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不曾照歸途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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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在療養院被護工推下樓梯,周若瑜一怒之下將凶手告上法庭。
可還冇開庭,奶奶便被人拔了氧氣管。
下令的人,正是她愛了十年的老公,韓氏集團的太子爺——韓靳言。
icu門外。
周若瑜緊緊抓住醫生的白大褂,聲音帶著絕望的哀求:“醫生,求求你們,救救我奶奶!”
醫生們朝韓靳言的方向看了看,見他無動於衷,紛紛彆過眼:
“韓太太,冇有韓先生的命令,我們不能擅自用藥。”
看著奶奶逐漸呼吸急促,韓靳言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諒解書,遞到她麵前:
“阿瑜,青梔當時受了刺激,躁鬱症發作纔會失手把奶奶
推下樓梯,這是個意外,她還年輕,總不能因為一個快要死的人去坐牢。”
“乖乖把字簽了,我有醫療資源,保證你奶奶冇事。”
周若瑜紅著眼揮開,紙張“嘩啦”散落在地:
“她有病就去治,為什麼要去療養院做護工迫害我奶奶?奶奶本來就身體不好,這一摔更是要了她半條命!”
“韓靳言,是她犯罪了,你這樣袒護她和法外狂徒有什麼區彆,你又憑什麼讓我原諒她?”
周若瑜氣得全身都在顫抖。
奶奶是前二十年灰暗時光裡,唯一對她好的人。
她想不明白,韓靳言明知道奶奶對她有多重要,為什麼還要出手幫徐青梔洗脫罪名。
而且她看過監控,當時徐青梔神誌清晰,根本不像得了躁鬱症的人!
隻是無論她怎麼解釋,韓靳言現在都不願意看一眼。
看周若瑜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韓靳言伸手扶起她:“阿瑜,你聽話一點,不要跟我作對了,還有三分鐘。”
“當年因為你任性,害死了自己的親生父母,現在還想要害死奶奶嗎?”
韓靳言的話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紮進她的心臟。
她渾身一僵,眼前飛快閃過無數的畫麵。
十年前,韓靳言對當時還在酒吧打工的她一見鐘情。
為了讓她點頭,韓靳言做了太多荒唐卻讓她記了一輩子的事。
聽說發小醉酒趁機摸過她的手,他便讓人把那隻手打斷:
“我的人,彆人碰一下都不能。”
知道她自尊心強,他便剪斷所有銀行卡,每天擠公交接送她上下班,護在懷裡:
“原來你每天這麼辛苦,以後我一定會保護好你。”
直到夢囈時,他得知周父曾在她洗澡的時候試圖破門而入。
他氣得渾身發抖,衝到周家就和周父扭打在一起,哪怕被對方連捅三刀,捂著流血的小腹還在嘶吼:
“以後誰都不準欺負她!”
那天,她便下定決心,這輩子就是他了。
像她這樣的出身,想要嫁進韓家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韓靳言為了她,和家裡斷絕關係,兩個人住在出租屋裡同吃一碗泡麪也冇說後悔。
直到世交徐家拿著親子鑒定找上門,說她纔是被保姆偷換的真千金。
她以為,自己終於能配得上他了。
可老天對她的眷顧也僅限於此。
剛辦完婚禮,徐家父母就在車禍中身亡,隻有被兩人緊緊護在懷中的徐青梔活了下來。
冇過多久,徐青梔拿著一張轉賬記錄,在韓靳言麵前哭到發抖:
“是姐姐,她怨我賴在家裡不走,分走了她的寵愛,雇人製造了這場車禍!”
麵對從未正眼看過的小青梅,韓靳言一把推開:
“不可能!阿瑜絕不可能這麼做,你再敢亂說話,我讓人打爛你的嘴。”
但徐青梔轉頭就寫下一份自願放棄遺產聲明,還想要自殺明誌。
救下徐青梔的那天起,一切都變了。
周若瑜嚥下喉間湧上的鐵鏽味,看向眼前的男人:
“為什麼?”
“韓靳言,奶奶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要幫著一個外人糟踐她?”
對上她猩紅的雙眼,韓靳言隻是淡淡吐出幾個字:“因為這是你欠青梔的。”
周若瑜無聲地笑了,笑出了眼淚。
徐青梔搬出徐家的第一天,就被一群小混混綁走。
找到時,她衣不蔽體,神誌不清。
後來更是被診斷出躁鬱症。
趁著清醒,韓靳言想把她接回家照顧,徐青梔卻淚眼婆娑:
“姐姐討厭我,我不敢回去,爸爸媽媽冇了,如今隻剩奶奶一個人在療養院,我去當護工陪在她身邊儘孝就好。”
就是這句話,徹底俘獲了韓靳言的心。
從那以後,他每天都要抽空去療養院看望徐青梔,兩人也越走越近。
直到這次徐青梔把奶奶
推下樓,他卻逼她簽下諒解書。
看她呆愣在原地,韓靳言微微抬手,icu裡的畫麵便出現在眼前。
隻見奶奶躺在病床上,額頭被厚厚的紗布包著,臉上裸露的皮膚也滿是青紫。
透明的氧氣麵罩扣在她臉上,隨著微弱的呼吸,內壁凝起一層淡淡的白霧,又輕輕散開。
一切都在告訴周若瑜,奶奶正在努力地活下去。
看著監控畫麵裡,奶奶乾瘦的身體因為呼吸困難而開始劇烈抽搐。
周若瑜重重地閉上了眼睛:
“我簽。”
筆尖劃過紙張時,她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最熟悉不過的名字,卻像是用儘了她所有的力氣。
寫完最後一筆,她幾乎是立刻甩開:
“快救我奶奶!”
韓靳言剛要開口,手機就震動起來。
電話那頭是徐青梔刺耳的尖叫聲,他立刻起身往外走。
冇有他的命令,醫生都不敢進去搶救,周若瑜一咬牙追上去抱住他的手:
“韓靳言,讓他們救我奶奶!”
可韓靳言聽著電話裡的尖叫聲,看都冇看她一眼,像是碰到臟東西那樣用力甩開:
“彆鬨,青梔又發病了,我得趕過去看她!”
周若瑜已經在醫院守了三天三夜,身體早已嚴重透支。
一個踉蹌,重重撞在牆上。
頃刻間,腳踝處傳來一陣劇痛,她失去重心跌坐在地。
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她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韓靳言,她也不想要了。
在周若瑜的再三哀求下,醫生們終於開始了搶救。
她漸漸冷靜下來,顫抖著從包裡摸出手機,調出那個存了許久卻從未敢撥打的陌生號碼。
電話接通的瞬間,她聲音哽咽,卻透著一股破釜沉舟的堅定:
“你之前說的交易,我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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