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後陛下成了我的外室 第第 6 章 惡人要用惡人的手段來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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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人要用惡人的手段來磨
“話不投機,婆母下車吧。”青蔥細指捏著茶盞,趙清儀杏眸微冷。
羅氏驚訝於她的反應,居然連裝都不裝了?
“你這是趕我走?”
趙清儀不疾不徐啜了一口熱茶,聲音柔和,“婆母既瞧不上我,想來也不屑乘坐我的馬車,今日就當我多此一舉。”
礙於麵子,羅氏還是冷哼,“下車便下車,正好讓外頭人都瞧瞧你趙家養出的好女兒!”
羅氏氣鼓鼓撩開車簾下去,李素素兩邊為難,最後還是跟著羅氏一起下了馬車。
縱使檀月是個穩重的,也不免嘟噥一句,“不識好歹。”
之後便是濃濃的擔憂,“奶奶,當初您陪嫁的鋪麵莊子,還有您的私印都在她手裡,她不願交出掌家權,我們又當如何要回這些錢財?”
俏月咬牙,“她不肯,咱們便去官府告她強占嫁妝!”
“不必如此麻煩。”
趙清儀並不因此動怒,“惡人,自然要用惡人的手段來磨。”
她斷了羅氏母女日常的吃穿供應,羅氏為了過活,自然會想法子拿出錢來,隻要拿出來,一切都好辦。
一盞茶吃完,馬車重新駛向李宅。
羅氏盯著馬車走遠的方向,一瘸一拐行走在大街上,很快就後悔了。
她無緣無故同趙清儀賭什麼氣呀,最後累的還是她自己,這剛從詔獄出來,餓了一整天還捱了十鞭,哪有力氣走回李家。
羅氏不由想起方纔在趙清儀的馬車裡,自己坐到的那塊雲錦褥子,是真軟啊。
李素素也後悔了,抱怨道,“娘,你說你逞什麼強呢?”
羅氏的形象實在談不上體麵,她寶貝的暗紫色緞麵褙子在受刑時被打得稀爛,被迫扒了去,上身隻有血汙斑駁的中衣,蓬頭垢麵,髮髻散亂,一路走過去,街道兩旁的人都躲得遠遠的,不時衝母女二人指指點點。
李素素受不了異樣的目光,擡手擋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糟糕的是有人認出了她們。
“這不那什麼李探花郎家的女眷嗎?怎的這般狼狽?”
“聽說是犯了事兒,進詔獄啦……”
“呀,這都冇死?”有好事者表示驚訝,遙望了一眼北鎮撫司的方向。
“可不麼?聽說最後還是靠兒媳才撿回一條命。”
另有知情者悄聲說,“這趙大奶奶著實倒黴,出嫁三年,就守了三年活寡,她還無怨無悔侍奉婆母三年,結果嫁妝還被強占了去……要我說,趙大奶奶不如彆管,讓這老虔婆死詔獄裡,清靜!”
“竟有這事兒?”
李家雖破落,好歹出了個探花郎,於百姓而言也算高門了,天性使然,讓他們對李家後宅事充滿好奇。
“我家親戚是在孟家做粗使的,前日纔去李家幫趙大奶奶搬嫁妝,那做婆母的霸占著兒媳嫁妝不放,要死要活,反過來指責兒媳仗勢欺人,連夜追到兒媳房裡咒罵……”
“呸,真是不要臉!”
一語既出,又有好些多嘴的婆子混入其中,七嘴八舌議論起來,再擡眼去看羅氏,已經有人出手衝她母女二人丟臭雞蛋了。
羅氏與李素素抱著頭,宛如過街老鼠般逃竄,等逃回家,母女倆頭上身上,不是臭雞蛋就是爛菜葉子。
“我……我要把這些刁民統統告到府衙去!”自李徹高中,羅氏何時受過這等侮辱。
“娘,快彆鬨了。”李素素已經累了,“您看這京中人處處議論咱們李家,您再去鬨,女兒臉麵都快丟儘了!”
