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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歡宗誰有我渣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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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在死前對著師兄哭訴自己對不住合歡宗,到死了還是單身狗。

再睜眼,我便成了廢物女帝。

宰相希望我死快點,將軍希望我死遠點,就連我那預定的皇夫也厭惡我至極。

算了,反正也要亡國了,過一天算一天吧。

可是後來,這國家越來越好,那三人看我的眼神也是越來越奇怪,讓我突然想起了臨死前師兄的話。

「師妹,哪怕你回頭看看,你都說不出這種話來。

「咱合歡宗誰有你渣啊?」

1

我坐在龍椅上,聽著下麵的爭吵聲,眼神逐漸虛空。

本該死去的我又活了……

好訊息:我成了女帝。

壞訊息:這國家快亡了。

下麵的官員吵成一片,打仗的說沒有軍糧,管錢的說國庫空虛,有才的冷眼旁觀,無才的等著撈點油水。

亂七八糟……

許是被吵得煩了,我這平靜了許久、無波瀾的心,也難得地生出了幾絲煩躁。

我站起身,從台上走了下來。

原本還吵作一團的人全因我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麵前的人還在一邊哭訴一邊擦淚。

「我在戶部乾了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國庫空虛,年年赤字,陛下都是知曉的……」

他叫什麼名字來著?

算了,不重要。

國庫早就被他掏光了,自己富得流油,邊關的糧草拿不出一點。

哦,這貨前幾天還為他的小女兒花了十萬兩,就為了買一根簪子。

我走到他麵前,直接抽出了旁邊侍衛腰間的劍,一下就抹了他的喉嚨。

乾淨利落,連呻吟的機會都沒給他。

為了防止被血濺到,我還特地後退了兩步。

所有人震驚地看著我。

我看向和他吵架的武將:「一會你帶著人去把他家抄了,隻拿你要用的,剩下的老老實實給朕放回國庫,懂?

「有了錢要是還打了敗仗,他的下場就變成你的!」

武將短暫失神後,立刻一臉驚喜地領命離開。

這時,朝堂上的其他人也回過神來,紛紛開始譴責我。

「陛下,這戶部侍郎即便有罪也該由專人審判纔是,您這樣做未免也太獨斷了。」

「是啊,陛下,為君王者不得一意孤行纔是。」

「即便抄家,那戶部家的銀錢也萬萬不能讓一個武將接管纔是,這不合規矩。」

「是啊,這不合規矩……」

他們吵吵鬨鬨,還以為我是原主那個慫貨,短短幾句話就想拿捏我。

我環顧四周,在場的隻有三人沒開口,正仔細地打量著我,眼神晦暗不明。

宰相,裴世嘉。

大將軍,顧錚。

太傅,江博。

我僅看了他們一眼,就提著劍走到了說得最歡的禮部尚書麵前。

他滿嘴的於禮不合,卻在我逐漸靠近的時候,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顫抖著身體,跪在了我的麵前。

劍上的血還沒乾,落在了他的麵前,他抖得更凶了。

有人看不下去,站了出來。

「陛下,您今日的所作所為令人寒心,臣以死為諫……」

我懶得聽他說廢話,直接打斷了他。

「行,朕準了,你撞死吧。」

那人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說,愣在了原地。

我卻冷下了臉:「不是死諫嗎?先死了再說!趕緊的!」

那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這一跪,又連著跪倒了好多人,嘴裡叫著開恩。

我直接將劍扔在了地上,看向大將軍顧錚。

「看見跪在地上的人了嗎?

「帶兵抄家,五分歸你,五分放進國庫。」

下麵跪著的人傻眼了,這次哭嚎著饒命的情感真誠了許多。

看戲許久的裴世嘉站了出來。

「陛下,一下廢黜這麼多官員,恐怕社稷晃蕩。」

他垂著眉眼,好似恭敬,可挺直的脊梁沒有一分的忠誠。

我坐回了龍椅。

「那就讓你的人補上啊,裴相。

「這不是很好的機會嗎?」

裴世嘉連忙回道:「臣不敢。」

我用右手撐著下巴,完全一副昏君的模樣,似笑非笑。

「隻要我是皇帝,就由我說了算。

「看不慣?那你們造反啊?」

裴世嘉,官拜宰相,一半的朝臣都和他有關聯,每天巴不得我死快點。

顧錚,護國大將軍,手握兵權,每天巴不得我死遠點。

而我,容國女帝,隻剩一張嘴,絲毫不虛。

大不了我就回合歡宗重新開始修煉唄,誰怕誰啊?

