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倒黴仙君假戲真做了 蒼茫預知索命魂
蒼茫預知索命魂
薑唯做了一個夢。
夢到薑棄拿著劍在殺人。
她衝上前去要阻止,卻發現自己被一道無形的牆阻隔著。
“知得!彆做傻事!”
薑棄把中劍人的頭,擰向薑唯,是硬生生的轉了個圈擰過來。
薑唯甚至能聽到骨骼斷裂的聲音。
是裴儘。
薑唯感到一陣窒息,渾身都在發顫。
「姐姐……」
小時候的薑棄隻對她嘴甜,一口一個姐姐的。可眼下這聲呼喚卻宛若噩夢。
「其實,殉道之淵,也不是非素無情不可。」
“你說什麼?!”
薑唯猛地驚醒,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每次借用蒼茫氣運,薑唯都會做一個感知夢。
想到剛才夢裡,薑棄說的話,薑唯倒吸一口涼氣。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知得,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如果說殉道之淵的事真有蹊蹺,那知得的目的,是要殺光她身邊所有重要的人嗎?
那裴儘豈不是……
不好!
薑唯沒顧那麼多,隻穿了單衣就往外衝。
迎麵撞上拿著湯藥的裴儘,薑唯抓著人細細打量了一番,見她安然無恙,稍微冷靜了許多。
“可有受傷?可有人對你不利?”
薑唯的問題一個一個砸過來,裴儘笑道:“我沒事。”
轉而,裴儘道:“這麼緊張我作甚?要緊的是你吧?”
從薑唯下床時,裴儘就隱隱感覺到身上作痛,不用猜都知道,是薑唯醒了在瞎折騰。
“喝藥吧。”裴儘說。
薑唯反手把門關上,貼了道符在門背。
裴儘見狀,把碗放下,“出什麼事了?”
“我剛做了個夢,你可以理解為預知夢,有一定的準確性。”薑唯忐忑地開口。
裴儘:“你說。”
“我夢到……”薑唯換了個措辭,稱呼也變了,“我夢到薑棄要殺你。”
裴儘臉上平靜,毫不意外。
“你一早就知道?”薑唯反問。
裴儘應了一聲。
“從拜月山莊開始,就有所感覺了。畢竟詹青蓮這人我瞭解,平時也就放放狠話,我不搭理她,她也不敢拿我怎樣。”
“最重要的是,詹青蓮幼時全家死於魔修之手,對魔格外憎恨。假如她要真成了魔修,不會上趕著要殺我,還得想著怎麼找我,用太虛鑒給自己一身魔氣洗淨。”
“我也想過,會不會是她生了心魔,還問過師尊。”
答案自是沒有。
當看到衛藏須的頭接在了詹青蓮的身上,裴儘也基本確定了。
對方可能是操縱了詹青蓮,或是用什麼辦法逼她墮魔,從而將詹青蓮化作自己的棋子,以承接凶神麵的力量,完成借刀殺人。
薑唯回想,“可那個時候,我與你才認識不久。”
知道同甘共苦法印的存在後,薑唯就動身去找裴儘,再到將裴儘救了下來,留在山莊裡照顧,不過幾日時間。
即便是這樣,也讓薑棄起了殺心麼。
這讓薑唯不寒而栗。
“還有一件事,薑棄大概會控屍。”
這些天,她們幾個沒醒,裴儘一直在複盤那次戰鬥。
當時耳畔都是刀劍金鳴,聽不清楚。可無頭鬼的動作,騙不了人。
如果不是宋無忌在前,那道虛影之後的一刀,本該是衝著裴儘去的。
結合拜月山莊一戰,裴儘更發篤定了。
薑棄一直都跟在她們身邊,對她們的行蹤瞭如指掌。
可是她們卻毫無所察。
裴儘也想過,會不會是江其。
但裴儘盯了她一路,都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
何況,江其還幫薑唯擋了一刀,後麵失去行動力,根本無法繼續控屍纔是。
裴儘也懷疑過宋無忌。
然而宋無忌壓根沒去過拜月山莊。
而且,這人看著有些不大聰明。
也想過是不是偽裝。
直到宋無忌醒來,說自己是身為第一醫療大宗門,蕙心宗的門生,要配藥照顧大家。
裴儘眼看著她把麻沸散當止血散乾了。
還給自己喝昏過去,現在還沒醒。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喝酒呢,這麼豪邁。
聽裴儘說完,薑唯沒太意外。
裴儘已經把可能性排除過一輪了,薑唯的想法和她差不多。
控屍之術確實存在,也曾有不少修士走上這條邪魔外道。
不過,修士控屍藉助怨氣。
凡人無法吞吐納氣,據為己用。
可薑棄連衛藏須都能殺,連長生之痛都能忍過來。那樣的狠人,有漫長的歲月,鑽研個控屍之術,不是難事。
薑唯小口小口喝著藥,裴儘征詢她的意見:“假如你妹妹真殺了我,你能不能幫我辦件事。”
“不會讓她有機會的。”薑唯蹙眉,“有同甘共苦法印在,我絕不會讓你死的。”
“總要未雨綢繆一下吧,真的。我金丹都被剖了,能不能重修回來都是問題,想來也活不了多久。法印我們早晚會找到機會去掉的,不會拖累你。”裴儘說道,“我知道萬魔種的力量存在,說不定墮魔我會活得久,甚至變得比之前更強。可我不願意,不想變成沒有理智的怪物。”
薑唯嚴肅起來,打起十二分精神認真傾聽:“你說吧。”
“我唯一的掛念就是家中母親了,在崇吾門中我不敢下山探望她,怕叫人知道,會暗害母親。我信你為人,還請你幫我照顧一二。”
裴儘年方十八,修成金丹,本是方纔嶄露頭角,意氣風發的少年人。
可背後卻是猶如在鋼絲行走,步步謹慎。
薑唯想也沒想,一口答應了下來。
“還有一件事,我認為我們現在不能坐以待斃。”裴儘道,“薑棄在暗處,我們在明處,我們不知她如今長什麼樣,叫什麼。實在被動。”
“我們可以引她出來。”薑唯說,“我們僅僅是朋友,她便對你下手。若……不隻是朋友呢?”
