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學霸玩情需要注意什麼 003
5
回到家,江惠鬆把錄音存到U盤裡,這時,窗外一輛熟悉的車子開進來。
是沈無雙。
他真的把獎杯送來了。
江惠鬆沒有下樓,跟沈無雙說她去了奶奶家,等人走後,她將那幾十個獎杯全都一把火點燃。
不同賽事,各式各樣的獎杯在火焰的吞噬下一點點發黑,扭曲。
直到半小時後,那些燦燦發光的榮譽終於和她的油畫作品一樣,燃燒成一灘破爛。
江惠鬆將這些黑乎乎的東西放進沈無雙的禮物中,到時候一起寄過去。
翌日,她來到沈無雙的家,說自己上回落了東西。
“我馬上到家,你先進去吧。”
沈無雙在開車,身旁還有女生說話,明顯是喬思妤的聲音。
“好。”江惠鬆知道他家大門的密碼。
她來到沈無雙的臥室,開啟書桌上膝上型電腦,找到上次看到的C盤資料夾,將裡麵所有關於她的視訊一並刪除,然後替換上醫院的那段錄音。
做完這些,江惠鬆正準備關機,不小心點到下方的網頁。
這是微博個人主頁界麵,沒有頭像,名字是使用者709468。
在一小時前,此號發布了一個爆料:
【舉報津南市第一人民醫院副院長江正海濫用職權,徇私舞弊,在三年前將其他患者要移植的心臟暗箱操作給了自己患有心臟病的兒子。】
附的幾張圖片均是所謂的‘實錘’證據。
患者喬某的入院時間早於江正海的兒子,在喬某明確定下手術時間後,被江正海兒子江彥辰半路‘截胡’。
同時還有江正海與人吃飯應酬、私下會見不同的病人家屬,收取巨額紅包等畫麵。
“......”
江惠鬆錯愕地看著這條微博,頭皮發麻,心一點點沉下去。
沈無雙用匿名小號舉報她的爸爸!
轉發和評論已經破萬,並且熱度持續上漲,已經上升到熱搜第一。
網友們的言論不堪入目,全是人身攻擊的話。
江惠鬆不敢再看下去,這時,她收到哥哥打來的電話。
“鬆鬆,我看到微博的熱搜了。”江彥臣憤憤道:“完全是造謠,我沒有搶奪任何人的心臟,爸爸更沒有不當行為。”
江惠鬆當然相信她的家人。
十年前爺爺病危,當時醫護人員緊張,另一個被送進院的病人比她爺爺晚了半分鐘,父親卻選擇讓那個年輕人先進行搶救。
後來爺爺離世,爸爸跪在靈堂三天三夜。
所以,她不信自己的父親會做出那種事。
樓下傳來腳步聲,江惠鬆立刻關上電腦,起身走到門口。
“東西找到了嗎?”沈無雙問,“對了,我剛纔看見網上關於你爸爸的新聞,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惠鬆怔怔地看著他無辜的樣子,努力壓製情緒:“我爸不是那種人。”
說完,她抬腳就走。
江惠鬆回到家時,就看見門口停著幾輛警車。
兩名警察一起把江父送上警車,“目前網上輿論太大,需要立即配合調查。”
江惠鬆就這麼眼睜睜看著警車揚長而去。
傍晚,江父被送回來。
然而此時江家的院子外麵圍滿了人。
大門被雞蛋和糞便砸得臟汙不堪,那群人嚷嚷著江正海草菅人命,該下地獄。
甚至有很多人舉起橫幅,把之前一些不幸離世的患者也歸結到江正海的身上,說他收了其他患者的好處費,導致一些家境普通的患者沒能及時治療。
類似的言論在網上爆料的越來越多,江家的院內被潑上動物血,整夜全是咒罵聲。
江惠鬆看著一夜之間頭發白了一半的父親,心如刀絞。
期間,她收到沈無雙的簡訊,對方問她需不需要幫助,他可以把她接走躲幾天。
江惠鬆沒有回複。
她隻覺得沈無雙恐怖。
怎麼能有人背地裡捅刀子,表麵上還裝作很關心她的樣子?
“爸,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
江彥辰風塵仆仆從機場趕到家,一身西裝在門口被扔的全是臟汙。
江父搖了搖頭:“你們誰都不要插手,我自己解決。”
說完,江惠鬆目送著父親開車出去,在門口被人追著車破口大罵。
半小時後,她看見站在二樓台階上的母親麵色一白,手機砸在地板上。
“媽!怎麼了?”江彥辰快步走過去。
江惠鬆撿起地上的手機,看見是父親發的訊息:淑琴,照顧好兩個孩子,抱歉做出這樣的選擇,如果能讓你們以後的生活恢複安鬆,那麼我不後悔。
她腦子一懵,發現手機上方彈出的新訊息:津南市第一人民醫院副院長江正海以死明誌,從高樓一躍而下!
江惠鬆顫著手點進去,就看見現場圍上了警戒線,警方將黑色裹屍袋運上車。
新聞上的還配了一張江正海自殺前留下的遺書。
【我江正海一生為人光明磊落,不曾做過半點違背良心的事,願死後可以得到清白。】
“不......不要......”
江惠鬆被淚水模糊了視線,腦子嗡嗡作響。
趕到殯儀館時,她看見父親麵容灰敗,一動不動躺在棺材裡。
“爸!爸你彆嚇我好不好,求求你醒過來......”江惠鬆崩潰地抱住父親,眼淚決堤而出。
她撕心裂肺地放聲痛哭,眼睜睜目送著父親被送去火葬。
江彥辰捧著骨灰盒出來,恨恨道:“我一定會讓造謠者付出代價。”
三人一起前往墓園,安葬的那一刻,江惠鬆才真正意識到她沒有爸爸了。
永遠也看不見爸爸σσψ了。
回到家,江惠鬆看見沈無雙站在她家門口。
“節哀,明天開學,你父親在天之靈肯定也希望你繼續完成學業,儘快從陰霾中走出來。”
他走過來抱住她,輕輕撫了撫她的長發:“明天一早我來接你。”
江惠鬆眼底一片冰冷,她推開沈無雙,轉身進了屋。
開啟手機,她搜尋到沈無雙的小號,發現他在不久前發了一條新內容。
使用者709468:【警方最終的調查結果還沒出來,江副院長怎麼就畏罪自殺了呢?】
江惠鬆的指甲死死陷進掌心裡。
她將沈無雙的所有聯係方式刪除,並扔掉了電話卡。
“走吧,以後我們還會回來給爸爸掃墓。”江彥辰拖著行李箱,拍了拍雙眼通紅的妹妹。
“好。”
江惠鬆點點頭。
車子行駛到機場,登機的那一刻她正準備關機,就看見一分鐘之前,官方發布了藍底通報。
【經過調查,江正海不存在貪腐及醫療不當行為。喬某的心臟係已故患者的家屬臨時改變決定,不再進行器官捐獻,江正海之子江某的移植心臟係另一位病故患者的心臟。關於網上謠傳收紅包、好處費的應酬為江正海參加家庭聚會的生活照。】
一時間,網上輿論反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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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則通報瞬間上升到熱搜第一,才發布幾分鐘評論迅速破萬。
——沒想到反轉來的這麼快,可惜江副院長再也看不到了。
——嚴懲造謠者!
——那群烏合之眾跑到彆人家門口撒潑打滾,不覺得羞恥嗎?現在真相出來了,你們敢不敢出來道歉?
——天呐,原來壓根就不是一個心臟!網路暴力真的會害死人的!
那條最開始爆料江正海的微博目前已被封禁。
沈家。
臥室內光線昏暗,沈無雙拿著手機站在窗邊,神色凝重地看著網上的輿論不斷發酵。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張官方通報,眉頭擰得很緊。
怎麼可能!
當年分明就是江正海利用職務之便,搶走了原本屬於喬思妤的心臟!
因為沒能在最後期限做手術,喬思妤走了一趟鬼門關,差點沒搶救過來......
沈無雙對這些事曆曆在目,三年前他一直守在喬思妤的身邊,臨近手術前幾日被告知無法手術,移植心臟不匹配。
喬思妤的父親覺得事有蹊蹺,最後查到那顆心臟最後移植給了副院長的兒子,江彥辰!
可現在官方通報就擺在眼前,他到底該相信哪一方?
就在這時,房門被開啟。
喬思妤驚慌失措地衝進來,“無雙,我剛才問了我爸爸,當年他找的委托人搞錯了。原本移植給我的那顆心臟,的確是家屬臨時反悔,不想捐獻了......並不是其他人搶走的。”
“......”沈無雙渾身一僵,喉嚨哽了哽,好半天沒能說出一句話。
“怎麼辦,現在怎麼辦......”喬思妤的視線瞥向桌子上的膝上型電腦,無助道:“警方後麵會調查造謠的使用者,這個號是用我的身份證註冊的,警察肯定會找到我頭上的,我好害怕,無雙,我不想坐牢......”
