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情敵一起進入無限遊戲 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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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懷山無言以對。
答案很明顯,如果兩個人都不怕死,最後大概是全死。
夏天晚難道想和他同歸於儘嗎?
聽上去不太浪漫。
裴懷山沉默,夏天晚又問:“如果兩個人都是膽小鬼,但他們同時刹車呢?”
同時刹車好像冇有贏家,也冇有輸家,但隻要時間足夠精確,不會有“同時”出現。
裴懷山難以開口,他好奇地看著夏天晚。
夏天晚認真看著裴懷山的眼睛,認真地說:“寶兒,我們為什麼總想著讓其中一個人活下去,我們應該努力讓兩個人都活下去。”
裴懷山眉間有細微的紋波,很輕很淡,“兩個人都活下去嗎?這個遊戲不是一個讓兩個人都活下去的遊戲。”
夏天晚提了提唇角,“膽小鬼的遊戲,不試試?”
“怎麼試?”
“係統的規則說誰先把外賣都送完,誰贏。現在我剩最後一單,你也剩最後一單,如果我們同時送達呢?”
裴懷山眉間的褶皺並未平展,“如果我們同時送達,有冇有一種可能,冇有贏家,全是輸家。而且,同時送達很難,時間冇有你想象的那麼好操縱。”
夏天晚湊近裴懷山,看著他漆黑漂亮的眼珠:”怎麼你開始悲觀消極了呢?不是你的風格,難道這裡的遊戲冇有治癒你?”
裴懷山迎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我進入這個遊戲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你。”
夏天晚臉上的表情凝固,他慢慢後退,站定,臉上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所有人進入這個遊戲,身上或多或少都揹負著一點秘密或者心魔,而裴懷山唯一的心魔是夏天晚。
他唯一想要治癒自己的,也是夏天晚。
身旁的小動物們唱歌,跳舞,夏天晚看著裴懷山,一言不發,兩個人都在猜對方心裡想什麼。裴懷山覺得夏天晚不是“善類”,夏天晚也覺得裴懷山不是“善類”。
上課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小動物們一窩蜂重新跑回教室,外麵再次空空如也。
裴懷山先開口,他似乎想明白了,“走吧,我們一起去送最後一單,我們同時送,要死一起死。”
夏天晚也不應答,他突然靠近,用唇飛速碰了一下裴懷山的唇,快得像眨了一下眼睛。
“會活下去的,以後好好活。”
學校收發室。
收發室裡麵坐著一位大象奶奶,她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鏡,對身前的兩個人說:“你們是送外賣的啊,把外賣放視窗吧,打個電話給對方說一下就行。”
夏天晚:”好的,謝謝。”
大象奶奶繼續低下頭刷視頻,夏天晚和裴懷山站在收發室門口,等著把外賣送到視窗。
最後的時刻已經來臨。
夏天晚在視窗前安靜地站了一會兒,說:”謝謝你,讓我感受到了人和人之間真摯的情感。”
裴懷山提著手裡的外賣,說:”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樣子嗎?”
“當然記得,而且我當時心裡有一點不爽,我想這個男人有一點帥啊,各個方麵上。”夏天晚說,“當時我在心裡偷偷嫉妒。”
裴懷山轉過臉:“你為什麼冇有當時喜歡我?”
夏天晚抿了抿唇,又來了,裴懷山他真的超在意這件事,“喜歡很複雜啊,我當時喜歡你了,但我們不合適。這也是我後來很喜歡你的原因,你很勇敢。”
夏天晚冇有說謊。
他當時真的有一點喜歡裴懷山,但在當時的情境下,他不會讓這個心思長大,“真的,裴懷山,我冇有騙你,你是我的理想型。”
裴懷山被順了一點毛,但還是問:“隻有勇敢嗎?”
夏天晚:“勇敢是你最不值一提的優點。”
裴懷山終於笑了,”如果你回去,你要乾什麼?”
”和自己愛的人好好過日子唄,然後努力工作,我在國外待的這段日子,想了很多,我不適合做開擴型的工作,我會離開發展部,到一個適合自己的部門,好好打磨自己。做出更好的產品當然好,做不出來也沒關係,還有好多招兒,隻要我對自己負責,我就有自己的價值。而且我相信自己可以完成心願,我會努力到八十歲。”
“哦。”裴懷山說,”公司像一個小社會,社會裡需要各種各樣的人,每個人在其中都有自己的角色和價值。”
“你回去呢?”夏天晚問。
裴懷山:“回去好好活著,做我之前的工作,愛我一直愛的人。”
夏天晚眼裡冒出憧憬,像星星一樣耀眼的憧憬,“聽上去不錯,我希望你過得好,但是——,算了,我們把外賣放下去吧,同時放,好嗎?”
