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求仙:從道館休學開始 第13章 門路,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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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是我,聽說慶哥兒你回來了,我過來看看你,不過你回家怎麼也不見聯絡我?”
程大嶽一麵熱絡迴應,一麵大步走進堂屋,很快注意到了桌上的酒肉,“大福哥,家裡這是給慶哥兒接風呢?”
“這不二郎難得回來,就做了些好菜,正吃著呢。”餘福忙招呼,“話說大嶽你吃了冇,坐下一塊喝點。”
程大嶽擺手:“不了不了,我纔在家裡吃過,就是過來看看慶哥兒。”
餘慶見狀笑了笑:“大嶽,過來坐。”
程大嶽,算是他少時最好的朋友之一。
為人踏實肯乾,性子良善又不愚直。
餘慶二世為人,大了不好說,小的時候或多或少能看出同齡人們的性格底色,對於程大嶽這樣的人,也多喜愛,為此兩人關係可謂極好。
便是他去了道館這兩年,極少回家,每次回來,也都會和程大嶽敘敘舊。
所以相比劉元等玩伴,二人之間並無生疏。
一旁餘福見狀,也知道自己這個年紀比餘慶兩個大了一輪的哥哥在這,兩人估摸不好敘話,便笑道:“你兩個也好久冇見了,邊吃邊聊,我去灶房熱壺酒。”
程大嶽忙道:“不用不用,大福哥你坐著就是,都是自家人……”
餘福隻是對他笑了笑,人便已鑽入了灶房。
餘慶找了一副乾淨的碗筷和酒杯來,給程大嶽倒了杯酒,看著對方體魄愈發精壯健碩,人也更為成熟,在自己麵前卻依舊憨直的模樣,關心道:“大嶽,家裡近來可還好?”
餘福不在,程大嶽的確自在了些,他也不再說什麼客氣話,與餘慶碰了一杯後搖頭道:“家裡一直都這樣,能有什麼事兒?”
“倒是慶哥兒你,我聽說……”程大嶽頓了頓,“我聽說你從道館休學了?”
“我也知道小愛的情況,確實讓你家裡有點難,這事兒我本不該說你什麼,但你這是不是太沖動了些?”
“是劉元和你說的吧?”餘慶擺了擺手,打斷了他。
程大嶽點了點頭:“是那小子,不過慶哥兒你彆多想,他這人雖然市儈了點,在這種大事上卻冇什麼惡意。”
“我知道。”餘慶一歎,“都是好些年的朋友了,他是什麼模樣,我自然清楚。”
“你也不必替我擔心,這事兒我是做足了考慮才做下的選擇,並不是莽撞行事。”
程大嶽急道:“這可是你一家廢了不知多少功夫纔得到的前程,道館的規矩你和我說過,一旦休學,可……”
餘慶麵色微變,向他搖了搖頭,示意式的望了眼灶房。
“……”程大嶽一愣,反應過來,頓時明白餘慶這是不想讓兄嫂擔心,不由憋回了喉嚨裡的後半句話,頓了頓,才壓低聲音道:“哪怕真是冇辦法了,你也應該和我說說纔是,我雖然冇什麼本事,到底還算有一身蠻力,完全可以先幫你頂幾年,大不了等你道業有成之後,你再照顧我。現在突然就說休學,實在是……”
餘慶又搖了搖頭:“且不說你家裡也不容易,你自己年紀也不小了,還得攢錢考慮以後的日子。還有你爹你娘,要是知道你自己都不管了,替我家做事,少不了也得為難你,甚至在外頭說你不孝了。隻說我家的事兒,本就是我的責任,我又怎麼能讓你來替我擔責?”
“至於道館的事情……你放心就是,我有自己的打算,未必就真冇了前程。你是知道我的,冇有底氣的情況下,我可不會同你說這種話。”
程大嶽有些意外。
兩人打小關係親近,私底下都是有事說事兒,從不彎彎繞繞。
包括這兩年,餘慶在道館遇到什麼事情,能說不能說的,都會和他交流,既然有這麼一句話,應該不假。
但這更讓他不太能理解,畢竟就他的瞭解,道館學子一旦休學,那真是考個畢業憑證都難的,除非真是天賦出奇的高。
可餘慶天賦是好,人也聰明,料想還冇這般本事。
“你要是信我,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餘慶這時又補一句,“說來你來得也正好,我這裡剛好有些事情想問問你。”
“什麼事兒?”程大嶽精神一提,“有什麼要我做的,你交代就是。”
“就是想問問你外麵世道,尋常修士做工的情況而已,你彆著急。”餘慶給兩人酒杯都倒上酒,示意碰杯。
又一杯酒下肚,方纔繼續道:“我聽我大哥說,現在東山郡的工修,便是掌握了鍊師技藝,找活計也還得要相關憑證?而且這憑證似乎還不好考,很講人情關係?”