沈無雙呼吸頓住,他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輕輕拍了拍喬思妤的背:“彆怕,有我在,不會讓你坐牢的。”
事實上,他原本想在開學典禮上,放出江惠鬆的親密視訊之後再爆料江正海的事。
這樣直接給江家造成雙重打擊。
可是前兩天,喬思妤在學校美術室突然又犯了心臟病,和他聊起三年前的事,決定將事情爆料出來。
沈無雙同意了。
畢竟喬思妤纔是最大的受害者,她想什麼時候將傷疤揭開公之於眾,是她的自由。
於是他們聚在一起整合了所有關於江正海徇私舞弊、收取病患家屬紅包的證據,編輯了一段話發布出去。
沈無雙有想過這條微博發布之後,江正海被繩之以法的畫麵。
做出那種違背良心的事,還逍遙了三年,已經算是對他足夠慷慨了。
可是他沒料到,江正海居然會選擇跳樓自殺,這完全在他們的意料之外。
“真是便宜他了,死的這麼輕鬆。”
沈無雙當時看到江正海自殺的新聞,脫口而出的便是這句話。
同時,他也覺得有些遺憾,那就是江正海看不到他女兒在床上放浪的樣子了。
不過沒關係,那些視訊他還是會放出來,讓江惠鬆的母親和哥哥看到。
所有對喬思妤造成過傷害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可眼下,他認定了三年的事實被徹底推翻。
江正海沒有以權謀私、江彥辰並沒有奪走喬思妤的心臟、江惠鬆......是無辜的。
無辜。
想到江惠鬆那張布滿淚痕的臉,沈無雙的心臟猛然抽痛了一下。
他是出於報複纔跟江惠鬆在一起的,他欺騙了一個無辜女孩整整三年......
沈無雙閉上眼,不願再想下去。
沒關係,等開學後他找藉口跟江惠鬆提分手,她永遠也不會知道當初他跟她交往的目的是什麼。
這是唯一將傷害值降到最小的辦法了。
沈無雙開口道:“思妤,讓喬叔叔找到當年搞錯事實的委托人,到時候警方展開詳細調查,我們可以把那些錯誤資料提交上去,證明我們隻是受人蒙騙,才錯怪了無辜的人。”
“好,我這就跟我爸爸說。”喬思妤拿起手機打字,指尖微微顫抖。
沈無雙心疼地將她抱在懷裡:“退一萬步講我們也是受害者。有什麼事有我頂著,彆害怕。”
喬思妤含著淚點點頭,緊緊抱住沈無雙。
兩人的身軀隔著薄薄的布料緊緊相貼,能感知到從對方身上傳來的溫熱感。
“無雙......謝謝你。”喬思妤抬眸望著他:“隻要有你在,我就覺得好安心。”
沈無雙注視著喬思妤閉上眼睛,那雙淺粉的唇瓣一點點靠近他的唇。
恍惚間,他的眼前閃過江惠鬆的那張臉。
她很少會主動吻他,每次都害羞地被迫承受他炙熱的吻。
想到這裡,沈無雙眸光一暗,在喬思妤的唇即將碰上他的那一刻,大手扣住她的腦袋,貼在他的胸膛上。
“思妤,我之前一直瞞著你,我和江惠鬆的關係。”沈無雙深吸一口氣:“其實我跟她不是普通同學,而是男女朋友關係。我和她在一起是為了報複她父親當年做的事,現在真相浮出水麵,我也沒必要再跟她繼續交往。”
話落,他頓了頓:“我喜歡的人是你,但我不想稀裡糊塗的和你確定關係。開學後我會跟江惠鬆提分手,我們名正言順的在一起。”
喬思妤麵頰泛紅:“......好。”
第二天一早,沈無雙拖著行李下樓。
他找到江惠鬆的微信頭像,編輯了一段話。
【人死不能複生,日子還長,江叔叔肯定希望你可以振作起來,繼續生活。我先去學校了,你大概幾號處理完後事?我去機場接你。】
沈無雙點選傳送。
下一秒,對話方塊彈出一個紅色歎號。
——您還不是對方好友,請開啟好友驗證。
江惠鬆,把他給刪了!?
7
沈無雙不敢置信地盯著手機螢幕上那個刺眼的歎號,久久沒有回過神。
他又看了一眼備注,確定自己沒發錯人,再次發了個句號過去,訊息依然被拒收。
江惠鬆真的把他給刪了!
他們這些天又沒有吵過架,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想到這裡,沈無雙發現自從美術室那天他把江惠鬆的藥奪走,給了喬思妤之後,江惠鬆對他的態度似乎就變得冷淡起來。
之前他們也有過爭吵,可她從沒有拉黑過他。
這時,一輛快遞車停在門口。
沈無雙的手機響起,他直接走到快遞員麵前。
“你是沈無雙嗎?有你的快遞。”說完,快遞員將一個巨大的箱子遞過來:“挺沉的,我給你送院子裡。”
“謝謝。”
沈無雙疑惑地看著那個箱子,在快遞員走之後拆開了。
他最近沒有買東西,難道是爸媽買的?
撕開封口處的膠條,一股燒焦的味道撲鼻而來。
沈無雙眼眸一凜,不解地看著箱子裡那一堆黑乎乎的東西,足足定睛看了半分鐘。
獎杯。
這些被燒成黑炭的玩意,全都是他的獎杯!
沈無雙將箱子裡的東西全都倒了出來,發現之前他寄給江惠鬆的那些獎杯無一倖免,全被燒了!
最下方還有一個購物袋,他將裡麵的東西拿出來,發現是自己曾經送給江惠鬆的各種禮物。
她一並給寄回來了。
什麼意思?
江惠鬆到底想乾什麼?
沈無雙失神地望著一地狼藉,腦子像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對他一向崇拜又仰慕,居然......真的狠心把他的獎杯給燒了!
以前就算冷戰,江惠鬆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做的如此決絕。
就因為那一小瓶藥,她至於鬨這麼大的脾氣嗎?
沈無雙輕嗤一聲。
就算是分手,那也應該是他先開口,還輪不到江惠鬆提分手。
他立刻撥了江惠鬆的手機號。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機械的女聲在聽筒中響起。
沈無雙煩躁地按下結束通話,用力踹了一下腳邊的獎杯,拖著行李離開。
他倒要看看,江惠鬆準備賭氣到什麼時候再跟他說話。
以前兩人吵架,都是她主動低頭求和。
就算現在他已經決定跟她分手,也不希望是自己先聯係江惠鬆。
飛機滑行到上空。
沈無雙一身疲憊地下了飛機,打車來到學校。
剛開學很多繁瑣的事要一件件處理,忙了一天,輔導員找到沈無雙,讓他把優秀新生的宣傳視訊發給她。
因為是知名圍棋選手,入學前係主任讓他準備一段半分鐘的自我介紹,到時候在開學典禮上播放。
沈無雙想起自己之前的計劃是把江惠鬆的親密視訊在典禮上公佈,如今......不用放了。
畢竟江正海沒做那些事,他也沒理由再播放那些視訊了。
“老師我忘記準備了。不好意思,晚點再發給你。”沈無雙滿含歉意地跟輔導員解釋。
“儘快發我,彆忘了。”
沈無雙點點頭,回宿舍隨便剪輯一段視訊發了過去。
大學生活和他想象中大差不差,為了準備接下來的比賽,沈無雙幾乎全天都泡在棋院裡,留在學校的時間並不多。
一連好幾天,他的手機都安安靜靜,沒有等來江惠鬆的好友申請。
‘嗡——’
手機在震動。
沈無雙拿起棋子的動作一頓,立刻去看手機,在發現不是江惠鬆打來的那一刻,目光微微黯淡。
“喂。”他拿著手機走出去:“怎麼了思妤,慢慢說。”
“無雙,警察今天來找我了。”喬思妤聲音裡帶著哭腔:“你之前告訴我的那些話術,我都說了。可是警察說,原告那邊要追究我的法律責任,不論我是否被其他人的錯誤資訊矇蔽,都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傷害,網路暴力致人死亡,要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無雙......”
沈無雙的心狠狠揪成一團:“所以現在是薑彥成要起訴你?”
“對。”喬思妤抽泣了一聲:“我不想坐牢,怎麼辦啊無雙?”
