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險差點就被變成貓娘了 第692章 聖女降臨 10
大大小小的魔物都聚集在那裡,符不離的靠近讓魔物們產生了一點疑惑,扭頭看了她一眼,注意到溜秋的存在,便又繼續低下腦袋,在那坑裡吃著些什麼。
這肉山的地麵本就不是尋常土地,而像是肉色的石塊,踩在這裡,還能感受到肉山宛若呼吸一般的細微起伏。肉山上的植物,與其是說是植物,或許說是肉山生長出來的體毛更合適。那些毛發也如魔獸峽穀的植物一樣,會孕育出一種味道獨特的,像是酒釀一般醉人的果汁。
對尋常人來說堪比毒藥的果汁,對魔物們來說,就像是天然佳釀。
這聚集了許多魔物的坑,位於紅色泉水北麵約摸一百米的地方。這裡位於兩山正中,兩麵的山坡像是兩道向中間凸起的弧線,在這正中間交彙處形成了一道狹長的坑。
坑中的地麵顯然沒有周圍的地麵那麼堅實,踩上去有些鬆軟。而這樣鬆軟的地麵上,還有一個個像是退潮時看到的蝦洞般的小洞。那些洞口裡時不時會冒出一些猩紅的肉塊。
正如方纔看到的那紅泉一般,這裡的孔洞中冒出來的東西,在符不離的嗅覺與味覺下,隻會覺得那應該是味道挺不錯的東西。
從周圍魔物們貪吃的模樣來看,那孔洞中溢位的東西味道應該相當不錯,還能看到一些魔物為了爭搶而有些大打出手的意思,要不是溜秋在這裡眾魔物都有些收斂,隻怕是已經爆發了爭鬥。
當然,也如剛才一樣,既然溜秋都這麼形容這裡長出來的東西了,符不離就算再好奇,也不會真的去吃它。
看著周圍魔物們哄搶的模樣,又看了一眼身邊溜秋那顯然有些嫌惡的神情,符不離忽得冒出了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莫非,隻是說莫非,這泉水也好,這食物也好,其實真的如溜秋所說,隻是這肉山的排泄物而已?
而現在會覺得這泉水和食物味道好像還不錯的自己,其實和狗遇到人類的排泄物差不多?她近乎本能地會覺得那泉水與食物會很好吃,要不是溜秋攔著,她一定會去嘗試一下的。如果是那樣,那自己豈不是真的和狗差不多了?
可是,就算那泉水與食物真如溜秋所說是什麼排泄物,隻要對魔物來說是健康營養的,又有什麼不好?人類也有喝貓屎咖啡的習性。
一念顧及這個問題,符不離頻頻眉頭緊蹙,但很快又舒展了開來。
用這種高深的哲學問題為難一隻小貓咪沒什麼必要,反正溜秋說了不能吃,那不吃就是了,她又不是什麼饞到見到什麼都要吃一口的貓。至於如何定義排泄物,排泄物究竟能不能吃,這似乎要上升到倫理道德的層麵分析了。
“喏,那裡就是你想知道的瘴氣的來源了。”
溜秋顯然沒有注意到符不離的眉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的過程,她隻是慢悠悠地帶著符不離在閒逛。
隻見同樣是在這兩山之間,一個偌大的洞口赫然出現在下坡的中段。
而白色的煙霧,正不斷從那洞口噴湧而出。
方纔溜秋屎尿的判斷,符不離心中是有那麼幾分不敢苟同的,而現在遇到溜秋口中的屁,符不離不僅沒有半點反駁的意思,甚至還覺得溜秋可能有點說的太保守了。
與方纔那魔物聚集之地不同,這裡幾乎沒有魔物靠近,其中原因不言而喻,就連見多識廣的符不離,在這樣的氣味麵前,都有些把持不住。
隨著溜秋一起朝著那噴湧的白色霧氣靠近了些,符不離忽得感覺到了一陣眩暈。
那氣味根本不可描述,光是描述這樣的氣味,都是對文字本身的一種褻瀆。若是有能將這種氣味完美記載下來的文字,那麼這些文字在被寫下的時候就已經變成比氣味本身更惡劣的存在了。
畢竟這樣的氣味隻有到達了這裡才會嗅到,而文字卻可以傳播很遠很遠。寫下這樣的文字的人,更是絕對不可被饒恕,誰也不應該將可能是世間最容易讓人陷入最深的絕望、恐懼、怠惰等複雜負麵情緒的氣味,傳遞給更多人知道。
符不離心中隻有一個念想,願自己是嗅到這股氣味的最後一個人了。
溜秋很有先見之明的早早就閉上了嘴巴,她緊緊抿著嘴巴,用手捏著鼻子。魔物們並不需要呼吸,但讓這種氣味哪怕一丁點進入鼻腔,都是對自己最殘忍的虐待。
要不是符不離的身子有著足夠的自愈能力,她恐怕已經暈厥在這裡了吧?
