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養大的崽HE了 第15章 第 15 章 嗯呢
嗯呢
陸什再次推開他,平靜地說:“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開誰就活不下去,您說這樣的話,非常不理智,而且沒有意義。”
“……就是會死。”賀開低喘了兩口氣,再次貼近索吻,“不死也會掉半條命。”
陸什皺了皺眉,單手扶住他的腰:“胃又疼?不是吃過藥了麼?”
賀開握住腰間的手,忍著胃裡刀絞般的刺痛,身殘誌堅地湊上去親到了對方的下頜,聲音因疼痛而顫抖:“你纔是我的藥。”
陸什麵無表情地
一挑眉,鬆開扶在他腰間的手,冷笑:“您一大把年紀了,不要說這麼戀愛腦的話。”
身體和心靈遭受雙重打擊,賀開險些沒坐穩。他彎下腰用手肘支撐膝蓋緩解著胃痛,心酸地說:“……你又嫌我老。”
他斷斷續續地又說:“你說其他的,我都改,但是這一點,改不了,下次,不能這樣說,我心裡難受。”
陸什沒再管他,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賀開臉色慘白,條件反射地抓住他的衣服:“去哪裡?”
陸什毫不費力的掙開了他的手,離開臥室。
聽著腳步聲的遠離,賀開苦笑了一下。他不該提出那麼多的要求,這段關係本就是他強求而來的,是他過界了。他們的關係在昨晚跌入低穀,本該在接下來的一週回溫,重拾甜蜜,一切都被他搞砸了。
正在他胡思亂想時,一道冷淡的聲音響在耳邊:“喝水。”
陸什不知何時去而複返,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水,遞到他麵前。
絕處逢生的感覺幾乎讓賀開眼前一黑,他擡起冷汗涔涔的臉,強顏歡笑:“你親我一下,我就好了。”
陸什不為所動地看著他。
賀開隻好接過杯子,艱難地喝了小半杯水。胃痛在熱水的作用下稍有緩解,他終於能稍稍直起腰,拉住陸什的袖子,軟弱地哀求:“寶寶,你親我一下。”
“……就一下。”
陸什看著他,半晌後近乎無聲地歎了口氣,俯下身去,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落在他汗濕的額頭上。
許久,陸什道:“好。”
他又說:“早點休息吧。”
這個話題結束,賀開總算鬆了口氣。見他又有離開的架勢,連忙拉住他的手:“你要出去玩嗎?”
陸什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他:“外麵在下雨,而且已經十點半了。”
陸什說:“超過十一點睡覺就算是熬夜了,晚上十一點到淩晨三點這四個小時是睡眠的黃金時間,事半功倍。子時膽經當令,醜時肝經當令,就算睡不著,也要在十一點前躺下,臥則血歸肝,對身體好。”
他很少說這麼一大段話,耐心又認真。賀開知道他輔修了中醫的課程,平日裡很是用功。此時聽著他娓娓道來,竟恍然想起多年以前,念初一的小男孩興衝衝地告訴他:“哥,物理老師上週教了我們測小燈泡的電功率,特彆好玩,我弄給你看!”小男孩熟練地擺弄起實驗用的電線與小燈泡,在小燈泡亮起時衝他露出“求表揚”的燦爛笑容,眼睛亮得像黑夜裡的星星。
那時候的小陸什總愛喋喋不休地對他講學到的新知識,把他當做最親近的人,與他分享一切。
好多年過去了,好多事都變了。
“……抱歉。”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說得有點多,陸什停頓了一下,“睡覺吧。”
賀開拉住他的手:“為什麼抱歉?膽經當令是什麼意思?再多講點好不好?”
陸什卻不願再多說:“瞎說一通而已。衛生間的櫃子裡有新的牙刷和漱口杯。您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早點洗完休息吧。”
“一起洗嘛。”賀開從背後抱住他,下巴擱在他肩窩裡蹭了蹭,“我幫你擠牙膏。”
十點四十五分,兩人洗漱完躺在床上。賀開說著話,陸什隻懶散地用嗯聲回應,後來聽不見回應了,他轉頭一看,陸什已經呼吸微沉地睡了過去。
賀開輕柔地幫他蓋了蓋被子,被子拉到脖頸,陸什下意識用下頜蹭了蹭被角。
時間太早,賀開沒有睡意,他拉過陸什的手臂摟在自己腰間,拿起枕邊的手機回複工作訊息。
淩晨一點,窗外暴雨如注,聲如擊鼓。
身邊的人突然劇烈顫抖了一下,渾身變得僵硬。賀開擰開床頭的小台燈,便看見睡夢中的陸什不安地輾轉,眉心緊鎖,像在忍受痛苦。
“小陸,小陸。”賀開一邊喚他,一邊用指尖輕輕揉他的側臉,“醒醒。”
陸什慢慢地睜開眼,茫然地望著他的方向。
賀開摸了摸他的額頭,摸到了滿手冷汗,拿過紙巾為他擦著:“做噩夢了嗎?”