“我會處理的,大不了就把責任全都推給我。”沈無雙語氣放軟:“不怕,我保證你不會有任何事。”
結束通話電話,他沉著臉離開棋院,打車來到清華美院門口。
沈無雙進了教室辦公樓,問了半天才找到繪畫係油畫專業的行政老師。
“老師您好,我是江惠鬆的高中同學,沈無雙。她手機可能丟了,我今天一直聯係不上她,麻煩您告訴我,她的宿舍在幾樓。”
沈無雙態度謙和地說道。
被問話的老師當然聽說過‘沈無雙’這個名字,他可是學校的大明星,不禁多看了他兩眼。
“行,我給你查查。”老師開啟電腦,搜尋了一下江惠鬆的名字,並未彈出任何資訊,“你確定是這三個字嗎?歌頌的頌,安鬆的鬆?”
“對,沒錯。”沈無雙說。
他又等了十幾分鐘,聽見老師給招生辦那邊打了一通電話。
“沈同學,美院今年入學的新生裡沒有叫江惠鬆的,你是不是搞錯了?”
8
沈無雙愣了愣:“不可能,我親眼看到江惠鬆收到了清華美院的錄取通知書。”
都一個星期了,難不成江惠鬆還沒有回學校報道?
就在這時,他聽到老師望著電腦上的螢幕說:“哦,我查到你說的這個學生了,她的確被油畫專業錄取了,但是學籍被取消了,原因是學生本人自願放棄入學資格。”
“......”
沈無雙瞳孔劇縮,石化一樣僵在原地。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江惠鬆居然會放棄入學!
她是不是瘋了?!
就因為江正海死了,她連學都不上了嗎?
“謝謝老師,麻煩您了。”沈無雙匆匆走出辦公室,又不死心給江惠鬆打去一通電話,還是關機。
他回宿舍簡單收拾了點東西,訂好回家的機票,趕往機場。
飛機一落地,沈無雙直接打車到了江惠鬆的家門口。
他要讓她哥哥撤訴,再問問她為什麼不上學,還把他給拉黑。
“江惠鬆!”沈無雙瘋狂按著門鈴:“江惠鬆,你給我出來,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把我刪了?”
她沒去上學,那肯定就還在家裡。
就在沈無雙準備翻牆進去的時候,門開了。
是江惠鬆的母親,她看起來麵容憔悴,甚至長出了很多白發。
“呃......阿姨,我是惠鬆的同學,我們之前見過的。”沈無雙態度端正:“您知道惠鬆去哪兒了嗎?她沒有參加入學報道,放棄了清華美院的入學資格。”
退學這麼大的事,江惠鬆該不會一直瞞著家裡吧?
“惠鬆出國了。”江母聲音沙啞:“你找她有事嗎?”
“出、出國!?”沈無雙揚聲道,一雙濃眉緊蹙:“什麼時候走的,她去了哪個國家?”
江母狐疑地看著眼前帥氣挺拔的少年,沒有立刻回答。
之前她就覺得女兒和這個男生之間氣氛怪怪的,倘若惠鬆和他關係不錯,出國的事肯定也會告訴他。
“抱歉同學,惠鬆叫我保密,所以阿姨不能告訴你。”江母神色疏離:“謝謝你對她的關心。”
說完,她慢慢關上了門。
沈無雙定在原地,滿腦子都是江惠鬆出國的事。
就算是爭風吃醋也要有個限度吧?她居然一聲不吭飛去國外,完全不告訴他!
把他當什麼了?
沈無雙憤怒地攥緊拳頭,回到家,他看著被傭人收拾好的那堆燒糊的獎杯,心底一股莫名的不安湧上來。
這一次,江惠鬆好像真的很生氣。
她燒了他的獎杯,退回所有禮物,拉黑刪除,出國也不告訴他......
似乎,真的要跟他一刀兩斷,絲毫不拖泥帶水。
不,不可能。
江惠鬆這三年對他流露出的σσψ喜歡過於濃烈,她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就斬斷了對他的感情。
沈無雙進了臥室,看著床上放的筆記本,眸光一暗。
他將電腦開啟,找到C盤中那個名為‘鬆鬆’的資料夾,輸入密碼進去。
已經有很多天沒有看見江惠鬆,三年裡,除了他參加圍棋比賽,他們幾乎沒有分開過。
他習慣了隻要自己伸手,她就乖乖任他捏臉,親吻。
暑假這三個月更加放肆,有些事一旦開了頭,就如同著了魔一般上癮。
沈無雙關掉燈,隻留下一盞微弱的燈光,一隻手緩緩伸向腹部下麵......
他正準備隨便點開一個視訊泄火,就發現裡麵隻剩下了一個檔案。
難道還沒載入出來?
沈無雙擰著眉,定睛去看電腦螢幕,這才注意到唯一的檔案還是個音訊,名字是一串亂碼數字。
這是什麼?
他什麼時候儲存進來的?
之前他放在資料夾裡的視訊都去哪裡了?
沈無雙一邊想著,一邊點開了那個音訊檔案。
入耳的便是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裝作要暈倒,他就把那女的手裡的藥喂給我吃了。’
這......這是喬思妤的聲音!
沈無雙渾身的神經緊繃住,將電腦音量放大。
‘我還故意將她的那些油畫給燒了,就想看看無雙什麼態度。’
‘哈,果然還是跟小時候一樣無條件偏袒我。’
‘我目前的段位都是靠之前打假賽升上來的,要是參加這個比賽,肯定會暴露我的真實水平,無雙那種專業棋手,絕對一眼就能識破。’
‘......’
一段簡短的音訊很快結束,緊接著又開始重複播放。
喬思妤的聲音不斷在房間內回響。
9
沈無雙自虐一般反複去聽這段錄音,靈魂像是從肉體中抽離出來,好半天都沒有任何反應。
‘裝作暈倒......故意燒......油畫......打假賽......’
喬思妤的聲音如同魔音灌入沈無雙的大腦裡。
他舉起電腦,重重砸在地上,音訊終於停止了播放。
房間裡靜的可怕。
所以,喬思妤一直在騙他!
江惠鬆的那些畫作,是被故意燒毀的!
喬思妤居然還有臉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甚至還在江惠鬆出現心臟問題時,裝作自己也發病了......
而他,全都信了。
他以為喬思妤至少在圍棋上是乾乾淨淨的,可沒想到她居然還打假賽。
打假賽是沈無雙最唾棄的行為。
這種棋手根本就不配出現在比賽上!
“嗬......”沈無雙從喉嚨裡發出一聲輕笑,他居然被一個心機歹毒的女孩,蒙在鼓裡這麼久。
並且為了喬思妤,做出了一連串傷害他人的事。
沈無雙痛恨地閉上眼,一拳頭砸在桌子上。
這時,他的手機來電鈴聲響起。
沈無雙拿起一看,是喬思妤打來的。
他的嘴角勾出一抹駭人的弧度,按下接聽:“喂。”
“無雙!該怎麼辦,警察說明天就要上門拘留我。”喬思妤的聲音止不住發抖:“我好害怕,會不會真的被判刑,我不要坐牢......無雙,你快點給我想想辦法好不好。”
“......”
“無雙,你在聽嗎?”喬思妤吸了吸鼻子:“警察說江家那邊不會撤訴,會一直追究我的責任,可是我真的不知情呀,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無雙,無雙你說過要幫我解決,現在想出辦法了嗎?”
“辦法?我能有什麼好辦法?”沈無雙冷笑道:“做錯了事,就要接受法律的懲罰,這麼基本的道理你不清楚嗎?”
“無雙,你......”喬思妤哽嚥住:“無雙你說過會幫我的,為什麼......”
“為什麼?你還有臉我問我為什麼!”沈無雙咬牙切齒道,“喬思妤,把我像條狗一樣耍的團團轉,很好玩是嗎?故意燒掉江惠鬆的畫,裝心臟病複發,打假賽,一樁樁一件件哪個不是你乾的?坐牢,你這種作惡多端的人,就他媽應該牢底坐穿!”
“......”
那邊的喬思妤好半天沒有說話。
很快,她抽噎的聲音傳來:“對不起,對不起無雙。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利用你的信任欺騙你。我隻是太愛你了,生病的那三年裡,我們聚少離多,我害怕那個叫江惠鬆的女孩會慢慢占據你的心......”
“夠了。”沈無雙沒耐心再聽下去:“解釋再多,也掩飾不了你內心醜陋的事實。你不配提江惠鬆的名字,她比你善良正直一百倍。”
話落,他結束了通話。
那邊喬思妤又打過來,沈無雙直接將她的聯係方式全部拉黑。
下一秒,他不禁想到了江惠鬆。
她在拉黑他的時候,是不是對他很失望?
畢竟他是她的男朋友,可他卻執迷不悟,一味地偏袒喬思妤。
在江惠鬆看來,他一定蠢到家了吧?否則也不會刻意在他電腦裡留下這段錄音。
就像是在無聲地嘲諷他。
沈無雙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可很快,他意識到自己陷入了一個怪圈。
——他為什麼要在乎江惠鬆怎麼想?
