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傳承:修仙風流路 第565章 延續血脈,是給我最後的憐憫?
留下子嗣,延續血脈。
這番話語中所蘊含的深意,已經不是暗示,而是近乎明示的憐憫。
一種對將死之人的最後關懷。
林玄緩緩抬起頭,他看著葉雙嶽的背影,臉上那抹殘存的苦澀弧度,一點點被撫平,最終歸於平靜。
他輕輕搖了搖頭。
“多謝前輩的好意。”
他的回應清晰而穩定,沒有絲毫的猶豫。
“此事,晚輩並不需要。”
這句拒絕,不僅僅是針對留下血脈這件事本身,更是一種無聲的抗辯。
他的人生,還沒有到需要彆人來安排身後事的地步。
葉雙嶽沒有再多勸什麼,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答案。
又或者說,在他看來,這不過是例行公事的詢問,無論林玄接受與否,都改變不了最終的結局。
“想通了,可隨時傳訊於我。”
他淡然地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說完,他便邁開腳步,身形沒有絲毫停頓,徑直走出了這間靜室。
房門緩緩關閉,發出一聲沉悶的輕響,隔絕了內外的一切。
靜室之中,隻剩下林玄一人。
他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久久沒有動作。
葉雙嶽離去的背影,以及他最後那番話,不斷在腦海中回響。
看來,在葉雙嶽,乃至整個瑤光仙宗高層的眼中,自己此次被道衍天樞會的人帶走,已是必死無疑的結局。
一股寒意,從心底最深處悄然蔓延開來。
但這股寒意,卻並未讓他感到絕望,反而激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求生之念。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既然所有人都認為他必死無疑。
那他,偏要從這十死無生的絕境之中,闖出一條生路來。
林玄走到靜室中央的那個蒲團前,盤膝坐下。
他沒有立刻開始修煉,也沒有去思考三天後與柳寒酥的見麵。
他心念一動,一枚通體溫潤的玉簡,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這是之前從許音棠那裡得到的那枚記載著道衍天樞會情報的玉簡。
林玄將玉簡握在手中,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玉石那微涼而細膩的觸感。
他不再有任何遲疑,心神沉入其中。
……
時間轉瞬即逝。
三日之期,悄然而至。
這三天,靜室之內沒有任何人前來打擾,林玄也未曾向葉雙嶽提出任何要求。
一切都顯得異常寧靜。
但這寧靜之下,卻潛藏著洶湧的暗流,更像是暴風雨來臨前那令人窒息的沉寂。
這天正午。
靜室那扇沉重的木門,伴隨著一陣陣法禁製運轉的低沉聲響,緩緩向內開啟。
封鎖其上的禁製靈光,也隨之黯淡消散。
一道身影出現在門口,來人並非葉雙嶽。
而是一名身著瑤光仙宗核心弟子服飾的青年修士,其周身靈力波動沉穩凝練,赫然是結丹後期的修為。
“林玄,隨我到議事大廳去吧。”
他的話語簡短而公式化,聽不出任何個人情緒。
林玄從蒲團上緩緩站起,三日的靜坐並未讓他顯露絲毫疲態,反而精神愈發內斂。
他沒有說話,隻是默然地點了點頭。
此人能夠解開葉雙嶽親手佈下的禁製,其身份不言而喻,多半是葉雙嶽這位宗主的親傳弟子。
林玄跟隨著那名弟子走出了靜室。
穿行在雲清殿內部錯綜複雜的廊道之上,四周雲霧繚繞,仙鶴偶爾自遠處飛過,發出一聲清越的鳴叫。
景色清幽,卻無法讓人心生半點閒適。
那名弟子在前引路,一言不發,腳步不疾不徐。
林玄沉默地跟在後麵。
左轉,右拐,穿過一道又一道華美的拱門。
很快,一座恢弘而肅穆的殿宇出現在了前方。
議事大廳。
此地乃是雲清殿的核心,亦是葉雙嶽與瑤光仙宗一眾高層商議宗門大事的莊嚴之所,尋常弟子根本無權踏足。
大廳的門敞開著,裡麵透出幾分壓抑的氣息。
跟隨引路弟子踏入其中,寬廣的空間瞬間映入眼簾。
大廳內部的陳設古樸而大氣,一根根擎天玉柱支撐著穹頂,其上雕刻著繁複的雲紋。
林玄的注意力第一時間便被大廳中央的數道身影所吸引。
宗主葉雙嶽,煉丹長老容九章,還有……柳寒酥。
三位熟悉之人,皆在其中。
柳寒酥站在靠後一些的位置,她穿著一身素淨的白裙,整個人顯得有些惶恐和茫然。
除了他們三人,大廳兩側還站著數位氣息深厚的瑤光仙宗長老,每一位都是元嬰期的宿老,此刻卻都垂手而立,神態恭謹。
所有的恭謹,都朝向著主位。
在那裡,還坐著兩個人。
一男一女。
那名男子身穿一襲玄色雲紋長袍,麵容俊美,他隻是隨意地靠坐在寬大的椅子上,一手搭著扶手,指尖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
他明明沒有釋放任何威壓,但整個大廳的空氣似乎都因他的存在而變得粘稠,他所在的位置,自然而然就成了全場的絕對中心。
旁邊的女子則是一身淡青色宮裝,容貌清麗絕塵,她安靜地坐著,手中捧著一杯靈茶,嫋嫋的熱氣模糊了她的麵容,讓人看不真切。
兩人的年紀看起來都不大,與林玄相仿。
可他們身上散發著一股超然物外的氣韻,一種彷彿將一切都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淡然與掌控感。
葉雙嶽與瑤光仙宗的長老們,望向那兩人的時候,都帶著一種顯而易見的敬畏。
林玄心中瞬間瞭然。
毫無疑問,這兩位年輕得過分的元嬰修士,便是道衍天樞會派來的人。
那個將決定自己命運的龐然大物,終於派人來了。
林玄的到來,打破了大廳內凝滯的氣氛。
所有人的注意力,或明或暗,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為他引路的那名核心弟子對著葉雙嶽和那兩人躬身行了一禮,便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大廳內,再次陷入了沉默。
林玄平靜地站在大廳中央,坦然地承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審視。
他能感覺到,其中一道審視的意味最為強烈,彷彿要將他的靈魂都看透。
那道審視,來自主座上的那名玄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