但不會暈厥也未必是好事,痛苦本該隻是一瞬,可因為她的耐力足夠高,反而成為了讓她陷落在持續不斷的痛苦之中的陷阱。
她有那麼一瞬懷疑起了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裡,她為什麼要對這種明知道絕對不可能有趣的地方產生好奇,都說好奇害死貓,而如今的她,是不是也因一時的好奇,而斷送了自己大半輩子的純潔?
她不由懷疑起了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就該到此為止了,起碼還能保留著大半輩子的芳名。
她心中暗想,已經嗅到這股氣味的自己是不是不應該再回到淑月身邊,或者任何人身邊。她已經被褻瀆了,光是靠近這氣味之源,她便已經被汙染成了宛若地下沉寂發酵了上千年的……
不可描述。
越是靠近那霧氣,符不離越是陷入越深的迷茫之中。
她忽然不明白了,自己為什麼一定要進入這裡,明明她沒有任何理由靠近這裡的,就算南疆的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她也不過隻是一隻小貓娘而已,她並沒有理由代替整個南疆的人民受苦。
她的絕望幾乎是寫在臉上的,那一刻,她意識到,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未知,這些未知固然存在,但卻未必一定要探索清楚。知道比不知道有時候更可悲,經曆過的事就像是烙印,有可能烙印在靈魂上一輩子都無法擺脫的。
她陷入了思考很久很久,當回過神來的時候,她隻見到溜秋在用水澆她的腦袋。
她連忙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頭發,還使勁搖了搖腦袋。
飛舞的發絲飛濺出了無數滴水珠,飛濺在了溜秋的身上。
她連忙站起了身,這才發覺自己居然泡在一桶熱水之中。
“這是哪裡?”
“你這貓咪怎麼能這麼脆弱,不就是走近了點,至於這樣嗎?”溜秋道。
符不離有點搞不清狀況:“發生了什麼?”
“要不你還是不要回憶了,本喵怕你又傻了。”溜秋道。
符不離沉默了一下,稍微回憶了一下剛才發生了什麼,一時間隻覺得毛骨悚然,尾巴上的毛都徹底炸開了。
不,不能深想,一旦回憶過去,就會陷入一種自己是不是已經不再是乾淨的貓娘了的劇烈挫敗感中。
而隻要忘記發生了什麼,就不會陷入那種絕望之中。
她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隻覺得自己的鼻子好像失去了知覺。
那並不是因為身體受傷而導致她失去了嗅覺,而是她的身體為了保護她這位小貓娘,而自作主張地決定暫時失去嗅覺這項能力。
“那就是瘴氣之源?”符不離問。
“大概是吧喵。”溜秋道。
“有沒有辦法……解決呢?”符不離問。
“本喵不知道,這種事,你和淑月應該更熟悉才對。”溜秋道。
“為什麼這麼說?”符不離問。
“肉山也是魔物。”溜秋道。
符不離愣了愣,忽然明白了溜秋的意思。
肉山也是魔物,就算它長得更像是山而非活物。按照溜秋的理論,那噴湧出氣體的地方,也許就是肉山身體排泄出某些廢物的通道,這也許與人類的腸道有幾分類似。
那氣味中到底蘊含了什麼?
