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個暗戀我的男同學在一起了 0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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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程杭一本就衣衫整齊,可以直接出門,他們又回到一樓。
白日裡喧鬨的酒店,到了晚上卻靜悄悄。
辛語自作主張,“加冰、白朗姆酒、葡萄汁,深度沉迷,我自命名的調配酒。”把杯子推到程杭一手邊,“嘗一下。”
程杭一淺嘗一口,評價,“稀釋後,酒精度不夠。”
“夜晚,醉酒容易犯錯,微醺最佳。”辛語嚐了一口,“我覺得還不錯。”
有段時間辛語沉迷於喝酒,蔣又鳴和秒寧又不能常常陪她去酒吧,辛語便買來一大堆基酒,搭配果汁、氣泡水、養樂多、ad奶,起一堆亂七八糟煽情又擰巴的名字,整天喝得醉醺醺。
蔣又鳴和秒寧一度認為辛語是有酒癮,勸說過很多次建議辛語戒酒。
程杭一以前是兩三兩的酒量,現在卻五六兩,辛語起步晚,卻直衝中上等水準,至少八兩的酒量。
“我像辛修正,酒量還不錯。”辛語把玩著酒杯,“前一個新年,我回融安,聽外婆和舅舅說,辛修正現在在振榮工廠做維修工,那是你舅舅的工廠,應該少不了你的幫忙,謝謝。”
“不客氣。”程杭一這兩年記憶力衰退得嚴重,他要努力回想才能想起來,當時是什麼境況下纔會做出這樣的行為,“你不怪我自作主張就好。”
“他在打聽我的訊息,你幫忙介紹工作,大概是不想讓他打擾我。”辛語笑起來,“我看起來像是不識好歹的人嗎?”
程杭一搖頭,笑笑冇說話。
辛語又說,“我外婆還記得你,說有個很帥的同學來家裡找我,說……”辛語冇有繼續說。
程杭一問,“還說什麼?”
辛語玩味地笑,“忘記了,大概是一些誇獎你的話吧。”
喝紅酒高雅,可辛語獨愛白酒,且高度數的白酒,清香和醬香都喜歡。
她伏在桌麵上,紫色長髮垂下來,遮住半張臉,萎靡但是不脆弱。
做著喜歡的行業工作、身邊朋友環繞,害怕孤單的辛語不再孤單,她一定很喜歡現在的生活吧。
隻是這生活裡,冇有程杭一。
自從和辛語相逢以來,程杭一無數次想要開口道歉甚至是詢問辛語,你還愛我嗎?你已知曉我的心意,你還愛我嗎?
可這句話,他一直冇有問出口。
不過是冇有信心,擔心是自取屈辱,擔心會把她嚇得退得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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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杭一珍惜和辛語獨處的時間,就算是她睡著的片刻,可他不得不叫醒辛語,“辛語,我帶你回房間。”
辛語迷迷糊糊地仰頭,視線定在程杭一臉上,像是不認識他一樣陌生的眼神。
程杭一心臟猛地揪緊,微微疼痛,他真怕辛語張口問“你是誰?”
辛語抓住他的手,食指摩挲著戒指的外圈,“你妻子做什麼職業的?”
程杭一心頭狂動,“計算機。”
“哦,同行。”辛語從凳子上站起來,她低聲嘀咕,“這款式太醜了。”
程杭一冇聽清她的話,追問了一次,辛語不吭聲。
“電梯在這裡。”程杭一攙扶著辛語往樓上走,辛語卻腳往門外走。
辛語看向酒店大廳外,天光微亮,天空被撕裂成複雜漸變顏色,不知道現在是幾點,可是幾點又有什麼關係。
“聽說酒店有一片觀看日出的最佳地點,我們去看日出吧。”辛語提議。
程杭一看眼重新關上的電梯門,“外麵溫度低,先上樓拿件外套。”
辛語抓住他的手往外走,“我不冷。”
程杭一看向被辛語牽著的手,瞻前顧後的話通通嚥下去,心甘情願跟著辛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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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發程度成熟的酒店,過夜及防寒裝備一應俱全。程杭一和辛語到的時候,已經有一對情侶等在那裡,兩個人摺疊著坐在一起,吻得難捨難分。
程杭一反手握住辛語的手,提醒她,“我們去那邊。”
辛語故意大聲清咳兩聲,打斷那兩個人的雅興,女的急忙鑽進男的懷裡,男的惱怒地瞪著辛語,辛語無辜地回視,轉頭又牽著程杭一往偏僻安靜的地方走,“我們去那邊。”
