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武神 第10章
-冷！
刺骨的冷！不是風雪刮臉那種冷，是往骨頭縫裡鑽的陰寒！
思過崖寒冰洞深處，萬年玄冰凝結的寒氣，像無數根冰針，紮進楊孤鴻的皮肉，鑽進他的骨髓。他盤膝坐在冰台上，**的上身皮膚下，暗紅與銀白的紋路如同活物般扭曲、搏動，每一次搏動，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和灼燒感。丹田處，那尊星辰熔爐虛影瘋狂旋轉，爐壁上那道暗紅火焰紋路如同燒紅的烙鐵，散發出邪異的高溫，貪婪地吞噬著洞內稀薄的靈氣，也瘋狂排斥著刺骨的冰寒。冰與火在他體內瘋狂對衝、撕扯！
“呃...”楊孤鴻喉嚨裡滾出壓抑的痛哼，牙關咬得咯咯作響。他右臂微微顫抖，那截新生的琉璃骨上，細密的裂紋在暗紅紋路的灼燒下若隱若現。背上，白芷冰涼的身體緊貼著他，氣息微弱得如同遊絲。她眉心那點冰藍色的魂火，隻剩下米粒大小，微弱地搖曳著，彷彿隨時會被洞內呼嘯的寒風吹滅。
“白先生...撐住...”楊孤鴻嘶啞地低語，聲音在冰窟裡迴盪，帶著血沫子。他左手死死按在冰台上，五指深深摳進堅硬的玄冰，指甲崩裂，鮮血滲出，瞬間凍結。他必須儘快壓製住熔爐內狂暴的邪火！否則，不等他上擂台，這邪火就會先把他和白芷一起燒成灰燼！
“哼！小畜生！滋味如何？”一個陰冷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穿透洞口的藍色光幕，鑽進楊孤鴻耳朵裡。
是執法長老！那老狗果然冇走！
“這寒冰洞的滋味，可比你那礦坑舒坦？”執法長老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毒和快意，“好好享受吧！三個月...嘿嘿，老夫倒要看看，你這身賤骨頭，能不能熬到上擂台那天！”
楊孤鴻猛地抬頭！血紅的眼珠子死死盯向洞口光幕！
“老狗...”他喉嚨裡滾出低吼，像受傷的野獸在磨牙，“洗乾淨...脖子...等著...”
“牙尖嘴利！”執法長老嗤笑，“等你先熬過這冰火煉魂之苦再說吧！彆到時候，連爬都爬不到擂台上！哈哈哈！”
刺耳的笑聲漸漸遠去。
洞內死寂。
隻有寒氣呼嘯，熔爐嗡鳴，還有白芷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呼吸。
楊孤鴻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嗆得肺管子生疼。他閉上眼，強行壓下翻騰的殺意和邪火。
不能亂！
他還有事要做！
一件必須做的事！
他小心翼翼地將背上的白芷放下，讓她平躺在冰冷的玄冰台上。脫下身上那件早已破爛不堪的礦工服，輕輕蓋在她身上。
“等我...回來...”他低聲說，手指輕輕拂過她眉心那點微弱的冰藍魂火，指尖傳來一絲微弱的涼意。
魂火輕輕搖曳了一下，像是在迴應。
楊孤鴻站起身。
**的上身暴露在刺骨的寒氣中，皮膚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但他毫不在意。
他走到冰洞角落。那裡，靜靜躺著半塊硬邦邦、被血浸透的窩頭。還有一件疊得整整齊齊、卻同樣沾滿暗紅血漬的——破舊棉襖。
孃親的棉襖。
他拿起棉襖，緊緊抱在懷裡。冰冷的布料貼著皮膚，卻彷彿還殘留著孃親最後一絲體溫。
他走到洞口。
那層淡藍色的光幕無聲地阻擋著出路。
“開。”他聲音嘶啞。
光幕微微波動，裂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洞外，風雪呼嘯，天地蒼茫。
楊孤鴻一步踏出洞口。
寒風裹著雪粒子，刀子般抽在他**的上身。他身體微微一顫，皮膚瞬間凍得發青。但他脊梁挺得筆直，像一杆插在風雪中的標槍。
他低頭，看了看懷裡抱著的血襖。又抬頭，望向風雪深處，那座被雲霧籠罩、如同巨獸匍匐的——天劍宗山門。
眼中，再無半點猶豫，隻剩下冰冷的決絕。
噗通！
他雙膝重重砸在冰冷的雪地裡！積雪冇到膝蓋！
“娘...”他喉嚨裡滾出沙啞的音節，帶著刻骨的痛，“兒...來送您...最後一程...”
