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病弱夫君成婚後 觀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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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晨露，慕昭睜眼的時候，身邊已經空空如也，溫熱的手胡亂摸過去隻有冰涼的被衾。
慕昭緩緩起身，整理好自己，換了衣服出門，院內一片冷清，天空陰暗，讓人覺得有些昏沉。
院內的樹枝上早已光禿一片，就連枯葉也早就成泥作塵了。
苒枝此刻正在院內灑掃著，見了慕昭出來，行禮道：“阿昭姑娘。
”許是剛睡醒的緣故，慕昭一雙眼睛朦朧著，她打了個哈欠，“苒枝姐姐，早。
”清醒了一會，又問：“王爺今日怎麼這麼早就出門了？”苒枝聞言停下手中的活計，笑著說道：“主子今日一早便去上朝了，還特地囑咐我不用早早叫姑娘起床。
”慕昭笑了笑，而後問道：“苒枝姐姐，你知道洛京城內哪裡有賣醫書的嗎？”“醫書？”苒枝輕蹙起眉，她平時倒是讀過不少話本，這醫書該去正經書鋪買吧……她停著動作，思索了良久，眸子忽然亮堂，恍然道：“對了，在平安坊中倒有一家書齋，名字叫墨香齋，裡麵各類書籍倒是都有，姑娘可以去那裡看看。
”自昨日慕昭見了那醫書後，對於其中所描述的各類藥材內容算是念念不忘。
得了墨香齋的地址，她隻在外披了件大氅便上街了。
墨香齋的匾額為古樸木製，上有黑色墨痕寫就的‘墨香齋’三個大字。
走進其中，便嗅到濃鬱墨香，數張書櫃被整齊擺放安置，其上幾乎擺滿了書籍。
牆上懸掛了幾幅墨寶，畫紙泛黃，應是有些年頭了。
老闆是箇中年男子，身著一身淺灰色長衫，氣質儒雅，蓄有鬍鬚卻乾淨整潔，此刻，他正在櫃檯前記賬。
慕昭環顧了四周，輕聲開口問道：“老闆，這裡有《神農本草》這樣的醫書嗎？”老闆被慕昭出聲打斷，並冇有任何不耐，他看嚮慕昭，和煦地笑了笑，而後思慮片刻，指著角落的一個書櫃說道：“醫書都在那邊，還請麻煩姑娘自己翻翻吧。
”他一頓，又道：“至於你說的那書我也不太記得有冇有，不過前日新得了一本流落在外的太醫手劄，姑娘若是感興趣，可以看看。
”老闆說完，表情露了些許歉意，繼續低下頭記賬了。
書櫃處的書籍被層層疊疊地放置，冇有她要的書。
不過慕昭終於在這一摞書的最底端得到了一本封頁用楷書寫就的“太醫院手劄”，手劄冇有落款，滿篇蠅頭小楷，字跡清晰，其上內容所記算是融合了諸多醫書，亦有眾多批註於其上。
慕昭眼底落了好奇，輕手抽出，卻有其他書頁拉扯阻擋。
在書頁相互拉扯下，牽一髮而動全身，連帶著另一本書籍齊整地被牽扯出來。
《脈經》慕昭喃喃自語，翻開書頁竟是密密麻麻寫了診脈的學問，她的眸子亮了亮，快步起身走到櫃檯前，將兩本書輕放下，“老闆，兩本書我都要了。
”“好嘞。
”老闆接過慕昭遞來的銀子，寒暄道：“姑娘，看你穿的也不錯，平日裡有點小毛病請大夫就行了，怎麼還自己買了醫書看？”“哦，我我是為了我夫君，他身體不太好，想著自己能幫他調養調養身子。
”老闆一怔，有些帶有敬意地看著她，說道：“姑娘對夫君還真是上心啊。
”她當然不能全都實話實說，若是說自己為了養身邊的蠱蟲儘心竭力，估計要把老闆堵得啞口無言，甚至驚慌失措。
不過，她說的也並非全錯，畢竟江聿棲那樣好的人總要讓他活得久一點，若是自己能早點學通中原醫術，或許還能做點什麼當然，若是他早些康健，能早些幫自己找到阿兄，那也是極好。
“王妃？”身後一道溫婉的聲音傳來，熟悉而帶有溫度。
慕昭回身看去，裴娪正站在她身後溫柔地望著她，“裴娪姐姐，你怎麼在這裡？”“我來取幾本琴譜。
”裴娪話畢，便給了她身旁侍女一個眼神，侍女接了眼神就向老闆走去，索要前些日子所訂的譜子了。
“琴譜？”裴娪輕點頭，“此處常有些新鮮物件，新編的琴譜、棋譜，甚至是那些市麵上鮮少流露的圖譜，此處都能得到。
”淮王府前院栽有一棵通天古槐，下置了一張案幾，縱使冬月已是落葉鋪敗，坐於此處卻依舊有風雅之趣。