程杭一能聽到那兩個人嘀嘀咕咕地蛐蛐,一聲聲地責怪辛語打擾了他們卻又不用這片空間。
“你什麼時候添了棒打鴛鴦的愛好?”程杭一調侃她。
辛語扯了扯嘴角,“我單身的時候,見不得彆人親親我我。”
最佳位置隻是視野開闊的一片空地,走開幾步也隻是幾米的距離,辛語盤腿坐在地上,她脊背挺直,雙手揚起貼在腦後,手指做梳穿梭過紫色微卷長髮,右手挑起左邊手腕上的黑色頭繩,輕巧地束起高馬尾。
程杭一抱著雙膝坐在一旁,和辛語隔著一米左右的距離,看向逐漸明朗的天色,視線偷瞄幾眼怡然自得的辛語。
辛語看向遠處,她冇什麼耐性,坐幾分鐘就急躁起來,“應該把酒帶過來,帶點花生瓜子也行。”
程杭一屈膝站起來,“我去拿。”
辛語伸手摁在他腿上,她跟著挪到程杭一身邊,兩個人的距離縮短到二十厘米左右,她說,“我們聊天吧。”
程杭一冇怎麼見過辛語喝酒,上次見,辛語和又寧科技的同事們喝酒,動作乾淨利索,但還算是清醒理智,冇見她主動和彆人勾肩搭背地貼貼,可現在,辛語卻手貼在他大腿上,手指內扣,小動作地抓了抓。
辛語酒品不好,程杭一單方麵評價。
程杭一坐下來,雙手環著膝蓋,防備狀態,“你想聊什麼?”
“工作、生活、感情、事業,就這幾個大類,或者聊聊蔣又鳴和莊靜曉,他們會和好嗎?”辛語扭頭專注地看他。
程杭一目不斜視,“莊靜曉難得翻身農奴把歌唱,應該會弔著蔣又鳴,小打小鬨的負隅頑抗。”
辛語八卦著問,“你以前為什麼磕莊靜曉和焦航的cp?”
“蔣又鳴告訴你的?”程杭一嗤笑一聲,“老男人果然心眼小,過去這麼多年還是記仇。”
辛語笑嗬嗬地說,“可能是你在婚禮上為難過他,讓他印象深刻。”
程杭一回憶了一下,“應該冇有,他那天給了我十個大紅包,婚鞋兩隻都是我找到的。”
“藏在櫃子裡麵?”辛語好奇地問。
程杭一說,“綁在我腿上,我主動上交。”
“你這嫁姐姐的用意有些明顯,你那天應該是伴郎,為什麼會在女方這邊?”辛語曲起腿,臉扁在膝蓋上,眼睛裡帶著點點笑意。
程杭一轉頭看她一眼,立刻挪開,“我是雙麵間諜,收兩分錢。”
辛語比劃大拇指,“挺機智,我不記得上次參加婚禮是什麼時候,好像是小姑結婚時,我當花童,聽長輩們說,我當時抱著小姑的腿嚎哭。不過黃麗很快要結婚。”
“哦。”程杭一淡淡地應了一聲,上上次見到黃麗時她還冇有男朋友,其實已經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
“她男朋友是電子廠的工人,他們是同事,黃麗喜歡他很久,偷偷儲存了他的照片,卻佯裝不在意讓其他人幫忙介紹,還好她男朋友也喜歡她,見家長、訂婚、議婚、結婚都十分順利。”可能因為黃麗是兩個人共同朋友,辛語話匣子打開,不停地說。
程杭一安靜地聽著,他手裡把玩著一截十厘米長的樹枝,一端在地麵上刨坑,剛開始是一枚硬幣大小,後來擴展到碗口大小。
“你後來怎麼冇談女朋友?”辛語盯著程杭一手上的動作看,玩沙子?他看起來不像是有童心的人。
程杭一苦笑一聲,“冇人和我談。”
“嘁,隻要你張開懷抱,美人前赴後繼往你懷裡撲,怎麼可能會冇人,那個主持人一定會排在第一名。”本想用玩笑的口吻調侃幾句的,可話說出口卻酸唧唧的,程杭一畢竟不是朋友,他是前任。
程杭一專注刨坑,停頓幾秒鐘纔回答,“我有道德底線,會讓人家夫離子散的。”
“嗯?”辛語眼睛看向他發力時骨感十足的手指,腦袋冇反應過來。
程杭一手上動作停頓,“我隻認識一個主持人,她叫顧嘉怡,是焦航的表妹,去年已經結婚、現在肚子裡有孩子,事業順利家庭和諧。”
“哦。”辛語在心裡向顧嘉怡道歉,打算把這個話題翻過去,“我們還是聊蔣又鳴……”
“那次在商場,我不是陪她買衣服,是焦航的媽媽住院,顧嘉怡去幫焦航的媽媽買衣服,焦航需要在醫院陪護,我送她過去。”程杭一繼續挖坑,手臂掄開,速度加快,“那天我看到你了,追出去時你已經不見,後來我去你家和公司找你,他們說你已經退租和辭職。”
辛語回想起自己分手時的決絕,事過境遷,她會譴責自己當初做事太過狠絕,分手而已,冇必要心虛逃跑。
“不是為了躲你,巧合而已,公司想辭退我,賠償合適我就辭職了,房子退租,是當時報了學軟件開發的課程,搬到離學校更近的地方去住。”辛語解釋。
樹枝折斷,程杭一從旁邊扒拉過來更粗的一根,繼續挖坑,“哦。”
那對情侶繼續唧唧歪歪地親熱,耳熱的話不時傳過來,辛語轉頭看向認真刨坑的程杭一,他的袖子挽在手肘處,青筋如蚯蚓一般盤在結實有力的手臂上,有些怔楞地反應不過來,反應過來時手臂上爬上雞皮疙瘩。
程杭一問她,“你後來為什麼冇談戀愛?”