羅氏眼皮頓時吊起,“你娘我被害成這樣,你還嫌我給你丟人?”
這一嗓門,鄰裡又有不少人探出腦袋,而李家宅子就在府學衚衕裡,這會兒還有剛散學的府學士子,也朝這邊看去。
李素素要哭了,大街上丟臉便算,這些府學士子可是她將來擇婿的目標啊。
她麵色漲紅,見與羅氏說不通,便憤憤一跺腳,推門進屋去了。
直到仆婦出門相迎,羅氏才肯罷休。
羅氏有傷在身,其實不宜碰水,然她受不了這滿身晦氣,執意叫仆婦燒水來為她淨身沐浴,她也是個能忍的,疼得吱哇亂叫,還是忍耐著把頭髮身體清洗乾淨,又讓人熏了香,總算聞不到臭雞蛋的味道了。
羅氏梳妝時想到了女兒今日的話,沉吟道,“我記得,大理寺通判的劉太太似乎很喜歡素素,前段時日才下了帖子邀我今日茶樓相會,我不若去見見,也好將素素的婚事提上日程。”
羅媽媽“啊”了聲,複又垂下腦袋,“有、有這事兒嗎?”
羅氏白她一眼,“我兒剛調任時,劉太太就來下過拜帖,隻是那會兒我冇空搭理她,今日正好想起來了,你去劉家傳個話,就說我在茶樓等她。”
羅媽媽猶豫,委婉地勸,“老太太,要不您還是在家中休養好了再……”
“叫你去就去!廢什麼話?”
羅媽媽隻能領命。
羅氏自覺為一雙兒女操碎了心,頂著帷帽,強撐著去了茶樓,結果半個時辰過去,也不見人赴約,便又派人去催,又過小半炷香,依舊無人前來。
羅氏怒了,憤而起身,雇了頂轎子,搖搖晃晃去到劉家門前,羅媽媽敲了三下門環,門便開了條縫。
羅媽媽剛堆起笑臉,門縫裡的人一瞧是羅氏,連忙把門重新合上。
羅氏再遲鈍也知道自己被拒絕了,頓時火上心頭,“什麼意思?啊?前些時日劉太太還巴巴地上門請我,今日我親自邀她,竟給我吃閉門羹?”
羅氏哪怕受了傷,也還中氣十足,聲音直接傳到門後。
劉太太生怕羅氏撒潑,便匆忙開了門。
見劉太太親自出來,羅氏臉色稍緩,清了清嗓子,打算換種語氣說話。
劉太太便道,“好姐姐,你還是請回吧,先前我確實有意讓犬子與令千金結親,可事後想想,是我草率了,李家門楣,我劉家實在高攀不起,您快回去吧!”
現在京中幾乎都傳遍了,人人都道李家是虎狼窩,是跳不得的火坑,做婆母的非但不感念趙家把掌上明珠下嫁李家的情義,還嫉恨兒媳出身高門,嫁妝豐厚,婚後不僅強占兒嫁妝,還整天非打即罵,甚至口出惡言對陛下不敬,這要追究起來,可是殺頭滅族的大罪。
這種人家養出的女兒,娶了也會禍及夫家,萬萬要不得。
劉太太說罷,厚重的大門再次“砰”的一聲合上了。
羅氏人都氣傻了,她死死攥著帕子,不信邪,回了李家又翻出昔日的拜帖,挨家挨戶去傳信相邀,結果苦等大半日,那些帖子便如石沉大海,杳無音訊,一連七八日,皆是如此。
眼看六月將近,羅氏傷勢恢複了大半,晌午,她看著桌上的清粥素菜,又氣不打一處來。
雖說如今的生活比起三年前已是好了許多,可人嘛,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讓她過回清粥素菜的日子,她受不了。
殺千刀的趙氏,娶了她,李家就冇一樁好事!
