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文聖 第17章 又是一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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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等什麼!”蘇明孝是個行動派,既然決定了,立刻就要動手。
分家時本就家徒四壁,除了幾件破舊衣物、鍋碗瓢盆和被褥,幾乎一無所有。
徐府前些天送來的豐厚物資,此刻成了他們進城安家的底氣。
“孩兒他娘,徐府送來的新布,正好給咱們都做身新衣裳,進城也體麵些!那些米麪肉,挑好的帶上,到了新家開火做飯!”蘇明孝指揮著,聲音洪亮有力。
蘇硯也幫忙收拾
屋外,村民們並未散去。不少人還圍在院外,探頭探腦地向裡張望,議論聲嗡嗡作響。
“真要走啦?”
“瞧瞧,動作多快!”
“蘇老二家這是苦儘甘來,真要享福了!”
也有那眼紅酸澀的,壓低了聲音:
“哼,進城?城裡規矩大,花銷更大,看他們能撐幾天!”
“就是,一個鄉下婆子進城,兩眼一抹黑,指不定怎麼丟人呢……”
這些閒言碎語隱隱約約飄進來,王氏隻當冇聽見,手上動作更快了。
蘇明孝則朝外看了一眼,挺直了腰桿,朗聲道:“各位鄉親,我們今日進城,這祠堂和田地,勞煩裡正叔幫忙照看一二,日後自有計較!”他的聲音讓外麵的議論聲小了不少。
一家人齊心協力,不過小半個時辰,行李便收拾停當。
“走吧。”蘇明孝的大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又看向妻子。
“嗯,走!”王氏深吸一口氣,拉住了蘇硯的手走向村口那輛等候的徐府騾車。
車伕早已跳下車轅,恭敬地幫忙將行李安置好。
“爹,娘,坐穩了。”蘇硯坐在父母中間
車伕揚鞭輕喝:“駕!”
騾車緩緩啟動,車輪碾過村口的黃土路,向著慶安城的方向駛去。
道路平坦,騾車輕快
約莫一個多時辰後,慶安城高聳的城牆已在眼前
車伕熟門熟路地進入城內
“爹,娘,看那邊,快到了。”蘇硯指著前方一條相對清靜的巷子口。
騾車在一處小小的院門前停下
“蘇小公子,蘇老爺,蘇家嫂子,到了。”車伕跳下車轅,幫忙卸下行李。
蘇硯率先跳下車
院子不大,方方正正,地麵用青石板鋪著,角落有一口小小的水井。正對著院門是三間正房,左右各一間耳房,雖不氣派,卻收拾得乾乾淨淨,透著股利落勁兒。
“地方是小了些,但勝在乾淨,離徐府和學堂都近便,走路也就一盞茶的功夫。”
車伕放下東西,笑著介紹,“徐管家特意囑咐了,屋裡的床鋪桌椅都是新置辦的,鍋碗瓢盆也齊備,被褥也曬過,拎包就能住。”
家人顧不上疲憊,立刻開始動手安頓。蘇明孝和王氏忙著鋪床疊被,歸置衣物和徐府送的那些米麪肉食。
蘇硯也冇閒著,幫著把書箱搬進自己那間小小的耳房,將書本筆墨在靠窗的小書桌上擺放整齊。
就在三人剛把東西大致歸置好,正想著生火做頓簡單的午飯時,院門外傳來了輕輕的叩門聲,伴隨著一個溫和的女聲
“請問,蘇硯小公子家是這裡嗎?”
王氏拉開院門,隻見門外站著氣質溫婉的徐夫人李氏和探頭張望的徐芷。
蘇硯見母親驚愕,立刻從屋內走出,一眼認出兩人身份。
他當即上前一步,對著李氏方向端正躬身,執禮甚恭:
“學生蘇硯,見過夫人、小姐!”
“徐夫人?芷小姐?”王氏連忙屈膝行禮,“民婦王氏,見過夫人,小姐!”
李氏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容,上前一步虛扶起王氏:“蘇家嫂子不必多禮,快請起。我們今日不請自來,叨擾了。”
她的目光溫和地掃過蘇明孝和王氏,又落在蘇硯身上,眼中滿是讚賞。
“不叨擾,不叨擾!夫人和小姐快請進!”王氏受寵若驚,連忙讓開身子,請兩人進院。
徐芷一進門,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就好奇地四處打量。
院子小小的,房子矮矮的,遠不如徐府氣派
“這院子雖小,倒是清靜雅緻,收拾得也極好。”李氏由衷地讚道
這時,徐芷已經蹭到了蘇硯旁邊,小聲問:“喂,蘇硯,你家廚房在哪兒呀?”
蘇硯有些意外,但還是指了指西邊的耳房:“那邊。”
徐芷眼睛一亮,拉著李氏的袖子:“娘!我想去看看蘇硯家的廚房!”她可還記得蘇硯在徐府廚房鼓搗出火鍋的神奇呢!
李氏被女兒逗笑了,無奈地搖搖頭:“你這孩子……蘇家嫂子,方便嗎?”
方便,方便!”王氏哪會說不方便,連忙引著李氏和徐芷往廚房走。
廚房不大,但鍋灶碗櫃一應俱全
“呀!是那個味道!”徐芷驚喜地叫出聲,眼睛亮得像星星,“蘇硯!你是不是又做好吃的了?”
李氏也有些驚訝地看著瓦罐裡那紅亮油潤的底料:“這是火鍋底料?”
蘇硯點點頭:“回夫人,正是,學生想著安頓好了,正好請爹孃嚐嚐。”
王氏連忙道:“夫人要是方便不如留下吃一頓便飯!”
李氏卻笑著擺擺手:“不必麻煩。嫂子,我們今日來,一是認認門,看看你們安頓得如何;”
二來,也是想請你們一家子,過兩日去府裡坐坐,吃頓便飯。老爺和程夫子都想見見你們。”
她頓了頓,看著王氏和蘇明孝誠懇地說:“硯哥兒是我家老爺和夫子都極看重的弟子,我們兩家,也該多走動走動纔是。”
蘇明孝和王氏聞言連忙應下。
徐芷則圍著蘇硯,小聲追問著“西遊釋厄傳”接下來的故事,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期待。
孩童時期的日子過得最快,轉眼間時光飛逝
大周朝堂風雲變幻,正所謂你方唱罷我方登場,不過新人換舊人
又是一年大雪紛飛時節
徐府學堂外一個十五歲左右眉清目秀的少年,一襲青色長衫襯得身姿愈發挺拔如修竹
望著天空飄下的雪花,出神
靠近他周身三尺的雪花,卻在無聲無息間悄然消融,化作細不可察的水汽,連他腳下的青磚石地也乾淨得不見一絲雪痕。
他目光沉靜地望著漫天飛雪,清雋的眉眼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思索
“呆子,在想什麼呢?”
一道清脆中帶著幾分嬌嗔的聲音突然自身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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