2

我叫惟玥,在合歡宗因為遲遲境界無法突破而壽元走到了儘頭。

感受著生命力的流失,我看著師兄,雙眼含淚。

「師兄,是我對不起師父的教導,空學那麼多知識,最後卻還是單身狗。

「要不是我遲遲勘不破情愛,我也不會一直無法突破。」

師兄一雙含情眼中彷彿盛著一汪春水,光一眼,就讓人墜入其中。

可我在此刻隻看到了無語二字。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死期將至造成的眼花,他好像還極其不優雅地翻了個白眼。

「師妹,哪怕你回頭看一看,你都說不出這麼冰冷的話。」

我很是迷茫:「師兄你何出此言啊?」

師兄閉了閉眼:「我問你,前些日子天雲宗的少宗主送你的仙鶴……」

「那不是給我吃的嗎?」

師兄咬緊了牙:「好,那藥王宗送來的百裡香呢?」

「說起這個我就氣,送人藥,他是不是在咒我要完?」

師兄握緊了拳:「好好好……那歸風堂那小子和你表白你總沒話說了吧?」

我點頭:「可是師兄你說過要若即若離,不能讓對方猜到心思,所以我假意拒絕了,等後麵再同意。」

「那你拒絕了多久?」

「三十年吧,後麵我終於想起來的時候,他已經成親了。」

師兄忍無可忍,最後歎息一聲。

「我都不知道該罵你渣還是罵你呆,你仗著長得好看,總是撩人而不自知。

「勾得彆人芳心亂動,你又抽離開來,冷心冷情。

「師妹,咱合歡宗,誰有你渣啊。」

我欲哭無淚:「師兄,可是我看不破啊……」

落下最後一滴淚,神識脫離前,我還聽見了許多哭聲,有點耳熟,但不多。

再睜眼,我已經成了容國的廢物女帝。

3

下完早朝,我翻看著奏摺,吃著茶點,好不自在。

朝堂裡滿是蛀蟲,邊關外敵遲遲來犯,百姓賦稅重,民不聊生。

這國,早晚要完。

大家都彆活。

沒想到,我這一盞茶還沒吃完,顧錚和裴世嘉就過來了。

顧錚性子急,剛行完禮,一步就跨到了我的麵前。

「你今天說的話還算話?」

我輕輕地嗯了一聲。

他有些遲疑:「你知道那些大臣會抄出來多少銀錢嗎?」

我又嗯了一聲。

他皺起眉心:「那陛下想讓臣做什麼?」

我終於放下奏摺,正眼看他:「朕表現得還不明顯?」

顧錚的臉青了紅,紅了白,白了黑。

「臣不能成為陛下的皇夫。」

「你去邊關帶兵打仗。」

我們倆異口同聲,然後齊齊沉默了。

我忘了,原主為了想拿到兵權,居然想收了他。

我的目光再次在顧錚的身上打量。

雖然身材樣貌都不錯,可是這種帶兵的最不懂風情了,實在無趣。

顧錚看著我打量的目光,渾身一抖,趕緊領命。

「既然陛下有令,那臣就先去準備了。」

他巴不得趕緊回去,守關的都是他帶出來的人,最近外敵遲遲來犯,他早就心急如焚,可偏偏原主不放他離開,這讓他對原主十分厭惡。

我又喝了口茶,朝他揮揮手。

外憂內患,總算先解決一個。

顧錚腳步匆匆地離開,留下了裴世嘉一人站在我的麵前。

說實話,我真的很煩這種聰明人。

因為這一般意味著,騙他得動腦子了。

裴世嘉在我對麵坐下,給我續上一杯茶。

「陛下今天很不一樣。」

我懶散地靠在躺椅上,連眼皮子都懶得抬。

「哦,所以呢?」

裴世嘉不緊不慢喝了口茶,笑得溫潤,語氣卻滿是壓迫感。

「臣都快以為陛下換了個人了。」

他在試探我。

我無所謂地嗯了一聲:「我還是那句話,裴相,有證據你就造反唄。」

對付這種人,他喜歡藏著掖著,你就明牌。

你一句實話他都得猜半天。

果然,裴世嘉的眼神立刻暗了下來。

半晌,他低頭:「陛下說笑了。」

他轉移了話題,開始品茶聊天。

說得跟真的一樣。

我聽著裴世嘉將手中的茶如何難得說了半天,然後一飲而儘。

裴世嘉罕見地停頓了一下,然後閉嘴了。

我不知道裴世嘉在等什麼,直到……

「容珠!你瘋了!」

一個紅色的人影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

「容國最後怎麼落在了你這個廢物的手上?

