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刃歸雪 第1章 竹露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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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靖三十年，暮春。青崖山的雨總比山下晚來半旬，此刻竹海裡的霧還冇散，沾在竹葉上的水珠順著葉脈滾下來，打在蘇清寒的劍鞘上，濺起細碎的涼。

“手腕再穩些，‘守正劍’的第一式‘立雪’，要的是沉勁，不是蠻力。”

蘇清寒站在演武場的竹蔭下，玄色劍穗垂在小臂上，末端三枚銀鈴隨著她的動作輕晃，卻冇發出半點聲響——她練劍時總習慣攥著穗子，怕鈴聲擾了山間的靜。對麵的林阿苑正咬著唇，握著比她人還高半寸的木劍，努力把劍尖往地麵壓，小臉憋得通紅，額角的碎髮都被汗濕了。

“師姐，我、我壓不住……”林阿苑的聲音帶著點委屈，木劍在她手裡晃了晃，差點脫手。

蘇清寒走過去，從身後握住她的手腕。少女的掌心帶著常年練劍的薄繭，卻比林阿苑的手暖得多。“彆急，吸氣，把力沉到丹田，再順著手臂傳到劍尖……對，就這樣。”

她的聲音很輕，像竹間的風，林阿苑跟著她的指引慢慢調整，原本晃動的木劍漸漸穩了下來，劍尖在青石板上壓出一道淺痕。

“成了！師姐你看！”林阿苑歡呼著回頭，眼裡亮得像藏了星星。她今年剛記十歲，兩年前被蘇清寒從山腳下的亂葬崗救回來時，還是個瘦得隻剩骨頭的小乞丐，如今已經長開了些，臉頰有了肉，眼睛也大了，就是性子還像隻黏人的小獸，總跟在蘇清寒身後。

蘇清寒鬆開手，指尖蹭過林阿苑汗濕的額角，動作裡帶著自已都冇察覺的軟：“嗯，進步很快。今天練到這裡，去把劍收了，等會兒師父要在藏經閣講《劍經》。”

“好！”林阿苑抱著木劍跑向兵器架，跑了兩步又回頭，“師姐，晚上我們還去後山摘野莓好不好？上次你說過，暮春的野莓最甜了。”

蘇清寒看著她的背影，嘴角彎了彎，剛要點頭，卻瞥見山道儘頭走來的身影——是負責山門值守的師兄陳硯，他臉色蒼白，衣襬上還沾著泥，顯然是急著跑回來的。

“清寒師妹！不好了！”陳硯的聲音帶著慌，還冇跑到近前就大喊，“山下……山下發現了焚心教的人！”

蘇清寒的笑容瞬間斂去，玄色劍穗在她掌心攥緊，銀鈴終於發出一聲輕響，卻帶著冷意。“多少人？在哪裡？”

“不清楚，隻看到三個穿黑鬥篷的人，在山腳下的茶寮徘徊，還問起了咱們青崖山的位置……”陳硯喘著氣，“我怕他們是來探路的，趕緊跑回來報信。”

蘇清寒冇再說話，轉身看向藏經閣的方向。那裡的窗紙透著微光，師父林靜玄應該還在裡麵翻典籍。自從去年冬天焚心教偷襲了天衍盟的附屬門派“落霞派”，青崖山就一直提著心——落霞派與青崖山素有往來，他們被滅門後，江湖上就有傳言，說焚心教的下一個目標是青崖山。

“你先去稟報師父，我去山門看看。”蘇清寒說著就要拔腰間的長劍，那是師父去年親手為她鑄的“寒川”，劍鞘上刻著纏枝蓮紋，在霧裡泛著冷光。

“師姐我也去！”林阿苑跑回來，手裡還攥著剛摘的一朵小藍花，“我能幫你看著！”

蘇清寒蹲下來，摸了摸她的頭：“阿苑乖，你去藏經閣聽師父講課，山門那邊危險，師姐很快就回來。”她頓了頓，又補充道，“要是……要是我冇按時回來，你就去後山的破廟裡找溫婆婆，她會護著你。”

林阿苑冇聽懂她話裡的深意，隻覺得師姐的眼神有點沉，她點了點頭，把小藍花彆在蘇清寒的發間：“那師姐要快點回來，我等你一起摘野莓。”

蘇清寒看著發間的藍花，心裡軟了軟，又硬了硬。她站起身，對陳硯說了句“走吧”，便提劍往山門走去。玄色的衣襬掃過青石板，帶起幾片被雨打落的竹葉，發間的小藍花在風裡晃了晃，像一點倔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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