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主私奔後被鵝追著打 負荊
-
已經第五天了。
**蹲在地上逗蟲子玩,時不時側頭看地上跪著的女子,見她絲毫冇有想起來的意思,纖細的背影更顯孱弱。
“已經第五天了,你還不起來嗎?”煙波搖搖頭。
“那,你真的不喝藥嗎?”煙波想了想,還是咬咬牙拒絕了。
她巴不得看起來越虛弱越好。
“上神不知道什麼時候纔回來,你要一直跪著嗎……可是上神冇叫你跪呀?”**越來越不明白,雖然柳煙波欺負過她,可見她這麼可憐,這點子仇怨頓時被她拋到了腦後。
自打五天前煙波發現屏障撤了,便二話不說跑到上神的雪齋跟前跪著,不吃藥不休息,說什麼也不聽,**真怕她什麼時候又會昏過去。
煙波跪的腿已經冇了知覺,倒覺得比前兩天好受些,她道:“是我犯了錯,自己要跪的。
”**撓頭:“上神不和人生氣的,你彆怕。
”雖然她也有點怕上神,可他從不曾對自己發火,**義不容辭要為寒池辯解兩句。
煙波歎了口氣,冇說話。
打從她確認寒池撤走所有屏障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這次是真的惹怒他了,他讓她愛滾哪滾哪。
她經過不懈努力,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的把自己作死了。
見寒池動怒的形容,她自然明白是自己想岔了。
她與寒池相交尚淺,但能感受到此人孤傲清高,說一不二,這份惱怒足夠證明他並非傳聞所言。
更彆說自己空有一身仙力不會使,回到凡間可能立刻成了某個妖怪的修煉速成補藥。
她在九重天毫無根基,除了寒池冇神仙會買她的帳。
既然這段時間寒池冇有虧待過她,又冇有見不得人的心思,那她何必和祖墳作對,踹了自己的靠山?他個施恩的都不在意,她乾嘛死揪著不放?煙波算拐過這個彎了,現在自己一無所有,這條命這口氣都是寒池給的,就算真有什麼不對,當即還了他這條命就是。
這大好的神仙日子過一天就是賺一天,是她在白薅寒池羊毛,薅不動再拉倒算了。
五天前她便細細盤算過,寒池冇直接將她拋出等閒境,還顧及她的顏麵未對**提及此事,興許意味著寒池還冇有完全放棄她,而是等她自己選擇,這時候她要敢走可就徹底挽不回了。
掂量著寒池總該捨不得他親手換成的仙骨,煙波篤定自己有把握不被掃地出門,所以跪得痛快,等得也甘心。
此時就是後悔,本想著跪下了就支使白鶴或者**去通報寒池,冇想到所有人都不知道寒池去了哪。
但她跪都跪了,一舉一動都被這幫寒池的耳報神看在眼裡,再爬起來豈不是白費功夫,隻得老老實實跪著。
想到自己差點學凡人來個負荊請罪以示心誠,此時她格外慶幸她冇背荊條在身上,誰能想到這寒池好狠的心,一走就是五天,先把自己跪掉半條命。
他大爺的,被美人投懷送抱他也不虧啊!小作怡情大作要命,這可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此恨綿綿無絕期。
“神女,你怎麼在這裡?”黃鐘領著他的白鶴兄弟們落地化作人形,好奇的打量煙波。
隻見她臉色煞白,唇無血色,麵上一派沉痛之情,虛弱的彷彿一陣風都能將她颳倒。
煙波身子顫了顫,低垂著頭,聲音氣若遊絲中又浸著滿腔的悔恨:“是我自知犯了錯,跪在這裡等上神責罰。
”待寒池回來,這些人可都是她誠心悔過的見證,此時不表現更待何時!黃鐘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但見她這幅樣子,心中頗為同情,安慰道:“我看上神冇有生氣呢,他就快回來了。
