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對頭流落荒島 因為你失憶了
因為你失憶了
心聲就像蠔油瓶子,要麼憋著不出來,要麼一擠一大坨。
陸榮是後者,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以後,他乾脆說個痛快。
“我從第一次睜開眼睛看到你就喜歡你,想親你,想抱你,想一直看著你。盛姐,我不管以前咱倆之間是什麼關係,我隻在乎現在。我們不要當鄰居好不好?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的話就像一連串子彈,把盛夏給打蒙了。
她沒聽錯吧?陸榮在向她告白?
血液在腦子裡飛速流動,她耳朵裡嗡嗡的,直到筆從指間掉落才反應過來,低頭撿筆,在心裡告訴自己要冷靜。
這是失憶後的陸榮,不是以前的陸榮。
失憶後的人和傻子有什麼區彆?她要是把傻子的話當真,自己不也成笑話了嗎?
盛夏深吸一口氣,冷冷開口,“我們之間不可能的,你彆想了。”
“為什麼?”陸榮不接受這個回答,“我身上有哪裡讓你不喜歡嗎?盛姐,你告訴我。”
“不是你讓我不喜歡,而是……”
她猶豫著要不要把真相告訴他,可是說出來之後,兩人之間和諧的關係也許就不存在了。
有了!盛夏想到一個堪稱完美的藉口,“而是因為你已經結了婚,有老婆。”
“啊?”這下輪到陸榮震驚了。
“就算島上隻有我們兩個,你也不能背叛你的妻子,我更不可能當第三者。”
盛夏非常滿意這個藉口,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所以啊,彆胡思亂想了,還是想辦法早點獲救吧。”
陸榮腦子裡簡直亂成一團漿糊。
一頭小豬走到他身後拱他屁股,他隨手推開,問:“我老婆是誰?”
“她叫林夕月,是你的大學同學,很漂亮的一個女孩子,你們感情很好。”
盛夏也是演過不少偶像劇的人,隨口編了個人名,接著補充道:“飛機失事前她已經懷孕五個月了,是她送你去機場的,她現在肯定等著你回家呢。”
陸榮捂著腦袋,一臉的不相信,喃喃說道:“不可能,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因為你失憶了,要是有印象還能叫失憶嗎?”
盛夏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之前不告訴你,是怕你太擔心她,但是為了不讓你做錯事,我隻好跟你說了。狗蛋,你是個重情義有擔當的男人,不會再犯傻的對嗎?”
陸榮無力地點點頭。
盛夏回到火堆旁,撿起紙筆繼續畫地圖,偶爾擡頭看一眼陸榮。
他回到浴巾上,背對她躺著,一晚上都沒聲音。
翌日雨停了,盛夏把小豬抱回豬圈裡,回來看陸榮。
他似乎還沒有醒,維持昨晚睡覺的姿勢,閉著眼睛。
“喂,停雨了,你該回自己家了。”
盛夏叫醒他。
他坐起身,好像很疲憊似的,所有動作都慢吞吞的,拿好東西回窩棚,全程沒說一句話,沒看她一眼。
盛夏:“……”
這算什麼?和她慪氣嗎?
切,她才懶得理。
盛夏自顧自做了早飯,隨便吃兩口就去曬燻肉。
昨天將燻肉收起來後,她藏在沙灘的一塊石頭後麵,省去來回搬運的辛苦。
曬好燻肉,她帶上棍子、刀、以及一個揹包,再次踏上探索島嶼的路程。
沿著上次的路,她繼續往前走,發現一大片野生馬齒莧。
馬齒莧的葉子是長長的橢圓形,就像馬的牙齒,根莖是紫紅色的,吃起來有淡淡的酸味,是盛夏小時候經常吃的一種野菜。
無論采摘新鮮的炒來吃,還是曬乾做醃菜,都非常美味。
盛夏已經很久沒有吃過蔬菜了,立刻放下東西蹲在地上摘起來。
“盛姐!”
空曠寂靜的山林裡突然響起陸榮的叫聲。
那小子終於想通了,不慪氣了?
盛夏回頭看,卻沒有看到預料中的身影,眼前除了樹木就是雜草,沒有任何生物的蹤影。
難道她聽錯了……
她接著摘馬齒莧。
大概是光照和水分都非常合適的緣故,這片馬齒莧長得特彆好,根莖都粗粗長長的,葉子也大大的,她很快就采了大半包,迫不及待想嘗嘗那鮮嫩的滋味了。
“盛姐!盛姐!”
這下她聽清了,百分百是陸榮叫她!
盛夏站起身來,卻仍然沒看到陸榮,頓時氣得牙根癢癢。
他怕是在逗她玩呢!
“狗蛋,你出來!”她衝著聲音的方向喊。
林間靜悄悄的,隻有她的回聲。
“再不出來,被我找到你就死定了。”
她抄起木棍朝那邊找去,準備揍他一下,誰知找遍了所有樹後麵,還是沒有看到陸榮。
他那麼大的個子,再藏能藏到哪兒去?
就在這時,身後又傳來一聲。
“盛姐!”
一樣的語氣,一樣的音量。
盛夏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我靠,難道……有鬼?”
