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色之罪 122
舉報
薄望津回去後，沒有告訴池最他具體和池衛彪談了什麼，不過從池衛彪後來幾條氣急敗壞的簡訊裡，她知道他們肯定是談崩了。
他那個人狗皮膏藥當慣了，沒這麼容易甩開。
很快池最就知道他又有什麼打算了。
三天以後，公司的內查部門突然通知，他們收到了關於薄望津的匿名舉報。
舉報稱，他掌握了確鑿的證據，薄望津與其秘書池最利用工作機密，炒作倒賣地皮，謀取巨額利潤。
舉報信中附上了該宅基地的持有證明檔案以及四筆轉賬記錄，共計六十四萬。
轉賬人是池最。
內查部門接到舉報，雖覺得事有蹊蹺，但還是啟動了調查程式。
按照流程，他們本該低調進行，先向總裁辦公室瞭解了情況。可是這次，池最收到的訊息，內查員二十分鐘後就會抵達公司。
池最掛掉電話，去隔壁告訴薄望津。
他的神色沒有一絲的改變。
“我單獨出麵就可以了。”池最主動說。
這種子虛烏有的事，還用不著耽誤到薄望津的時間。
他問：“害怕嗎？”
池最想了想，搖頭。
“不怕。”
薄氏在大陸地區發家的初期，競爭對手數不勝數。
內憂外患俱在，這種潑臟水的套路，內查部門見得多了。那時彆說薄望津，各個部門的主管都被被找各種理由舉報過，根本不覺得新鮮。
審查員也不是傻子。
誰是認真舉報，誰是拿著舉報的雞毛當令箭，他們分辨得很清楚。
隻是該走的流程需要走。
池最覺得很煩。
幸好她入職的是薄氏，幸好她遇到的人是薄望津。
否則，任由池衛彪這麼鬨下去，她的上司恐怕早就嫌她家裡事多，把她辭退了。
不過如果真是那樣，池最也有打算。
大不了就跳槽，換掉手機號，換個城市生活，不告訴任何人。
她本來就居無定所，也沒有彆的朋友，去哪裡都無牽無掛，是一樣的。
以她的經曆，不愁找不到工作。
反而因為薄望津在身邊，才給了她一種勇氣。
和池衛彪死磕到底。
這次內查隻來了一位，可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請開啟網路會議，這次調查，會有海外董事全程協助跟蹤。”
內查員掏出一支錄音筆，擺在桌上。
池最意外地抬眸。
總公司的高層對薄望津的態度一直曖昧。鋂鈤膇更????海棠??????Ⅱ??二??九⒊七%????輑
這次他們反應這麼迅速，看來是有人在監控著他的一舉一動，這次終於抓到把柄，想從中做文章。
會議螢幕上，各個董事的臉陸續浮現。
池最站在會議室中央。
薄望津在辦公室，通過監控看著全域性。
“怎麼隻有你，Waylon呢？”董事們發現會議室裡隻有池最，不滿地問。
“事發突然，薄總正在外麵接待客戶，所以這次內查由我代為答複。我也是被舉報的當事人之一，有權為自己辯駁，對嗎？”
他們來的路上，池最把東西準備好了。
幾個董事各有反應。
他們驟然發難，就是想逼薄望津出麵，可是池最這麼說，他們卻沒有反駁的道理。
“那你說說，Waylon和你利用職務之便炒地皮，是不是有這回事？”一位語氣沉穩的董事發話了。
池最向他看過去。
“說起來不怕各位笑話，我知道舉報的人是誰。”她開門見山便交了底，“我的父親前一陣子聽信網上的流言，以為薄氏要與恒參地產聯合開發清河區，就自作主張做了投資，但是後來真正的選址在南湖區。”
一個董事抬手打斷：“請直接說和調查相關的內容，我們對你的私事沒有興趣。”
池最頓了頓。
壓力測試。
這招她在入職麵試就見過了。
“我說的就是調查相關的事。”她沒有被對方打亂節奏和情緒，回到自己的敘事中，“後來他看到新聞，不服氣，到公司鬨過，我當時報了警。後來做了調解，沒有回執，不過警局那裡有出警記錄，公司的監控也可以查到。”
這些背景，內查人員在來之前私下調查過。
她可以證明池最沒有說謊。
“這和我們的這次調查依舊沒有關係。”另一個董事說。