他俯下身，額頭狠狠磕在堅硬的凍土上！
咚！
沉悶的響聲！額頭上瞬間皮開肉綻！鮮血混著血水，染紅了身下的雪地！
“一叩...謝您生恩...”
他抬起頭，血水順著額頭淌下，糊了滿臉。
他抱起懷裡的血襖，像抱著最珍貴的寶物，艱難地站起身。
一步！
拖著沉重的腳步，在深雪中踏出第一步！
噗通！
再次跪倒！額頭狠狠砸下！
咚！
“二叩...謝您養恩...”
雪花在雪地上綻開！
起身！
再踏一步！
噗通！
咚——！！！
“三叩...謝您...護兒到死...”
這一下，他磕得極重！整個身體都因巨大的力量而前傾！額頭重重砸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
哢嚓！
岩石碎裂！
他額頭上血肉模糊，深可見骨！鮮血如泉湧出！瞬間染紅了半邊臉頰和身下大片積雪！
但他彷彿感覺不到痛！
他抬起頭，染血的臉在風雪中猙獰如鬼！
“此去...踏仙門！葬母恩！焚天——！！！”
吼聲撕裂風雪！震得山崖上的積雪簌簌滾落！
他猛地站起！抱著血襖，再不回頭！
一步！一步！踏著深雪，朝著那座雲霧繚繞、如同仙家勝境的山門，決絕而去！
身後雪地上，留下兩行深深的腳印，和一路蜿蜒刺目的——血梅！
“葬母恩！焚天——！！！”
吼聲在風雪中炸開！震得山崖積雪簌簌滾落！
楊孤鴻抱著懷裡冰冷的血襖，一步踏出！**的腳掌踩進深雪，刺骨的寒氣順著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凍得他渾身一顫！皮膚瞬間青紫！但他脊梁挺得筆直，像根插進凍土的鐵釺！
一步！
噗嗤！
積雪冇膝！
他拖著沉重的步子，在風雪中跋涉！身後雪地上，留下兩行深深的腳印，和一路蜿蜒刺目的血痕！額頭上那個血肉模糊的窟窿還在汩汩冒血，混著雪水糊了滿臉，又凍成冰碴子，颳得傷口生疼！但他眼神冰冷，隻有懷裡那件血襖，是他唯一的溫度。
“看！那是什麼人？！”
“天！他...他冇穿衣服！”
“血！好多血！額頭上...骨頭都露出來了！”
風雪中，隱約傳來幾聲驚呼。幾個穿著厚實棉袍、揹著藥簍的外門弟子，正沿著山道往上走，被眼前這血人踏雪的一幕驚呆了！
“是...是那個礦奴！那個天煞孤星！”有人認出了楊孤鴻，聲音帶著驚恐和厭惡，“他瘋了！抱著件血糊糊的破襖子往山門闖！”
楊孤鴻充耳不聞。
他眼中隻有那座雲霧繚繞、越來越近的巨大山門。
三步！
他猛地停下！
噗通！
雙膝再次重重砸進雪窩！
額頭狠狠磕下！
咚——！
雪地濺開一片猩紅！
“四叩...謝娘...忍饑捱餓...養兒成人...”嘶啞的聲音，混著血沫子，砸在冰冷的雪地上。
他掙紮著站起，額頭的傷口被凍硬的冰碴子撕扯，鮮血流得更凶。
繼續前行！
風雪更急了，像鞭子抽打著他**的上身。新生的皮膚被凍裂，滲出細密的血珠，又瞬間凍結。琉璃骨上暗紅的紋路在寒氣刺激下微微發燙，帶來一絲詭異的灼痛。
“站住！”一聲冷喝，如同冰錐刺破風雪！
前方山道拐彎處，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
還是執法長老！
他負手而立，道袍在風雪中紋絲不動，眼神冰冷地俯視著雪地裡艱難跋涉的血人，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的弧度：“三步一叩？葬母恩？嗬...賤骨也配踏我仙門？汙穢之地！”
他袖袍隨意一揮！
呼——！
一股無形的、陰寒刺骨的威壓，如同萬丈冰山轟然砸落！
噗！
楊孤鴻身體猛地一沉！腳下的積雪瞬間被壓成堅冰！雙膝深深陷入冰層！骨頭髮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哇！
他噴出一口帶著內臟碎塊的黑血！血濺在懷裡的血襖上，瞬間凍結成暗紅的冰晶！
“老...狗...”楊孤鴻喉嚨裡滾出沙啞的咆哮，血紅的眼睛死死瞪著執法長老，掙紮著想站起！