從頭到尾,她不過是他報複的工具。
現在真相大白,未來他跟喬思妤不會再有以後,至於他和江惠鬆,那就更沒理由繼續在一起了。
她要分手,那就分,還省的他再找藉口。
想到這裡沈無雙恍然醒悟。
他起身去浴室衝了個澡,躺下醞釀睡意,可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第二天,沈無雙雙眼泛著血色,疲倦地從床上起來,將臟了的內褲拿到浴室清洗。
想到昨夜的夢,他的喉嚨滾動了一下。
夢中江惠鬆穿著那身兔子女郎的製服,羞羞答答地分開雙腿坐在他身上......
沈無雙努力讓自己彆再去想,可那些畫麵卻揮之不去。
他定了航班飛回北京,為了比賽,後麵一星期都泡在棋院練習,他時不時會想起江惠鬆。
但心底一個理智的聲音在說:這隻是正常的戒斷反應,畢竟你們相處了三年,時間會衝淡一切。
天空飄起小雨,沈無雙從棋院出來時,正要撐傘,手機響了。
是一個戀愛APP發來的訊息。
這個軟體是之前江惠鬆非要他下載的,後來他們用的都不多。
【哈嘍我帥氣睿智的男朋友,這是一條定時傳送訊息!沒錯,今天是我們在一起的第1215天!剛好12月15日還是你的生日,今年送你什麼禮物好呢?你也可以暗示我哦~當你看到這條訊息的時候,我們已經是大學生啦,但此刻的我還在整理錯題......嗚嗚,你今天給我講題的時候好凶,不是誰都像你那麼聰明!不過,我還是會努力考上美院,這樣才能離你更近一些!不敢相信我們已經在一起三年,以後還會有很多個三年,我都想陪你一直走下去。by:被真題逼瘋的小鬆鬆,寫於5月21日。】
沈無雙怔怔地看著這幾行字,嗓眼莫名發緊,心臟如同被浸泡在甜滋滋的蜜罐裡。
他甚至能想象出,江惠鬆在打下這些文字的時候,嘴角肯定是微微上揚的。
這些天,他一直在逃避心底時不時冒出的某個想法,此刻看見這條定時傳送,沈無雙再也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
——他好像喜歡上江惠鬆了。
沈無雙握緊手機,暗暗做了一個決定:去找江惠鬆,把她重新追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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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想法剛冒頭,他下一秒又愣住。
江惠鬆出國了,可是......他並不知道她去了哪個國家。
她媽媽肯定也不會透露。
沈無雙煩躁地握緊拳頭,就是踏遍天涯海角,他也要找到江惠鬆。
他要親口告訴她,自己認清了喬思妤是什麼樣的人,早已跟對方劃清界限。
江惠鬆以前那麼喜歡他,肯定會原諒他的。
沈無雙聯係到一個私家偵探,去調查江惠鬆目前的下落。
很快,由韓國舉辦的最強棋士賽來了。
這不是沈無雙第一次參加棋士賽,去年在決賽中他戰勝韓國知名選手,奪得冠軍。
沈無雙背著包,穿著一身黑色休閒裝從車裡下來,走進航站樓,他戴著一個純白口罩,隻露出一雙淡漠的眉眼。
一群記者扛著攝像機將他團團簇擁。
“無雙今年有信心衛冕冠軍嗎?”
“申智勳在此前的采訪中,說有很大的自信在決賽中戰勝你,請問你怎麼看?”
“作為去年的冠軍,你此刻壓力是不是很大?”
“......”
沈無雙垂著眸沒說話,倏地,他發現前麵有個記者還在直播,於是對著攝像頭淡淡道:“下麵的話是對我女朋友說的,如果你也在關注我的比賽,我想對你說一聲對不起。你說喜歡看我奪冠,等我贏得比賽就去找你,彆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這一波隔空表白讓彈幕迅速多了起來。
此前沈無雙就因為顏值吸引了不少粉絲,這次公開承認有女朋友,讓很多女粉心碎一地。
不過也有很多人認為他這個行為男友力十足,很多人都在羨慕那個神秘的女孩。
正當沈無雙準備走向安檢口時,隻見兩名警察走向他。
“你涉嫌利用網路輿論致他人死亡,請配合我們去局裡接受調查。”
說完,警察強行將原本要登機的沈無雙送上警車。
前麵在直播的記者直接看傻了眼,彈幕更是一片問號。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什麼時候網路暴力他人了?”沈無雙坐進車裡,焦急地看著手錶上的登機時間:“我馬上還有比賽......”
警察回答道:“原告江彥辰指控你涉嫌與被告人喬思妤一起編造虛假資訊,導致津南市第一人民醫院副院長江正海跳樓自殺。喬思妤對此供認不諱。”
“......”沈無雙一下子傻了眼。
到達警局後,他被送進了審訊室。
“是,喬思妤用了我的電腦。”沈無雙知道這個時候要承認一切事實:“我們接收了錯誤資訊,在網上發布了不是內容導致江正海自殺,中途我勸過喬思妤先不要,她沒有聽。”
這句話的確是事實,因為他打算在開學典禮當天放出江惠鬆的視訊後,再緊隨其後發布江正海謀私的醜聞。
可喬思妤當時執意要發,他就隨她去了。
“所以你們一起整合了資料,她用了你的電腦發布的微博?”警察問道。
“是。”沈無雙點點頭:“那些資料是當初喬思妤的父親找人調查出來的,我們都以為是背後的真相。”
“......”
半小時後談話結束,沈無雙從審訊室出來時,就看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在跟警察對話。
見他出來,對方滿臉怒氣,下意識就要衝過來,被一旁的警察攔住。
沈無雙見過江惠鬆的哥哥,知道他就是江彥辰。
“惠鬆呢?我要見她。”沈無雙直勾勾地看著對方,焦急道:“麻煩您轉告她,我之前是被喬思妤給......”
“閉嘴,你不配提我妹妹的名字。”江彥辰的眸子如同淬了冰:“她親眼在你電腦裡看見了那條汙衊我父親的微博,你覺得她現在還會想要見到你嗎?”
“......”
沈無雙驚愕地僵在原地。
是啊,江彥辰又沒有去過他家,怎麼可能會莫名其妙指控他是從犯?
他忽然想起那天江惠鬆說落了東西,要去他屋裡找,怪不得從那天開始她就對他愛答不理的。
原來......她全都知道。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沈無雙想要解釋,可卻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他被警察帶走關進了看守所。
網上有關於沈無雙被拘留的事瞬間成了熱門話題。
沈無雙的父母放下工作,給他請了最好的律師團隊,一口咬定沈無雙隻是最初接收了錯誤資訊,並非有意網暴他人。
最終,法官根據實際情況,判處喬思妤兩年半有期徒刑、判處沈無雙九個月有期徒刑。
同時,沈無雙被清華大學開除了學籍。
即將從看守所送往監獄那天,沈無雙隔著玻璃和江彥辰打了一通電話。
“如果我坐牢可以讓惠鬆心裡好受一些,那我無怨無悔。”他語氣淡淡道:“出獄後,我會重新追求她。對,你罵我混蛋也好,罵我無恥也罷,被我纏上算你們倒黴,我這輩子就認準江惠鬆了,大不了你們就弄死我......”
沈無雙手中的電話被警察奪走。
江彥辰憤憤地看著他,恨不得衝進去將人狠狠揍一頓。
11
處理完國內的事,江彥辰和母親一起去了江正海的墓地,隨後飛往法國。
到家,他看見江惠鬆正在畫畫。
因為錯過了巴黎美術學院的入學時間,所以隻能再等一年,江惠鬆正好利用這段時間積攢一些作品,就找了一家繪畫機構練習,平時也會去巴美蹭課。
“惠鬆。”江彥辰早已將沈無雙和喬思妤服刑的事告訴她,他深吸一口氣:“沈無雙說,等出獄後要找你,還說......”
