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險差點就被變成貓娘了 第560章 不可說 5
若是那九龍九鳳真的落地,會造成怎樣的傷害實在難以想象。
廣高遠終於是看不下去,這纔出了手。
他本不該摻和進這些紛爭,魔女獵殺組畢竟聽命於獵魔公會,三元山與獵魔公會的關係他是知道的,這般擅自闖進人家山門,有著一萬個不應該。
但符不離在這裡。
他可以漠視其他人的生命,但自己的隊員的生命,他無論如何也不能不管。
季歸將符不離交到他的手上,儘管符不離有些太過於胡鬨了,可既然同意讓她進隊,就沒有棄他不顧的道理。
“不懂事?哈哈哈哈,好大的口氣。我道這幾個小輩怎敢來我山門鬨事,原來背後還有你們幾個。好哇,藏的真好。你們又是什麼人?”那持扇男子在一邊哈哈大笑。
一邊,妙然等人也一一跟上,站在了廣高遠的身周。
要說打扮,魔女獵殺組的打扮比起旁邊的人都太過於樸素了,可這麼站在中間,竟好似一堵厚牆,巍然不動地擋下了整個三元山的氣勢。
這一戰,方纔夜白等人輸掉的氣勢,便這般水靈靈地回來了。
“我說過,我叫廣高遠。”
“好好好,你們還有多少人,一次都出來罷,何必這般遮遮掩掩一個一個上。”掌門臉色陰沉如冰霜,顯然沒了方纔的得意與不屑。
眼前的男人,不簡單。
“楊桃,快出來,你還嫌你惹的事不夠大嗎?”廣高遠也不在乎掌門怎麼看,隻是麵向著夜白等人,目光在周圍掃視了一圈,沒能看到那個小貓孃的影子。
直到那小貓孃的耳朵忽然從和尚的頭頂冒了出來,然後貓腦袋和整隻貓娘才從和尚背後跳了出來,跑到廣高遠的身邊。
“來了來了……”
“敢問這位俠客是?”李向英雙手抱拳問道。
“你不用問我叫什麼。”廣高遠像拎小雞一樣拎起了符不離。
符不離也老實,被拎起來後,抓了抓腦袋,嘻嘻一笑:“你終於出來啦?”
“既然會出現在此時此地,想必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俠客,多謝助力!”李向英道。
“我與你們並非一夥,我隻是抓她回來。”他提了提手中的符不離。
“來都來了,哪有不大鬨一場的道理。這三元山出了名的記仇,難道你覺得此番我們不搗毀這山門,他們會放你安然離開?”李向英道。
符不離也指向了掌門:“他明顯是壞人耶,我們不負責打壞人的嗎?”
“哪有什麼好人壞人,不過道不同罷了。”廣高遠道。
“好一個道不同,你倒是會開玩笑,無緣無故毀我一把好扇子,就這麼一句道不同,就勾銷了?”方纔那持扇男子開啟了玉骨扇,卻見那扇畫此刻已經碎成了碎片,撲簌地掉落在地,隻留下玉質骨架。
掌門歎了口氣,朝四周望瞭望:“也罷,看來今日是沒法輕易了事了。我本不想與你們幾位小輩鬥到這般魚死網破,可你們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識抬舉,我若是這時候再退了,隻怕旁人說我三元山無人,惹人笑話。”
廣高遠也四處看了看。
三元山這麼大的動靜,不可能沒人注意到。本就是這青帝城一家獨大的門派,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被捕捉到,更何況這場轟轟烈烈的戰鬥。
即便誰都沒有來幫三元山,目睹這一戰的人,除了三元山自己的門人,遠處光是廣高遠注意到的就有起碼十數人。
想要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顯然是不可能了。
這趟渾水啊……
廣高遠轉過了身,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活動了一下脖頸,將符不離放在了身邊:“看來今日之事無法善了。既然如此,就請掌門讓我領教一下三元山的本事吧。”
符不離後來問他為何突然會闖進來,又為何明明不願意幫夜白等人,明明不想插手青帝城的家事,卻還要與那掌門硬剛,打的天地無光,整個三元山都差點搖成了篩子。
廣高遠隻歎道:“還不是因為你。”
“我在你眼中有這麼重要?”
“重要的不是你,而是我這個隊。就算要與三元山硬剛,我也不能讓我這個隊散了。你下次再不聽話,我可不會再縱容你了。念你初犯,饒你一次。”
“你真的一點壓三元山一頭的意思都沒有?”