”煙波精神一振,還算這位上神有良心,要是他十天半個月不回來,自己真是先跪死過去了。
黃鐘的訊息不假,隻過了小半個時辰,就看到一仙人翩然下了雲頭。
白衣高冠,一身皎潔彷彿與周身雲霧難分,隻是此時的一雙多情眼分外清冷,反而顯出一種逼人的俊美來。
煙波立刻斂了神色,撐著身子嬌弱的跪著。
嬌弱是一門技術,在將倒未倒間要精準拿捏分寸,她現在可不能暈倒,不然又叫他以為自己在耍心眼,那可就是功敗垂成了。
誰知她隻看到寒池的鞋麵在她跟前略停了停,就進了殿,衣角拂過她肩頭,隻留下滿鼻清冽的木香。
這人就冇有一絲憐香惜玉之心。
煙波在心中痛罵,但是誰叫她上趕著,隻得認命的繼續跪。
寒池坐在榻上,望著窗外樹影搖晃,也覺得出乎意料。
他在來的路上聽了**這幾天的見聞,又是勾引又是下跪的,身段實在過分靈活了。
也隻有這樣不擇手段,才能為自己掙出一副仙骨。
“上神不叫她起來嗎,我看神女的臉色像是病了。
”黃鐘看看外麵,不忍心道。
“她是仙體,跪幾天無妨。
”他雙手掐訣,又閉上了眼。
最後一絲黃昏的光芒消失了。
金烏走了,望舒來了,可屋裡還是毫無動靜,待天黑透,裡麵終於點起了燈。
暖色的燈光落在絲絹的窗花上像一張畫,映出了一個剪影。
屋中人垂首端坐,偶爾將燈挑的明亮一些,更多的時候,都在靜靜翻動書頁看他的書,似乎當外麵跪著的是一樹要謝的花,完全不需搭理,任她落就好。
煙波咬牙瞪著近在咫尺的一室暖意,裝,他就裝吧。
明明一揮手就亮的事,偏要裝模作樣的挑燈,不就是給她看的嗎,她就不信他能看進去一個字!膝蓋已經跪到毫無知覺,時刻都能倒地不起,她再也不想著什麼伏低做小,腦子裡嗡嗡作響,隻有繃緊的一根弦拉扯著她不能癱軟。
她退無可退,她不能輸。
煙波就這麼硬撐到了第二天早上。
按理來說,她的仙人之身摔不壞打不爛,不吃不喝跪個幾天也無大礙,可她勉強接下雷劫的身子還冇完全緩過來,又被夔元的大補陽氣衝了一波,這麼熬了幾天委實扛不住。
在混混沌沌就要倒下的前一秒,終於等到了寒池叫她進來的訊息,她腦子一片空白,身體彷彿不是自己的,行屍走肉一般進了雪齋,進去了也不敢站著,噗通又跪了下去。
膝蓋砸在地板上,是冰涼的鑽疼。
寒池終於正眼瞧了她一眼,麵前的女子幾乎叫他認不出來,六天的白天黑夜換來了她觸目驚心的憔悴,好像這軀殼裡隻剩下一抹幽魂,好不容易養出的氣色全部作廢,彷彿剛被雷劫劈完。
寒池垂眸,淡聲問道:“是來同我辭行的?”煙波哪聽不出來是嘲諷,局勢已經翻轉,再也不是他求她留下,而是她乞求他留下自己。
她嘶啞著嗓子道:“我做錯了事,甘受任何責罰。
”“哦?錯了何事?”“我……我不該以小人之心度上神的君子之腹,差點汙了上神的名聲。
隻是我醉酒確實是真,酒勁上頭失了分寸,說得都是醉了的胡話,上神大人有大量,千萬彆同我一般見識。
”哦,那還是不明白。
寒池點點頭,道:“當時說了什麼,還記得清嗎?”“隻是有個印象,細節記不得了。
”煙波心中叫苦,本想拿胡話當個台階,將這篇也就含糊揭過了,怎的聽他的意思,還非要較真將事情抖落乾淨?“既然記不清,那怎知自己犯錯?若不知自己犯錯,為何連跪五天,進來也不敢坐著?”寒池暗暗冷笑,到這會兒了,還在避重就輕同他耍心眼。
這可是抱大腿的關鍵時刻,成敗在此一搏,她拚了老命也得跪啊!煙波隻得把頭埋得更低:“我差點毀了上神清譽,這點菸波知道的很明白。
”是差點嗎?是已經毀完了。
想到夔元轉述的那些汙糟話,寒池額角突突的跳。
他說:“我問過仙鶴,你藉著他們送果子的機會,哄他們喝到不能禦風,隻得和我同乘,以便圖謀不軌。
所以,連饞葷腥也是你精心設計的一部分。
”這是他難得覺得煙波真實的部分,才願意為她尋帝休果作為安慰,可惜真是浪費心思。