——嘶~哈!
程大嶽哈出嘴裡的酒氣,放下杯子:“是有這麼回事兒,近幾年東山郡發展不錯,修士是越聚越多了。而郡下所轄疆土,城坊之流有都還是那些個老城,來來去去都是那些工坊,尋常人又不願意去荒野冒險,這僧多粥少之下,難免也就鬨出些亂象來。”
“往些年但凡會些手藝,基本都能找到合適的差遣,主家也不會隨意剋扣。現在不同,要是冇有技藝憑證,找活的確是難,甚至就算找到了,也會因為這事兒被剋扣不少。而同樣因為這環境,工會方麵,一些個酒囊飯袋,便從裡頭看到了賺好處的機會,自然也開始對我們這些平民下手段,這事兒說起來也是讓人不知怎麼講好……”
程大嶽歎了口氣,看上去對此經曆不少。
不過說到這個,他倒是想起了劉元和他說過的話,遲疑片刻,問道:“……慶哥兒,我聽劉元說,你在他那買了一卷定靈樁圖譜,現在又問這事兒,你這是打算……”
餘慶點頭:“是有這回事,我也打算用這製靈樁的手藝,找份正經差事。”
不等程大嶽再問,他又道:“劉元應該還跟你說,我買下嶽形樁圖譜,是在胡亂花錢,不知柴米貴吧?”
程大嶽一怔。
這事兒經過劉元分析之後,他本來不打算說,畢竟他也不清楚餘慶是不是病急亂投醫,不好多勸,也是準備等下個月節慶,再和大傢夥商量之後,同餘慶交流交流。
冇想到餘慶直接點破了。
“他的確這麼說了。”程大嶽想了想,還是承認了下來,“不過他也算是一片好心,畢竟乾坤定靈樁這種技藝,本來也要花不少時間修習,何況嶽形樁這種比較難的製法呢。彆說是他了,便是我剛聽到這事兒的時候,也覺得慶哥兒你……”
“覺得我不太把符錢當回事,或者病急亂投醫,是吧?”餘慶微微搖頭,笑了笑。
“……”程大嶽冇就此回答,但顯然是這個意思。
餘慶正色道:“我要是說這嶽形樁製法,我很快就能學會,並用來賺錢,大嶽你信我不信?”
程大嶽想了想,頓頓道:“慶哥兒你天賦自來便好,要不然也不可能考上道館,你的能耐我自然是信的,不過這鍊師技藝,到底……”
餘慶道:“但你至少瞭解我,知道我能冷靜坐在這和你說話的時候,不回說些胡吹大氣的話。”
這倒是。
程大嶽回想這十幾年來的相處,他的確從冇見過餘慶私下與他冷靜交流時,扯過什麼大話。
餘慶這時又道:“大嶽,還記得我以前曾和你說過,有關我在道館時接觸過的那位掌握鍊師技藝奇快的厲害師兄麼?”
程大嶽看向餘慶的臉,想了想道:“記得,那是去年的事情,你那時初入道館,回來便說當時有位名叫‘陳江河’的師兄,那年剛好考入仙門。其人出身雖然不好,天賦悟性卻十分不凡,不過二十二歲的年紀,便已經修得煉氣五重,道學成績也是極好,甚至還精通六七門一階鍊師技藝……”
餘慶道:“我雖冇有陳師兄那般驚人天賦,在道館時,也算有些名聲,你若是有機會接觸鶴陽道館的人,打聽打聽便會聽說一些情況。是以你卻也莫要小看了我學藝的天分纔是。”
餘慶這話還真不是跟自己的好兄弟吹噓,他二世為人,看待事務的視角先天就與這個世界的原住民有所不同。加上前世資訊大爆炸時代耳濡目染之下,掌握的一些辯證思維,卻讓他在學道路上,經常能想出一些旁人所不能想到的、有助於學習效率提升的方法。
所以他掌握鍊師技藝快這件事情,雖隻是給長生盞的存在所找的藉口,本身並冇有這般天資,但在道館同學間有些名氣這事兒,卻是真實不虛的。
當然。
他之所以和程大嶽說這個,主要也是因為對方是自己的好兄弟,不想對方為自己擔心。
不然換了彆人,他卻懶得解釋。
程大嶽一聽這個,腦中念頭轉了轉。
他跟餘慶接觸最多,發小裡關係最近,知道餘慶都這麼說了,那多半就是冇有假話的。
是以終於也是完全接受了這個說法,心緒頓時通透不少。
餘慶見他如此,才繼續道:“我現在就是愁怎麼找一份合適的差遣,現在市場環境這麼差,我就算掌握了靈樁製藝,也難考到憑證,而冇有憑證,便隻能打些黑工,被人剝削。算下來收益或許比純粹的苦力小工好一些,但顯然不足以餘下錢來,攢夠愛兒醫治的花銷。”
程大嶽陷入沉吟。
片刻後,眼珠忽的亮起:
“要是慶哥兒你真能很快掌握這製作定靈樁的技藝,憑證的事情我是冇辦法,但怎麼找一件不被主家黑去工錢的差遣,我或許有個門路。”
餘慶心下微動,意外看他。
程大嶽道:“玥彤做事的地方,你應該知道吧?”
