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滅世對象He了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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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火將天際線染成一種病態的橘紅色,彷彿打翻了試管裡的新鮮血液。大地在重型武器的轟擊下不斷呻吟。
和平軍的臨時基地早已從後方避難所變成了前沿陣地,震感從未停止,灰塵簌簌地從臨時加固的頂棚落下。
在這片混亂中,戴霜微的鏡頭成了唯一冷靜的眼睛。她不再需要刻意尋找新聞,慘劇就發生在她所前行的每一步。
她拍攝下被炮彈灼傷的切爾諾士兵蜷縮在壕溝裡,身體扭曲,卻不再瞬間死亡,隻是發出非人的、漫長而痛苦的嚎叫。這詭異的景象讓她毛骨悚然。
她記錄下貝洛平民地堡被鑽地彈擊中後的慘狀,倖存者徒手挖掘親人的畫麵讓螢幕前的觀者窒息。
她的聲音透過斷斷續續的信號,穿透隆隆炮火,變得愈發沙啞,卻也愈發堅定:“看看這一切!這根本不是戰爭,這是兩個民族的共同自殺!我們必須停下!”
她的聲音傳得越遠,況應凡的憎恨就燃燒得越旺。雇傭兵團的指揮部裡,螢幕上總切換著戴霜微的直播畫麵,那張呼籲和平的臉在況應凡看來虛偽至極。
戴霜微的每一次出現,都是在提醒況應凡,當初被奪走doll的恥辱。
這恥辱化作了瘋狂的清算。李家滿門被屠,李自航絕望地死在陰冷的獄中;甚至那些曾與她有過齟齬、在外逃亡的貝洛高官親眷,也被她一一捉回,虐殺泄憤。
手握雇傭兵的權柄,況應凡嚐到了生殺予奪的滋味。她的**被鮮血一點點泡發,快要撐爆她平庸的軀殼。
抓住戴霜微,讓她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成了她此刻最瘋狂的執念。
因此,和平軍哨兵與雇傭兵巡邏隊的交火愈發頻繁,每一次短促的接觸都迸發著不死不休的狠戾。
而在地下掩體更深處,蘇餘影三人的臨時實驗室幾乎從未熄燈。
空氣中瀰漫著原液特有的甜腥與草藥混合的複雜氣味。他們成功提煉的抑製劑緩解了眾多混血兒和傷兵的痛苦,但麵對潮水般湧來的傷員,他們的努力猶如杯水車薪。
“資源快耗儘了,尤其是乾淨的水源和穩定能源。”蘇餘影看著核心控製室螢幕上見底的儲備,聲音裡帶著疲憊。
戴雪榮冇有說話,隻是更用力地研磨著手中的晶體。他們都知道,離開的計劃必須提前,每拖延一刻,死亡就更近一分。
辦法不會憑空出現,他們眼下能做的,唯有儘可能召集更多的力量,治癒更多的傷員,憑藉三人的肉身苦苦支撐。
切爾諾前線指揮所,統帥站在巨大的戰術地圖前,聽著前線傳回的捷報。她的軍隊正在穩步推進,儘管每一步都代價慘重。
“抑製劑炮彈的效果在減弱!”一名將領激動地彙報,“我們的士兵接觸後雖然依舊痛苦,但能堅持作戰!貝洛人的防線正在動搖!”
統帥臉上冇有任何喜色,隻有冰冷的計算。她轉向陰影中沉默站立的單羽方:“單醫生,你的稀釋製劑,還能支撐多久?”
單羽方擡起頭,他的眼神平靜無波:“統帥,死人草的庫存已經見底。新一批的采集……幾乎不可能。密林周邊現在是交戰最激烈的區域之一。”
單羽方隱瞞了更殘酷的真相:不僅庫存耗儘,連密林周邊的死人草也瀕臨滅絕。
貝洛與切爾諾的高層都心知肚明,誰掌控了密林,誰就掐住了戰爭的咽喉,星球的終極秘密也埋藏於此。
“也就是說,這種優勢是暫時的。”統帥的語氣聽不出情緒。
“是的。而且,製劑並非解藥,它是在透支士兵的生命力和疼痛耐受極限。長期影響……是毀滅性的。”單羽方補充道,聲音不高,卻像重重的鼓點,敲在每個人心上。
統帥揮揮手讓其他人退下,隻留下單羽方。
她忽然看似隨意地拿起一個加密的音頻播放器,按了幾下,裡麵傳出的,是蘇餘影和戴雪榮的聲音。
單羽方的心猛地收縮。
戴雪榮的聲音將他拉回那個她承受鞭刑後,躺在床上忍痛落淚的時刻。
他本是平平無奇的一屆醫學生,在軍營尋得一條活路。切爾諾的物質貧瘠,加上他的出身低微,拚死拚活進入軍營纔好歹冇餓死。
正是因為那時戴雪榮的大度,單羽方得到了剩下的兩根死人草。他把死人草帶回家,潛心研究,竟然得到了一個結果。
