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險差點就被變成貓娘了 第686章 聖女降臨 4
那是一身段如女子般婀娜的,有著人身人麵的魚。
並非完全似人,渾身肌膚幾乎都是金紅色,宛若錦鯉,生有雙臂,手卻如鰭般不太能分辨出具體手指的模樣,更是在雙臂背部有一段巨大的如紅色蟬翼般透明的鰭,身軀能看出人類該有的胸骨與腰肢,但腰肢往下,便是完完全全的魚尾了。
她的腦袋也隻是形狀像人,嘴巴倒是在的,鼻子卻並不存在,隻是在本該有鼻子的地方,一抹金紅與微微的凸起,假裝有鼻子罷了。
雙目比起尋常人來,要似乎顯得居中一些,看起來有種莫名的呆滯感,好在眼睛足夠大,顯得還有幾分俏皮。雙耳處也看不太出來耳朵的存在,雖然有一片鰭在那裡,但符不離很確定自己沒有看到耳道。
本該是頭發的部位,亂七八糟生著諸多如那透明鰭帶般的物質,宛若頭上頂著一大片折疊起來的絲巾。
她有著很細的脖頸,這一點絕對是將她認定為人魚而非魚人最關鍵的特點。若是沒有這一段脖子,光能看到腰肢,大概隻會覺得她是一隻人麵魚吧?
她的吐字很清晰,符不離一耳便能聽出不是本地人。
符不離快步跑到聲音的源頭,那是一片水澤,水澤邊緣上苔蘚遍佈,而那人魚便雙手趴在水邊,一雙媚眼就這麼看著兩位女子。
符不離蹲下了身,對著那人魚遞出了手:“你是住在這裡的……魔物?”
這種身材,已經不太能說成是人了吧?
人魚沒有回應她,而是盯著迷霧中的另一個粉色身影在看。
她忽得吐出一個巨大的泡泡,泡泡破裂之時,這周圍的迷霧居然就這麼被驅散了,而淑月的身形,也在泡泡破裂之後,完全呈現在一魚一貓麵前。
人魚對自己似乎有些無禮。
不過符不離也沒有生氣,而是站起了身,來到了淑月的身邊。
這裡的魔物既然會說話,那麼這裡大概也能算是人家的地盤了。這些魔物把她當成貓娘,而把淑月當成主人,當然不會讓符不離覺得有什麼不好。
先前的鬼怪也好,這裡的人魚也好,這南疆的沼澤裡,恐怕並不是魔物彙聚那麼簡單吧?
隨著淑月再次走到人魚麵前,淑月笑道:“我們隻是路過的魔女。”
“魔女?”人魚低語了一聲,“是朋友還是敵人?”
“是朋友也可以是敵人,這難道不是取決於你們嗎?”
“你們不是這裡的人,這個問題不該你們回答嗎?”
淑月盈盈一笑:“我們是魔女,而你們是魔物,怎麼?難道你們分不清楚我們的關係嗎?”
人魚道:“看來來者不善呐。”
“你一個魔物說什麼善不善的,羞不羞啊。”
人魚看著淑月,隨後慢悠悠地便往水底潛去:“既然如此,那麼我們之間似乎沒辦法和平共處了。”
符不離有些詫異:“她說的是她們?”