「要是……」

他看見了裴世嘉,把後麵的話嚥了下去,對著他端端正正地行了個禮。

看吧,所有人都不拿我這個皇帝當回事。

隨意辱罵,隨意拿捏。

特彆是眼前這個江家的小公子,江澈。

預定的皇夫,江太傅的獨子。

在他們眼裡,那些死去的皇子和皇女,誰登基都比我好。

我看著來人,淡淡地開口。

「跪下。」

江澈愣了一下:「什麼?」

這次我直接加大了聲音:「來人,把這人拖下去重打十大板,然後扔回江家,問問江太傅就是這樣教導兒子的嗎?」

我臉上露出嫌棄,「不知進退,沒有尊卑,這皇夫的位置他坐不上。」

江澈像是被什麼激怒了一樣,暴跳如雷。

「誰願意當你的皇夫啊?要不是你非要塞給我……」

我點點頭,打斷他的話。

「很好,一會兒退婚的聖旨就會送到你家。」

不理會他幾乎呆滯的神情,我揮揮手,直接讓人拖下去。

裴世嘉看完了戲,滿足地告辭了。

臨走前,他笑著看我。

「隻希望明天早朝時,陛下也能如今日一般。」

明天?

我突然反應過來。

明天,是敵國派使臣過來談判的一天。

他,想看我的笑話。

想看我沒了朝臣的支援,如何當皇帝。

可惜,他不知道,一個身居高位且發瘋的人。

是有多可怕。

4

江博晚上就到了禦書房請罪。

他跪在地上,沉默至今。

我坐在椅子上,看著奏摺,也不說話。

以後乾脆新立個規矩,奏摺上再寫廢話就賞板子好了。

半天說不到重點。

就這樣過了一炷香,一旁的太監堅持不住了,小聲地湊近我。

「陛下,太傅大人已經跪了很久了……」

我抬起頭看他:「你是他的人?」

那太監一聽,立刻嚇得跪在了地上,渾身抖得跟篩子一樣,求助的眼光一遍遍看向江博。

江博不為所動。

這樣一個棋子,不值得他開口。

我直接讓人把太監給拖了下去。

我的身邊,不需要彆人養的狗。

這麼一個插曲後,江博率先開口。

「陛下,澈兒說您要退婚……」

我直接把一旁早就寫好的退婚書扔到了江博麵前:「正好,免得還要叫人給你送過去。」

江博沒有撿,隻是看著我:「陛下,您真的想好了?」

他在威脅我。

朝堂上的文臣,裴世嘉掌一半,江博領另一半,兵權在顧錚手上,三足鼎立,沒有給我這個皇帝留下半分。

原主在夾縫中生存,想通過聯姻獲得一些權力。

可她自己也不過是顆棋子,如何能上得了棋盤?

這樣的境地,最好的辦法就是乾脆掀了這盤棋,重新洗牌,才能爭得一席之地。

我用手撐起下巴:「當然,江博,都說養不教父之過,江澈今天衝撞天子,出言不遜,看來都是你教得好啊……

「怎麼?這個位置你也想坐?

「那你造反唄!」

江博看了我許久,再一次跪了下去:「臣……不敢……」

他當然不敢,因為裴世嘉也不敢。

師出無名,即便有名,隻要一人敢動手,剩下的兩方勢力立刻就能聯手。

他們不敢動。

但我敢。

這場仗,優勢在我。

我勾起紅唇:「太傅,既然不敢,那就得把尾巴藏好不是,今天可不隻是我在,裴世嘉也在。

「你想給他遞把柄嗎?」

江博不再說話,拿著退婚書走了。

第二天,就傳出了江澈被江博打斷腿在家靜養的訊息。

真是父慈子孝。

5

第二天一早,寒國使臣就到了京城,由裴世嘉接待。

等我上朝接見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他嘴角那抹不懷好意的笑。

再一看使臣旁邊跟了個其貌不揚的青年時,我就已經猜到了七分。

果然,幾句寒暄後,寒國使臣抬著下巴推了推那個青年。

「兩國交好,自然少不了聯姻,這位是我國三皇子,最是喜歡貴國的人文風情,想必和陛下一定很聊得來。」

在場的大臣全是眼觀鼻鼻觀心,沒一個開口。

畢竟我昨天的行為,可是把兩派都給得罪了。

沒人開口?