“哥。”江惠鬆打斷他的話:“我的往後餘生,不會再跟沈無雙有任何牽扯,他說什麼不重要,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她淡淡一笑,繼續專注地調和著手中的顏料。
“好。”江彥辰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這小子以後要是敢騷擾你,你一定要告訴我。”
“嗯。”江惠鬆點點頭。
翌日,她收拾好東西前往培訓班。
來巴黎一個多月,江惠鬆漸漸適應了這邊的天氣和日常的全英交流,平時除了繪畫,也在努力學習法語。
培訓班上一共不到二十個學生,江惠鬆和一個亞裔女孩關係很不錯,每天會一起交流學習,下課後經常一起逛街吃飯。
日子一天天平淡而充實,漸漸進入了冬季。
江惠鬆從培訓班出來,腦袋昏昏沉沉,睏倦地打了個哈欠,走進了一家咖啡店。
想著那張即將完成的作品,她打算今晚一口氣搞定,喝點咖啡提提神。
端起熱騰騰的咖啡,江惠鬆望著窗外已經黑下來的天空,輕輕抿了一口。
“唔......”她被苦的皺起眉,還不等心底的疑問產生,服務生一臉抱歉地走過來。
“對不起女士,這杯咖啡是那位男士的。”服務生將手中的咖啡遞給她:“這杯是您的。”
江惠鬆下意識看向身旁的位置,目光觸及到一抹冷淡疏離的視線。
男人約莫二十四五,穿著一件煙灰色的長款風衣,無框眼鏡下是一雙淺褐色的眼眸,他眉眼深邃,鼻梁挺拔,乍一看有幾分混血的味道。
“抱歉。”江惠鬆小聲道,她望著被自己喝了一口的咖啡,有點尷尬。
不過這的確不是她的原因,是服務生給錯了。
“沒關係,這不怪你。”男人嗓音磁性,淡淡一笑後收回視線,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腦,隨後接起一通電話。
是英文交流,江惠鬆聽到了關於投資,風控,貿σσψ易的詞彙。
她沒有偷聽彆人打電話的癖好,於是拿出手機玩了會兒遊戲,慢慢悠悠喝著咖啡。
頭怎麼越來越痛了?
江惠鬆揉了揉眉心,這才發現自己的額頭燙得厲害,她緩緩起身,一陣強烈的暈眩感襲來。
身子搖搖欲墜,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出現,反倒是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江惠鬆來不及看清是誰抱住了她,就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她茫然地看向四周,然後再次對視上一雙熟悉又陌生的目光。
“你醒了。”
男人淡淡道。
是咖啡店那個人......原來他會說中文。
“醫生說你發燒了。”男人看向她放在床頭的手機:“十分鐘前你家人打來電話,我擅自替你接了,告訴對方你在這家醫院,他應該很快就過來了。”
正說著,病房門被開啟。
江彥辰氣喘籲籲走進來,“惠鬆,你好點了嗎?”
他俯身摸了摸江惠鬆的額頭,輕舒了一口氣,然後轉身看向一旁的男人:“謝謝你送我妹妹來醫院。”
“不客氣。”男人婉拒了江彥辰遞過來的現金,走出病房。
從那之後,江惠鬆時不時會在那家咖啡店裡偶遇到對方,但她對咖啡並不感興趣,偷偷替對方買單了幾次之後,就沒有再光臨了。
冬去春來,天氣漸漸暖和。
距離入學時間越來越近,江惠鬆每天忙著畫畫,學習法語,過得十分充實。
巴美的老師說,她之前的得獎作品即便被燒毀了,仍然可以作為入學資料,不禁讓江惠鬆輕鬆許多。
從培訓班出來,江惠鬆想去附近的貓舍玩一會兒,路過那家咖啡店,看見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不遠處。
“好久不見。”他看起來有些侷促:“最近......很忙嗎?”
江惠鬆走近了才發現他的手裡還拎著一個生日蛋糕。
“生日快樂。”男人嗓音低沉:“上次送你去醫院,你的證件資訊上寫的出生日期我看到了。”
“呃,謝謝。”江惠鬆撓撓頭,一時間有點無措。
“......”男人握緊拳頭,深呼吸了一下:“我叫裴匠住,今年25歲,父母和奶奶是香港人,爺爺是德國人,畢業於賓夕法尼亞大學,在大學期間創立了一家投資公司。我好像......是對你一見鐘情了。如果可以,能否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
江惠鬆錯愕地看著他,發現對方滿臉緊張,耳根子那片全紅了。
“對不起,我知道這個行為很唐突。”裴匠住握緊的拳頭止不住地顫抖,“對你造成困擾我很抱歉。”
說完,他放下蛋糕就要走。
“喂。”江惠鬆叫住他:“我還沒有回答你。”
裴匠住停住腳步,小心翼翼回過頭,像是在等一個死亡宣判。
“噗嗤——”江惠鬆被他這個反應逗笑,“你可以追求我。追求喜歡的人是你的自由,不是嗎?”
她拎起地上的蛋糕,“要不要去咖啡廳一起吃?”
裴匠住的臉上露出巨大的驚喜,“我來拎吧。”
店員看見他們拎著蛋糕進來,還額外送了兩塊精緻的小點心。
江惠鬆看著裴匠住將蠟燭插上去,讓她閉眼許願。
“我希望......可以順利入學,以後的每天都快樂幸福。”她在心裡默默道。
正要睜開眼,江惠鬆恍然間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鬆鬆,生日快樂。”
隻見沈無雙拿著一個公主蛋糕站在她麵前,隨後,他的目光充滿敵意地看著裴匠住:“他是誰?”
12
空氣彷彿靜止,江惠鬆一動不動坐在位子上,有那麼一瞬間她產生了不真實感。
難道是在做夢?
為什麼沈無雙會出現在這裡?
他現在不應該在坐牢嗎?
“鬆鬆。”沈無雙將蛋糕放到她麵前,語氣有些激動:“我知道自己以前做的混蛋事傷透了你的心,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但是彆離開我......我在服刑期間一直努力表現,提前出來給你過生日。十九歲生日快樂,鬆鬆。”
4月28日是江惠鬆的生日,為了儘快出來,他在監獄裡每次勞務考覈都是第一,才獲得了兩個月的減刑。
總算趕在她生日前出獄。
江惠鬆陰沉著臉,像是沒有看到沈無雙一樣,專注地切著手上的蛋糕,遞給坐在對麵的裴匠住。
“謝謝。”裴匠住接過那塊蛋糕,轉頭看向一旁的沈無雙:“請不要打擾我們。”
沈無雙僵在原地。
他微眯著眸,定睛俯視著眼前這個氣質出塵的男人,一種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
“你是誰?江惠鬆是我女朋友,你是準備當第三者?”他死死握緊拳頭,咬牙切齒道。
聞言,江惠鬆忍無可忍地起身:“你跟我出來。”
她不想打擾其他客人,大步走出咖啡廳。
“鬆鬆......”
沈無雙終於近距離看到了江惠鬆。
她的頭發長了一些,好像染成了栗色,白淨溫婉的臉蛋還是一如既往的精緻好看。
此刻他徹底意識到自己有多想她。
是想將人使勁擁入懷中,再也不放開的濃烈思念。
但是他知道不能那麼做,他要等到江惠鬆消氣為止。
“沈無雙,其實我想不明白。”江惠鬆眼眸漠然地看著麵前的男人:“你怎麼有臉來找我的?”
“我......”沈無雙被她眼中過於厭惡的眼神看得心臟猛然刺痛。
他動了動嘴唇,解釋道:“鬆鬆,你聽我解釋。之前我一直被蒙在鼓裡,誤以為那顆心臟是被你父親暗箱操作,給了你哥哥......”
“所以,你心疼自己的小青梅,然後蓄意接近我,跟我戀愛三年,真是委屈你了啊沈無雙。”
江惠鬆輕嗤一聲:“忍著惡心跟我談戀愛,連自己都犧牲了。”
“不,不是這樣的......”沈無雙慌亂地搖頭:“我知道自己罪該萬死,最開始接近你的動機的確不純,可我也沒想到會在這個過程中愛上你。”
江惠鬆微微蹙眉,好似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愛上我?讓我猜猜你是怎麼愛我的,拍下我的視訊公之於眾?奪走我的藥給喬思妤吃?還是用你自認為的真相,在網上散佈謠言逼死我的爸爸?”
“......”
沈無雙頓時啞口無言。
他無措地看著眼眶漸漸濕潤的江惠鬆,心如刀絞:“鬆鬆,你、你彆哭......”
沈無雙才發現原來自己對江惠鬆的眼淚這麼沒有抵抗力。
“我知道自己的愚蠢無知釀成了大禍,我可以彌補,你彆哭了好不好?”
“你怎麼彌補?”江惠鬆抓住沈無雙的衣領,剛才的隱忍壓抑在此刻全部爆發,“你能讓我爸爸回來嗎?你能讓一個死去的人複活嗎?如果不能,你就永遠從我眼前消失,我再也不想看見你這個殺死我爸爸的罪魁禍首!滾!”
她歇斯底裡吼出聲,太陽穴突突直跳,因為情緒過於激烈,胸上下起伏,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鬆鬆......”
沈無雙眼看著江惠鬆就要倒下去,還沒來得及伸出手將她抱住,一抹黑色身影快速走過來,牢牢把江惠鬆抱在懷裡。
裴匠住垂眸看著懷中的人,“我送你回家。”
他從兜裡拿出手帕,擦乾淨江惠鬆臉上的淚。
沈無雙一下子看紅了眼:“我們的事輪得到你這個外人插手?”