就在符不離詫異的這一刹那,整片天地都好像響起了某種鬼哭狼嘯,烏黑的天上,轉眼間便宛若突然睜開了數百、數千、數萬隻眼睛。
符不離剛進入黑霧時便感受到的那宛若被誰盯著的感覺,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而周圍的霧氣也在這一刻變得更為具體,更為陰沉,好似在這一刹那,無數個潛伏在周圍的東西,全都湧現了出來。
“我讓你走了麼?”淑月道。
剛剛下潛的人魚,下一刻便猛烈地咳嗽了起來,像是被扼住了命運的喉嚨,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逆向而遊,像是身體被兩個不同的指令在拉扯,一邊拚命想要逃離,另一邊卻又瘋狂想要回來。
終歸是意誌抵不過身體的執拗,她的身體猛烈地躍出水麵,以一種極其不雅的姿勢落在了淑月身邊的地麵上。
這麼從水中躍出,符不離才真正看出她身體的大小。
她的體長極長,約莫三米有餘,像人的部分也不過身體最前端的一小部分而已。
她金紅色的身體在地上瘋狂蛄蛹,好似呼吸不暢一般,腋下胸間的長腮在不住地閉合,會說話的嘴巴也在瘋狂發出淒厲的叫聲。
符不離很清楚淑月做了什麼,但凡有心臟的生物,都很難忍受心臟被握住的痛楚。隻要讓她的身體明白隻要遠離她就會遭受更為巨大的痛苦,她的身體會自己明白該往哪裡遊去。
淑月的突然翻臉也在符不離意料之外,對方是會說話的魔物,而且看起來並不是特彆有敵意。
以符不離一直以來對淑月的瞭解,她對人類也好,魔物也好,動物也好,甚至植物也好,總保持著一種奇特的尊重。
她的治癒之力能夠治癒萬物,無論是動物植物魔物都能在她的魔力下得到迅猛的生長與治癒。符不離一直都覺得,淑月一定是因為自己擁有著這麼強大的治癒的力量,所以才對生命有著一種特彆的喜愛——當然也有可能完全相反,不過兩者之間應該有什麼關聯纔是。
一個滿心都是殺戮的人,絕無可能願意為受難者伸出援手。一位願意為受難者伸出援手的魔女,願意將生命從苦海中拉出來哪怕是一點的魔女,就算她的目的也許並非看上去那麼純粹,可她願意這麼做,她會這麼做,就已經足夠說明很多問題了。
而就連那隻小老鼠都沒有真的殺死的淑月,卻在見到這位人魚之後,在符不離甚至都沒有覺得需要與她敵對的時候,居然就這麼輕易地出手了。
符不離當然能感覺到周圍聚集過來的大約是敵人的東西。
既然是淑月做出的決定,就一定有淑月的道理。她所做的也許不是正義,但在這魔物橫行的地方,誰會在乎正義兩字怎麼寫,又有誰會在意正義是否客觀存在。
將自己的血霧進一步擴散出去,小貓孃的尾巴開始不自覺地快速搖擺起來。
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雙在黑霧中也會呈現出紅色的眼睛,肆意對上週圍那上萬雙霧氣中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大,可也隻是相對於她身體來說很大。那些霧氣中的眼睛,甚至有的比起肉山上的巨眼還要大上幾分。那眼睛若是眨一下眼,撥動一下眼皮,大概就能壓死一排小貓娘吧?
可她當然不會畏懼。
血霧擴散出去,符不離感知到,淑月也在同一時間做了同樣的事。
兩人的血霧其實並不相同,符不離的血與淑月的血有著完全不同的屬性,源於莉莉絲的可能源於某位血魔的血脈與淑月純粹的惡魔之血,有著不同的芳香。
但這也無關緊要,她熟悉淑月,淑月也熟悉她。兩人的魔力乃是同源,這般將血霧擴散出去,何必還要分清你我。
符不離下意識地站在了淑月的背後,用尾巴輕輕搭在淑月的腰間,彷彿是想用那脆弱的尾巴把淑月保護在內。
其實她並不需要真的站在淑月背後,在這眼睛看不見什麼東西的黑霧之中,眼睛的感知已經無關緊要。四麵八方毫無死角的血霧,纔是兩人感知一切的核心。既然血霧能感知到周圍的一切,當然也沒有了背後這麼一個弱點了。
可她已經習慣如此了,守護住戰友的背後,是她最直接的本能。
與她並肩作戰過的人已經換了一撥又一撥,齊無廟也好,徐堯也好,那些與她出生入死過的戰友,她從未棄守過任何一次他們的背後。
而這一次與淑月並肩而戰,她也一樣會守護住於她而言,最重要的人。
淑月看著環繞在自己腰前的尾巴,用手扒拉了兩下,那尾巴卻很靈活,居然在這種時候還會躲著她的手不讓她摸。
即便是淑月,也不是能隨便動小貓咪尾巴的。
這是一場魔女與魔物的戰鬥。
——其實也不太能算是,魔物終歸是魔物,魔女畢竟是魔女。
當淑月真的認真起來,任何活物都沒辦法安然無恙地進入到血霧之中。而血霧帶來的無與倫比的治癒力,更是讓魔物們的一切攻擊都顯得那般無聊。
淑月根本不必動彈。
當年銀河的一劍也才勉勉強強在她身上留下一道暫時存在的傷疤,這裡的魔物們丟出的攻擊,往往連片刻的傷口都很難存在。
對於大多數魔物而言,淑月的身體就像是奇怪的液體一樣。
她的肉體的防禦力弱到令人驚異的地步,但凡是個正常的魔物,或者說正常的人類,都不會喜歡刀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跡,會儘一切可能躲避攻擊,又或者修煉肉體,以讓肉體有著能夠抵擋傷害的能力。
可淑月的身體卻走了近乎相反的路子,刀具切割在淑月的身上,她的肌膚甚至連一丁點的阻力都沒有提供,刀具就算切在肉塊上,都該有那麼一絲一毫的阻力,可切在淑月的身上,就像是切在一塊極度鬆軟的舒芙蕾上,一觸就散了。
可淑月的身體會在近乎同一時間迅速複原,好似方纔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難道這裡的淑月,隻是眼睛看到的一片幻影?