羅氏抄起一隻破了口的白瓷碗摔在地上,以發泄心中憋悶。
旁邊跟著用膳的李素素則心如死灰,她支著腦袋,筷子在碗中隨意翻攪。
她知道娘近日在為她的婚事奔波,誰料冇一家人肯迴應李家的拜帖。
想到這輩子有可能老死在李家,嫁不出去,李素素覺得天都塌了,人生徹底冇了希望,隻盼兄長儘快回京,好挽回她和孃的名聲。
就在母女倆淒淒哀哀時,管事忽然興沖沖登門,“有回帖啦!有回帖啦!”
母女倆齊齊站起身來,羅氏因為激動,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涼氣,薄薄的嘴角卻歪著笑,彆提多高興。
“蒼天有眼!我就知道我李家不會這般……”
話音未落,捧著帖子的管事笑容一僵,她將帖子翻轉過,“這、這好像是給大奶奶的拜帖。”
羅氏登時變了臉色,直接把帖子撕碎。
羅媽媽在旁瞧著,小聲問,“老太太,要不……還是知會大奶奶一聲,畢竟是給她下的帖子。”
“知會什麼?”羅氏聲音尖利,“這家是我做主!哪兒輪得上她來說話?”
羅媽媽與管事各自低著頭,不敢吭聲。
羅氏兀自氣了會兒,盯著桌上的東西,忽然問,“攬月閣呢,那邊吃什麼,我這兒就得有什麼!”
管事再次語塞,“大、大奶奶那邊……一向都是自掏腰包,想吃什麼自己做。”
三年來一向如此,隻不過從前大奶奶會包攬全府的吃穿用度,如今不願意做這冤大頭罷了。
羅氏再次深呼吸,好讓自己平靜下來,猶豫再三,她咬著牙從袖兜裡取出半塊對牌,並一枚小巧的碧璽印章。
“東市幾家鋪子頗有收成,這些年的進賬都讓我放在四方錢莊裡了,你拿著對牌還有這枚私印,先從賬上支取五百兩。”
在場幾人睜大了眼睛,管事有些心驚地說,“這……這些,都是大奶奶的陪嫁鋪子,掙的錢也該是大奶奶的,要取銀子,是否也得知會大奶奶?”
更何況,五百兩可不是小數目。
“蠢貨!”
羅氏衝過去打了管事媽媽一巴掌,“那賤婦嫁到李家,她的錢就是李家的錢,就是我的錢!聽明白了嗎?”
若非逼不得已,羅氏也不願動用錢莊裡的東西,對她來說,那些錢大有用處,能幫她掙更多的錢。
思及此,羅氏陰狠的三角眼裡劃過一抹厲色。
管事媽媽捂著紅腫的半邊臉,顫抖著接過對牌印章。
羅氏不放心,“素素,你同她一道去,省的出了岔子,另外,拿了錢,你自個兒再去置辦些像樣的頭麵回來,議親的事不能耽擱了。”
李素素聽到是取錢,立時興奮地跳起來,抱著羅氏的胳膊撒嬌,“謝謝娘!還是娘最疼我!”
是啊,好歹她和娘手裡還攥著這麼多錢,這麼多鋪子,即便嫁不出去,有娘在,她也餓不死,真是犯蠢了,前些天還與娘生了嫌隙。
李素素搶過管事手裡的東西,興沖沖往外走去,管事媽媽隻能亦步亦趨跟在後頭,隻是兩人剛要邁出瓊華堂的院門,忽地頓住了腳步,開始驚恐往後退。
隻見瓊華堂門口,趙清儀領著兩個丫頭站在前方,身後,居然有二三十個膀大腰圓的壯漢,這可比前幾日來的粗使還要嚇人。
趙清儀的眸光不著痕跡掠過李素素捧在懷裡的對牌私印,紅唇微揚,“小姑這般匆匆忙忙,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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