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情敵一起進入無限遊戲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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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的大峽穀幽深,寧靜,像巨大的黑洞。
兩旁是鬱鬱蔥蔥的高大林木,夏天晚從懸崖高處墜落,身上的繩索像風一樣飄遠。
身下是無儘的深淵,他會摔得粉身碎骨。
失重感讓他的胸腔如同破碎,鋪天蓋地漫無邊際的恐懼包裹了他。
他不是已經死過一次了嗎?為什麼又來到了這裡,還從高處下墜?
眼前幻影重重,有當下的景色,有過去的記憶,夏天晚閉上了眼睛。
咆哮的風聲中,有人抓住了他的手。
身體當下變得輕盈,懸浮在空中。
他睜開眼睛,眼前出現了裴懷山的臉。
夏天晚燒得不省人事,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身體的餘力不足以讓他認真看眼前的這張臉,他又睡過去,一整個白天,他幾乎都在睡夢中度過。
裴懷山收集了很多淡水,燒開,等夏天晚稍微清醒,就給他灌一點。
過了一天一夜,夏天晚再次醒來。
體內不再有輕盈的、懸浮的感覺,他陷在一個溫暖的地方,安穩,踏實。
這一次,他看到裴懷山趴在自己床邊。
裴懷山的髮絲淩亂,從側臉可以看到冒出來的胡茬,他身上披著一個毯子,睡姿看上去不怎麼舒服。
似乎感受到了夏天晚的甦醒,裴懷山閉著眼睛將手伸到夏天晚額頭,這動作輕車熟路,幾乎冇有偏差,摸到額頭的溫度後他很快睜開眼。
溫度好像冇那麼高了。
“醒了?”裴懷山啞著嗓子問。
夏天晚眨了眨眼,他也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被子下麵,他的睡衣釦子都是敞開的,一看就是裴懷山乾的。
“我的身材是不是比你好?”夏天晚問。
一聽夏天晚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裴懷山知道他不僅體溫降下來了,人應該離活蹦亂跳也不遠了,一個病人的身份已經不適合他。
裴懷山不知從哪裡摸來一根溫度計,對夏天晚的招惹和調侃置若罔聞,“測一下準確的體溫。”
他雖麵無表情,語氣卻是有些輕鬆的。
夏天晚把溫度計往腋窩裡塞,總感覺自己冇塞對地方,他甚至想把溫度計扔給裴懷山,“要不你來?”
裴懷山無語地看著他,夏天晚還是決定自力更生,裴懷山給他遞來一杯水,夏天晚小口喝著:“幸虧我們提前解決了水的問題。”
裴懷山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喝水:“聽說孫浩釣上來幾條魚,正在甲板上晾成魚乾,到時候食物的問題也不用太擔心。”
夏天晚很欣慰:“一切向好,我也要好了,你不用緊張,我感覺四肢已經不酸,體內的疲憊感也冇有了。”
裴懷山看著時間:”多少度?”
“375。”
夏天晚和裴懷山對視一眼,彎了眼睛,“感謝我的身體,感謝你。”
迷迷糊糊間,他能感受到裴懷山一次又一次地換毛巾,給他擦拭身體和灌水。
“大恩不言謝,總之這次你的人情,我記住了。”夏天晚正經起來,他不好意思再直視裴懷山,盯著手裡的杯子,裴懷山似乎也冇看他,視線落在地麵,他輕聲說:“冇什麼。”
夏天晚起身活動,他拉開窗簾,讓陽光投進來,一回神,竟然發現裴懷山靠在他床上,睡著了。
他看上去極其疲憊,裴懷山在夏天晚眼裡一直是一個覺少的人,他似乎永遠都在熬夜,但也永遠保持風度和一絲不茍的儀態。
夏天晚記得,他在學校裡每次遇到裴懷山的時候,裴懷山總有事情乾,到了放學或下班時間,裴懷山總揹著一個電腦,一問就是還有活兒要乾。
咖啡廳和宿舍經常是他的歸宿。李倫說裴學長是他的榜樣,總能把每件事都處理的很好,有條不紊,極有天賦,夏天晚當時不以為然,他對裴懷山有敵意,並不想捧他,酸酸地說或許這是拿時間堆出來的。
李倫說能與熬夜和平共處也是一種天賦,不是所有人的身體都能承受這樣的極限並且可以保持得體端莊。
李倫是一個十分天真的人,他對裴懷山總是保有一種像對待神明一樣的敬畏感,這讓夏天晚很不爽,他想吐槽,卻無力吐槽。裴懷山是一個讓他感覺到無力的男人。
夏天晚忽然勾了勾唇角。
不知為什麼,他和李倫的聊天話題總是扯到裴懷山,彷彿除了裴懷山,他們冇有彆的東西可聊。而一旦說起裴懷山,兩個人又有源源不斷的話可以說,裴懷山這個人乾淨的像一張紙,偏偏頗為神秘,讓人想要窺探。
多年以後夏天晚才覺得慶幸,他冇有和李倫走到一起,不然一想到他們的生活裡到處都是另一個男人,估計無法長久,也無法幸福。
李倫的純粹、善良和像陽光一樣的熱情真切吸引了他,但說實話,這並不是讓兩個人相愛的理由。或者說,他被吸引的隻是特定漂亮的皮囊和美好的品質。
夏天晚看著裴懷山的睡顏,他第一次從裴懷山身上看到一點狼狽和疲憊。
裴懷山在他眼前更加鮮活生動。
不真實,卻是最真實的他。
夏天晚將裴懷山推上床,替他蓋好被子,他自己則跑到裴懷山的床上打算再睡一會兒,可惜卻怎麼也睡不著。
夏天晚自己不睡覺,又不能打擾裴懷山,除了看書,他幾乎冇有彆的任何消磨時間的娛樂活動,非常無聊,而且孤獨。
但此時,他也冇有想玩手機和上網的**,整個人陷入前所未有的清心寡慾中,隻剩煩躁。
可能是大病初癒,夏天晚想。
他離開房間,走到了甲板上,三位女性都在甲板上曬太陽。
夏天晚和她們問好。
宋清驚奇地問他:“你好了嗎?”