“跪下！”執法長老眼神一厲！威壓再增！
哢嚓！
楊孤鴻右膝下的冰層猛地炸裂！琉璃骨上傳來清晰的裂響！劇痛鑽心！
“呃啊——！”他嘶吼著，左腿死死撐住！抱著血襖的胳膊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摳進凍硬的襖麵！
“骨頭還挺硬？”執法長老嗤笑，“可惜，是賤骨！”
他手指微抬！
嗤——！
一道冰藍色的劍氣，無聲無息地撕裂風雪，快如閃電！直射楊孤鴻的左腿膝蓋！
這一下要是射中，腿骨必碎！
楊孤鴻瞳孔驟縮！躲不開！
千鈞一髮！
他猛地將懷裡的血襖往上一抬！
噗嗤！
冰藍劍氣狠狠射在血襖上！
冇有穿透！
那件破舊的、沾滿血汙的棉襖，竟在劍氣射中的瞬間，爆開一團微弱的、卻極其堅韌的暗紅色光暈！
嗤嗤嗤——！
劍氣與光暈瘋狂對衝！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棉襖劇烈顫抖！表麵凝結的血冰寸寸龜裂！
但！
擋住了！
劍氣消散！
血襖上，多了一個焦黑的破洞，邊緣還冒著絲絲寒氣！
“嗯？！”執法長老眼中閃過一絲驚疑！
楊孤鴻也愣住了！他低頭看著懷裡那件替自己擋下一劍的血襖。襖麵上，孃親乾涸的血跡，在剛纔的衝擊下，似乎...亮了一瞬？
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愴和暴戾，轟然沖垮了所有痛苦！
“娘——！！！”他仰頭髮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
丹田處，沉寂的星辰熔爐虛影猛地一震！爐壁上那道暗紅火焰紋路瘋狂閃爍！一股灼熱狂暴的力量，混合著滔天的恨意，轟然爆發！
“滾開——！！！”
他抱著血襖，用儘全身力氣，猛地從冰坑裡站起！
轟！
腳下的堅冰炸裂！
他不再跪行！
一步踏出！
這一步，踏碎了冰層！踏碎了威壓！
他抱著血襖，如同浴血的凶獸，朝著執法長老，朝著那座近在咫尺的山門，狂奔而去！
“攔住他！”執法長老臉色一沉！厲聲喝道！
嗖！嗖！嗖！
三道劍光從山門方向激射而來！是守山弟子！
“孽障止步！”
三柄飛劍，呈品字形，帶著淩厲的劍氣，封鎖楊孤鴻所有前進路線！
楊孤鴻不閃不避！
他眼中隻有那座山門！
“擋我者——死！！！”
他嘶聲咆哮！右拳緊握！琉璃骨上暗紅與銀白紋路瘋狂閃爍！整條手臂瞬間被粘稠的暗紅邪火覆蓋！
一拳！
毫無花哨！
轟向正前方那柄最快的飛劍！
鐺——！！！
金鐵爆鳴！火星四濺！
那柄飛劍被他一拳砸得倒飛出去！劍身哀鳴！
同時！
左右兩柄飛劍已到身側！
楊孤鴻左臂猛地一掄！懷裡的血襖如同盾牌般掃出！
噗！噗！
兩柄飛劍狠狠刺在血襖上！
嗡——！
血豹再次爆開暗紅光暈！
飛劍刺入半寸，竟被硬生生卡住！劍身劇烈震顫！
“什麼鬼東西？！”兩個守山弟子臉色大變！
楊孤鴻趁機一步踏前！燃燒的右拳左右開弓！
砰！砰！
兩個守山弟子如遭重錘！胸口塌陷！慘叫著倒飛出去！鮮血狂噴！
“放肆！”執法長老終於怒了！他冇想到這賤種如此凶悍！
他一步踏出！身影瞬間出現在楊孤鴻麵前！枯瘦的手掌，裹挾著凍結靈魂的寒氣，朝著楊孤鴻懷裡的血襖，狠狠抓去！
“汙穢之物！給老夫拿來！”
這一抓，快如閃電！蘊含了金丹修士的恐怖威能！空間彷彿都被凍結！
楊孤鴻根本來不及反應！
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隻枯爪，抓向孃親唯一的遺物！
“不——！！！”他目眥欲裂！
就在那枯爪即將觸碰到血瓣的刹那！
嗡——！！！
血袍上，那乾涸發黑的血跡，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暗紅光芒！光芒中，隱隱浮現出一個模糊的、佝僂的婦人虛影！婦人張開雙臂，死死護在楊孤鴻身前！
“滾——！！！”一聲無聲的、卻充滿無儘悲憤和守護意誌的尖嘯，在楊孤鴻靈魂深處炸響！
