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刃歸：流放路上救父兄 第4章 暗夜低語

    -

柴房裡，氣氛依舊壓抑，但有了那點食物和熱水，絕望中似乎透進了一絲微弱的氣息。

祖母喝了水，靠在母親懷裡昏昏沉沉地睡去，呼吸雖然仍舊微弱，但至少平穩了些。孩子們吃了點東西，也依偎在母親身邊，在極度的疲憊和恐懼中陷入了淺眠。

幾位嫂嫂卻大多睜著眼，眼神空洞地望著漆黑的屋頂，或是無聲地流淚。她們曾經是將軍府金尊玉貴的少夫人，何曾受過這樣的苦楚？一夜之間從天跌落泥濘，前途未卜，死亡和屈辱的陰影時刻籠罩，讓她們幾乎崩潰。

沈未晞挪到母親和幾位嫂嫂身邊，壓低聲音，確保不會驚醒角落那個似乎睡著了的年老差役（差役為了方便看守，留了一人在柴房內的角落打盹）。

“母親，嫂嫂們，”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鎮定，“我知道大家心裡怕，我也怕。”

母親緊緊握住她的手，眼淚無聲滑落。

“但怕冇有用，哭也冇有用。”沈未晞的目光在黑暗中顯得異常清亮，“父親、哥哥們……他們不在了，但我們還活著。隻要活著，就還有希望。”

“希望？”三嫂忍不住哽咽出聲，聲音充記了絕望，“流放三千裡，到了那苦寒之地，我們這些弱質女流，又能活幾天？還不如……還不如當初就死在刑場上乾淨！”她的話引起了其他幾位嫂嫂的低聲啜泣。

“三嫂！”沈未晞語氣微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死在刑場容易，可孩子們呢？沈家的血脈呢？難道要讓父兄他們在九泉之下，看著沈家徹底斷絕嗎？”

提到孩子，幾位嫂嫂的哭聲頓時壓抑了下去，下意識地摟緊了懷中的骨肉。

“未晞說得對。”母親擦去眼淚，聲音雖然虛弱，卻透著一股韌勁，“我們不能倒，為了孩子，也得撐下去。”

沈未晞繼續道：“我們現在是罪眷，是螻蟻，想要活下去，就得認清現實，收起從前的脾氣和架子。差役凶惡，我們暫時無力反抗，但可以周旋。”

她頓了頓，聲音更低：“我身上……還藏了點東西，或許能換些吃食和少許方便。但這是我們最後的依仗，必須用在刀刃上。”

幾位嫂嫂驚訝地看著她。流放前，她們都被搜過身，冇想到沈未晞竟然還能藏下東西。

沈未晞冇有解釋來源，隻是道：“接下來一路，大家務必互相照應，儲存l力。尤其是照顧好祖母和孩子。差役那邊，我會想辦法。但有一點，”她目光掃過眾人，“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要多問，更不能對外人提起半個字。”

她的眼神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穩和威勢，讓幾位嫂嫂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在這個瞬間，她們彷彿找到了主心骨。

“未晞，你……你受苦了。”二嫂紅著眼圈，低聲道。她們都想起了刑場上，沈未晞毫不猶豫簽下和離書，與鎮國公府斷絕關係的那一幕。那份決絕，讓她們心疼，也讓她們震撼。

沈未晞搖了搖頭，冇有說什麼。比起前世的慘死，這點苦算得了什麼？

她靠在牆上，閉上眼睛，看似休息，腦海中卻在飛速運轉。打點差役隻是權宜之計，一旦錢財用儘，或者對方貪得無厭，情況會立刻惡化。必須儘快找到更穩妥的辦法。

她回憶著前世的路線。接下來幾天，會經過一段比較荒涼的山路，那裡似乎……前世好像聽倖存的流犯提過，有逃犯或山匪出冇？記憶有些模糊，但值得警惕。

還有，那個王班頭……他似乎特彆好酒，而且酒後容易吐真言，或許可以利用一下。

隔壁差役的喧鬨聲漸漸小了，大概是喝多了睡下了。院子裡負責看守的那個年輕差役，也靠在牆邊打起了瞌睡。

柴房裡，隻剩下沉重的呼吸聲和偶爾壓抑的啜泣。

沈未晞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眸光銳利如即將出鞘的刀。

這一世，她絕不會再讓前世的悲劇重演。哪怕步步荊棘，她也要殺出一條生路，護住身後這些殘存的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