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皮特第一集 第80章 群豪議戰風雲起
黑雲壓境鬼嚎狂，霧鎖山巒夜未央。
莫道敵軍多悍勇，且看眾將戰旗揚。
上回說到皮特攜露娜、伊莉玬踏入精靈議事大廳，殿外晚風還卷著草木餘溫，殿內已然聚滿各路援軍，議事的氛圍沉得如壓了層鉛。
精靈殿堂本就無門無扉，以水晶為壁、巨木為梁，夕陽最後一縷金輝透過水晶，在地麵灑下細碎光斑，卻照不散殿內的凝重。皮特剛跨進殿門，便將殿中景象儘收眼底：七位精靈長老圍坐圓桌外側，深綠長袍垂至地麵，銀白長發上綴著的螢石發飾，隨著呼吸輕輕晃動；圓桌內側，各方豪傑或坐或立，目光皆落在桌心，連彼此間的呼吸都刻意放輕。引路人躬身行禮，退至殿外時腳步輕得沒有聲響，皮特才攜著兩人邁步走向圓桌末席——伊莉玬腳踝未愈，仍由他半扶著，另一隻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袖，好奇地用餘光打量座中之人；露娜則脊背挺直，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袖口的紋路，眼神沉靜如潭，將殿內每個人的神態都悄悄記在心裡。
待三人坐定，為首的精靈大長老執起案上青瓷茶盞，親自趨至桌前，將清茶一一奉到皮特、露娜與伊莉玬手邊。他指尖還沾著剛沏茶時的水汽，混著淡淡的草木茶香，動作舒緩而莊重，儘顯精靈族的禮儀。
待三人接過茶盞，大長老才退回主位，目光緩緩掃過圓桌，逐一向皮特引薦座中豪傑。輪到科利爾半島王國的席位時，他語氣驟然沉了幾分，滿是鄭重，同時抬手指向那位端坐於席、身著金紋紫袍的男子：“這位便是科利爾半島大皇子，卡比奧繆-思密達殿下。先前我精靈族遞出求援邀請時，科利爾王室曾以‘邊境不穩’為由婉拒，幸得殿下在王廷之上力排眾議，駁斥了退縮之論，親率千餘精銳星夜兼程趕來馳援。這份危難之際伸出的援手，我精靈族必將銘記於心，不敢或忘。”
皮特聞言抬眼，細細打量這位大皇子：生得一張扁平臉，單眼皮小眼眯著時，總透著幾分算計，發髻用黃金發冠壓得奇形怪狀，發冠上鑲嵌的寶石晃得人眼暈，連衣袍上的金線都繡得格外張揚，生怕旁人看不出他的身份。
還未等皮特收回目光，思密達皇子便率先起身，雙手交疊置於腹前，語氣帶著刻意的謙和，卻難掩傲氣：“大長老言重了。據我國史官考證，精靈族與我科利爾半島本出同源，皆是上古先民的後裔，如今同胞遭巨人與魔物侵擾，我科利爾豈能見死不救、袖手旁觀？”
這話一出，皮特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眼底掠過一絲笑意，隨即又掩去——世人皆知，科利爾半島向來自詡“世界之島”，其國王與學者更是四處宣稱，天下萬族皆源於此，甚至妄言“若無科利爾開蒙，便無世間文明”，如今為了攀附精靈族，竟連“同源”的說辭都搬了出來，實在可笑。
精靈大長老卻神色不變，語氣不卑不亢，緩緩回應：“殿下肯出兵相助，我族已然感激。但據我精靈族傳承的古籍記載，我族受神諭登陸這片大陸時，科利爾尚未成半島，仍是大陸腹地的一部分，直至後來巨人以泰坦魔法重塑地形，割裂陸地，才形成如今的科利爾半島。”
這番話直接戳破了思密達皇子的說辭，他臉色瞬間沉了幾分，嘴唇動了動，還想開口爭辯，精靈大長老卻已抬手，指尖的螢石閃過一絲微光，語氣陡然嚴肅：“殿下，閒話暫且按下，今夜亥時，地獄之眼便將開啟，巨人和他們的魔物爪牙，定會全力衝擊‘綠色鐵幕’。精靈族擅守不擅攻，且受地獄氣息克製，而人類向來擅於用兵布陣，還請諸位速擬破敵之策，我精靈族必舉全族之力配合。”
言罷，七位精靈長老同時抬手，掌心抵住桌麵，淡綠色的靈光從掌心溢位，漸漸彙聚成一幅微縮地形圖，懸浮在圓桌中央——地形圖上，綠色區域是精靈族的森林與“綠色鐵幕”，外側一片灰黑，正是巨人與魔物的來犯之路，連沿途被砍儘的樹木殘樁，都清晰可見。
皮特與遊俠阿拉岡對視一眼，無需多言，便同時將目光投向那幅地形圖。阿拉岡指尖輕點桌麵，眼神銳利如鷹；皮特則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敲著扶手，看似散漫，實則已將地形記在心裡。
這時，機關術士阿羅納科斯率先笑了，指尖撥了撥腰間掛著的機關零件，發出“哢嗒”一聲輕響，語氣帶著幾分灑脫：“術業有專攻，我這雙手隻懂擺弄機關、修繕傀儡，排兵布陣之事，我就不摻和了，諸位定了計策，我這邊二十個機關傀儡，必全力配合，絕不含糊！”說罷，他還拍了拍桌沿，神色坦蕩。
思密達皇子見狀，立刻起身走到地形圖旁，彎腰細看，眉頭皺成一團，隨後轉頭與身後兩位謀士低語商討——謀士湊在他耳邊說話時，他不停點頭，偶爾抬手在地形圖的灰黑區域指了指，神色愈發得意，彷彿已然有了破敵良策。