符不離很想知道,但卻又不敢細想,隻是回憶那氣味,就會讓她嗅覺自然而然的失靈。
與人類或者任何生物產生的廢氣都不同,那氣味甚至辣嗓子,就算在最可怕的化工廠的煙囪上,也未必能嗅到如此令人無法自拔的氣味。
其中甚至可能蘊含著由魔力形成的某些足以扭曲人心的惡願,惡魔的氣息被消化之後,那些惡毒的情緒被以氣味的方式釋放了出來,才能形成光是嗅到就讓人如此喪心病狂的氣味。那已經不隻是氣味本身的領域了,甚至是魔法乃至精神控製的領域了。
符不離不由產生了一些好奇,為什麼溜秋可以這麼淡定。而溜秋隻是說她太羸弱,居然走著走著忽然就傻了,兩眼無光地坐在地上,歪著腦袋看著霧氣,彷彿下一秒就要原地飛升了。
明明是個魔女,卻還這麼菜,真菜。
“我真的突然就不動了?”符不離這時候甚至連反駁溜秋的話都不想說,此時此刻的溜秋,是能把她救出來的救命恩人,這點程度的貶低算得了什麼。
“對啊喵。”
“……天哪……”
一直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天下無敵了的符不離,再一次重新整理了自己對自己的認知。
而她也忽然意識到,這一次南疆之行,想要真的當一回聖女為南疆子民們做點實事,其難度恐怕比變成貓娘以來的任何一次出行,都要艱難的多,哪怕這一行甚至沒有明確的敵人。
在溜秋的帶領下,她回到了大殿之中。
她並沒有急著回到淑月身邊,而是邊上的水池邊,確認了好半天自己身上確實一點氣味都沒有,自己已經把幾乎全身的肌膚都重新構造了一遍之後,才邁著步子回到了淑月的身邊。
她忽然看到淑月懷中抱著那位鶴發少女。
這種時候,她甚至連嫉妒的情緒都產生不出來,反而冒出了一絲異樣的淒苦。
她不配回到淑月的身邊,如果淑月身邊一定要有一位魔物娘,那麼現在也許最佳人選並不是她。
不過淑月顯然不是這麼想,見到符不離回來,便將鶴發少女推了出去,站起了身:“小離離回來了?出去玩的怎麼樣?”
“……還好吧。”符不離道。
“怎麼?這麼沒有精神?”淑月道。
“……嗯。”符不離點了點頭,“我有點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久戰帶來的困頓,在這個時候猛烈的湧現出來。
淑月朝著符不離走了幾步。
而符不離卻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淑月微微一愣,目光瞥向一邊的溜秋,卻見溜秋雙手撐在腦袋後麵,隻是斜睥了一眼符不離,便大步走回到屋中,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你們休息的房間在那邊,本喵也累了,你們早點休息。”
淑月一把抓住了符不離,沒有再讓符不離逃開。
“小離離這是怎麼了?讓我看看……”
“……唔……”
“吃醋了?”
“……唔……”
“咦,你身上的味道……你把自己重塑了一遍?發生什麼了?”
“沒什麼……”
“不說?”
“……真沒什麼。”
淑月的小手勾起了符不離的臉蛋,逼迫著符不離那張委屈的小臉不得不對上她的臉。
符不離的眼睛本來就大,被這麼一拖,目光偏移的模樣更是無法掩藏。可這麼一偏移,心虛的樣子就暴露無遺了。
“呐,你真要躲著我?不敢看我?”
“沒有啦……”符不離道。
可終歸嗅著淑月的氣息,符不離實在沒辦法對淑月擺出什麼臉色,就算她想裝作一副生氣的樣子避免淑月碰自己,可那麼做,她又於心不忍。
不乾淨的自己,還是跑到了淑月的身邊來。
符不離終歸沒有辦法瞞著淑月,還是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噗嗤,這種事啊。”淑月一莞爾。
“如果你也聞到那股味道,你一定會明白,我沒有在開玩笑。我已經不乾淨了……”
“不乾淨也是我的小離離。”淑月順手就把符不離拎入懷裡,抱著像是哄孩子一般顛了幾顛。
“……嗯。”符不離有些害羞,她又不小,何必這麼安慰自己。
隻是這時候抱著淑月,終於能讓自己感受到一些味覺,她那被震撼到的身體,終於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而一旦跳出了那種古怪的糾結情緒中,她便也不由有些奇怪起剛才的自己來。
不過是一點氣味而已,自己這麼大驚小怪乾什麼?
可這樣的想法一出現,記憶便難免會湧現出來。
她不由又是一哆嗦,連忙閉上了眼睛,把臉蛋貼在了淑月的身上。
那可不是簡單的氣味,那是徹頭徹尾的精神攻擊,本就精神有些衰弱的小貓娘,需要好好睡上一覺養足精神,纔好應對這棘手的難題。
“所以我們一開始和她們打架的意義是什麼?”小魔物疑惑地問向溜秋。
“要是打贏了,咱們就是她們的主人了呀。”溜秋道。
“打不贏呢?”
“這不就是沒打贏才聽她們說什麼的嗎?可惡的淑月,還是贏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