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忌GL 第3章 第 3 章 在她臉頰上偷偷飛快地印了…
在她臉頰上偷偷飛快地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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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蘇青荷回到教室,不過隻一週時間,桌子上的試卷和習題已經堆積如山。
好在有她同桌陳鬱微替她整理了一下,不至於顯得太淩亂。
陳鬱微從後門進來,看見她同桌已經回來了,忙走過去,問道:“荷荷,你回來啦。”
蘇青荷朝她抿了抿唇,笑著嗯了一聲。
陳鬱微有些愧疚地和她道歉:“對不起啊荷荷,那天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和你追著玩,你也不會受傷了。”
蘇青荷整理著桌上的試卷,她笑了下道:“沒事的鬱微,意外嘛,好在沒有怎麼,我已經好了。”
陳鬱微是蘇青荷的發小兼好朋友,她們從初中就認識,到高三,兩人已經認識六年,坐了六年的同桌了。
一模考試剛結束,成績公佈,蘇青荷又是毫無意外的年級第一,還是市裡的第五名。
即便這樣優秀,回到教室的第一件事情,也是做試卷。
彆人都以為蘇青荷是天生腦子聰明,其實陳鬱微知道,她比班上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努力認真。沒有人是天生的天才,即便是天才,也依舊還是需要刻苦的拚搏和努力。
陳鬱微趴在桌子上,側著臉看眼前的人,一張標準的小巧精緻瓜子臉,白皙的麵板,高挺的鼻梁,杏仁一樣晶亮的雙眸,即便一個潦草的馬尾,也掩蓋不住這樣的清麗漂亮。
整個年級都認定,蘇青荷不僅成績優秀,她還是大家公認的漂亮校花。
有人說,上天給一個人開了一扇門,那必然又會給她關上一扇窗。
陳鬱微好奇,上天究竟給蘇青荷關上了哪一扇窗戶。她有優渥的家世,疼她的父親,即便是同父異母的姐姐,依舊對她寵愛到極點。天之驕女,大概也不如她吧。
蘇青荷察覺到身旁人的目光,她轉過頭,笑了一下,“怎麼了?試卷做完了,這麼閒。”
陳鬱微看著她,托起腮說:“我在想,老天爺到底給你關上了哪一扇窗戶?”
蘇青荷不知道她這半天的想法,但聽見這句話,還是明白過來她的意思。
她無奈笑了下,收回視線,看著桌上的語文試卷怔怔出神。
“鬱微,你想好考什麼大學了嗎?”
有個共識,一模考試的成績,向來是最接近高考的成績的。因此這一次的一模考試,是整個高三年級裡最重視的,分數也是最具有參考價值的。
陳鬱微歎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呢,分數忽高忽低的,不敢想。荷荷,我真的太羨慕你了,你應該考a大吧。真好,離家都不遠。”
a大離南英都不遠,隻隔了幾條街,步行都能過去。她們住在附近的,幾乎每天上學都會從a大路過,那是所有人都夢想的高階學府,隻要考上a大,人生都已經成功了一大半。
蘇青荷確有些落寞,從前她也和所有人一樣,都夢想著上a大,她也一直在為這個目標而努力。可是現在,她忽然想去一個誰也不認識她,找不到她的地方去。
“對了!”陳鬱微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忙從書包裡翻出一個信封來,悄悄放在她的試捲上,輕聲道,“我差點忘了,這是喬楠給你的。上週她知道你腳崴了,想來看你,結果你姐就帶你走了,沒有來得及。”
蘇青荷看著麵前躺著的信封,忽然沒有勇氣拆開。
陳鬱微見她發愣,忙催促著說:“你快拆開看看呀,看看她給你寫了什麼,我還給你們傳信。”
