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文聖 第54章 大儒-周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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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又客套寒暄幾句後，柳睿看著蘇硯，終是問出初遇時便想問的話
“對了，想必蘇小友此番進城，定是為了參加府試和院試，考取同年秀才功名吧？”他語氣溫和
“既然如此，備考之處可曾安排妥當？學宮內尚有清淨齋舍，若小友不棄，可搬來住下。此地文氣彙聚，典籍充棟，最宜靜心溫書。”
他目光灼灼，毫不掩飾期許，一個縣試能寫出鎮國文章的少年，接下來的府試、院試，又會是何等驚才絕豔？他太想親眼見證了。
蘇硯聞言，再次躬身，態度依舊
“謝大人關懷。晚生在城中徐府已有落腳之處，夫子與徐大人安排周全，不敢再叨擾學宮清靜。”
他語畢，目光自然地轉向一旁的徐芷，眉眼柔和
“況且…阿芷還要聽我給她講故事呢。”
柳睿順著蘇硯的目光看向徐芷
徐芷正安靜的站在不遠處等待二人聊天結束，見二人目光投來，臉上浮現出笑容，微微頷首致意
柳睿閱人無數，自然看得出這份青梅竹馬的情誼真摯動人，絕非作偽。
他心中雪亮，蘇硯不過是找了個藉口罷了
柳睿臉上也浮現了笑意，他理解蘇硯的處境與選擇。
自己頂著名士堂中堅的身份，派係之彆如同無形的鴻溝
蘇硯能如此得體地應對，既不失禮數，又立場鮮明，這份心性已遠超同齡人
他今日態度已然表明，尊重也已足夠
再多言，反而不美，甚至可能給蘇硯帶來不必要的困擾。
“嗬嗬，少年人意趣，甚好，甚好。”柳睿冇有點破，隻是含笑點了點頭
“既如此，本官也不便強留。蘇小友，徐姑娘，府試在即，安心備考，本官拭目以待。”
說完，他對著蘇硯和遠處的徐芷再次微微頷首示意，便放下了車簾。
“走吧。”
馬車緩緩啟動，平穩地駛離了學宮路
柳睿坐在車內，閉目養神，心中卻對即將到來的府試，更多了幾分真切的期待。
看著柳睿的馬車融入街角人流，徐芷才快步走到蘇硯身邊，與他並肩朝著不遠處的徐府大門走去。
阿硯，”徐芷側過頭，明亮的眼睛裡帶著好奇
“剛纔學政大人又跟你說了些什麼呀？”
蘇硯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學著柳睿的語氣，一本正經地拖長了調子
“嗯學政大人自然是說，蘇硯小友才華橫溢，文采斐然，實乃我雲州百年不遇之奇才，前途不可限量，讓本官甚是期待啊！”
“噗嗤——”徐芷被他逗得笑出聲來，伸手輕捶了他胳膊一下，
“少貧嘴！學政大人位高權重，怎會像你這般油腔滑調？快說實話！”她狐疑地打量著蘇硯，顯然不信他的鬼話。
“當然是真的，”蘇硯眨眨眼，一臉無辜
“字字句句，發自肺腑。”他見徐芷還要追問，立刻話鋒一轉
目光落在徐芷身上，“對了阿芷，我記得你說過對讀書考功名冇興趣，便專心去學畫了？可這麼久了，我好像還從未有幸見過你提筆作畫呢？”
他故意拖長了尾音，“你的畫學得怎樣了？該不會隻是說說而已？”
徐芷被他問得一怔，臉上閃過一絲神秘
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麵對著蘇硯，開始倒退著走路
揚起下巴，嘴角噙著一抹得意的笑容
“哼！”她輕哼一聲
“就不告訴你！我的畫呀……那是秘密武器！”她故意頓了頓，賣足了關子，才接著道，
“等過些日子，你自然就知道了！保證……嚇你一跳！”說完，她得意地轉過身，腳步輕快地朝徐府大門小跑而去
蘇硯看著她的背影，搖頭失笑
翌日清晨，徐府內院一處僻靜的小院中，蘇硯身著略顯單薄的童生青衫，正凝神靜氣於書案前。
這是他拜入程頤門下後雷打不動的晨課，書法基本功
蘇硯筆尖飽蘸濃墨，懸於上好的宣紙之上，他手腕沉穩，屏息靜氣，一撇一捺，力透紙背
字裡行間已隱隱透出自成一派的筋骨與神韻
一個時辰悄然流逝，汗水已微微浸濕他額角的鬢髮，書案一側，已整齊疊放起數張寫滿墨跡的宣紙
蘇硯正沉浸在筆走龍蛇的忘我之境，院外忽地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爭執聲，打破了小院的寧靜。
不等他擱筆，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當先進來的是徐芷，少女一身水綠羅裙，手提一隻精巧的竹編果籃，裡麵盛滿了水靈靈的瓜果
然而此刻，她臉上卻掛著幾分無奈，頻頻回頭看向身後。
緊隨其後的兩人，正是程頤與一位浪蕩書生
那浪蕩書生此刻正對著程頤喋喋不休
“程仲正！在京中時就聽聞你破例收了個關門弟子，巴巴地拉我趕早過來，便是要見你這寶貝疙瘩？”
他語速極快，語氣裡滿是不信
“至於你昨晚上信誓旦旦說的什麼童生之身凝練文膽，縣試首場便作出鎮國文章……荒謬！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我遍覽史冊，便是文聖幼時也未曾有此等神蹟！你莫不是被慶安這方小池的幾聲奉承迷了眼，失了方寸？”
程頤對師兄的連珠炮充耳不聞
他一踏進小院，目光便看到書案後練字的弟子身上，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欣慰
蘇硯聞聲早已起身，擱下毛筆，恭敬執弟子禮：“學生蘇硯，拜見夫子。”
又向那位浪蕩書生行禮，“見過前輩”
徐芷趁機提著果籃上前幾步，將籃子放在一旁石凳上，脆聲道：“蘇硯，天熱了，我送些瓜果來給你們解暑。”
徐芷一邊說著，一邊好奇地打量著那位浪蕩書生。
此人衣著隨性，眉宇間帶著幾分不羈
蘇硯眼神在程頤與浪蕩書生之間掃過，帶著無聲的詢問。
程頤會意，撫須笑道：“硯兒，今日為師為你引見一人。”他指向身旁書生，“這位便是你的師伯，咱們師門的‘天縱奇才’。”
“不過看來這個名號要換人了”
浪蕩書生挑眉一笑，接過話頭：“程師弟這般古板性子，竟收了你這麼個靈慧弟子！”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蘇硯，“記住了，我叫周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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