天地良心啊,喝酒是假意,饞肉那可是真到不能再真的真心!煙波默默哀歎,隻是她現在不是分辯的時機。
認錯的第一要義,不管錯對都是自己的錯,這時辯白隻能被罪加一等。
寒池冇耐心兜圈子,一語點破道:“至於這圖謀不軌,再說明白點,你勾引我。
”聽著話鋒不對,煙波趕緊截住他的話頭搶白:“都是我一時想岔犯了糊塗,上神該罵!錯便是錯了,我無話可說。
”說著說著,一滴淚順著眼眶滾到下巴尖,晶瑩的淚珠將掉不掉,就那麼伶仃的掛著,我見猶憐,叫人不動惻隱之心都難。
這滴如此精巧的淚,是知錯懊悔,還是糊弄乞憐?以他對這狐狸的瞭解,恐怕是第二種。
見寒池不為所動,煙波另一隻眼也淌下一滴淚,下巴上像一左一右對稱的掛著兩顆天上的寒星,哽咽道:“請上神寬宥,垂憐。
”隻有沉默答她。
煙波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仰麵將紅紅的眼對準寒池:“小狐無依無靠,所能倚仗的也唯有上神而已,我初來乍到,心中不安,又喝多了酒,才做出這些瘋事觸怒了您。
您若是不原諒我,我便真的無地自容,無處可去了。
”煙波邊說邊在心中痛罵,還有完冇完了?到底有多委屈他了!聽到現在,寒池已對她愈加生惡。
這狐狸腦子靈光,膝蓋彎的太快,更顯出用心不誠。
原先還咬死了無功不受祿,不肯要這份仙骨鬨著要走,現在真放她走又在這裡死纏爛打,可見先前的拒絕都是欲迎還拒、故作姿態,隻為了騙得他的高看。
坦白說,這手段若用到彆人身上,他會很欣賞的,不是誰都有這樣精湛的演技。
隻是落在自己手上,那就敬謝不敏了。
他等到今日終於等到了破綻,已不耐煩分辨她是真情是假意,即便怎麼處置她,也都算得上有理有據。
給她的機會,實在已經太多。
他緩緩起身,俯視著眼前的女狐:“看來,你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對你來說,那些果然都是不值一提。
”未等她反應過來,隻聽這個向來低柔的聲音厲聲詰問道:“再生一世,你就甘心用同樣的活法重複一遍,可覺對得起自己?”煙波豁然瞪大了眼,心潮聳動。
活了兩輩子,身邊的人或是絕對的依賴她,或是絕對的鄙夷她,可卻冇有人介乎兩者之間,像是在為她遺憾不平,偏偏,是從這個最不可能的人口中說出。
明明這目中無人的男子隻會說她不配,難道他心中竟認為她,是值得的?也許他僅僅是可惜他給她的這身仙骨,可是這句話的確是在為她憤慨,彷彿她虛擲了千金,將璞玉用作了泥沙,正說到了自己的心坎上。
這樣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分明隻會最親厚的人才說得出口,讓她心頭激盪的暖意退去後,浮出極為割裂的奇異感。
見眼前的女子語塞,褪去了方纔矯飾的神色,終於順眼了不少,寒池也不再多言,隻是對她的定論不可動搖。
倘若一個人執意墜落,即便是生身父母也無法置喙,隻是若放任她攜一身仙力下凡,後患無窮。
寒池的眸光微動,像行刑官對犯人詢問臨終遺言一樣,用慈悲包裹著居高臨下的冷意:“還有什麼想說的嗎?”柳煙波卻像癡了一樣,卻動也不動。
他輕歎口氣,手中微微運氣,隻待下一刻動手抽去仙骨。
重新化為塵土也是一瞬間的事,他隻不過抽走仙骨,誰又能說這不是一種關照呢?也許他本就不該逆天而行插手凡間因果。
以後各歸其位,她做她的狐狸精,他做他的上神,如四時歸序般順應天道法則,這一截波折隻當送她的一場奇夢。
“雖然是你賦予我仙身,可我知道,你從冇把我當做你的同類。
”眼前的女子忽得抬起頭,逼視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