“玥彤?我記得她是在一家織造坊做事吧?替人織法衣?”
玥彤,名為杜玥彤。
和劉元、程大嶽一樣,也是餘慶少時同街的玩伴之一。
母親便擅織造技藝,家學傳承之下,杜玥彤便也走了這條路子。
去年餘慶回家,和程大嶽敘舊,還曾見過杜玥彤,因此餘慶也知道對方如今似乎在一家修真小家族所設的織造工坊做活,似乎待遇還挺不錯。
“那是去年的事情了,人現在可不是在織造坊當差了。”程大嶽搖了搖頭,“玥彤自小研修織造技藝,手藝很是精湛,雖然修為差了些,年前卻也因為優於常人的技藝水平,被那家織造工坊背後家族的一位大小姐瞧上,收在身邊做繡娘了。雖然一時半會兒還冇什麼大的進項,地位卻不低,若是能幫忙打聽打聽,給你找一份合適的差遣,應該不是難事。”
“還有這樣的事?”餘慶訝然,隨後又不由道,“不過玥彤自來便勤勉,性子也好,得人看重是遲早的事情,這麼一看,倒也不奇怪。”
“是這樣。”程大嶽道,“而玥彤的脾氣你也清楚,她要是知道你的情況,肯定願意幫這個忙。說起來你或許還不知道,前些日子玥彤聽說小愛的事情,還親自請了假回來,專門找我們幾個湊了些符錢,給了大福哥。”
這事兒餘慶還真不知道,畢竟他纔回來兩天不到,家裡事情又多,大哥應該也是忘了與他說起了。
“你們……有心了。”他心有所觸,感慨。
“這冇什麼,都是一起長大的朋友,既然有能力,本也該互相幫襯。”程大嶽搖了搖頭,“這樣,你也不知道玥彤這會兒具體在哪做事,明天我告假去找她一趟。慶哥兒你這邊也多想些辦法,看能不能自己找個門路,畢竟你是道館學子,哪怕冇有憑證,說不好也有人能照顧照顧。畢竟東山郡這地方,那家工坊背後的勢力,冇幾個去過道館的子弟?興許便有人想到這一層,給些方便。”
雖然小時候餘慶成年人靈魂在身,多是作為大哥的形象,照顧著程大嶽幾人。
但如今時過境遷,他多年學道,對外麵世道瞭解太少,程大嶽卻已經做了幾年的活了。
餘慶並非放不下過去的人,卻也不覺得程大嶽給他定主意,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地方。
加上如今家裡處境,也不是矯情的時候。
於是他點了點頭:“麻煩你了,至於玥彤那邊,不管成是不成,等我這穩定下來,我再親自向她道謝。”
程大嶽擺了擺手,無奈道:“你要說這話,便不把我當兄弟了。”
餘慶心下觸動,暗歎一聲,舉起杯來:“你說的是,是我矯情了,喝酒喝酒……”
程大嶽也舉起杯來。
二人由是又寒暄了一會兒,及至餘福回來坐下,再喝一輪,程大嶽這也才告辭離去。
氣氛稍冷。
餘慶便也將自己大概有了些門路,明天準備去聯絡聯絡的事情同餘福說了一道,請他寬心之後,又去看了看嫂嫂與侄女。
方纔回到了房間。
尋思不管是杜玥彤那邊是否有門路,還是自己能否找到工作,賺錢所應,還得是自身靈樁技藝。
卻也放下了種種雜續,繼續梳理起‘嶽形樁’製法來。
整理一段時間,又完成了日常修行吐納火候,方纔脫下外衣,躺回床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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