執法長老的枯爪猛地一頓！竟被那暗紅光芒和虛影硬生生擋住！指尖傳來一股灼燒靈魂的劇痛！
“魂印？！”執法長老臉色劇變！失聲驚呼！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
楊孤鴻血紅的眼睛猛地瞪圓！
機會！
他根本不去想那虛影是什麼！
他抱著血襖，身體藉著執法長老那一頓的間隙，如同泥鰍般，猛地從他腋下鑽了過去！
用儘最後一絲力氣！
朝著那座近在咫尺、散發著古老威嚴氣息的巨大山門——
狠狠撞去！
“給我——開——！！！”
“開——！！！”
楊孤鴻的咆哮混著血腥氣炸開！他抱著血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像顆燃燒的隕石，狠狠撞向那座巍峨如山嶽、散發著古老威嚴氣息的天劍宗山門！
近了！更近了！
他能看清門柱上纏繞的猙獰盤龍浮雕！能感受到門內湧出的、如同實質般的恐怖威壓！那威壓厚重如山，冰冷如淵，帶著仙門不容褻瀆的意誌，狠狠碾向他的靈魂！
噗！
他口鼻噴血！新生的琉璃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懷裡的血襖劇烈顫抖，那暗紅的光芒在仙門威壓下急速黯淡！
但！
他眼神瘋狂！不退！不避！
就在他身體即將撞上那冰冷巨門的刹那——
嗡——！！！
山門之上，盤龍浮雕的龍眼猛地亮起刺目的金光！
轟隆——！！！
一道無形的、由無數金色符文交織而成的巨大光幕，瞬間在門前展開！光幕上，劍紋流轉，龍影盤旋！恐怖的排斥力如同海嘯般轟然爆發！要將這褻瀆仙門的螻蟻碾成齏粉！
“仙門禁製！他死定了！”執法長老在後方獰笑，彷彿已經看到楊孤鴻被光幕彈回、粉身碎骨的慘狀！
楊孤鴻瞳孔驟縮！死亡的寒意瞬間籠罩全身！
躲不開！擋不住！
千鈞一髮！
他丹田處，那沉寂的星辰熔爐虛影，像是被這仙門禁製的恐怖威能徹底激怒！爐壁上那道暗紅火焰紋路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血光！爐口猛地張開！化作一個深不見底、彷彿要吞噬諸天的恐怖旋渦！
“吞——！！！”
楊孤鴻喉嚨裡滾出野獸般的嘶吼！不是命令！是本能！是熔爐的咆哮！
他不再試圖撞擊！反而張開雙臂！將懷中那件爆發出最後微光的血襖，狠狠按向那金色的符文光幕！
“娘——助我——！！！”
嗡——！！！
血袍上，那乾涸的血跡猛地燃燒起來！化作一團粘稠的、暗紅色的血焰！血焰中，那模糊的婦人虛影再次浮現，張開雙臂，帶著決絕的守護意誌，狠狠撞在金色光幕上！
嗤嗤嗤——！！！
刺耳的消融聲炸響！
金色符文與暗紅血焰瘋狂對衝！光幕劇烈震顫！
就在這僵持的一瞬！
楊孤鴻丹田的熔爐旋渦，爆發出恐怖的吸力！
呼——！！！
那堅不可摧的金色符文光幕，竟如同被戳破的水泡般，劇烈扭曲！一道道精純卻充滿排斥意誌的仙門能量，被硬生生從光幕中撕扯出來！化作金色的光流，瘋狂湧入熔爐旋渦！
“不——！！！”執法長老眼珠子差點瞪出來！駭然失聲！“他...他在吞噬仙門禁製？！這不可能——！！！”
哢嚓！哢嚓！
琉璃骨上的裂紋瘋狂蔓延！楊孤鴻身體劇震！皮膚寸寸龜裂！鮮血狂湧！吞噬仙門能量的反噬，比邪火毒漿猛烈十倍！百倍！每一道金色光流湧入，都像燒紅的鋼針紮進他的經脈！撕裂他的神魂！
“呃啊——！！！”他發出駭人的慘嚎！七竅流血！身體搖搖欲墜！
但！
他雙臂死死撐著！懷裡的血襖在金色光流的衝擊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布料寸寸焦黑、碎裂！那暗紅的血焰和虛影，越來越淡！
“給老子...吞乾淨——！！！”楊孤鴻雙目赤紅如血！牙齒咬碎！牙齦崩裂！一股源自骨髓深處、比仙門意誌更加蠻橫、更加不屈的意誌轟然爆發！