陸什緩慢地眨了下眼睛,視線有了焦距,輕輕落在他的身上。
那一瞬間,賀開在他眼裡看到了劫後餘生的釋然,就像在冰天雪地裡等到了一捧柴火,又像在倒塌的房屋廢墟下等到了救援。那眼神幾乎是熱切的。賀開想用一個親吻安撫他,可還沒靠近,陸什眼裡的溫度就已經冷了下去,偏頭避開了他的吻。
“我沒事。”陸什閉了閉眼,聲音沙啞,“抱歉,吵醒您了。”
“小崽,你夢到什麼了?”賀開憂慮地問,“經常這樣嗎?”
“沒什麼。”
陸什閉上眼睛,眉心微蹙,呼吸有些沉重。
賀開眼尖地發現他頭發裡又滲出了一層冷汗。
“是哪裡難受嗎?”賀開皺眉,摸了摸他的額頭,觸感無比冰冷,又握住他的手,也是同樣的冷。
“隻是個噩夢而已,已經沒事了。”陸什掙開他的手,攥著被子翻了個身,“您早點睡覺吧。”
他翻身的動作有些慢,那一刹那,賀開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眼裡的一抹痛色。
“是肩膀疼?”
賀開伸手探入他的睡衣,腰背是溫熱的,再往上,右側肩膀處卻是刺骨的涼,不同於普通的受涼,更像是骨頭縫裡透出的寒意。
陸什攥住他的手腕,眼中的痛色變得明顯了。
“這裡疼嗎?是怎麼回事?寶寶,你跟我說。”
陸什歎了口氣,隻道:“高中打球摔了一下,遇到濕冷天氣會有點疼,沒有大礙。您不用管。”
賀開試圖用掌心溫暖那處肩胛骨,卻是杯水車薪,他掀開被子要下床:“我去打水來熱敷。”
“您不用管我。”陸什重複了一遍這句話,拉住他,“沒事的。”
“我為什麼不管你?”賀開皺眉說道,幫他蓋了蓋被子,“躺好,彆著涼。”
賀開很快打來熱水,浸了毛巾又擰乾,熱敷他的肩胛骨。反複幾次後,陸什的臉色稍有好轉。
一旁的熱水袋也充滿了電,賀開拿過來墊在他右肩下麵,又調整了角度,讓他能躺得舒服。正想端著涼掉的水去倒掉,陸什把他拉上床:“我沒事了,您休息吧。”
“我去把盆裡的水倒掉。”
“明天我來吧。”陸什說,“您這樣容易著涼,胃要不舒服的。”
窗外的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賀開關上台燈,鑽入被子裡摟住青年的腰身:“那睡吧,以後有事就跟我說。”
陸什很快又睡了過去,呼吸綿長,賀開卻久久不能入睡。
打球摔的麼?打球真的能摔得這麼重,以至於幾年後還會複發嗎?
他清楚的知道陸什高中時發生的每一件大事,每次月考的成績,每次國旗下講話,每次紅榜的照片長什麼模樣。每月一次的家長會,葉秘書會事無巨細地轉達他。他知道陸什的一切,以月為單位。
可葉秘書從未提到過打球摔傷的事情,葉秘書工作細致,從未犯過錯,也從未漏掉過任何事情。
打球摔傷,這是陸什自己告訴他的,在某次床笫間的親密過後,他摸到了那塊微微凸起的傷疤。
這件事不在每月之間,那麼隻能是發生在寒假或者暑假。
暑假。
那通電話……
賀開悄悄地起身,披了件外套,推開陽台的門。
他望著麵前灰濛濛的雨幕,撥通了葉秘書的電話:“你幫我查一下四年前的暑假,小陸的手機通訊記錄。”
他頓了一下,又道:“重點是來電歸屬地的ip地址。”
葉秘書工作效率很高,很快,一份通訊記錄發了過來。
賀開一條一條看過去,在撥打他的電話之前,陸什撥的是110和120,通訊的ip地址是一個叫裡巴村的地方。後來ip地址變成了土石縣,是裡巴村的上級行政單位。一直到暑假結束,通訊歸屬都在這個地方。
夏令營當然不會在這種一聽名字就很閉塞的鄉下開展。
看完所有檔案,賀開望著滴水的迴廊,點了根煙。他想起陸什剛醒來時那個眼神,帶著希望又迅速冷下去的眼神,又想起陸什說了兩遍的那句話。
葉秘書問:“賀總,還需要其他資料嗎?”
賀開說:“不用了,明天幫我預約最好的骨科醫生。”
結束通話電話後,賀開又點了根煙,看著雨幕。陸什說得對,他確實戀愛腦,一點點的刺激就能讓他難受得天翻地覆,口不擇言,完全沒辦法思考。可是當麵對其他事情時,他何其敏銳。
可是現在他發現,好像並不完全是這樣。
陸什好像對他有過期待,至少在撥打那一通電話時有過。
就像此時此刻的暖陽,融化不了彼時彼刻的冰雪。
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