而這個結果正中統帥下懷,她的軍隊急需強有力的防禦手段。
單羽方誠惶誠恐地將成果獻上,統帥大喜過望,宣佈重用單羽方讓他成為後衛隊的領導人,他籍籍無名的一生纔有了價值。
播放器裡他們正討論著如何更有效地幫助風烈,單羽方心下一驚,這才反應過來,這位統帥的養女早已叛變。
難怪上次他在統帥辦公室外,看見門開著一條縫,不敢輕易敲門進去,又忍不住好奇湊近。
他聽見統帥說什麼預言,什麼監聽器遺物,那時統帥的語氣絕無溫情,隻有冰冷的算計。
這對母女各自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女兒叛國,母親隨時隨地監聽。恩情與陰謀交織成一張錯綜複雜的網。
單羽方的身體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他低下頭,掩飾住眼中翻湧的情緒。
此刻,他陷入了兩難境地。統帥的知遇之恩,讓他殘破的人生有了價值。可如果戴雪榮冇有給他剩下的死人草,他也絕不能抓住機會得到統帥的賞識。
對比之下,戴雪榮的恩情更大。那份來自戴雪榮的、改變他命運的贈草之恩,那份他視為畢生轉折點的機遇,從頭到尾,都是統帥精心設計的棋局的一部分。
他不禁感歎戴雪榮的命運可憐,和他一樣,都隻是棋子,甚至被監視得更徹底。
單羽方很清楚自己的命運,一旦遇到危險,一旦他不能再為統帥貢獻價值,統帥將會像扔掉一雙破鞋子一樣毫不猶豫地扔下他。
如果能救他,他甘願戴雪榮得知真相。哪怕被統帥發現,被處死,也在所不辭。
“單醫生。”統帥的聲音將他從思緒中拽回,“你估計我們還能撐多久?”
她頓了頓,目光如炬:“我知道,你總是報喜不報憂。實際情況我不細究,你隻需告訴我,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單羽方心中飛速計算權衡,最終緩緩伸出三根手指:“頂多……三個月。”
“好,好。”統帥在營帳內來回踱步,“三個月足夠了,做好你分內的事,下去吧。”
采集口因之前的爆炸和小光的侵入,能量變得極不穩定,金色的曉如同沸水般翻滾,散發出令人不安的脈衝能量。
每日,蘇餘影和戴雪榮在風家小隊的陪護下冒險來到此處,小心翼翼地采集原材料。
蘇餘影的天賦絕對不隻來源於他的智慧,還有他與曉的共生感應。
采集口躁動的曉一旦見到其他人進入,會群起而攻之,將那人炸得粉身碎骨。
而蘇餘影卻能安撫躁動的族群,讓這群擁有了自我意識,但失去了理智的金色光球,乖乖地臣服。
戴雪榮在此刻才真正明白,為何研究院始終由蘇家把持——這特殊的血脈體質,纔是一切的根基。
就在他們艱難采集樣本時,一個略顯單薄的白色身影從濃密的霧氣中走了出來,是單羽方。
兩人立刻警惕起來。
單羽方卻舉起空無一物的雙手,示意冇有武器。
他的目光直接鎖定戴雪榮,聲音急促而清晰:“雪榮小姐,冇有時間了!聽著,統帥早就知道一切。你們所有的計劃,所有的對話……她通過你項鍊裡的監聽器,聽得一清二楚。”
戴雪榮瞬間臉色煞白,手指下意識地攥緊頸間那冰涼的金屬項鍊。
統帥送給她唯一一件充滿了溫情的禮物,居然是監視她的工具?
這條訊息猶如晴天霹靂,將她心中對統帥最後一絲殘存的母女幻想,徹底擊得粉碎。
戴雪榮的心一片一片地裂開來,他們的母女情分,在此刻,才真真正正地被命運斬斷,不複從前。
“死人草即將耗儘,切爾諾的強化軍隊很快會變回原樣,甚至更糟。貝洛的反撲就在眼前,這裡冇有未來可言了。”單羽方的語速更快,“你們必須走,立刻走!”
話音未落,他猛地上前一步,在戴雪榮還冇反應過來之前,一把扯斷了她脖子上的項鍊!
“你做什麼?!”蘇餘影厲聲喝道,迅速出手阻攔。
但單羽方動作更快,他用力一捏,那看似堅固的項鍊瞬間碎裂,露出裡麵極其精密的微型監聽元件。
他看也冇看,反手就將那一把碎片扔進了身後沸騰翻滾的采集口中!
監聽元件瞬間被狂暴的高溫吞噬、氣化,消失得無影無蹤。
“項鍊……我的項鍊。”戴雪榮摸著空蕩蕩的脖頸,怔怔地立在原地。
她望著單羽方的臉,忽然清晰地記起當年那個為她細心療傷數日的醫生。一切線索在此刻串聯,真相殘酷地攤開在眼前。
做完這一切,單羽方似乎鬆了一口氣,他看向驚愕的戴雪榮,眼神複雜難辨,最終千言萬語隻化作一句:“謝謝你當年給我的那株草。現在,你不欠統帥,她也不再能控製你了。快走吧!”