“他買的那塊地沒有漲價，想儘快脫手。”池最回答，“可是宅基地不像商品房那樣可以自由買賣，短時間內願意接手的人不多，他隻能找我，所以纔有舉報信的那一筆轉賬。不知道我講得是不是足夠清楚？”
董事仍有疑慮：“據我所知，你剛剛畢業，應該拿不出錢吧？我是不是能夠合理推測，為了給他錢，你泄露了機密？”
“如果我真的泄露了機密，他就不會買錯位置了。那筆錢是薄總借給我的。”池最笑了笑。
說著，她掏出與薄望津的那張借條。
白紙黑字，還有雙方的手印、簽名和蓋章。
證明池最向薄望津借了六十四萬。
眾人意外。
Waylon竟然願意借給剛剛入職的助理這麼大筆錢。
但這屬於他們的私事，他們沒有過問的許可權。
內查員上前拿起借條，認真檢查，並展示給攝像頭前的每個人。
“筆墨看起來沉澱了有段時間。”她說，換言之，不像為了應付調查剛剛寫的。
“我向薄總借到錢，就讓我父親把地過戶給了我。”池最說。
到這裡，都隻是他們的私人交易。
董事們不甘心：“就這麼簡單，那他怎麼還會舉報你們？”
池最歎了一口氣。
“後來那裡傳出拆遷的訊息，他又想要我把地還給他，我當然是不願意的，因此鬨了矛盾。他知道我找薄總借的錢，可能覺得，薄總願意借給我，我們就是一夥的，所以舉報了我們，就能逼我把地給他。”
內查員追問：“Waylon知道這些事嗎？”
“我不太確定。畢竟他隻是我的上司和債主……這些事情，很難說出口。”池最抿了抿唇。
鬨了半天，竟然隻是私人恩怨。
董事們不願放棄。
“你和Waylon關係很不同？”
願意一口氣借給她這麼多錢，如果說“不熟”就太假了。他們既然無法拿舉報信做文章，能找到他私生活混亂的漏洞，也不算虧。
“薄總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上司，在他身邊做事，能夠讓人成長得很快。我是助理，除了日常工作以外，對他的生活方麵也要負責，總的來說，薄總對我的工作成果比較滿意，在這一點，的確可以說我們的關係‘不同’，可是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麼了。”
池最的回答無懈可擊。
“這點關係不足以支撐他借給你這麼多錢。”
池最卻不這麼認為。
“這筆錢對我是救命之恩，對薄總卻輕而易舉。自從Wong離職，他換了很多任助理，最後才選定我。如果能夠用一筆錢，換來一個知恩圖報、忠心耿耿的手下，這筆買賣在他眼裡不算虧。”
她伶牙俐齒，振振有詞。
董事們一下還真的找不到漏洞。
內查員問：“也就是說，這次轉賬完全屬於你和你父親的私人交易，Waylon隻是在其中提供了資金。他知道這筆錢的具體用途嗎？”
池最回答：“他隻知道我父親需要錢，不知道具體什麼用途。”
內查員沉默地觀察池最片刻，她的表情一直很平靜，不像作假。
拿出手的證據也具備說服力。
這些商場上身經百戰的董事，少有地被這個剛入職的小姑娘弄得說不出話。
大家都是同事。
撕破臉，誰都沒好處。
“所以你認為，舉報信裡說的內容，都是捏造的？”
“不是我認為，是事實如此。”池最斬釘截鐵。
雙方對視，僵持片刻。
內查員看出此時的氛圍。
作為公司的獨立機構，內查部門不站在偏袒任何一方的立場。
“我明白了，感謝你的配合。”她收起錄音筆，“我會和同事認真討論，如果有問題再聯係你。”
“很抱歉因為我的私人原因打擾了公司的正常活動。”池最對所有人說。
語言如此，語氣卻不卑不亢。
好似每個人的小九九，她——與她背後的薄望津，都瞭如指掌。
突如其來的調查就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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