他去拉江惠鬆的手,卻被裴匠住抬起手臂擋住。
“沈無雙。”江惠鬆回頭冷冷看著他:“你在服刑期間,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沈無雙有些不敢聽下去。
“我在想......你會不會在獄中被那些重罪犯弄死?還是突發急病,來不及送醫,暴斃而亡?”江惠鬆淡淡一笑:“真可惜啊,都沒有。”
沈無雙的胸口泛起悶悶的痛意。
他在江惠鬆的眼中看到了毫不加掩飾的恨意。
“你想讓我原諒你?”江惠鬆眸光一暗:“如果你死了,我自然就原諒你了啊,跳樓自殺的話更好。”
13
沈無雙彷彿被釘在原地,一動不動,就這麼無力地看著江惠鬆離開的背影。
他痛苦地閉上眼,滿腦子都是剛才江惠鬆那張冷漠而決絕的臉。
她說,希望他死。
一定是非常恨他吧,否則曾經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鬆鬆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明明才一年不到,他卻好像失去了她很久很久......
想到江惠鬆身邊還出現了另一個男人,沈無雙的拳頭泄憤一般重重捶在地上。
手背很快血肉模糊。
以前他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和除他以外的男人在一起。
她就是屬於他的,哪怕他計劃分手,腦子裡也不曾設想過江惠鬆投送了其他男人的懷抱。
如果他早點意識到自己已經愛上她,是不是就不會造成眼前的局麵了?
沈無雙的眼中滿是懊悔。
他要把江惠鬆追回來,除非他死,否則絕不允許她跟彆人在一起!
......
“我沒事,不用擔心。”江惠鬆轉頭對裴匠住淡淡一笑:“謝謝你給我過生日,不過好像被搞砸了,抱歉。”
“彆這麼說。”裴匠住有些心疼地看著她,並沒有過問剛才發生的事,:“方便的話,我送你回家吧?”
江惠鬆剛才情緒過於激動,到現在心臟跳的還很厲害,她點點頭:“好,麻煩你了。”
坐進裴匠住的車裡,一股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彌漫在空氣中。
“他......算是我前男友吧。”江惠鬆自嘲一笑,三言兩語將她和沈無雙的事告訴了裴匠住,“他騙了我三年,間接害死了我爸爸,我不明白......這種人怎麼有臉站在我麵前。”
裴匠住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他不敢相信,剛才那個人居然給江惠鬆帶來這麼大的傷害。
他疼惜地看著坐在副駕的女孩,安慰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被欺騙感情、失去至親......這樣沉重的打擊,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太殘酷。
更何況是當時隻有十八歲的江惠鬆。
他突然很痛恨那個叫沈無雙的人。
為什麼不懂得珍惜,為什麼要給她帶來傷害?
裴匠住不忍地看著江惠鬆,他想替她解決所有的麻煩,想替她分擔痛苦,想讓她的臉上露出笑容......
原來這就是喜歡嗎?
“如果你需要我的幫助,我隨時都在。”裴匠住定睛看著江惠鬆,“生日快樂,你父親肯定也希望這一天的你是幸福快樂的。”
江惠鬆鼻子一酸,眼淚決堤而出。
車子停在一棟公寓門口。
“謝謝你送我回來。”江惠鬆眼圈紅紅的,“回去注意安全。”
裴匠住目送她離開,看著江惠鬆單薄嬌瘦的背影,眼中滿是憐愛。
翌日。
江惠鬆下樓時,就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不遠處。
她的臉色頓時黑下來。
“鬆鬆......”沈無雙小跑過來,整個人有些侷促不安,“吃早飯了嗎?我記得你之前愛吃軒和樓的早點,我學著做了,你看合不合胃口。”
餐盒裡裝著水晶蝦餃和海鮮粥,還有黃澄澄的蛋羹。
“我做了好幾遍,可是賣相還是有點醜,但是我嘗過了,味道......”
‘嘭!’
沈無雙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江惠鬆就將那些食物重重摔在地上。
冒著熱氣的粥流了一地。
“沈無雙,彆再來煩我了,行嗎?”江惠鬆閉了閉眼,“我和你永遠不可能有複合的可能。”
沈無雙挫敗地站在原地,他的眼眶漸漸濕潤,幾乎是用懇求的語氣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知道自己做什麼都無法抹去對你造成的傷害,可是,我真的離不開你。”他想抬起手去抱住江惠鬆,又緩緩放下:“分彆的這幾個月裡,我沒有一天不想你,我恨自己這麼晚才發現愛上了你,如果時光能倒流,我一定不會做那些事,我會對你很好很好......”
江惠鬆沒了耐心聽下去:“沈無雙,你不必在這裡偽裝深情,你隻是不習慣身邊沒了我這個隨叫隨到的泄慾工具......”
“不是的!不是這樣!”沈無雙趕忙打斷她。
“你聽好,我江惠鬆永遠不會原諒一個害死我父親,欺騙我三年感情的混蛋!”
江惠鬆說完,坐上車前往培訓班。
她看見後視鏡裡的沈無雙頹廢地蹲在地上,用拳頭砸自己的腦袋。
下課後,江惠鬆又去了附近的文具店。
等出來時,天已經黑透。
她順著路準備走到公交站,突然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從身後捂住了她的口鼻。
“唔......”江惠鬆驚恐地睜大眼,感受到脖子上冰涼的觸感。
刀尖抵在她的麵板上,微微刺痛。
“錢在我包裡。”她顫著聲說。
“小美人,我不要錢,我要你好不好?”
男人嗓音很低,附在她耳畔玩味道。
江惠鬆渾身汗毛豎起,下意識奮力掙紮,誰知刀尖直接劃開了她的麵板。
“老實點!”男人按住她,說著就伸手要去扒掉她的褲子。
江惠鬆一口咬在對方的手腕上,下一秒被男人狠狠揪住了頭發。
“敢咬我?”男人一把將她推在地上,身體壓了上去。
“救命,唔......!”江惠鬆的嘴被捂住。
她能感覺到男人的手在自己的肚皮上遊走,漸漸往下......
江惠鬆絕望地閉上眼,想用抵在脖子上的刀直接刺入動脈,倏地,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鬆鬆——”
14
她一抬頭,就看見沈無雙從馬路對麵飛快跑過來。
按住江惠鬆的男人愣了愣,下一秒他就被沈無雙一腳踹在膝蓋上。
“唔......”男人吃痛地跪在地上。
沈無雙把江惠鬆護在身後,緊接著一拳揮在對方的鼻梁上。
男人偏過頭,及時躲避後了這一擊。
“鬆鬆,你先走!”沈無雙回頭對江惠鬆說道。
江惠鬆雙腿發軟,她正準備拿出手機報警就看見昏暗的光線下,閃現出一抹刺眼的光芒。
隻見那個男人將手中的刀直直捅向沈無雙的腹部。
沈無雙低罵一聲,還來不及反擊,腹部上的刀子被拔出,再一次刺進心臟的部位。
隻見他的身子搖搖欲墜,倒在地上。
“......”
江惠鬆愣在原地,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動作遲疑了一瞬,很快跑沒了影。
“鬆鬆......”沈無雙臉色慘白,腹部上的鮮血一直流個不停,已經染紅了他的上衣,“你快走,彆管我了,說不定他躲在暗處還會回來。如果我就這麼死了,也沒有遺憾,起碼人生的最後時刻你還陪在我身邊。”
江惠鬆一言未發。
她當然恨沈無雙,恨不得他去死,可是她不希望這個人是因她而死。
他們之間不該再有任何糾纏,如果沈無雙就這麼死了,往後餘生又在她的生命中印下了深深的痕跡。
這不是σσψ她所想看到的。
江惠鬆撥打了急救電話,很快救護車趕來,把已經昏迷過去的沈無雙抬上車。
搶救室外,江惠鬆出神地望著窗外,想象著剛才發生的事,還心有餘悸。
兩小時後,醫生走出來。
“病人失血過多,有一處刀口差點傷到心臟。”醫生聲音沉重:“目前還處於昏迷中,大概兩天後轉入普通病房。”
“好的,謝謝醫生。”
江惠鬆看著沈無雙被送到重症監護,然後將他父母的聯係方式留給護士,就離開了。
三天後,她正準備去巴美遞交入學資料,就看見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站在門口等她。
是沈無雙的媽媽,江惠鬆見過對方幾回。
“惠鬆,又見麵了。”沈母笑著走過來,“無雙已經醒了,吵著鬨著要見你。你父親的事我很遺憾,無雙也為自己的行為承擔的法律責任。”
江惠鬆懶得再聽下去,抬腳就要走。
“無雙被清華退學了,我打算讓他去美國上學。”沈母趕忙道:“他不可能一直在這裡跟你兜圈子,你們也不會有以後。但是無雙說......這輩子不取得你的原諒,他不會離開這裡。惠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支付你未來大學四年的學費,隻要你願意跟無雙一起去美國讀書......”