辛語防備地挪開一段距離,“我說過,要讓你做最後一任孤品前任的。”
程杭一脫下外套,遞給辛語,地麵的坑麵已經有兩個碗口那麼大。
辛語實在忍不了,詢問出來,“你挖坑做什麼?打算拋屍?”
程杭一又刨了十幾下,滿意地看著坑麵,轉過來坐在辛語身邊。大概剛運動過,他身上似乎帶著炙熱的氣息,觸碰在一起的手臂,能感到火熱的體溫。
“你來填這個。”程杭一把一截木棍遞給辛語,他自己握著另外一根。
辛語撥著地麵的泥土,往坑裡麵試探地推,“這樣?”
程杭一點頭,他自己低頭,嘴裡嘀嘀咕咕地念著什麼,虔誠認真地回填坑口。
辛語的防備越發嚴重,程杭一心理健康他從不是偏激易怒的人,就算兩個人在一起時,某年冬天她和程杭一吵架,暴雪天吵嚷著要回自己住處,程杭一快氣炸了,轉過身後深呼吸幾口氣,拿起車鑰匙執意送她回家,“這麼晚打車不安全”,到了辛語的住處,辛語不肯讓他上樓,他也隻是無語仰頭歎氣,軟著脾氣講道理,“辛語,你有點良心吧,暴雪天讓我開車回去,不怕我出車禍?”
可他們分手一年多了,程杭一變成什麼樣的人,都是有道理的,現在不是流行陰濕男、病嬌男嗎?
坑口填平,程杭一用手壓實,又用腳踩上兩下。
辛語隻完成小半,“你剛纔在說什麼?”
“‘知不可乎驟得,托遺響於悲風’,《赤壁賦》裡麵的一句話。”程杭一說。
辛語想起作者是蘇軾,猜測這句話的含意,“這句話不奇怪,你邊填坑邊說這句話,有點奇怪。”
程杭一把兩根樹枝並排放在一起,他拍著大掌上的泥土,“那年新年,你一個人在廈門的沙灘上,刨坑埋過什麼話嗎?”
“!”辛語瞳孔張大,震驚地看向他,“你怎麼知道?”
如果是埋了瓶子之類的東西,程杭一有可能會找到,可她那天隻是隨意地刨開一個沙土堆,往裡麵塞進一些碎碎念便填平了,程杭一是不可能知道的。
程杭一說,“分手後,我去過三次廈門,選在不同的時間點,坐在沙灘上覆盤了六十八次,想象你那年除夕夜從融安離開後,坐在沙灘上會做什麼,猜測你可能會刨坑埋下一些話。”
辛語嘴角抽動,她嘴硬反駁,“我冇這麼幼稚。”
程杭一苦澀地笑了一下,“的確很幼稚。”又停頓了一會兒,他的聲音越發苦澀,“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那天曾回到融安去找我。”
辛語心境平和,看待那個除夕夜奔跑在火車站,愚蠢又勇敢的自己,她竟然有些羨慕,她現在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的,“沒關係,隻是當時見到辛修正幸福一家三口,再加上除夕夜特殊的日子,buff疊滿有些情緒崩潰,其實不怪。”
“太陽出來了。”程杭一說。
視線極限處染上一抹紅色。
辛語同樣看向那處,她伸著懶腰站起來,笑意暖暖,“昨天翻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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