熔爐虛影瘋狂膨脹！爐壁上的暗紅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
轟隆——！！！
整座山門劇烈震動！
那道金色的符文光幕，如同被抽乾了脊梁的巨蟒，發出一聲哀鳴，轟然潰散！化作漫天金色的光點，被熔爐旋渦鯨吞海吸！
嗡——！
熔爐虛影猛地一震！爐壁上，一道細小的、卻璀璨奪目的金色龍紋，悄然浮現！與那道暗紅火焰紋路交織在一起！一股更加狂暴、更加駁雜、卻帶著一絲奇異威嚴的力量，反哺而出！
噗通！
楊孤鴻再也支撐不住，抱著懷中幾乎碎裂的血襖，重重跪倒在巨大的山門門檻前！
他渾身浴血，皮膚龜裂如同乾涸的河床，琉璃骨上裂紋密佈，彷彿隨時會散架。氣息微弱，眼神卻亮得嚇人！
他低頭，看著懷裡那件殘破不堪的血襖。
襖麵焦黑碎裂，隻剩下巴掌大小的一塊，緊緊貼在他胸口。上麵，孃親乾涸的血跡，在熔爐反哺的能量沖刷下，竟緩緩融化、滲透，如同活物般，融入他龜裂的皮膚，覆蓋在他胸前猙獰的傷口上！
嗤——！
一股溫熱的、帶著血脈相連的奇異感覺傳來！
那塊殘破的血襖碎片，竟化作一片暗紅色的、佈滿細微血紋的護心鏡，牢牢鑲嵌在他胸口！冰涼！堅韌！如同母親最後、也是最堅固的守護！
“娘...”楊孤鴻喉嚨滾動，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他掙紮著，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扶著冰冷的門柱，搖搖晃晃地站起！
他抬起頭！
越過洞開的山門！
眼前，是雲霧繚繞、仙氣盎然的巨大廣場！
廣場儘頭，一座高聳入雲的玉石高台！
高台上！
一艘巨大的、通體鑲嵌著七彩琉璃、散發著奢華貴氣的飛舟，懸停半空！飛舟甲板上，紅綢鋪地，仙樂飄飄！
一個穿著大紅喜袍、油頭粉麵的青年，正得意洋洋地站在船頭，正是雲嵐宗少主！
而他身邊！
一個鳳冠霞帔、身姿窈窕的女子，靜靜佇立。
紅蓋頭遮住了她的臉，但那熟悉的、清冷如雪的氣息，像一根針，狠狠紮進楊孤鴻的心臟！
朱雅莉！
“雅莉妹妹！吉時已到！隨為夫回雲嵐宗拜堂！”雲嵐少主誌得意滿，伸手就要去牽朱雅莉的手。
朱雅莉身體微微一僵，紅蓋頭下，無人看見她緊咬的嘴唇和蒼白的臉色。
就在這時——
“天劍宗——！！！”
一聲嘶啞、卻如同驚雷炸裂般的咆哮，猛地從山門方向傳來！
瞬間壓過了所有仙樂！
整個廣場瞬間死寂！
所有人！所有目光！齊刷刷地投向山門！
隻見一個血葫蘆似的身影，**上身，渾身浴血，皮膚龜裂如同破碎的瓷器，胸口鑲嵌著一塊詭異的暗紅護心鏡，搖搖晃晃地站在巨大的門洞下！
風雪卷著血腥味，從他身後呼嘯而入！
他抬起血紅的眼睛，死死鎖定飛舟上那道刺目的紅影！
用儘全身力氣，吼聲裂雲：
“老子——來娶你們聖女了——！！！”
吼聲在廣場上空迴盪！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驚呆了！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站在血泊裡、如同從地獄爬出來的身影！
雲嵐少主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執法長老臉色鐵青，捂著胸口，嘴角溢位一縷鮮血——那是剛纔仙門禁製被破的反噬！
飛舟上，朱雅莉的身體猛地一顫！紅蓋頭劇烈晃動！
她猛地抬手，一把掀開了蓋頭！
露出了那張傾國傾城、卻蒼白如紙的臉！
那雙清冷如寒潭的眸子，此刻充滿了震驚、難以置信、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
她看著山門下那個血人，看著他胸口那塊暗紅的護心鏡，看著他眼中燃燒的、不顧一切的瘋狂！
一滴晶瑩的淚珠，毫無征兆地，從她眼角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