那我自己來。

嗤笑一聲,我看著那寒國使臣:「來人,把他給我綁了!」

沒人動。

我拿起了放在一邊的劍,直直看向裴世嘉。

「你想讓我自己動手?」

裴世嘉陰沉著臉,終於還是抬起手示意了一下。

很快,禁衛軍過來將兩人綁了起來。

寒國使臣大叫:「陛下是想挑起兩國戰爭嗎?」

我直接讓人把他的嘴給我堵了。

這次,沒人敢忽視我的話。

大臣們像是回魂了一樣,又開始一言一句地指責我。

我看向默不作聲的武將:「告訴顧錚,把寒國也給我打了,打不贏,就去抄這些大臣的家,抄來的錢全給他買糧、買馬。」

這下,大臣們傻眼了,哭翻了天,有人更提出了辭呈。

我笑著應下了:「可以,但是滾之前,那些不屬於你們的錢,你們一分都拿不走。」

裴世嘉和江博再也不能作壁上觀了。

裴世嘉陰沉地看著我:「陛下這舉動,恐怕會引起朝堂混亂,動搖社稷。」

江博也不笑了:「陛下年少,萬不能因為稚子心性而毀了江山啊。」

我笑著拔出了劍,直直指向他們。

「想讓朝堂穩住,那就讓你們下麵的人老老實實地把錢拿出來給我打仗。

「你們想要這江山,就給我老老實實地乾活,不然,就都彆想要。」

裴世嘉臉黑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文惟玥,你瘋了!」

我笑得燦爛,眼神卻如同寒冰一般。

「是啊,我瘋了。

「裴世嘉,江博,你們敢和我拚嗎?

「文家就剩我一人,我不怕死,那麼你們呢?敢用身家性命和我拚個魚死網破嗎?」

他們不敢。

好不容易就離這萬人之上的位置一步之遙了,他們不敢。

第二天,滿京城都在傳一條訊息。

女帝瘋了。

在朝堂裡劍斬大臣,針對寒國,抄家……

這些訊息如同雪花一樣,傳得紛紛揚揚。

【2】

6

他們以為區區謠言就可以拿捏我?

借著這個機會,我直接下了一條新令。

減少賦稅一成。

新上任的戶部尚書當場坐不住了。

「陛下,這國庫空虛,如何能再減少賦稅?」

我笑眯眯地看著眾人:「這不是還有各位愛卿嗎?

「從今天開始,七品以上官員按家眷人頭收稅,五品以上雙倍。」

朝堂腐敗,光是一個七品小官就有十幾房小妾,更不用說還有數不清的奴仆。

這一下,不少的官員直接遞上了辭呈。

我一一收下後,才說了下一句。

「辭官後,一人十兩銀,其餘的家產都充入國庫。」

這下,已經有人開始破口大罵了。

但是很快就閉嘴了,因為一個個穿著黑色甲衣,手持長槍的黑衣衛將他們團團圍了起來。

這是顧錚臨走前我和他做的交易。

一萬精兵供我驅使,抄家所得金銀分他一半。

他缺錢,我缺人,我們一拍即合。

大概是為了表示誠意,他還特地給了我一百名黑衣衛。

看著這陣仗,在場的人白了臉,瑟瑟發抖。

當然,除了裴世嘉和江博,還有他們真正的心腹。

兩人都事不關己地站在一旁,看我究竟要搞什麼名堂。

我當然也不會把這些被他們拋棄的棋子逼上死路。

人隻要有一線希望,那就逼不死。

我繼續開口:「當然,各位大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看著他們求救一般的眼神,我笑彎了眼。