喬楠和蘇青荷相識於高一軍訓,蘇青荷一直年級第一,而第二名一直是喬楠。
後來分班,她選了文科,喬楠選了理科,至此她們就分開了,她在一班,而喬楠在樓上的四班。
陳鬱微也一直充當著她們兩人之間的信鴿,隔三差五就給她們傳信。
高中不讓帶手機,她們就以這種最淳樸的方式交流,整個一年多以來,她們之間傳的信封,大概可以裝一麻袋。
蘇青荷知道,這其實算早戀。喬楠優秀,人很漂亮且溫柔幽默,說話永遠不緊不慢,唇瓣牽起帶著笑容。她記得第一次見喬楠,她們分在同一個宿舍的上下鋪。其實最開始的一整個學期,她們沒有什麼交集,因為特殊,她們在冬天軍訓。當時喬楠鬨了一個大笑話,她在身上貼了一個暖寶寶,結果那個暖寶寶是個次品,踢正步到一半的時候,暖寶寶裡的鐵屑掉出來,教官沒有喊停,她們就沒有辦法停下來,結果那個暖寶寶一點一點漏出來,沿著喬楠的褲腿,整個方陣那一長排,很明顯的一條黑線。
當時喬楠就站在她身後,蘇青荷踩著那鐵鏽,來來回回地走,簡直笑彎了腰。
由於這個契機,她們關係一下拉近。因為是臨近寒假過年,沒有課業壓力,軍訓也比同年暑假的軍訓鬆很多,她們就因此熟絡起來,一起傳看愛情小說,一起去軍訓山上的商店買汽水,一起聊天,一起討論愛好,一起講述初中的趣事,一起說寒假的計劃。
學生時期的友好彷彿很容易建立,有時候僅僅隻一句話,就可以讓彼此動心有好感。
其實沒有交集的那一學期裡,她們總會偷偷地關注到對方,因為整個高一,她們一直都是第一第二。蘇青荷文科強一些,而喬楠理科又比蘇青荷厲害一些,這樣彼此追逐的氛圍裡,即便沒有交集,也甚過許多的言語。
蘇青荷坐在教室第二排,喬楠坐在另一組的第三排。這樣間錯的距離,蘇青荷幾乎餘光就能感受到喬楠的存在,而喬楠,因為這樣得天獨厚的位置,也幾乎擡眼就是她。
沒有多少很浪漫動人的交集,就這樣,她們走得越來越近。
再後來,是高二文理分科,她們少了很多見麵交集的機會,最多的,也隻有每天晚自習下課,那十來分鐘的時間。
整個班上所有人都知道她們在談戀愛,蘇青荷也從來沒有否認過。
她甚至還和喬楠共同約定,將來一起留在a市上大學,她知道,喬楠想考醫學,a市的醫學也是很厲害的,s市也是她的選擇,但喬楠還是堅定地選擇留在a市。
蘇青荷知道,喬楠是為了和她在一起。
可是,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事情好像一下子變得不一樣了。
蘇青荷遲遲沒有勇氣和精力拆開眼前這份信,她知道信裡會有些什麼話,每一次也都能夠猜出來,可即使這樣,她還是像每天拆盲盒那樣,期待她們這樣一來一回的溝通。
她想,隻要是喬楠,就算是很無聊的話,她也覺得甜蜜。
陳鬱微見她遲遲不動,自己先一步拆開了信封,裡麵有一張紙,寫的密密麻麻。她擺在蘇青荷麵前,躺在語文試捲上,道:“喏,你看吧。”
蘇青荷看著麵前熟悉的字跡,她的字一向漂亮,像大人的字,沉穩頗有功底。她還和她打趣過,說假如有一天她們穿越到古代,她靠賣字為生,自己做詩人,把她的字寫進詩裡,讓她流傳千古。
信裡沒什麼意外的內容,隻還是平常那些,知道她腳崴傷了,問及她的情況。喬楠又說了很多自己的心情,包括一模考試的感受,還有對未來的憧憬。大約是知道自己受傷,她把話說得幽默風趣,企圖把她逗開心。
其實也不止是這個原因,這兩個月來,蘇青荷鬱鬱寡歡,喬楠也察覺了出來,甚至這兩個月來,喬楠寫了幾十封信,而蘇青荷隻回了一半都不到。
這樣的反常,不止喬楠,就連陳鬱微都察覺到了。
陳鬱微見她把信紙折疊起來放進信封,又將信封塞進包裡,知道她是又不回信了。
她覺得有些反常,小心地開口試探說:“荷荷,你要不給喬楠回封信吧,我看她這兩天心情也不太好,昨天還向我打聽,你這段時間怎麼了。”
縱然再隱瞞,可親近的人卻能夠有這樣的能力,能在一言一句裡就察覺出對方的情緒。喬楠或許不知道蘇青荷發生了什麼,可卻感受得到,蘇青荷有心事,不開心。