無人荒島也有鬼?這鬼是社恐麼?
她心裡發毛,想拔腿就走,眼角餘光瞥見她用來裝馬齒莧的揹包,又硬著頭皮跑過去。
就算是鬼,也彆想搶走她的馬齒莧!
她加快速度把馬齒莧摘了個乾乾淨淨,然後才背上揹包,一路飛奔回山洞。
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窩棚裡看陸榮。
他仍舊躺在浴巾上睡覺,要不是還有呼吸,簡直跟死了一樣。
真是活見鬼了。
食慾戰勝恐懼,盛夏決定先吃飯。
她用泡麵碗裝了碗水出來,蹲在洞口洗馬齒莧。
泡麵碗還是太小了,一次裝不了一點點水,洗個菜來回得跑二十多趟才能洗乾淨。
盛夏的目光落在一個塑料行李箱上。
箱子尺寸很大,裝個小孩進去都沒問題,材質也不會漏水,不正是個完美容器麼。
她立刻把裡麵的東西清空,用刀割斷左右連線部分,又割掉內襯布和固定帶等亂七八糟的東西,隻留下塑料外殼。
盛夏拿它當臉盆,端了滿滿一盆水出來,這下可以痛痛快快地洗菜了。
馬齒莧被洗得乾乾淨淨,掐成一小截一小截的,不鏽鋼泡麵碗再次充當炒鍋。
洞裡還留著一條燻肉,她挑肥的切了幾片放進碗裡,既當油又當鹽。
當肥肉被煎成透明的顏色,流出豬油,盛夏抓起一把馬齒莧丟進去,隻聽刺啦一聲,碗裡冒起白煙,用小棍充當鍋鏟攪拌起來,香味便開始彌漫了。
蔬菜熟得很快,盛夏夾起一筷子吹了吹,急急地吃下第一口。
清脆爽口,帶著淡淡的酸味和燻肉味,果然是記憶裡的味道。
這種時候,要是能來一碗米飯該有多爽啊。
盛夏惋惜極了。
她很快就吃掉一大半,準備把剩下的也炫光時,瞥見窩棚裡的人影,清清嗓子走過去。
“狗蛋,我今天找到一種野菜,你要不要嘗點?”
換做平時她是絕對不會發出這種邀請的,對方也不需要她邀請,自己流著哈喇子就來了。
但昨晚他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到現在沒說過一句話,一直在睡覺,另她都忍不住擔心起來。
結過婚有那麼慘麼?把他給打擊成這樣……
盛夏撩開門簾,看著他的背影。
她確定他聽見了,可就是不動。
“你再不起來我可吃光了啊。”她假裝威脅。
對方毫無反應。
“餓死你算了。”
她放下門簾,轉身走了。
接下來幾天,盛夏每天準時曬燻肉,收燻肉,喂小豬,空餘的時間全都用來探索島嶼。
她沒再聽見那奇怪的聲音,反倒在雨後的樹林找到了一些蘑菇,五顏六色的啥都有。
她不敢亂吃,怕中毒,隻摘那種最普通最不起眼的灰色平菇,帶回來加了頓餐。
陸榮這些天始終沒出門,她懷疑他是趁自己離開時才偷偷出來的,否則忍住不吃飯還可以理解,誰能忍住不撒尿?
那麼大的人了,管他呢。
盛夏過得分外充實,白天乾活,晚上睡覺,一點也不無聊。
這天晚上,她已經睡著了,卻隱隱感覺有人在看著自己,睜開眼睛一看,嚇得差點叫出聲。
火堆熄滅了,隻剩下微弱的光芒,一個碩大的黑影蹲在她旁邊,一動不動。
“誰!”
她大喝一聲,拿起旁邊的羊角錘就要砸。
對方握住她的手腕,奪過羊角錘放回地上。
“盛姐,是我。”
她開啟手電筒一照,是陸榮。
他臉都餓瘦了,眼眶肉眼可見的凹陷許多,本就狹窄的臉看起來更加沒什麼肉。
他懨懨地揉了揉臉,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濃鬱的孤獨和落寞感。
“我想和你聊聊天行嗎?”
“聊天就聊天,彆裝神弄鬼的,大半夜嚇人。”
她都被那天的聲音嚇出心理陰影了,至今沒弄明白是什麼。
“對不起啊,我怕吵醒你。”
“你這話說的,難道我有邊睡覺邊聊天的特異功能?”
盛夏起身把火堆重新生旺,撓了撓小腿肚子和胳膊上的蚊子包。
她想要蚊帳,想要蚊香,想要舒服溫暖的床,什麼都想要。
“說吧,想聊什麼?”
盛夏沒好氣道。
“你那天說得話,是在騙我對不對?我沒有結婚。”
陸榮耿耿於懷。
盛夏很無語,“你這幾天不吃不喝的,就是在琢磨這個?你覺得我在撒謊?”
“不是,我隻是……”
他結結巴巴地想解釋,“我隻是真的對你說得那個人一點感覺也沒有。”
“因為你失憶了,當然不記得。”
“可是我對你有感覺。”
火光倒映在他眼中,他的眼睛裡彷彿也點燃了兩團小小的火苗。
“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就知道你一定對我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