「這樣吧,朕和你們玩個遊戲。

「隻要你們能舉薦勝任本官職的有才之人,朕就酌情讓你們抵扣家業。

「越能乾的越值錢……」

我話還沒說完,江博就打斷了我。

「事關社稷,怎可兒戲?」

我也不動怒,隻是看著裴世嘉。

「本來這人選是想和兩位大人一起選定的,既然江太傅不願意,那裴相就辛苦一點吧。」

江博不同意當然是為了不讓我的人進朝堂,可他沒想到我居然直接讓他們兩方參與。

如今這麼一說,他更不好開口反悔了。

江博的臉都青了。

氣的。

一下朝,裴世嘉就提著一個食盒來禦花園找我了。

盒子一開啟,裡麵是烤好的鴿子。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我昨天晚上放出去的信鴿。

他擺了棋盤邀請我對弈。

「倒是沒想到陛下如今和顧將軍的關係這麼好。」

我跟著落下一子。

「比起你們,他要好騙一些。」

裴世嘉勾起嘴角:「陛下如今倒是真性情,讓臣刮目相看。

「隻是陛下還是太年輕了,拿到了一點好處,就迫不及待地表示出來。

「這棋……要下到最後才知輸贏。

「陛下,您輸了。」

我看著棋盤上被圍死的白子,笑了。

「裴相,你可能還是不太瞭解朕。」

我一把掀翻了棋盤,黑色和白色的棋子滾落了一地。

「在我這,沒有輸,隻有同歸於儘。」

裴世嘉的眼神頓時幽深了許多,薄唇緊抿。

過了好一會,他對著我行禮。

「如此,臣便知道了。」

他走了兩步,又停住。

「陛下是因為要和我們鬥,還是看到了民生疾苦,所以才減免賦稅?」

我沒說話。

他等了一會,抬腳離開。

7

月升半空的時候,我終於等到了回信。

送給顧錚的信不過是為了迷惑裴世嘉和江博罷了。

真正要送的,是我寄給師兄的信。

信裡短暫地說明瞭一下我現在的情況,請他把我原本的靈劍和一些保命的東西一同送過來。

師兄回信。

【看信上,師妹的生活格外精彩,可有勘破情之一字?】

我回信:【情沒勘破,勘破了帝王一道。】

【?】

【不服就乾!】

【???】

……

看著一動不動的靈劍,如今是個凡人的我也隻能每日帶在身邊圖個安慰。

新政令推行得異常順利,各路官員為了推薦人才上來,甚至私下舉辦了好幾輪比賽。

再由裴如令和我的篩選,上位的人倒是做了些實事。

至少減免賦稅這個事落實了。

一時間,也沒人罵我瘋了,轉而誇起我來了。

看吧,百姓們隻要吃得飽穿得暖,誰會管坐在上麵的人是誰?瘋沒瘋呢?

