋路下,有一處針腳錯位,形如“壬”字。
他緩緩將布收入袖中。
胡萬三這時快步走來,臉色凝重。
“查到了。”他低聲說,“前日有一批‘桐木炭’報關入莊,貨主是老張頭的表親,走的是李氏商路。但化驗顯示,那根本不是桐木——是用鯨油烘過的硬雜木,跟這炭塊同源。”
陳墨閉了閉眼。
士族的網,已經伸到了航運、火器、甚至教坊司殘黨。他們不敢炸糧倉,便轉而毀水利;不敢明殺,便用火藥與布條殺人於無形。
他睜開眼,望向遠處尚未完全合攏的裂縫。沙袋堆疊如山,竹架深陷泥中,水波拍打新築的堤基,發出沉悶聲響。
“把所有貨單抄錄三份。”他說,“一份存檔,一份送徽州商幫,一份……貼在東倉門口。”
胡萬三一怔:“貼出去?”
“讓所有人看見。”陳墨聲音平靜,“誰運了什麼,從哪來,到哪去。”
他轉身,走向壩下。腳步踏在濕泥上,留下一串深痕。
一名文書追上來,遞上剛整理的青壯名單。
“這是昨夜參與固堤的農戶。”他說,“共一千三百二十七人,無一臨陣脫逃。”
陳墨接過,翻到最後一頁。指腹在“老張頭”三字上停了片刻。
他未劃去,也未標記,隻將名單摺好,收入懷中。
晨光刺破雲層,照在水庫表麵。水波蕩漾,映出他半邊臉。他抬手扶了扶腰間青銅腰牌,牌麵金穗稻紋在光下閃過一道暗芒。
堤壩裂縫深處,一滴水珠緩緩滲出,順著沙袋縫隙滑落,砸進渾濁的水麵,濺起微不可察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