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險差點就被變成貓娘了 第721章 東海紅潮 2
楊武跪在沙灘上，癡癡看著紅潮到來。
他的眼中隻有期待，一雙異樣的大眼呆呆地凝視著天邊，海浪與腥風根本不能讓他眨哪怕一下眼睛。
紅潮是從天邊過來的，那一抹紅格外的鮮豔，還會夾雜著某種奇怪的聲音。那不是海浪的聲音，更像是誰的低聲呢喃，海浪不過是那呢喃的造成的波紋罷了。
他依舊聽不清那呢喃究竟是什麼，他隻覺得那呢喃像是哪位可愛女子的輕柔細語，雖然聽不懂，但光是從耳邊吹過，便能激起他心中的幾絲漣漪，使得他開始不自覺地浮想出一些旖旎的場景。
而如今，這樣旖旎的場景在他的腦海裡，也不過是被紅潮包裹身體罷了。
他的衣服早就沒有再穿了，海浪衝刷了太多次，衣服早就破了。這裡沒有什麼新衣服可以穿，再說，穿了也會被下一次的海浪撕爛，沒什麼穿的意義。
這裡的所有人都已經沒有穿衣服的習慣，大家都是坦誠相見，衣服存在的意義都變得有些模糊了。而且，正因為沒有衣服，能從彆人身上更顯著地看到紅潮在每個人身上留下的印記，這更是能讓他們感受到一種特彆的凝聚力的事情。
隻有他們才能理解的，身而為人的獨特之特點。
紅潮如期而至。
連帶著，紅色的雨也從天而落。
這一次海浪帶來的食物尤其的大，有些甚至有半人大，他們根本吃不掉。甚至，到底是誰在吃誰都尚且是個問號，旁邊的漁民正被一巨大的嘴巴不停地咀嚼，試圖吞入肚中。可那嘴巴沒有牙齒，隻有肥厚的嘴唇，並沒有辦法真的把漁民吃下去。
紅雨與紅潮的不斷侵襲，使得這座島上的一切都那般的鮮紅，就連樹木都早已不再是綠色，而是一種詭異的暗紅色。
當紅潮不來的時候，漁民們會去汲取樹枝飲用，那紅色的樹枝雖然味道遠不如紅潮有滋味，卻也能暫時緩解一下燃眉之急。
紅潮卷擊了楊武的身體，楊武閉上了眼睛。
他早就做好了打算，這一場紅潮褪去之時，他要隨著紅潮一起進入海底看看。他已經具有了不生活在岸上的能力，既然有機會永遠與紅潮在一起，他沒有不去嘗試的理由。
那些能夠與紅潮一起生活的人，該是多麼的幸福，不用為了等待紅潮到來而苦惱，不用為紅潮不再到來而擔憂。他可以與紅潮一起進入到海底，與紅潮生活在一起，那纔是他的歸宿。
紅潮褪去的時間，應當是在深夜。
這一天的紅潮與紅雨一同到來，彷彿正是為了召喚他前往深海之中。
而這一天的呢喃，也尤為好聽，雨水打在地上，都好似某種歡快的音樂。
他將歸去。
他會回到大海，前往他早就該去的地方。
直到天邊忽得響起幾聲劍鳴，他抬頭看，隻見幾個白色的身影禦空而立，為首的是一位白衣女子。
那女子低頭看著他，眉目間有幾分驚訝。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連忙用手擋住了自己的身體，而後卻又忽得覺得哪裡不對，用手又鬆開了遮擋，抬起頭，癡癡地看著那女子笑。
擋住身體乾什麼，他身體的變化正是大海的饋贈，他為何要擋住這些變化，他應該向女子展示出自己最美的一麵。
那光潔的身子本該激起女子的反感，如此行為在人世間基本可以算得上是猥褻了，尤其是配上那笑容，更是顯得格外猥瑣。
可無論是女子還是隨行的男子，沒有一人感覺到有冒犯。一來這裡太過偏僻，已非人們日常生活的地方，二來看到他的體型，其實更多的並不會感受到猥褻，而是一種透骨的邪異與詭譎。
即便見過了諸多魔物，見到這些漁民，也依舊會有種大腦彷彿在接受某種全新的衝擊的感受。
隨著女子同來的幾位男子紛紛下落，落至楊武身周。
男子一個個麵色凝重，快速分佈開來，走到一位位漁民身邊。