二人異口同聲道:
“對啊,我等可以假裝道侶。”
“裴儘,我可以裝作傾慕於你。”
裴儘:。
薑唯:?
薑唯想了想,擰著眉:“還是算了。”
“如果殉道之淵的事情真的與薑棄有關。她知道了你是我的道侶的話,對你的報複,肯定會更發可怖。”
“何況,你是我的朋友。就算沒有法印存在,你於我而言也十分重要。我不能拿你的生命去冒險。”
裴儘定定地望著薑唯,良久。
心中的一片柔軟被薑唯的話觸動。
能被人在意的感覺很好。
可裴儘也有自己的考量。
薑棄做了那麼多惡事,不能再讓她這般逍遙法外。
拜月山莊死了那麼多個人,天鹿湖這樁舊案累計起來更是數計不清。
當年殉道之淵的惡靈若出,九川必將生靈塗炭。雖然此事還不能確定是否和薑棄有關係,可不算殉道之淵,且看鬼門關與鬼蟲這些事情,也少不了薑棄。
裴儘也想,為此做點什麼。
她敢冒死偷出太虛鑒,自然也不會害怕薑棄的暗算。
還是那個想法。
橫豎她都是一死,那就在死之前,做點有意義的事情。
彼時,薑唯還不知道裴儘的想法。
待到翌日清晨,裴儘去問了白芷和半夏,這附近有沒有求姻緣靈驗的寺或是道觀之類的,最好是香客很多的那種。
白芷和半夏很靠譜,給她指了指思文廟。
思文是一品靈官,位居文曲宮之首。
本身姻緣這一茬,和思文沒什麼關係。
但思文字人飛升前在民間做過皇帝,閒著沒事兒乾就喜歡給人賜婚。
得道成仙後,偶爾聽到信徒的愛情故事感人肺腑,也會好心牽個紅線。
所以思文的彆稱又叫“賜婚官”。
裴儘和宋無忌交代了一聲,讓她照看還沒蘇醒的江其。回去連哄帶騙地把薑唯拽到了思文廟。
裴儘:“嘿嘿。”
薑唯不明所以,“你要拜思文作甚?”
“求姻緣。”裴儘摁著薑唯的肩膀讓她坐下。
思文平時都是私下拉紅線,賜婚官的名號在凡間廣為流傳,但在仙界,知道的人卻不多。除非是那種經常視聽民意的仙官可能會瞭解一二。
薑唯算不知道這事兒的那一撥仙官。
“我聽說,思文廟求姻緣很靈。這裡這麼多人,說不定薑棄就跟在其中。”
薑唯愕然回頭,看向身後來往的香客。
“你執意如此?”薑唯道。
“我亦想做個好人,但行好事,問心無愧。我不想往後誰提起我,或者是你某一天想起我,印象隻剩一個魔字。”
裴儘講完,覺得自己有些矯情了,旋即炸毛掩飾道:“怎麼?你做得英雌,我不能做?”
薑唯一怔。
思緒回到很久之前。
素無情將春華與應玄正交到她的手心裡,溫柔地笑著說:“但行好事,問心無愧。殉道之淵非我不可,我心意已決。”
許是她身上有故人之姿,又或許是被裴儘一腔赤誠所打動,薑唯道:“我可以答應你,但你也得答應我幾個條件。”
“你說。”
薑唯豎起一根手指:“不得欺瞞我。”
裴儘心裡偷偷加一個前置條件,得看情況。
表麵,裴儘笑吟吟地“嗯”了聲。
“若有危險,第一時間和我說。”
“行。”
“不管你的下一步想做什麼,你的所有計劃,我希望我都能是第一個知曉。”
裴儘一概答應。
左右,崇吾門在仙門百家裡的外號是“騙子門”。
裴儘也就撒謊撒得心安理得。
雖然,準確來說她現在是月恒的人。
對裴儘那些想法毫不知情的老實人薑唯垂眸,下定決心,默默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輕聲說道:“思文見證。”
拜同僚的感覺,很奇妙、太微妙。
“我薑唯,今日在此請思文仙君賜緣,此生此世必對裴儘……”
——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