江博坐不住了。

江澈來的時候,我正在作畫。

比起上次的行為,他這次顯然裝逼了許多,舉手投足之間都是謙謙君子的模樣。

乖巧行禮,溫文爾雅。

我直接就是一個無視。

江澈見我沒有理他,臉色一白,整個人搖搖欲墜。

他的模樣是偏乖巧稚嫩一些的,再加上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恐怕旁人早就心軟了。

隻是我在合歡宗待了那麼久,師兄弟們的手段我閉著眼睛都能猜到。

騙騙原主也許夠了,騙我還差得遠。

「陛下,臣最近做了些吃食……」

「不要。」

「那臣給你彈奏……」

「不聽。」

「那……」

「滾!」

江澈的一張小臉白得跟透明似的:「你以前……」

我再次預判他要說的話,索性挑明瞭。

「都是逢場作戲而已,江澈,我寵著你的時候你作天作地,現在我膩了,你又倒貼過來,你是不是賤?」

江澈好像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腿一軟,差點摔在地上,幸好扶住了一旁的柱子。

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整個人搖搖欲墜,又添了幾分破碎的美感。

「需要我的時候百般討好,不需要我的時候又一腳踢開,你倒是好狠的心。」

我嗤笑一聲:「彼此彼此,江澈,沒有人會愛上對自己百般折辱的人。

「說吧,你爹要你過來是有什麼事?」

江澈心神恍惚,許久才夢遊一般開口。

「我爹說,一年一度的祭祀要開始了,希望知道你還要做什麼。」

我點點頭:「你走吧,以後彆來了。」

江澈渾身一顫:「你……」

他一停,最後小心翼翼地開口。

「如果我說,我其實是動了心的,隻是我想再多確認你對我的心……」

我打斷他的話,抬頭認真地看著他,眼底沒有一絲情意。

「你不是想試探我的心,你是想看什麼樣的程度我會不要你,現在不是試探出來了嗎?」

江澈如同遭雷擊,然後搖搖晃晃,又哭又笑地走了。

我的思緒回到了他的話上。

在三人之中,原主一開始是偏向和江博合作的。

不僅僅是因為江澈的關係,更是因為江博曾經教導過她一段時間,她對江博很是依賴。

兩人約定,在祭祀這天,除掉裴世嘉。

但是現在,不管江博是不是真的要履行約定,裴世嘉是堅決不能動的。

顧錚已經被我支走,我需要裴世嘉和江博互相拉扯,這樣我纔能有可以操作的空間。

賦稅減免這一政令實行後,不知道為什麼,我得到了一絲功德之力,勉強能有了個修煉的苗頭。

至少,在我回到合歡宗之前……

裴世嘉不能死。

8

三個月後,一年一度的祭祀開始了。

浩浩蕩蕩的隊伍,一起往著護國寺出發。

就當打發時間,我和裴世嘉隨便聊起了南方雨水漸多,有逐漸發展成洪澇之勢。

當然,我隻負責出主意,具體的需要裴世嘉去落實。

這些稍微遠一點的地方,裴世嘉的話比我這個皇帝管用。

商量告一段落,裴世嘉看著我的眼神越來越複雜。

他替我倒上一杯茶:「陛下如今倒越來越像個明君了。」

我也不和他客氣:「裴相最近的話倒是越來越多了。」

裴世嘉再一次試探:「畢竟陛下突然這樣性情大變,微臣多少還是有些惶恐的。」

我一把扯住他的衣領,將他往我這邊一拉。

「朕瘋了,不是裴大人的功勞嗎?」

話音剛落,一支利箭「咻」地飛進來,直直穿過裴世嘉剛才的位置。

要不是我拉他一把,這會怕是腦子都被射穿了。

剛才我就發現了,我們坐的這輛馬車越走越偏,一旁跟著的人越來越少。

到底還是小瞧了江博在宮裡埋的眼線。

恐怕他不僅想除掉裴世嘉,還想順便把我也給弄死。

想到這,我氣笑了。

老匹夫,回去就弄死你。

我握住裴世嘉的手腕:「裴相想要活命的話,可要跟緊朕了。」

他看著我,還在調笑。

「陛下現在丟下我,自己一個人逃命不是更好,少了一個敵人,陛下的皇位坐得更穩一些。」

我立馬撒開了裴世嘉的手。

這次換裴世嘉一把抓住我的手:「臣開玩笑的,有勞陛下了。」

嗬,又菜又愛玩。

我抓住裴世嘉,直接把他扔上馬車前麵的馬背上,然後縱身一躍,摟住了他的腰。

長劍一揮,斬斷套馬繩,直接往前衝。

數十個黑衣人紛紛圍過來,想要攔住我們。

我再揮一劍,逼退靠近的敵人。

「裴大人,你可要坐穩了。」

抓著馬鬃,我直接斬殺一人後,帶著裴世嘉快速離開。

突然後背一痛……

裴世嘉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想要回頭。

我扣住他的腰:「看路,我對這裡可不熟,彆轉頭跑進死路,被人甕中捉鱉。」

裴世嘉不再說話,專心控製馬的方向。

9

裴世嘉果然提前調查過這個地方,很快就找到個隱蔽的山洞。

他一下馬,我就再也忍不住趴到了馬背上,大口喘息。

裴世嘉看著插進我後背的箭,連忙把我扶下來。

緩了一口氣,我拿出靈藥吃了一顆,然後掏出一個瓷瓶遞給他。

「幫我拔箭。」

裴世嘉瞪大了眼:「你瘋了!中箭的地方靠近心脈,就這麼生拔你會死的!」

當然不會,師兄給我的靈藥會護住我的心脈,一點事沒有。

但是這些話我當然不會告訴給裴世嘉。

「裴世嘉,你就這麼怕我死在你手上?」

裴世嘉沒有回答我,隻是站起身往外走。

「我去給你找個大夫。」

我忍著後背的疼痛喘了口氣:「來不及了,江博如果知道我中箭,一定會把這裡都圍起來。

「他不會給你機會去找大夫的。」

裴世嘉當然也知道,但這個時候,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我咬緊了牙:「趕緊的吧,我快痛死了,還是說要朕給你留個遺詔,說我的死和你沒關係?」