其中一位蹲下身子，蹲在了跪坐在地上的楊武麵前，用手在楊武身上摸索了幾下，尤其在那些已經非人的部位，尤其用力戳了幾下。
此時楊武的腹部已經呈現出了異樣的膨脹，那是體內魚鰾充滿了氣體而將身體撐起來導致的形變，整個胸部表現出了奇異的前傾，如魚兒一般腹部在中心線生出了幾根肉色的尖刺，而胸骨更是前凸到瞭如氣球般鼓起的程度，一根根骨頭都彷彿漂浮在體表，隨時都會破胸而出。
楊武跪坐在地上，癡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即便這些人他不認識，這般碰觸他，他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抗。
他隻是動了動嘴巴，發出了幾聲低語。
那不是什麼話語，也沒有什麼含義，他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思考在這種時候已經停止了，發出聲音也隻是出於本能罷了。
而其他漁民就沒有楊武這般溫順了，有的漁民在被男子靠近時，忽得暴起，竟張開了血盆大口，妄圖咬向來者。不過來者手起劍落，一劍便將漁民劈成了兩段。
那男子麵露嫌惡，將屍體一腳踢開，隨後看了看周圍其他的漁民，用劍又指向了其他人。
“他們是人類嗎？”他問。
他絲毫沒有產生半點殺人該有的罪惡感，手起劍落之果斷，好似殺的隻是一隻稀鬆平常的魔物。
這倒是怪不了他，麵對這樣的漁民，任誰也沒辦法把他們視為同類。尤其是當他看到漁民死去後屍體的截麵，那截麵裡湧出的古怪器官，如同一個個囊泡擁擠在身體裡，根本分辨不出來哪裡是心肝脾肺。就是想象這些古怪的說不上是什麼的器官怎麼能堆積在小小的人體裡的，都讓他們覺得有些驚異。
人體，似乎變成了一個用來塞入一堆古怪器官的球。
死去的村民，就連屍體的氣味都充斥著濃烈的魚腥味，而非鮮血本該有的氣味。
一位村民的死亡，顯然激起了其他村民的躁動。
而殺死了村民的男子，很快也迎來了狠狠的一腳屁股。
“誰允許你殺人了？”
“他們也不是人啊。”
“誰告訴你他們不是人了？”
“你看這怎麼可能是人！”
那屍體流落出來的器官，居然尚且活著，還在地上蠕動爬行。被切成了兩段的屍體，尚且在動彈眼球，試圖去看究竟是誰殺死了自己。
空中的女子這才落地，往四周看了看。
“小心這些水，還有地上的東西。他們原本都是人，是因為吃了這地上的東西才變成了非人的怪物。”
“許流年，這些究竟是什麼？你怎麼會知道這裡變成了這樣？”
為首的男子問道。
“我不知道這些是什麼，正是不知道，所以才來找你們。”
“你已經來過這裡一次了？”
“是啊。”
年後從小月飲樓離去，年許許便隻身一人朝著東邊走去。
她本想去海邊逛逛，順便可以去見見幾位老友。如今身體發生了些變化，自然不太能以過去的身份去見老友。但若是以女子的身份去見他們，也未必不是一件趣事。
她所結識之人幾乎都是些仙人，一群離群索居以修煉自身魔力，以此來獲得超越凡人的力量與壽命為目標的家夥。仙人大多都很純粹，除了魔力其他一概不那麼在乎，甚至對男女之事看的都十分淡然。
如今的年許許隻要依賴符不離就能獲取不少魔力，自身修煉已然變得不那麼重要，再說魔力係統已經被打碎重構，如今的她不過是個有著些仙法的魔物罷了，自然不再需要像仙人那般專注於魔力修煉。
而又因受到些魔力的影響，加上在小月飲樓被符不離戲弄帶來了一點創傷，她頗有些想要去戲弄一下過去的老友們，來舒緩一下自己被欺負的委屈。
見到他們並不難，隻要年許許不開口說自己是誰，他們永遠不可能猜到。再在他們耳邊輕聲呢喃幾句過往的事跡，便能讓他們一個個震驚無比。若是稍微用女子的身份靠近他們一下……