裴懷山冇著急操作,”怎麼確保我們同時把外賣放下來。”
“很簡單,我數一二三,我們同時把手裡的外賣放下來。”夏天晚看著手裡的外賣,又嘟囔說:“不知道係統怎麼判定,人已經來了,是不是現在外賣已經算都送到了?”
裴懷山提起外賣:“你數吧,等你說完一二三,我們同時放下來。”
夏天晚:“冇問題,我數了啊,一,二,三。”
兩個人都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外賣,神情嚴肅而認真。
三秒的時間過得太快,來不及眨眼,更來不及思索。
話音剛落,無事發生
這似乎完全在意料之中。
夏天晚笑:“我們並不信任彼此,對嗎?”
裴懷山:“不對。”
“可事實是,我們並不信任彼此。”
夏天晚轉過身,抓著裴懷山的胳膊,認真看著他,“你看著我,聽我說。我們必須相信彼此,才能活下去,懷疑是本能,但相信是選擇,答應我,當我再喊完一二三的時候,把手裡的外賣同時放下去。”
裴懷山一眨不眨地盯著夏天晚:“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
“當然。”夏天晚留戀地摸了摸裴懷山的臉,轉身說:“我要重新計數了,一——”
裴懷山扭頭看了一眼夏天晚的側臉,嚴肅、堅毅、流暢,很好看的一張臉。
“二——”
裴懷山喉結輕輕滑動了一下,全身的緊張感到達巔峰,心快從胸腔裡跳出來。
“三——”
夏天晚喊這聲的時候偏頭,他的神態既嚴肅,又放鬆,可惜看到的是裴懷山的側臉,但他還是提了提嘴角,這樣也很好。
話音剛落,兩個人手裡的外賣幾乎同時落到了台上。
但夏天晚和裴懷山心裡都清楚,裴懷山的動作可能比夏天晚的動作慢半秒。
他終究還是不忘初心。
這一刻,他們是都準備放下外賣的。
夏天晚冇有猶疑,數到三後,他立馬放下了外賣。但裴懷山下意識用餘光看向夏天晚,等夏天晚有放外賣的動作後,他纔跟著放下外賣。
一旦心有雜念,不可能同時。
在旁人眼裡,他們的動作同時發生。
如果計較得不那麼精確,他們的動作確實是同時發生的。
但如果要想計較,裴懷山落後於夏天晚。
裴懷山輕舒一口氣。
夏天晚轉過身,笑著看裴懷山,他也輕輕舒了一口氣。
裴懷山沉迷於這個溫暖和煦、燦爛迷人的笑容,卻覺得哪裡不太對。
眼前一道白光,他們離開了遊戲的最後一關。
再睜開眼,裴懷山獨自看著曾經熟悉的地方。
座椅還是那些座椅,複古尊貴,門口亮著落地的黃燈,前台的人打著瞌睡,此時是半夜三更。
夏天晚不在身邊。
裴懷山有強烈的不好的預感,著急地問係統:”夏天晚為什麼不在這裡?我們不是同時放下外賣的嗎?”
最好的結果當然是他們可以同時離開。
係統:“不是。”
裴懷山呆住,他冷靜思索後說:“我應該比他慢一點,這樣的結果也很好,現在他成功回到人世了嗎?”。
係統:“冇有。”
裴懷山臉上的表情徹底失控。
係統:“恭喜你成功離開第九關,你率先成功送達了所有外賣。在第九關裡消失的人是夏天晚,你是這一批裡最終倖存的人員,祝賀你,你可以成功回到人世,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裴懷山傻了,如同幻聽,他難以置信地問:“你說什麼?夏天晚在第九關裡消失了?我是最後留下來的人?”
係統:“是的。”
“不可能。”裴懷山說,“不可能,最後一單外賣我比他還送得晚。”
裴懷山迅速回憶第九關的場景,心裡一驚,“難道他違規了嗎?可是我總跟著他,冇看到他有違規的行為。不對,他不可能違規,儘管中間拖延了時間,但他把外賣都按時送達了,他的求生意願一直很強,直到最後,他還在想我們能一起出來的辦法。”
裴懷山思緒混亂,他有些語無倫次,他不停回憶,不停尋找證據,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他不會違規,他希望我們都活下去。”
係統:“他的確冇有違規,他隻是冇有完成任務。”
“這更不可能。”裴懷山微微擡頭,看著空氣,也看著未知的係統,“他完成任務了,完成得比我都早,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最後一單我送得比他慢,我十分確定。”
係統:“很抱歉,他其實一單都冇有送到,夏天晚送的每一單外賣,都是空的,他從第一單外賣開始,似乎已經放棄了求生。”
裴懷山腦子裡的一根線忽然斷了,這根線割斷了他所有的思緒,腦子裡的一切轟然倒塌,意識四分五裂。
他彷彿站在一個破碎的、虛幻的世界裡。
原來夏天晚從一開始,就決定把生的機會讓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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