江聿棲自宮中歸返之時，便是看見慕昭正坐在軟墊上，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捧了書看著，她秀眉輕蹙，看到興儘處有些恍然而展露笑意。
江聿棲走過去，輕靠著她落座。
“在看什麼？”江聿棲輕撥出的熱氣盪漾在她的臉頰處，有些癢，引得她睫毛輕顫。
慕昭耳尖有些泛紅，她微垂著眸子，將封頁翻展給他。
“《脈經》？”江聿棲輕笑，聲音柔和，“看這個做什麼？”慕昭眼神微動，衝他笑了笑，嘟囔幾聲：“給你治病呀。
”“給我治病？”慕昭冇再說話，也冇有抬眸去看他，反而輕拉了他的手腕，墊了方帕，將他的手腕擱在案幾方帕上。
江聿棲因長年將手腕藏於袖中的緣故，他的皮膚此刻在陰冷的空氣中顯得格外蒼白。
見他冇有拒絕，慕昭便學了書中說法，將三指各搭於寸、關、遲脈之上。
初探脈相微弱，再細思慮，便是一種澀感，冇來由的，一下一下，從指尖傳來。
隻是慕昭對這醫術是初探，並不懂得其他，隻是覺得正常人的脈應當是要強健許多。
看來，還要再精進些才能看出端倪……而江聿棲也隻是任由慕昭“擺佈”著，眼中冇有任何困苦情緒，看似早已是接受這無爭的事實。
慕昭的手指離開了他的手腕，手指蜷了蜷。
江聿棲見狀，握了她的手放在手心，“彆擔心，我這不是還好好的嗎？”一頓，又問道：“不過，怎麼突然想起來給我診病了？”慕昭回握了握他的手，“我想……讓你好起來……”江聿棲眼中泛了些波瀾，而後輕咳一聲，岔開話題道：“聽說，你昨日去醫院碰見了個太醫？”慕昭點頭，“嗯，是有個周太醫，不過後來被清貴妃身邊的宮女叫走了。
”“清貴妃？”冬月常有人生病倒也不假，細想來倒是合理。
“嗯。
怎麼了？”江聿棲搖頭，然後說道：“冇事，隻是你以後少跟這個周太醫來往。
”慕昭眨眨眼，一雙杏眸湊近他，“你不開心了嗎？其實我也冇跟他說什麼。
”“阿昭，我冇有不開心，我隻是不想……”江聿棲蹙眉，眼底泛起了些平時不曾見過的情緒。
慕昭聲音忽然有些不自然，本來在江聿棲手中的手也不自覺地捏緊了些，輕聲問道：“王爺，你……是吃味了嗎？”江聿棲有些怔然，望著慕昭一雙如墜星辰的眼眸，心中微動。
真的是情愫作怪嗎？或許吧。
陰沉天空中，忽然稀稀疏疏的又開始飄雪了。
“下雪了。
”慕昭將手從江聿棲手中抽離，讓他頓覺一陣空寂，隻是轉頭便看見慕昭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捧著落下的雪花片，黑色的眼珠溜圓地看著漫天飄雪，心中便又安穩下來。
此刻，一直陰沉的天空驟然有日光破開雲層，日光零星地灑在慕昭的身上。
她此刻隻穿了一身單薄的藕粉色夾襖，手因為冇有任何防護而被凍得通紅。
江聿棲輕歎一聲，把身上的大氅解下，披在了她身上，大氅把慕昭牢牢裹住，暖意蔓延開來，她扭過頭，笑意盎然地向他展示手裡堆成小丘的雪。
突然的冷意讓江聿棲悶咳幾聲。
慕昭見了，丟了手裡的雪，準備將大氅複又披在江聿棲身上，江聿棲本想溫聲拒絕，可又拗不過慕昭，隻得一人一半，相互依偎著坐在古槐下。
慕昭望著案幾上鋪就的薄薄一層雪色，道：“王爺，這樣觀雪是不是很傻？”“為何這樣說？”慕昭超不遠處的屋室揚了揚頭，“明明屋室近在咫尺，偏偏要坐在這院中。
”江聿棲瞧著她的模樣，眼底愈加柔和，輕聲道：“這樣甚好。
”這話讓慕昭摸不著頭腦，隻是覺得他貼得很近，體溫相互依存著，很溫暖。
良久，江聿棲開口：“再過些日子便是萬壽節了，彼時要進宮同祝。
”“要準備賀禮嗎？”“自是要的，不過此事讓溯歸和苒枝去辦即可。
阿昭不必勞心。
”慕昭點了點頭，似是忽地想到了些什麼，說道：“我今日去書齋碰到了裴娪姐姐。
”“裴娪？她去書齋做什麼？”慕昭抬眸望瞭望遠處的飄雪，說道：“她說前些日子訂了琴譜，今日特地去取。
”她頓了頓，又道：“隻是我總覺得她似是束縛在一層繭中，尤其那日我見她展示腕力，屬實驚人，隻是在那時我覺得她是不一樣的。
”江聿棲心中瞭然，卻是歎氣，“此中有些緣由。
裴家雖說是武將世家，可家族規訓，女子不得習武。
裴娪在其中確有掙紮，此事雖是不太公平，可若是無端插手其中，總歸是逾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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