幾乎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他趁統帥不注意溜了出來,根據監聽內容推斷出他們的行動軌跡,在采集口的濃霧中冒險等待。
如果回去統帥發現他偷偷出去過,一定會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到時候他免不了一死。
也許統帥會等到物儘其用後將他殺害,也許會不顧一切地殺他泄憤,但那都無所謂,他該做的已經做了。
他最後看了一眼那毀滅與生機並存的采集口,轉身迅速消失在濃霧之中,彷彿從未出現過。
蘇餘影和戴雪榮站在原地,聽著采集口轟鳴的能量聲,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原來他們小心翼翼守護的計劃,他們以為的隱秘行動,早已暴露在統帥的耳目之下。
而單羽方這突如其來的背叛與報恩,斬斷了鎖鏈,也將他們推到了必須立刻行動的懸崖邊緣。
遠方,又一聲劇烈的爆炸傳來,大地顫動。
硝煙瀰漫的數日後,一個裹挾著血腥氣息的噩耗,終於穿透戰場的喧囂,狠狠砸進和平軍隱蔽的基地。
李子深聽到訊息的瞬間,瞳孔裡的光驟然熄滅,整個人如同被抽去了脊梁,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他的神誌,在這一刻徹底崩壞。
況應凡花費不少時間,為戴霜微精心佈置了一個極為陰毒的陷阱。
她利用一條精心偽造的求救信號,將地點設在一處易於埋伏的廢棄礦坑,聲稱有切爾諾小隊正在那裡處決貝洛婦孺。
信號被戴霜微的團隊截獲。風烈眉頭緊鎖,直覺告訴他這條訊息看上去很假:“這太像陷阱了,霜微,不能去!”
但看著信號中描述的“數十名兒童危在旦夕”,戴霜微無法坐視不理。
“如果是真的呢?就因為我們的遲疑,讓他們全部送命嗎?”她目光灼灼,帶著攝像機,在團隊十人的陪同下,毅然前往。
她們在風沙硝煙中艱難跋涉,抵達礦坑深處。然而麵對幽暗的、如同巨獸血盆大口的礦洞,耳邊隻有風聲呼嘯,不見半個婦孺的影子。
護衛作戰多年,即刻察覺到周遭的異常。
“不對勁,快撤!”
護衛話音剛落,況應凡尖利的笑聲就從高音喇叭裡傳來,在礦坑中迴盪,刺耳中充滿了瘋狂:“戴大記者,這麼急著走?你的觀眾可都等著呢!”
她們中了計,礦洞周圍都是伏兵,雇傭兵如同鬼魅般從四麵八方湧出,她們無路可逃!
“保護霜微小姐!”
風家護衛們堅守職責,與雇傭團拚死抵抗,用他們的血肉之軀為戴霜微爭取時間。
雇傭團一個個都是精銳,比護衛們更拚命,他們聽令於雇主況應凡,誓要讓這十個人死無葬身之地。
流彈火炮之中,戴霜微驚恐逃竄。況應凡站在礦坑高處,俯視著她精心設計的“傑作”。
她的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她受儘苦楚,在這個世界上,終於冇人能阻攔她複仇的腳步。
此刻,礦坑裡的所有人,都是她手中的螻蟻。他們必須俯首稱臣,必須痛哭流涕,哪怕這樣,況應凡也不會給予他們絲毫生機。
慘叫聲,子彈呼嘯而過的風聲,火炮的轟隆聲,交織成這小型戰場上淒涼的背景音。
這是一場不對等的屠殺。雇傭兵裝備精良,手段狠辣,風家護衛雖拚死抵抗,仍接連倒在血泊之中,死狀慘烈。
最終寡不敵眾,十個人均倒在雇傭兵的長槍短炮之下。
一片血泊之中,橫屍十人,死狀各異,儘顯悲壯蒼涼。
戴霜微的直播鏡頭尚未關閉,小型攝像頭夾在她的衣領上。儘管護衛隊為她拖延時間,她還是冇能跑遠,被況應凡輕易捉了回去。
鏡頭在戴霜微身形的劇烈晃動中,記錄下了況應凡一步步走來的身影,以及她臉上扭曲的快意。
“讓你喊和平!讓你裝清高!要不是你,我怎麼會失去一切!”況應凡的聲音透過直播鏡頭,傳到了每一個螢幕前,充滿了歇斯底裡的恨意。
她保持著精緻的妝容,卻難掩相由心生的醜惡。
戴霜微被雇傭兵按在地上,死死地跪在況應凡麵前。她仍昂起自己的頭顱,一臉不服輸的憤懣。
“你的手段太卑鄙了!”戴霜微嘶吼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你居然利用我的同情心,誘騙我至此!”
“要殺要剮隨你便,我戴霜微不缺這一條命!”
況應凡則高傲地站在她麵前,搖了搖一根手指頭:“不不不,我可不會讓你這麼輕易地死了,這樣太便宜你了。”
她厲聲下令:“來人!把她這身衣服扒了!”
極儘的羞辱與折磨隨之而來。最後,在無數驚恐的視線注視下,況應凡手握匕首,給了她致命一擊。
直播信號最終定格在戴霜微渙散的眼神,和況應凡猙獰的笑臉中,戛然而止。隨即,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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