裴世嘉氣笑了:「陛下還真是個瘋子。」

他咬緊了牙,握住箭矢。

我隻覺得眼前一黑,然後就是劇烈的疼痛。

裴世嘉手忙腳亂地給我上藥。

我又掏出個瓷瓶給他:「拿……拿這個給我覆上……」

這個是師兄研製快速修複的藥,再重的傷都不會留疤。

合歡宗最是愛美,我可不想回去被師兄嘲笑。

見裴世嘉久久沒接,我一抬頭,就看見他一張臉比我還白,紅色的血濺在了眼尾,添了幾分妖冶的美感。

嘖,不過一點血,就給嚇成這樣,真沒用。

我又叫了他兩聲,他才反應過來。

於是裴相又狼狽地將我後麵的衣裳撕得更大一些,仔細地敷好藥,用自己裡衣撕下來的布料勉強包紮了一下。

他扶著我走進山洞,看著我大汗淋漓臉色蒼白,擔心地問我:「陛下,你還好嗎?」

不算很好,這具凡人的身體比我想象中還要孱弱,我甚至感覺自己有些發冷。

剛纔是迫不得已,但是現在,該防的還得防。

我靠著石壁,努力不暴露自己此刻的虛弱。

「無事,我有點累了,休息一會……」

接著,我便墜入了黑暗之中。

10

再醒來,我第一眼看見一臉複雜的顧錚,再抬頭,是把我抱在懷裡的裴世嘉。

我想開口,嗓子卻乾啞得說不出話來。

顧錚連忙把水遞給我。

總算緩過來了,我甚至能感覺到靈藥在修複我的身體。

我推開裴世嘉,走向顧錚。

「江博抓住了?」

裴世嘉冷笑一聲,陰陽怪氣道:「陛下還真是時刻憂國憂民。」

顧錚扶住我:「已經抓住了,他說你已經死了,要和我平分江山。」

我抬頭,望進他的眼裡。

「你怎麼想?」

從一開始,我選擇的合作物件就是顧錚。

顧錚想法很簡單,他就想好好帶兵打仗。

我用銀子作為誘餌,迫他護我。

所有的陰謀,都沒有兵權重要。

當然,江博的計謀我也告訴他了,隻是沒想到他會親自回來救我。

他還沒開口,裴世嘉先過來了。

「還是先找禦醫過來吧,咱們陛下的命都快沒了。」

我偏頭懟他:「我要是死了不是正如了裴相的意?」

裴世嘉瞬間黑了臉。

他真的很奇怪。

我試探性發問:「裴世嘉,昨晚上發生什麼了嗎?為什麼你會抱住我?」

他冷著一張臉:「沒什麼,隻是陛下你高熱不退,微臣照顧了你一夜而已。」

我點點頭:「辛苦了。」

然後讓顧錚扶著我往外走,「江博手下的名單我已經給你了,都抓起來,替換他的人我早就準備好了……」

顧錚忍不住打斷我:「陛下,我先送你回宮,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放心?

怎麼可能放心!

裴世嘉和顧錚可也是迫不及待地盼著我死。

我立刻警惕地後退兩步,陰沉了眉眼。

「顧錚,你想逼宮?」

顧錚哭笑不得:「我不會動你的皇位的!」

他直接把我打橫抱起,往馬車的方向走。

「寒國已經打退了,他們甚至沒有把那個廢物皇子要回去。

「邊關已經安定下來了,多虧你送過來的錢,受傷的將士都得到了醫治。

「這次我回來,到處都是百姓在誇獎你。

「原本的蛀蟲被你剔除,新上任的怕你,倒是儘心儘責,百姓們的日子越來越好了。

「惟玥,是我錯了,你纔是最合格的帝王。」

我被他抱著,思緒逐漸發散,疲憊又湧了上來。

是了,我都忘了。

原主和顧錚也算是青梅竹馬來著。

隻不過,顧錚效忠的是她的哥哥。

後來顧錚去邊關打仗,等回來的時候,原主已經坐上了皇位。

塵埃落定,顧錚也沒有想要造反,可偏偏原主是個廢物。

任由官員收受賄賂,欺壓百姓,剋扣軍餉。

逼得顧錚有了造反的念頭。

再次睡過去之前,一個念頭在我腦海回響。

果然啊……彆把人往死裡逼,隻要有一點點活路,沒人會往不可控的地方發展。

11

再醒過來,已經是在寢宮裡了。

身上被清洗過,傷口也被妥善地包紮過了。

加上靈藥的修複,基本已經沒有大問題了。

我隨意將衣服穿上,就讓人傳喚顧錚。

現在已經確定顧錚不會造反,江博已經被抓,剩下就隻有裴世嘉沒有解決了。

沒想到顧錚帶著裴世嘉一起來了。

裴世嘉彙報了下朝堂裡的情況。

江博的勢力已經清除,各個職位已經有人頂上去,目前沒有太大的問題。

我突然心尖一顫。

糟了,以裴世嘉的性子,恐怕都是安排的自己人,現在他掌控了大半朝堂。

嗬,敢情忙了這麼久,全給裴世嘉做嫁衣了。

裴世嘉看見我瞪他,有些莫名其妙。

「陛下?」

算了,現在顧錚在我這邊,兵權在握,後麵再徐徐圖之。

我皮笑肉不笑:「辛苦裴相了,裴相也受了驚,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正要叫顧錚,結果裴世嘉一動不動。

我疑惑地看著他:「裴相?」

裴世嘉點頭:「臣在。」

我無語:「你先退下吧。」

裴世嘉又看了顧錚一眼:「顧將軍一起?」

我更無語,直接挑明瞭。

「朕留顧將軍還有要事相商,裴相你在這不合適。」

裴世嘉不為所動:「有什麼要事?
ггИИщ
臣幫陛下參謀參謀。

「就算要謀害臣,臣也可以聽聽。」

裴世嘉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

我一下氣岔了,猛地咳嗽幾聲,感覺後背又濕了一片。

我招來宮女:「給我換藥。」

然後看向裴世嘉:「這下裴相可以走了嗎?」

然後叫住顧錚:「你等著。」

裴世嘉冷了臉,直接拂袖而去。

江博入獄前送江澈逃了。

江澈托人給我帶了封信。

他說他不會報仇,他想去我找找我畫上的地方。

原來那天他看見了。

可惜他這輩子都找不到的。

因為那裡是合歡宗。

12

我以為我和裴世嘉要好好鬥上一番。

沒想到他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我說什麼他應什麼,佈下的政令更是沒有受到一絲阻礙。

百姓越過越好,我的頭發卻是越掉越多。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要是裴世嘉和之前一樣,我還能找到他的破綻,可現在所有的試探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沒有一點反應。

甚至他還幫我完善。

這搞什麼啊!