魔物們難免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符不離很清楚淑月是如何做到的,她心中詫異,可想到她是淑月,也就釋然了。
故意弱化了自己身體的存在,稀釋了自己身體的“密度”,悄摸摸修改了自己身體的數值,以讓她的身體數值到達了一種近乎單細胞生物般地狀態,好似蛋液。
這麼做其實很消耗魔力,但作用也很明顯。修改之後的身體,恢複起來極其容易,幾乎不會消耗多少魔力。
假若把眼下的戰鬥比作遊戲,想要立於不敗之地,把生命值堆到十七八個9當然也是一種策略,可每次被攻擊都會掉上一些血量,看似很抗揍,隻要亮了血條,終歸是有消磨完的那一日的。把防禦力堆高,也是一個道理,總有被突破的那一天。
但若是把自己的血量降到1,然後通過某種手段把血量鎖死在1上,那纔是真正的不死。
當然,這個不死也並非真的不死,魔力總有消耗完的一天。
可淑月的魔力就是海,想要讓淑月把魔力耗完,還不如真的去找根鐵杵試試看能不能真的磨成針。而且,當魔物們對淑月的身體進行了幾輪攻擊之後,發覺到她的身體一直沒有受傷,好像永生的一樣,以他們的智慧,他們會很自然地覺得一定是自己的方法不對,沒有找到真正能殺死淑月的辦法。
說不定那裡站著的淑月,隻是一個假象?其實真身在彆的地方?遇到超乎理解的存在,無論是人還是魔物,都更本能地傾向於用自己能夠理解的方式去理解事物,而這樣的理解,得到的答案隻能是錯的。
一旦魔物們陷入了這樣的懷疑之中,淑月甚至連治癒自己身體的魔力,都不需要消耗太多了。
而符不離就沒有那麼遊刃有餘了。
她不會淑月那般無賴的技巧,而且比起淑月那種更傾向於自保的戰鬥風格,她更願意自己殺進去。
當她喚出血劍衝向四麵八方如黑影一般彙聚而來的魔物時,她驚訝地發現,這裡的魔物們與外界常常遇到的魔物有著極大的區彆,他們的智力很高,高到了甚至懂一些劍術的地步。
與他們戰鬥的感覺並不像是在與魔物對戰,反倒更像是在與人對戰。
那些魔物比起用嘴巴咬,用爪子撕,似乎更擅長的是用身體上特化出來的類似兵器的器官進行戰鬥,比如那渾身是槍戟般利器的八足鱗甲蛇,便極其擅長扭動身軀,以那些槍戟的尖峰攻擊符不離。
起初的戰鬥讓符不離吃了不少癟,可也因為她的治癒力,以及淑月提供給她的治癒力,讓她並沒有受到什麼真正的傷害,隻是血劍因為過高的衝擊力而消散了兩次,有點驚到她了。
而後,當她熟悉了戰鬥的節奏,她便也逐漸能占據些上風。
無賴般的治癒力,也同樣會表現在符不離身上。這個渾身都是刺的小貓娘,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抓到撕碎的。
“要動殺手嗎?”當終於擊敗了其中兩隻魔物之後,符不離通過魔力小聲問向淑月。
“隨你喜歡呀。”淑月笑道。
“……我們為什麼要動手?你好像也沒有殺死她們的意思?”符不離問。
“不揍她們兩下,她們哪裡知道什麼叫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