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色之罪 046
查崗(加更)
池最從後門走出小區,在路邊找到一輛共享單車。
週末的薄氏大樓員工很少,嚴格遵守雙休製度,隻有極個彆專案組在加班。
她剛把車停到集中存放點,林顯爻的電話打進來。
“我到了,你呢?”
池最遠遠地在馬路邊看到他的車子。
今天他沒叫司機,自己開車來的,降下副駕駛的窗戶,盯著薄氏的大門。
週末的旋轉門沒有開,隻有側麵開了一個小門,半晌不見人進出。
直到視線被人擋住,窗戶敲了敲。
“學長。”池最彎腰,從縫隙中露出雙眼,對他笑。
他回以笑容:“上來吧。”
池最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係好安全帶。
“剛才一直沒看到有人出來,我還在奇怪。”
“我是從側門出來的。”池最說得很隨意,也不解釋原因,便讓人信服。
林顯爻在這個地方未有懷疑。
“吃早飯了嗎?”
“吃過了。”
他麵露遺憾:“本來說江邊有家不錯的brunch,想和你去的。”
池最聽出其中的意思。
“學長還沒吃?那我們過去吧。”
“那是不是太無聊的,讓你看著我吃飯。”
“沒關係的。”池最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還從來沒有去過這種店。”
她在網上刷到過彆人分享的照片,優雅的環境和精緻的擺盤令人胃口大開,可是菜品的價格又讓她總是望而卻步。
如果她請客的話,brunch比那些高檔餐廳的晚宴還是節省很多的。
池最在心裡自嘲。
她可能永遠無法擁有有錢人的鬆弛感,每一秒鐘都在精打細算。
“好。”林顯爻答應。
那家店在江邊,視野很好。最近天氣不錯,擺了很多桌子在露台,支起遮陽傘。
白天是餐廳,晚上是酒吧,牆壁上掛滿裝飾燈泡,吸引經過的遊人。
正值週末,這家店客人不少。
兩人找了一會才發現座位。
“應該提前預定的。”林顯爻略帶歉意地說,他一時興起,忘記安排。
“沒關係。”池最掏出手機掃碼。
這家店是先結賬後上菜。
林顯爻選了幾樣,池最才吃過東西,胃口不多,隻要了份招牌的三明治和拿鐵套餐嘗嘗鮮。
“差不多這些嗎?”她問。
“嗯,你看看還有沒有要加的。”
“應該沒有了。”池最說完,點選下一個界麵。
“咦……”林顯爻正準備付賬,發現已經被結了,抬頭看她。
池最笑道:“說好了我請,再麻煩學長,就成我欠你人情了。”
林顯爻沒有辦法,隻好接受。
等待出餐的過程中,林顯爻的手機總是會響。
池最以為是工作訊息。
“自己的公司,任何時候都沒辦法放鬆吧。”她問。
他的反應卻有些尷尬。
讀完手機的訊息,沒有回複,直接倒扣在桌上。
“剛開始的那兩年比較忙,現在慢慢步入正軌,就好很多了,隻有拉投資的時候依然壓力比較大。”
他說著,手機又震幾次。
林顯爻乾脆開啟了靜音模式。
“不過這次拿到薄氏的TS,和其他投資人應該也更好談了吧?”池最問。
她說這句話的立場,不像關心他的朋友,更像暗地裡打探乙方情況的甲方助理。
林顯爻比她早入社會,哪會聽不出來:“你才入職多久,就被薄總同化了,什麼時候都不忘工作。”
“我是不是有點掃興?”
隻是除了工作,池最確實不知道還有什麼話好和他說。
這次她答應見麵,也是以維護合作關係為目的。
林顯爻搖頭:“不會,這麼有上進心,纔是我熟悉的你。”
他的手機螢幕又亮了,有三四條未讀訊息。
池最遲疑:“學長要不還是……”
“抱歉。”林顯爻也覺得總是這樣晾著對方不禮貌,又回複了幾個字。
他放下後,池最有點坐不住:“是追求者嗎?”
林顯爻愣了愣,回答得十分勉強。
“你彆多想。”
“我聽Winnie說過。”池最索性挑明,“雖然我們才認識幾天,但我覺得她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待人也很真誠,其實學長不妨……”
“你難道不懂嗎?”林顯爻卻打斷,看著她。
服務員走過來,端上他們的餐品,挪走桌子中央的裝飾,依次放下。
林顯爻卻不像平時那樣抬頭道謝,而是繼續盯著池最。
直到她挪開視線。
“學長,我覺得我們……”
話說到一半,池最的手機也響了,來電顯示是“薄望津”。
“抱歉。”她怕有要務,及時改口,接起電話,“薄總,有什麼事嗎?”
“你在哪兒?”他問。
“我就在公司附近的餐廳。”池最本想離席,但是周圍客人太多,連條出去的通道都沒有。
她隻能坐在原位,輕聲回答。
“和林顯爻在一起?”
“對。”池最覺得是不是薄若鄰和他抱怨了幾句,連忙撇清關係,“我們在聊工作方麵的問題,有什麼事情嗎?”
薄望津的語氣果然緩和很多:“沒什麼,有份檔案落在辦公室,你回來的時候幫我拿上。”
明天就要上班了,他今天還惦記著工作。
池最應下:“好的,檔案的內容和大概位置麻煩您發給我,我回去的時候找一找。”
“什麼時候回來?”
“您著急嗎?”
“如果我說急呢?”
急就是急,不急就是不急,哪來的如果?
池最隻覺得他真難伺候:“我儘快回來,一小時以內,可以嗎?”
薄望津蹙眉:“慢了。”
那就是明明很急。
池最再與他協商:“四十分鐘呢?”
“可以。”
“好的。”她收起手機。
林顯爻明知故問:“薄總讓你加班?”
“送份檔案,不算加班。”池最搖頭。
剛剛的話題被這通突如其來的電話打亂了節奏,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言,不知道該不該重提。
池最麵前的三明治一口未動。
林顯爻歎氣:“抱歉,我沒有打算利用職務之便對你做什麼,接近你,想要幫助你,都是我自願的,你不必因為Winnie太有壓力。”
“也不全是為了她。”池最說。
他這麼講,好像她僅僅是顧忌到薄若鄰,纔想與他保持距離的。
“很謝謝學長對我的照顧,但是我對你的確沒有那個意思。”池最明確地說,“薄總很重視這次投資,我也非常珍惜和學長的合作關係……但是私人原因的話,我們還是少見麵的好,這樣,也能避免一些閒言碎語。”
出門前薄望津說的話,用在這個時機恰到好處。
池最的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她才找到一份工作,試用期都沒通過,明明是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卻從沒有一刻屬於過她,連明天還有沒有資格呼吸到這片空氣都無法確定。
她想真正地站穩腳跟,獲得獨立生存的能力,不做任何人的附庸。
情與愛的問題,太奢侈,甚至隻會拖她的後腿。
拒絕的話說到這裡,再死纏爛打有失風度。
林顯爻遺憾地問:“不再考慮考慮我嗎?”
“我還要給薄總送檔案,他挺著急的。”池最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她拿起手邊的包,在擁擠的座位中起身,“那就失陪了,謝謝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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