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因為去年父親去世,可隻有喬楠隱約明白,事情隻在這兩個月間,有了不一樣的變化。
蘇青荷還是沒有給喬楠回信,她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說什麼,所有的一切都太過混亂,一齊拍過來,拍得她幾乎快要奔潰失去理智。她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又怕自己會在一個不經意間,將所有的不堪和恐懼,都攤在了喬楠的麵前。
連自己都沒有能力承受的事情,她又怎麼敢對喬楠宣之於口。
她一向不是個勇敢的人,六歲來到
蘇家,她以為母親是父親的外遇,自己也不過是個私生女。麵對這個家,她小心翼翼,用淺薄無知的卑微,討好所有人,包括那個她自以為姐姐的人。
她以為血緣是一切的紐帶,天生可以撫平許多的陌生,可卻不曾想,有一天,連這一點點的關係,也是假的。她像生活在荒謬裡,一切都像是假的,像是在做夢,夢醒來,這個世上本不存在她這個人。
也沒有人可以感同身受,她忽然背負而來的這宏大到滔天的恐懼。
週日的晚自習比平時提前結束了半個小時,雖然隻有這一點點的時間,對高三繁重的壓力來說,卻像是難得的放縱。
八點半,所有人陸陸續續從教學樓離開回宿舍,蘇青荷也渾渾噩噩跟著人群走,一整個晚自習,她都心不在焉,腦子裡混沌煩亂,她在想喬楠,也在想彆的事。
一份數學試卷,她錯得幾乎離譜。
從教學樓離開,走到司令台後,忽然有人拉住了她,聲音從身後傳來:“荷荷。”
熟悉的一道聲音,一下子拉回了蘇青荷胡亂的思緒,她轉頭,看見不知何時過來的喬楠。她抿了抿唇,輕輕喊:“是你。”
喬楠看著眼前的人,不過一週沒有見,就覺得好像又瘦了。這一年裡,她都悶悶不樂。
喬楠抿起笑容問她:“腳傷好了嗎?”
蘇青荷:“都好了。”
“那就好,我那天晚上才聽說,也沒有來得及去看你。”喬楠輕輕去拉她的手,蘇青荷一怔,整個人有些應激,渾身不受控製地顫了一下。
喬楠察覺了出來,她看著她的臉龐,昏暗的一點點光芒,照出她略微憔悴的神色,她有些心疼,緊緊拉住她的手心,細聲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像心虛,蘇青荷牽起微笑,故作輕鬆地說:“能有什麼事?”
喬楠看著她的臉色,直覺她有心事,可見她又不願意說,就隻好沒有問。
她牽她的手,放在手心裡纏綿,輕輕問:“下午是你姐姐送你來的吧。”
喬楠隻是閒聊,可蘇青荷卻恍惚如臨大敵,騰地抽回自己的手,結舌說:“我,我有些困了,我回去睡了。”
蘇青荷轉頭要走,喬楠忙喊住她,“荷荷。”
“真的沒有事嗎?你臉色看起來很憔悴,是不是身體還沒有恢複好?”喬楠低下頭來看她的臉龐,聲音也變得比以往更溫柔。
蘇青荷搖了搖頭,努力抿起一個笑容,說:“真沒有,就是可能一週沒有回學校,有點不習慣。”
喬楠躊躇了片刻,沒有再問,隻說:“這週末放假,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
她們每半個月的週末放一次假,也隻有一天左右的時間,在週六上午上完一節自習課後放假,第二天下午就要回學校了。
可即便隻有一天,對於她們,也像是大赦天下。
往常這樣的週末,她們也會常常約會,在商場裡逛一逛,吃個飯看個電影,和大多數中學生一樣,沒有什麼特彆的。可因為是獨處時刻,卻又是最幸福的時候。
蘇青荷沒有拒絕,她點頭答應說好,“那我先走了。”
喬楠牽唇笑,輕輕靠過去,在她臉頰上偷偷飛快地印了一個吻,“那我們週末見。”
蘇青荷微怔,擡頭看向她,聲音有些發顫地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