江惠鬆死死握緊拳頭,斜睨著對方:“叫我給你兒子當陪讀?阿姨,你知不知道,我恨不得你兒子出門被車撞死?”
“你——”沈母表情僵住,很快似是無奈地歎了口氣:“就當是我求你,去醫院看他一次,從醒後來他滴水未進,鬨著要出院找你。惠鬆,隻要你今天去看他,阿姨發誓再也不會讓無雙來找你了。”
江惠鬆垂下眸,終究還是同意了。
到達醫院住院部,她來到一間病房門口,聽見裡麵傳出沈無雙罵罵咧咧的聲音。
“你丫的混蛋,我就是叫你嚇唬她一下,老子花錢雇你演戲,不是叫你趁機占我女朋友便宜!”
“她被你嚇壞了知道嗎!差點就要用你手上的要刺進脖子自儘!!”
“拿上錢趕緊滾,否則我廢了你那隻摸她的手!操!”
“......”
江惠鬆瞳孔微縮,指尖一點點變涼。
很快,她露出一個毫不意外的笑。
有什麼好意外的呢,這就是沈無雙能乾出來的事啊。
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甚至能想出自導自演,捨身相救的戲碼。
江惠鬆的嘴角扯出一絲譏諷的笑。
她推開門,淡淡道:“沈無雙,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欺騙和偽裝,真是一點沒變。”
15
沈無雙握著手機的動作一緊,慌亂地看著站在門口的江惠鬆,一時間忘了說話。
“自導自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以為這樣我就會對你心軟,原諒你?”江惠鬆一步一步走近他,不屑地笑了笑:“沈無雙,你的世界是不是隻有欺騙二字?”
“沒有,我沒想過再騙你......”沈無雙無力地辯解道:“鬆鬆,我沒有辦法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回到我身邊。你告訴我好不好,我到底怎麼做,才能讓我們回到從前?”
“可是我不愛你了,要怎麼回到從前?”江惠鬆目光漠然地看著他:“我不愛你了,沈無雙。從我聽到你親口說拿我練手開始,我對你的感情就消失殆儘了,而現在......我對你還多了一層恨,你叫我怎麼跟你和好?”
“......”沈無雙的心一點點冷下去。
當他意識到自己對江惠鬆的真實感情時,一切都太遲了。
她眼裡的厭惡和恨意太過明顯,好像不管他怎麼做都是徒勞。
“鬆鬆,我不會放棄的。”沈無雙直視著江惠鬆的眼睛:“不管是用一年,兩年,還是十年二十年,隻要我還喘著一口氣,我就不會放棄跟你在一起的念頭。”
江惠鬆的指甲死死陷進掌心裡,“好啊,歡迎你當陰溝老鼠,在角落裡看著我完成學業,談一場戀愛,再到結婚生子。”
聞言,沈無雙臉色一變,“我不會允許任何男人接近你。”
光是想到她和另一個男人親密的畫麵,他的心就像是被匕首刺穿,紮得鮮血淋漓。
他不會讓江惠鬆和彆人在一起的,絕不可能!
江惠鬆不想再繼續浪費口舌,轉身走了出去。
病房內陷入安靜。
十分鐘,沈母拎著包推開門,走到病床邊,“我訂了去美國的機票,學校也給你安排好了。”
沈無雙麵無表情地回答:“我說了,我不去。”
“無雙,你一定逼媽媽是嗎?”沈母語氣淡然,可眼裡卻浮現出不容置喙的威懾力:“你是我兒子,我不忍心把你怎麼樣,可不代表我會對江惠鬆仁慈。”
聽到這話,沈無雙驚愕地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母親:“媽,你是不是瘋了!我已經虧欠她那麼多,你還想對她做什麼?”
沈母嚴肅道:“你從小就聰明懂事,一直是我和你爸爸的驕傲,我也沒想到自己居然還生了個情種。你若是一直將精力耗費在江惠鬆身上,那你的人生就全毀了!我隻能選擇消滅那個影響你的人。”
沈無雙咬緊牙關,眼裡迸射出洶湧的怒意:“你敢動江惠鬆試試。”
“你不用試探我到底敢不敢傷害她。”沈母的語氣沒有絲毫波瀾:“找人欺辱她、用刀刮花她的臉、或是把她關起來藏在你永遠找不到的地方,你猜媽媽敢不敢做?如果你不想看到這些事發生,就老老實實給我去美國讀書。如果四年後順利畢業,我再也不會插手你的事。”
“......”
沈無雙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不是機器,無法時時刻刻都盯著江惠鬆的一舉一動,他不敢拿江惠鬆的安危去賭母親是否真的敢那麼做。
他不想再給江惠鬆帶來任何不幸。
“......好,我答應你。”
沈無雙閉上眼,一副無奈妥協的樣子。
沈母見狀心裡也不太好受,“無雙,你現在隻是還不適應身邊沒有她在的日子,等時間久了,你就會發現其實誰都不是無可替代的。你會遇到更優秀的女孩,你的人生不會一直困在江惠鬆的身上。”
沈無雙一言未發。
他在心裡默唸道:不,不會再遇到比江惠鬆更好的女孩了。
誰都比不上她。
半個月後,沈無雙出院了,臨出發去機場之前,他悄悄去了江惠鬆所在的培訓班門口。
她和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走在一起,手裡拿著一個冰淇淋,笑得眉眼彎彎。
又是上次那個人。
沈無雙摳破了手心的肉,才忍住沒有上前。
他會再次回來找她的,到時候她身邊一切礙眼的事物都會被他通通趕走。
沈無雙坐上車,前往飛去美國的機場。
......
江惠鬆回到家時已經晚上九點多,她收到一條匿名簡訊,是一張航班資訊。
【無雙已經去美國了,希望這四年裡,他給你發任何訊息,你都不要有回應。】
她沒想到沈母居然真的說到做到,讓沈無雙離開了法國。
江惠鬆沒有回複,默默刪除了這條簡訊。
這一刻,她望著窗外,由衷地露出了一抹淺笑。
一個月後,巴黎美術學院舉辦開學典禮,江惠鬆正式成為油畫係的一名大一學生。
她每天忙著上課,還在一家畫社找了份兼職。
裴司恒經常會跟來學校找她,時間久了,他們彼此漸漸更加熟悉,會一起去看電影,滑雪,參加舞會。
因為裴匠住的奶奶是退休油畫老師,江惠鬆經常會跟他一起去看望老人家,一來二去,他們的關係也變得更加親密。
在年底的聖誕節正式確定了男女朋友關係。
街上到處都是歡快的聖誕氛圍,裴匠住摘掉自己的圍巾,給江惠鬆戴上。
江惠鬆環住他的脖子,主動吻了上去。
殊不知,不遠處的角落裡有一束陰鷙的目光正盯著他們看。
沈無雙頹然地抱住自己的頭,不敢再看下去。
他剛想轉身,就聽到江惠鬆帶著哭腔的聲音。
“那媽媽現在什麼情況?是必須儘快做腎移植嗎?”她握著手機,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我現在就訂機票回國。”
16
沈無雙剛準備上前,就看見那個男人已經率先抱住了江惠鬆,連聲安慰。
他輕輕替她擦去眼淚,摟著她的肩膀上車離開。
車子遠遠開走。
沈無雙呆滯在原地,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江惠鬆並不是他的唯一。
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隻要現在江惠鬆能好受一些,他可以不計較太多,反正等大學畢業後,他會不擇手段將她奪回來。
沈無雙想到剛才的通話內容,也立刻訂了一場回國的機票。
他和江惠鬆是一個航班,遠遠看見她哭紅的雙眼,那個叫裴匠住的男人也在聯係醫生諮詢江母的病情。
落地國內機場,沈無雙打車前往江母所在的醫院。
他站在走廊一角,聽見醫生告訴江惠鬆,江母目前病情發展的過於突然,需要緊急做腎移植手術,但目前還沒有找到配型成功的腎源。
醫生說:“合適的腎源要等待的週期比較長,我這邊建議多聯絡幾家醫院。”
“謝謝醫生。”
江惠鬆麵色凝重,一旁的裴匠住握住她輕顫的手,安慰道:“我有幾個學醫的朋友,剛才把伯母的檢查單都發給他們了,目前情況還算樂觀,我這邊讓他們也幫忙看下有沒有腎源能跟伯母匹配上。”
“謝謝。”江惠鬆點點頭,和江彥辰一起進了病房。
江母一臉孱弱地躺在床上,“彆哭,媽沒事,都是老問題了。”
“媽,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江惠鬆緊握住她的手,堅定道。
她已經失去了爸爸,不能再失去任何家人了,所以她跟哥哥已經跟醫生說了要給母親做骨髓配型,誰跟母親配型成功,就移植一顆腎臟。
“鬆鬆,我知道你跟彥辰在合計什麼,我不同意。”江母義正言辭道:“你們還年輕,以後的人生還很漫長,雖然說人少一顆腎臟也能活,但總歸還是會有一些影響。要是你們誰給我做了移植,媽一輩子心裡都不安生......”