阿拉岡瞥了眼他的模樣，又轉頭看向皮特，語氣帶著幾分詢問：“凱恩子爵，你常年征戰，對付魔物也有經驗，這幅地形，你怎麼看？”
皮特聞言晃了晃腦袋，從椅背上直起身，手指點了點地形圖外側的灰黑區域，語氣依舊散漫，卻透著幾分篤定：“沒什麼可看的。你瞧，敵軍來路上一馬平川，連棵遮擋的樹木都被砍儘了，既無險可守，也無伏兵可設，與其費儘心機想什麼繞彎子的計策，不如直接硬剛，省得夜長夢多！”
這話剛落，思密達皇子便直起身，轉頭看向皮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語氣裡滿是嘲諷：“子爵說得倒是輕巧！我此次帶了千餘精英，阿拉岡殿下帶了五百遊俠，阿羅納科斯先生也備了二十個機關傀儡，皆是能戰之輩。可子爵您呢？隻帶了兩位佳人同行，既無士兵，也無戰力，若真按你說的硬剛，讓您當前鋒，您打算如何應對？”
他刻意加重了“兩位佳人”四個字，目光還故意掃過露娜與伊莉玬，語氣裡的輕蔑毫不掩飾。伊莉玬聽得生氣，攥著皮特衣袖的手緊了緊，剛想開口反駁，卻被皮特輕輕拍了拍手背。
隻見皮特咧嘴一笑，露出幾分痞氣，語氣滿不在乎：“自然是腳底抹油——開溜啊！”
這話一出，殿內瞬間靜了下來，七位精靈長老麵麵相覷，指尖飛快地傳遞著靈光，顯然在暗中傳音交流，神色裡滿是疑惑。還是大長老反應最快，輕咳一聲，笑著為眾人解惑：“人類言語玄妙，常‘言此意彼’，子爵定是說笑，諸位切莫誤解。”
思密達皇子卻不依不饒，上前一步，眼神逼視著皮特，語氣帶著幾分逼迫：“大長老雖這麼說，但戰場之上，可容不得說笑。既子爵覺得硬剛可行，又自稱‘屠龍子爵’，想必戰力不凡，不如就擔當前鋒，先去探探敵軍的虛實，也好讓我等安心，如何？”
皮特聞言，緩緩起身，雙手抱拳，語氣依舊帶著三分痞氣，卻多了幾分冷意：“多謝皇子‘抬愛’，但這前鋒之位，責任重大，我可擔待不起，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你......你這是怯戰！”思密達皇子被堵得說不出話，氣得手指發抖，指著皮特的鼻子，臉色漲得通紅，眼看就要發作。他身後的謀士見狀，連忙上前一步，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袍，湊在他耳邊低聲提醒：“殿下，皮特乃是艾薩克帝國子爵，不可輕易得罪，且當前要務
是
商議戰事，莫要因小事失了分寸。”
思密達皇子狠狠瞪了皮特一眼，終究礙於艾薩克帝國的威勢，咬著牙收回了手，重重地坐回座位，胸口還在不停起伏。
殿內眾人看著這一幕，都沒再多言——其實所有人心裡都清楚，敵軍來路上無險可守，精靈族受地獄氣息克製，一旦離開森林，戰力便會大減；而人類與機關傀儡雖能戰，卻架不住敵軍數量眾多，若真貿然出擊，無異於以卵擊石，退守森林、依托“綠色鐵幕”防禦，纔是當下唯一的上策。
議事結束時，日頭早已西沉，天邊染著一片暗沉的橘紅，隨後漸漸被墨色吞噬。皮特帶著露娜、伊莉玬，一同立於“綠色鐵幕”邊緣——這層由精靈魔法凝聚的屏障，泛著淡淡的綠光，摸上去微涼，能清晰感受到屏障後流淌的自然之力。
晚風漸急，吹得三人衣袍獵獵作響。遠處的山峰被厚重的雲霧裹著，翻湧不休，偶爾有一道閃電劃破雲層，照亮雲層下黑壓壓的身影，隨即便是“轟隆”一聲雷鳴，伴著滾滾獸嚎，從遠方傳來，像悶雷碾過大地，震得人耳膜發沉。
不遠處，阿拉岡正與幾位遊俠談笑自若，手裡還轉著一把短劍，神色裡滿是從容；阿羅納科斯則在檢查機關傀儡，指尖撥弄著傀儡的關節，時不時點頭；唯有思密達皇子，站在自家士兵中間，雙手背在身後，卻止不住地來回踱步，手心全是汗水，每隔片刻便要抬手擦拭衣襟上的汗漬，神色裡滿是緊張，連眼神都有些飄忽。
忽然，一陣腥風裹著刺鼻的硫磺氣息撲麵而來，像是腐爛的血肉混著岩漿的味道，令人作嘔。思密達皇子嚇得渾身一僵，周身立刻亮起金色的靈光，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連呼吸都放輕了。
皮特卻絲毫未動，隻是望著天邊愈發濃重的黑雲，那黑雲如潮水般湧來，彷彿要將整片天空吞噬。他忽然深吸一口氣，朗吟出聲，聲音穿透晚風，傳遍“綠色鐵幕”邊緣：
“暮色沉沉戰雲濃，
魔影幢幢嘯山空。
且看明日揮長劍，
斬儘妖魔立奇功！”
話音未落，遠處的獸嚎聲愈發淒厲，還夾雜著巨人的怒吼與魔物的嘶鳴，連大地都似輕輕震顫起來。“綠色鐵幕”上的綠光，也隨著這股氣息，微微晃動了幾下。
一場關乎精靈國度存亡的惡戰，已然迫在眉睫......
黑雲壓境鬼嚎狂，霧鎖山巒夜未央。
莫道敵軍多悍勇，且看明日戰旗揚。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