廣高遠不語,隻是哈哈大笑,笑得林間鳥兒都被嚇飛了。
“若是什麼都想明白了再做,不就老了。江湖還很年輕,老了的隻有會老的人罷了。”
當夜白的劍抵在血衣教頭的脖頸的時候,當血衣教頭問她就算贏了又能怎樣,又能得到什麼,這麼做真的值得麼的時候,夜白是這麼答的。
“江湖啊,我已經好久沒有踏足了。”
夜白的話,廣高遠當時當然是聽到了的。回頭回想這一戰時,廣高遠如此評價。
“什麼是江湖?”金毛問。
“江湖啊,顧名思義,就是我們所走過的所有江河湖泊,山嶽高川,遇到的人,遇到的事,拿起的劍,放下的刀。”
“哪有那麼複雜,有人,有情,就是江湖。”
“哪有什麼江湖,不過一場夢幻泡影,影子裡是江湖,影子外纔是我們活著的這座天下。”
“江湖就是這碗酒,來,兄弟們,乾了!”
“桃桃,你的江湖是什麼?”
“問我?我的江湖……就是看你們能贏啊。”
“你一直沒出手,是有什麼忌憚嗎?”
“誰說我沒出手。”
“那不是你的真本事。”
小貓娘本隻是蹲在一邊用樹杈把樹葉往火堆裡戳著玩,突然被這麼問,她想了想,放下了樹枝,整理了一下裙子,使得自己坐得端莊一點。
“我的本事,早就用了呀。”
整場戰鬥,她大多時間並沒有直接插手。
她是用劍去幫忙拆了幾招,可明眼人也都看得出來,她並沒有傾儘全力。
這一戰眾人負傷無數,唯有她幾乎片葉不沾身,衣服都好好的,隻在裙角劃破了一些。
女孩子愛護些自己也不奇怪,但願意闖進亂局之中的人,哪有為了自保不願出手的道理。她能在混戰之中保全自己,就已經足以說明實力了。但沒有出手的原因,又是什麼呢?
“誰讓我是女孩子呢。”符不離歎了口氣。
若是廣高遠不來,她確實打算一展身手,可廣高遠來了,她便懶得再出手了。
她若是出手,那隻能是血霧漫天,這座三元山上,怕是魔氣半月不會散去了。
比起直接參與戰鬥,在暗中動些手腳反而更有趣一些。
“她插手的夠多了,隻是你們沒注意到而已。”夜白蹲在了符不離的身邊,為符不離身邊的酒杯斟滿了酒。
夜白終歸是贏下了血衣教頭。
誰也未曾想過夜白會贏。
從開局一直對戰了整整十一個小時,從午時一直打到月上枝頭,整個三元山都重歸了寂靜,兩人卻還是沒分伯仲。
而到了那個時候,大戰已罷,夜白與血衣教頭的戰鬥,其實隻是最後的添頭罷了。
而夜白最終將劍搭在血衣教頭的脖頸,劃出一道薄薄的血痕,血衣教頭終於丟下了手中的刀,跪在了地上。
整個三元山問劍,在那刀落地聲中終於徹底結束。
而三元山這一場問劍,並不算開始於夜白到來之時,其實算下來,應當在廣高遠到來之後才正式開始。
趙好提前退了場,和尚也終歸力竭盤坐一邊好似圓寂。
但世間英雄又何差兩人。
廣高遠一眾七人,夜白隊伍餘下一十五人,加起來也是二十二條好漢。
三元山也並非無人,掌門一位,左右護法長老兩位,護山侍者七位,術法長老一十八位,首席弟子一百二十人,儘數聚集於此。
八十枚棋子儘數落盤,長槍易折,拳有不逮。
折了多少把劍沒人去細數,折斷的東西都會被大雨衝刷進雲夢澤,到時候去尋找那些殘器,也未嘗不是一樁趣事。
玉骨扇終歸斷了脊梁,金毛八十四段追擊招招難擋,利爪之快仿若幻化出二十條狗爪子。
好不容易撐過了八十四段連抓,卻被一道黑色鐳射正中玉骨扇。
擅使墨法的持扇男子,終歸是被埋沒進了更黑的泥沼,玉骨扇斷,他也隻能退場。憾言道好端端的武鬥,怎的混入了一個外道。
妙然可不管什麼外不外道,她殺魔物,打怪獸,向來如此,過去如此,將來也如此。