江惠鬆回答道:“媽,醫生說了還在努力找腎源,你放心,一定會配型成功的。”
“總之,你跟彥辰都不準給我做移植。”江母再次強調道:“我就是丟了這條命,也不希望影響我兒子女兒的壽命。”
“好好好,我們知道了。”江惠鬆老老實實點頭。
第二天,她便跟江彥辰一起去做了配型檢查,令江惠鬆沒想到的是,裴匠住偏偏也要給江母捐腎。
“我是成年人了,這是我的個人決定,不用跟家裡商量。”裴匠住安撫地摸了摸江惠鬆的長發:“你的所有痛苦和麻煩,我都想替你解決,給我個機會好嗎?”
江惠鬆鼻子一酸,嗔怪地錘了一下他的胸膛。
她何德何能,遇到一個這麼愛她的男人......
一週後,配型結果出來了,江惠鬆和裴匠住的配型成功率都沒有達到移植的標準。
隻有江彥辰達到了,但因為他有心臟病史,醫生說術中可能會發生心臟驟停風險。
江彥辰固執道:“沒關係,風險率隻有百分之二十多,我可以給我母親移植。”
“......”醫生頓時犯了難,他正準備詳細地把各種風險說一遍,診室的門被開啟。
“陳醫生,二院那邊有個配型結果出來了,可以隨時進行移植手術!”另一名醫生走進來,拿著一份跟江母高度匹配的配型結果。
江惠鬆看不懂那些醫學專業報告,但看到那一連串接近90%的配型成功結果,忍不住落了淚。
老天終於仁慈了一回。
“不過二院那邊保留了供體者的個人資訊,說是對方不願意透露。”
“好,我知道了。”醫生點點頭,看著那一份幾乎與江母完美匹配的報告,對江彥辰說:“我這邊開始安排手術事宜,你們可以去交住院押金了。”
“好。”
江彥辰緊繃的身子漸漸放鬆,立刻去病房告訴江母這個好訊息。
一週後,移植手術正式開始。
江惠鬆眼睜睜看著母親被推進病房,默默閉上眼祈禱。
三個小時後,手術室的門終於被開啟。
醫生從裡麵走出來:“手術非常成功,目前你母親還沒有蘇醒,後麵二十四小時記錄一下尿量。對了,剛才術中供體者發生大出血,目前需要送到ICU觀察。”
“......”
聞言,江惠鬆的心狠狠擰成一團。
她知道那個捐獻腎不願意透露個人資訊,可還是忍不住想要關心下對方,“醫生,麻煩您再問問他願不願意跟我們見個麵,任何條件我們都會儘量滿足的。”
“好。”醫生答應道:“等他蘇醒後再說。”
江惠鬆看著母親被推出來,送去病房觀察。
兩小時後,江母終於醒了。
“媽,你感覺怎麼樣?”江惠鬆急忙問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江母虛弱地搖搖頭,然後小聲說:“鬆鬆,給我移植腎的人......是沈無雙。”
17
“什、什麼......”江惠鬆眼眸睜大,不敢置信地看著母親。
“是真的。”江母輕歎一聲:“在打麻藥之前,我看見身旁的病床上,躺著的人居然是沈無雙。他叫我保密,不讓我告訴你。但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讓你知道比較好。”
屋子裡,江彥辰和裴匠住也沉默了。
誰都沒想到,這個隱姓埋名的捐獻者居然會是沈無雙!
“手術過程中我蘇醒了,補了一次麻藥,迷迷糊糊看見醫生在給沈無雙做心肺複蘇。他好像發生了大出血,心臟供氧不足......”江母擔憂地問:“那孩子現在從ICU出來了嗎?”
“還沒有。”江惠鬆沉重道。
江母淡淡道:“鬆鬆,不論如何,你們都要去看看他。”
江惠鬆點點頭:“我知道。”
她原本想等沈無雙醒來後,好好跟他聊一聊,卻沒想到他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差。
因為大出血導致刀口感染,目前還處於高燒昏迷之中。
沈父和沈母趕到醫院時,一個滿臉凝重,一個衝過來就要扇江惠鬆耳光,被裴匠住攔住了。
“你個賤人到底給無雙下了什麼**湯,我是不是警告過你,讓你不許再回應無雙的任何訊息?為什麼他還會傻乎乎給你母親捐腎,為什麼!是不是你暗示他捐腎!”沈母歇斯底裡地吼出聲,“你父親跳樓全怪無雙一人嗎?是無雙從後麵推他跳樓的嗎?他是有罪,可法律已經懲罰過他了,你憑什麼一直讓無雙卑躬屈膝的對你贖罪!憑什麼!”
“你把我兒子的腎還回來,還給我!”
沈母情緒崩潰地大吼大叫,眼神陰狠地瞪著江惠鬆。
“我沒有讓他捐腎,我也σσψ是在術後才知道捐獻者是他。”江惠鬆一字一句地解釋:“從他離開法國後,我們沒有任何聯絡。”
“閉嘴,你給我閉嘴!”沈母指著她破口大罵:“你把無雙的獎杯全燒了,現在還害他丟了顆腎,我兒子真倒黴遇到你這種人!”
“媽......”
一道虛弱的聲音響起。
隻見沈無雙坐在輪椅上,麵容孱弱地看著他們,“我害死了鬆鬆的父親,這些是我欠下的罪,理應償還。我不想再聽見你責怪她。”
沈母無聲地流著淚,終究還是沒再開口。
“鬆鬆,我們可以單獨說一會兒話嗎?”沈無雙抬頭看著江惠鬆。
江惠鬆走向他,兩人一起進了病房。
“抱歉,好像又給你添麻煩了。”沈無雙沉聲道,他直直望著江惠鬆的臉,苦笑著說:“你知道嗎?躺在ICU裡其實我的意識還是清醒的,隻是睜不開眼睛,身體難受的厲害,我特彆害怕自己再也見不到你了。”
江惠鬆靜靜聽著,沒有說話。
“我們......是不是仍然回不到從前那樣了?”沈無雙小心翼翼地問:“哪怕我做到地步,可沒有希望複合,是嗎?”
“是。”
江惠鬆毫不猶豫地宣判了結果:“沈無雙,我不愛你了。你給我媽媽捐腎,我很感激,畢竟這顆腎對我母親的確很重要,但我無法將所有事都一筆勾銷,並且代表我爸爸原諒你。三年的欺騙和我父親的死亡都是真實存在的,誰都無法消除。”
沈無雙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好,好......我知道了。”
“祝你早日康複。”江惠鬆抬腳要走出病房,被他叫住。
“我聽說那個男的也給你母親做了配型,隻是沒能成功。還好沒成功,不然我也沒機會聽到你這句真心的‘早日康複’。足夠了,鬆鬆,至少你現在應該沒以前那麼恨我了吧?”沈無雙擠出一絲慰藉的笑:“祝你幸福,再也彆遇到像我這麼爛的人。”
“......”
江惠鬆眨了眨眼,拉開門出去。
沈無雙目送著她離開的背影,在心裡默唸道:再見。
日子一天天過去,沈無雙出院那天,看見江惠鬆和裴匠住一起攙扶著江母上車。
他和江惠鬆的視線在空氣中交彙,最終各自移開了目光。
沈無雙沒有回到美國繼續讀書,而是留在了國內,每天泡在煙酒之中。
住院的那些日子,他以為自己真的釋懷了,可事實上並沒有。
他還是放不下,學不會真心祝福江惠鬆和另一個男人幸福。
拿到私家偵探偷拍她的那些日常照片,沈無雙才知道什麼叫思念泛濫成災。
這樣在暗中偷窺她幸福的生活,過了三四年才徹底結束。
因為腎移植後,沈無雙一直不注重身體健康,導致唯一的一顆腎過度透支,提前患上了尿毒症。
醫生說,隻能做透析或者移植。
沈無雙拒絕了移植的方案,他打算活到哪天算哪天,甚至忍不住在想,如果江惠鬆真的得知他病亡的訊息,會不會為他落一滴淚?
很快,他收到私家偵探拍攝到的最新照片。
裴匠住在一家美術展館對江惠鬆求婚了,她笑著看單膝跪地的男人為她戴上戒指。
沈無雙往嘴裡灌著酒,自虐一般將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他找出抽屜裡的安眠藥,一口氣吃了半瓶。
如果能醒來,他就去法國找她。
如果醒不來,他就下輩子再跟她在一起。
窗外夜色低垂,漸漸太陽升起,而躺在床上的人......始終沒有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