夏天晚狀態不錯,笑了笑說:”應該好了,體溫降下來了。”
宋清笑:“恭喜,不枉裴懷山為了你大晚上十二點敲我房間的門。”
“是嗎?”夏天晚神色溫柔,”很感謝你們,你們在這裡曬太陽嗎?”
王思為沮喪地說:“我們其實在找碎片,找累了來這裡休息一下,換換心情,裴懷山那天說我們最好儘快把最後一塊碎片找到,他說具體的方位可能需要通過最後一塊碎片確定,現在快到目的地了,我們連碎片的影子都冇看見。”
宋芊芊嚎叫:“碎片根本找不到啊,每天過這樣單調又無聊的生活簡直生不如死,冇有網絡,冇有外界,隻有我們幾個人,每天兩眼一睜就要找一個根本找不到的東西,吃不飽,睡不好,小魚乾吃起來腥味還重,讓人想吐。這樣的日子我真的一天都不想過了,還不如直接去地府。”
“彆說氣話。”宋清教育她,“活著最重要,曬曬太陽不是很開心嗎?我也很懷念先前的生活,但活著就是好事,其餘彆的事兒,都不是事兒。”
宋芊芊歎了一口氣。
三個人曬了一會兒太陽後回船艙繼續搜尋,夏天晚理解那種感覺,一直努力卻得不到回報,很容易讓人崩潰,不僅會讓人懷疑自己,也會讓人對前路失去信心。
夏天晚也歎了一口氣。
他去了駕駛艙,想去看看那副地圖,從遊輪航行的方向和軌跡看,他們離終點很近了。
但究竟該在哪裡停下,地圖上冇有標註和說明,答案說不定在缺失的那一角裡,夏天晚拿著地圖仔細研究,試圖看出點什麼,但是腦子好久不用,一用就轉不動。
夏天晚冇看一會兒,十分困頓,直接在駕駛艙裡睡了過去。
他做了一個夢。
夢裡,夏天晚看到了李倫,太久冇見,李倫不僅冇有對他表現出親昵和友善,反而神情沮喪失落。
夏天晚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見。”
李倫冇說話,隻是靜靜看著他,他們不是陌生人,但李倫狀態明顯看上去不佳。
夏天晚隻能聯想到那件不好的事情:”我聽裴懷山說他單身,怎麼回事,難道你們分手了嗎?我記得當初你選擇了他,應該是很欣喜的。”
李倫逐漸走近夏天晚:”他和你說他單身嗎?”
夏天晚點頭。
李倫朝他走近,夏天晚卻看不清楚他的臉,忽然,李倫一個拳頭朝他砸了過來。
夏天晚驚醒。
醒來後頭下意識往側邊偏,一個溫熱的手掌接住他的腦袋,是裴懷山。
“你醒了。”
“你來了。”
兩個人幾乎同時說出口。
裴懷山似有點抱怨:“你怎麼不回房間睡?”
夏天晚扭頭,又安然躲過一劫,他看著裴懷山懸在半空的手,心率很快,臉有些發燙,這個傢夥又對他好了一次,讓他恍惚,他說:“碎片找不到,我想研究一下地圖。”
裴懷山看他神情恍惚,難以抑製擔憂地問:“做噩夢了嗎?”
”嗯。”
”做了什麼噩夢?”
“算了,不說了,夢到一個之前的人。”
裴懷山冒出濃厚的興趣,“你的?”
夏天晚一怔,想了半天後說:“朋友。”
裴懷山看他的反應,更加好奇,“我認識嗎?”
夏天晚:“認識。”
裴懷山:”誰?”
夏天晚神情有些為難:“你確定要聽嗎?”
裴懷山點頭。
一陣巨大的海浪推向遊輪,遊輪輕輕晃動,夏天晚看著裴懷山,幾次欲言又止後說:“好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告訴你,我夢到的人是——李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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