七位護山侍者儘是半魔人,招式功法雖然狠辣,卻也有跡可循,鐘遠獨自硬撐三人,從步步敗退到有來有回,直到一直不怎麼說話披著雨衣的消瘦男子包能希終於唸完了他那冗長的咒術,將三人咒得渾身有如螞蟻撕咬,終於再起不能,這才停下。
王英沒有參戰,他來這裡其實比符不離還要劃水。不過誰也打不到他,土行的術法本來就不是為了打架,而是為了輸了能通風報信。
查芳雖為女子,打扮也很女孩子,但卻在這裡最不像個女孩子。妙然長的奇怪,但好歹也隻是吐吐鐳射,她倒好,拎著雙錘見誰不順眼就大錘掄過去,全是不要命的招式,使得旁人實在沒法因她是女子就退讓多少。
應對掌門的並非廣高遠一人,眾人都有助他一臂之力。
他隻用了十招就逼得掌門停了雨,二十招逼出掌門真身,四十招問過了生死,八十招山門碎裂,一百六十招南元北元兩山突發了泥石流,三百二十招日落月升,收氣,吐納。
“你們贏了。”
掌門癱坐在地上,方纔還頗顯年輕的麵龐,這時候浮現出了幾分老態,發須也不知何時多了幾根銀絲。
“還沒有完全贏,喏,那邊還在打。”
指夜白。
“你們贏了我,想要乾什麼?”掌門道。
“想要乾什麼?老東西,我問你,我查到的事都是不是你乾的?”
“是或不是,我又做不了主,哎。”
“你如何做不了主?你漠視人命,縱容犯罪,多少人打著三元山的幌子在行苟且之事,你明明能管,卻為何不管!”
“你說能管就能管?我一個三元山掌門罷了,有那麼大的權利去命這命那?”
那太子爺終於被去了綁,鬆開了捂著眼睛和耳朵的繃帶,見到掌門,哭也似得衝了上來:“掌門!他們欺負我!你要替我做主啊!”
“誰?”
“他。”
“混賬!”
太子爺一直沒被打的臉,在掌門的手下不僅變紅了,還掉了幾顆牙齒。
“是我做的又如何,你們還能殺了我不成?這裡是青帝城的地界,我傷了尚且算是江湖恩怨,我若是死了,你們可知道是什麼後果?”
“殺了你?我們也沒那麼傻,三元山你活著能說了算,死了可就沒用了。我要你告訴全天下的人,你三元山,今天被我煙鬼山李向英,碧水劍夜白,還有他們一一都揍過了。揍你的原因是因為看你三元山不爽,這次是問劍,下次說不定就是問命了。”李向英很不留情麵地用手指直戳掌門的麵門。
直到眾目睽睽之下,夜白贏下了血衣教頭。
“老家夥,剛才你說我夜白兄弟贏不了,現在你可輸了,徹底輸了。該是你兌現承諾的時候了吧?”李向英踢了踢掌門。
掌門麵色如蠟,歎了又歎。
張開了口,提神凝氣。
整個三元山,整個雲夢澤,一聲滄桑而顫抖的聲音響徹了天空,無人聽不見,樹上的鸚鵡聽完後,無師自通地也跟著學著唸叨了起來。
“我三元山敗啦!!!!!”
那憋屈的聲音,都被鸚鵡學得**不離十。
山間的鸚鵡得了些魔力,也有了些魔性,逢人便叫喚,惹得日後三元山的人滿山捉鸚鵡。
那都是後話了。
贏了三元山,卻又得到了什麼呢?
但贏了就是贏了,江湖事江湖了,問劍便是問劍,終歸不是什麼仇殺,殺了人,事情就不一樣了。有那麼幾個小輩不小心自己死了,那都是意外,怪不到誰頭上。
之前的三元山,聞者膽寒,聽者歎氣,之後的三元山,卻在好些年內都成了笑話。
“三元山白蠟~~~~~”
“對了夜白,你究竟是怎麼贏下血衣教頭的,他那麼厲害?”
夜白瞥了一眼符不離,歎了口氣,尾巴的毛發莫名地抖了下,好像舒張了一下。
符不離雙腿並攏,雙手捧著酒碗,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