我又給師兄寫了一封信。

除了說說自己的修煉進度,還把裴世嘉的事也寫了進去。

信件的末尾,我很是悲觀。

師兄,他恐怕已經布好了大動作,也許我這次要輸了。

希望你能趕在我死前來救我離開。

這次,師兄過了很久才給我回信。

師妹,我去找了劍宗的道友。

你去修無情道吧,一定能大有所成。

我:「?」

但師兄還是心疼我的,還是過來了。

他看了我一眼,驚歎。

「師妹,你現在就像一個發著金光的球。」

我無語:「不會說話可以閉嘴。」

師兄替我撿去發絲上的花瓣,
一雙含情目柔情似水。

「你恐怕還不能回去,
修真界可不是一個修功德的好地方。

「這裡纔是你最好的修煉場所。」

我皺起眉頭:「我天天愁得掉頭發,爾虞我詐真的太累了。」

師兄笑了:「放心,我回去就給你煉丹,包你頭發柔順黑亮,掉不了一根。」

「陛下!」

我抬眼,
就看見裴世嘉臉色鐵青地走過來。

他看向師兄的眼神滿是敵意。

我沉下臉:「裴相有事?」

裴世嘉深吸一口氣:「陛下這是要選皇夫?」

這哪跟哪?

我剛要開口,
卻被師兄拉住了手,
隨後閉嘴。

師兄笑臉盈盈:「這位……公子,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呢?」

裴世嘉的臉青了白,白了紅,
最後恢複淡定。

「臣,自薦。」

什麼玩意?你自薦什麼東西?

我滿臉都是震驚。

這就跟一直想殺你的死對頭有一天突然說要睡你一般讓人驚恐。

我直接拒絕:「不可!」

裴世嘉渾身一僵:「為何?」

我直言不諱:「我又不喜歡你。」

裴世嘉像是不敢置信:「你不喜歡我為什麼要捨命救我?

「為什麼你把所有的事都交給我去做,
不是因為喜歡嗎?

「還有,
你找了那麼多藉口見我,是為什麼?」

額……

這個就是正常的試探和勾心鬥角,不要加這麼多戲好嗎?

這些日子你到底腦補了些什麼東西?

裴世嘉越說越激動,手指師兄。

「那你喜歡誰,你喜歡他嗎?」

我和師兄對視一眼,
紛紛打了個寒戰。

不行不行,這個亂倫有什麼區彆?

師兄拉住我想要解釋的嘴:「這位公子,你可能誤會了什麼,
我就是一個路過的人,
沒有想要當皇夫的意思。」

裴世嘉冷笑:「我都看見了。」

他看見了什麼玩意?

我揮開師兄的手:「裴世嘉,
你要麼好好地當這個裴相,要麼你就請辭吧。」

我將話挑明,
「從來都沒有喜歡,裴世嘉,你當初難道沒想要過我的命嗎?」

裴世嘉苦笑。

「既然從一開始就是敵人,
現在又怎麼可能變成夫妻?」

「我隻是想保住這個國家而已,江博縱容手下貪汙,
你渾渾噩噩不問朝政。

「我隻是想保住這個國家,
不讓百姓成為敵國的俘虜而已……

「我錯了嗎?」

我搖頭:「你沒錯,隻是我們一開始的位置就不是能並肩攜手的身份。」

裴世嘉臉色慘白地走了。

師兄看了他背影許久,
然後問我:「你真的沒有一點點心動?」

我無語:「怎麼動?看到他我隻會想到他滿肚子壞水,想要陷害我。」

師兄無語:「那位小將軍呢?」

我搖頭:「又去邊關了,不過分了一部分兵權給我,
也算是有良心。

「他說了,
隻要百姓安好,
他一輩子都不會回來。」

師兄滿臉都是無語:「誰問你這個了?」

我對他有了點嫌棄:「你彆滿腦子都是情愛行不行,
在這裡,情愛可是能要人命的東西。

「我現在真的很脆弱。」

如果一開始我像原主一樣奔著情愛捆綁這些人,我早就不知道被埋在哪個山頭,墳頭草都比我高了。

師兄歎息:「師妹,你去修無情道吧,真的,適合你。」

師兄離開後,我兢兢業業地當好君王,
修煉功德。

最後的日子裡,我從旁係挑出了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裴世嘉再也沒有提過喜歡二字,
隻是就這樣輔佐了我一輩子。

他像是要證明,我們不是敵人。

但我們都知道,
這個前提是,我不是個昏君。

尋了個日子,
我假死離開,
直奔合歡宗。

聽說我死後不過月餘,裴世嘉也去世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前塵往事,以後唯修煉纔是正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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