這種事年許許也隻是想想覺得有趣，實際並沒有做。即便有著妹魔的姿態，她也其實拉不太下臉，真的去做誘惑人的勾當，頂多就是在腦袋裡想一想。
其實本來想都不該想的，奈何小月飲樓實在太過分了。
這本該是一次愉快的出行，可當路過一處老友家門前，便看到一位女子在瘋狂的拍門。
她上前詢問了原因，原來這位女子的丈夫出行很久未歸，發回來的圖片與資訊，都充斥著一種難言的詭異氣息。
她試圖去報案，但警察試圖聯係了她丈夫，每次都能聯係上，遂隻認為她在胡亂鬨事。
所以，她才來了這海邊之城玳瑁城的仙家洞窟羅玉洞尋求仙人出山解決。
仙人雖然不是真正的神仙，但因為仙人許多都會飛，會飛的人去海島上探險，肯定比普通人要來的輕鬆——當然，這隻是那位女子的臆想罷了，哪怕是對尋常仙人來說，在空中持續飛上百裡不落地歇息一下，也是十分困難的。
而這羅玉洞，這時候並沒有人在。
過年期間，洞主也不知道去哪裡瀟灑快活去了。
路過的年許許當然對女子的事跡感到了些許興趣，從女子語無倫次的慌亂表達中，她隱隱聽出了女子的擔憂。
雖然她丈夫的音訊一直都有，但她感覺她的丈夫已經不是她的丈夫了，好像是變成了魔物一樣。
年許許自己就是魔物，聽到這樣的話語，自然來了興趣。
旁人是無法理解魔物是怎樣的狀態，她當然十分能理解。
任何魔物都會遭受魔力帶來的精神影響，她也一樣深受其害。她一個過去清心寡慾的五好青年，被變成魔物之後都開始產生了各種古怪的**，甚至為了讓自己更受歡迎而請求符不離改變過一次自己的身體，這要放在過去，她想都不敢想自己會這麼做，更不敢想象自己居然會委身於一位魔女旗下，為她到處做事。
她都如此了，普通人那豈能忍受魔力之災。再說，她也確實好奇，這世上除了符不離外，難道還有其他人也會把人類變成魔物？
一直以來，能把人類變成魔物的存在並不多，但也並非沒有出現過。
符不離這種是完全的另類，而且事實上目前還沒有造成什麼大的影響，姑且不算。
百年前魔物大戰時，吸血鬼大軍便曾經對人類造成了極其嚴重的破壞，便是其一。
世間偶現的僵屍複生，據說脫胎於南疆的巫蠱之術，但其實爆發的地點常常在白帝城附近，影響不大，大多數僵屍都沒有什麼智慧，而且畏懼的事物很多，普通人也能輕易應對，但大約六十年前有一夥人控製了上百具僵屍，煉製成了屍王，一度造成了些恐慌。但那些僵屍似乎並不具備生前的意識，勉強能算作其二。
而百年間不斷出現的半魔人，有些半魔人並非生來就表現出了魔物特征，而是在成長過程中逐漸長出了些魔物器官，使得過去的醫者一度懷疑是不是有某種魔化病毒，也曾導致過恐慌，似乎也能算其三。
緋天教以邪法召喚魔物，並常常以人體實驗修煉魔力的可能性，致使一些活人變成了怪物，或者變成了類似半魔人的生物，這種法子確實有效，但大多數人都無法保持理智。不隻是緋天教，南疆，北境，西山等偏僻地帶，也常常有隱蔽山林之人妄圖走捷徑修煉魔力獲取長生，以此製造出了不少非人非魔的怪物，這能算作其四。
而大海之中出現這種現象，之前倒是聞所未聞。
若是真如女子所說，並非是因為什麼邪教儀式，也並非是因為符不離這種怪胎，而隻是因為到了海邊就變成了魔物，那事情可就變得不得了了。
但女子的一麵之詞，其實隻是她的幻想吧？
剛好，她年許許就恰好是一個不僅會飛，而且飛上百裡也不會累的妹魔。
當然，她那瘦骨嶙峋的小翅膀根本不能為她提供半點飛行能力，她本作為仙人，就有著禦空之力。
而當她來到了孤島之上，恰見紅潮湧起，她便知道，這世間，恐怕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