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竹馬哥哥靈魂互換後 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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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
病房內,穿著高跟鞋的女人在病床前走來走去,聲音忽高忽低地跟人打電話。
對於一個剛出車禍撞到腦子才清醒過來的病人來說,這動靜是有點吵的。
但沈還就那麼坐著,兩眼放空,一動不動地盯著窗前電視螢幕中的映出的影像,耳朵裡隻有窗外的稀稀拉拉的雨聲和牆上掛鐘滴答滴答的聲響。
他花了好半天才接受,他現在不是他自己,從醒來後,他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準確的說,是他靈魂進了彆人的身體。
一般來說遇到這種事,首先會懷疑是自己在車禍中已經死了,現在是借屍還魂。
沈還也是這麼想的,但在這種震驚和難以置信之上,還有一點腦子轉不過彎的呆愣,可能是撞到了腦子,思維有些遲滯。
“餘舟,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女人掛掉電話走過來,“還好當時路上車不多,你車速也並不快,纔沒出什麼大事,醫生說隻是有點皮外傷和輕微腦震盪,躺著休息一陣子就好了。你也不是個不穩重的人,怎麼開個車都不看路,就去趟機場接個人也不夠疲勞駕駛啊……”
眼前這位人漂亮的女人他有印象,是國內三金影帝陸餘舟的經紀人,叫什麼他不知道,他隻是在某些路透上看到過這個人。
他看著經紀人女士不停翻動的唇,腦袋有些痛,反應了好一會兒才記起事情的經過。
就在昨天,他還在參加學院舉辦的畢業派對,獨自坐在角落,為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而焦慮。
兩杯冰鎮桃子氣泡水下肚,他最終決定——回國。
讓他這麼糾結的不是什麼就業形勢嚴峻前途未知迷茫,像他這種富n代頂級豪門的獨子,未來道路早就被規劃好了,關鍵在於他想不想這樣走。
很明顯他不想。
四年前,沈還高調出櫃,鬨得人儘皆知,他因此跟父母大吵一架,誰都不肯妥協,最後他申請了國外的大學,拎了個行李箱就出了國,一走四年。
他態度很堅決,沈家父母還真拿他冇辦法,在時間和距離的影響下,慢慢接受了這件事。沈還也不是打算跟家裡分隔地球兩端從此老死不相往來了,畢業後又冇了繼續天涯漂泊的理由,隻好定了張票,老老實實回國去。
他還是有點彆扭,不是很想告訴父母,打算回國安定下來再說,回國的事冇告訴任何人。
問題就出在這裡,國內的人不知道他行程,但他高中到大學的死黨江季惟知道,送機那天,江季惟就問他,回國後誰去接他這個衣錦還鄉的沈家小少爺。
沈還回答:“nobody。”
江季惟差點噴出來,“什麼?連接機的人都冇有,不知道還以為你是私生子呢,沈家親兒子就這待遇?是不是因為你那個領養來的哥哥?難道你不在這幾年他已經把你們集團大權牢牢握在自己手心了?”
“恰恰相反,他進軍影視行業了,而我家並冇有文化娛樂相關的產業。”沈還涼涼道。
“這很正常啊,他畢竟是養子,想要得到繼承權就需要證明自己,這可能隻是他的手段罷了。”江季惟喝了口可樂,深深續了一口氣,然後一句不喘地跟他分析了一大堆豪門爭奪繼承權兄弟鬩牆明爭暗鬥你死我活的案例。
“我不知道你們以前關係如何,我隻知道把你擠走出國的是他,占了你位置的是他,連你爸媽都親口說過,希望由他來繼承沈家產業,他是既得利益者,你怎麼還不當回事?這次回國,你可得支棱起來,拿回屬於你的一切。”
咕嚕咕嚕咕嚕——
回答他的是一道不相乾的噪音。
汽水見了底,沈還低著腦袋,用力吸了幾口氣,空瓶子發出抗議,叫囂著自己真的一滴也不剩了。
沈還不想聽他說話時,就會故意搞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噪音。
“……”
每次這種時候,江季惟都想掐死他。
“彆的暫且不提,他作為你名義上的哥哥,你回國了他總不能當做不知道吧,讓他來接你。”
“還是算了吧。”
沈還第一反應是拒絕,江季惟威脅他,如果他不給陸餘舟發訊息,那他就自己告訴他,反正他有陸餘舟聯絡方式。
最後冇辦法,沈還當著他的麵把航班資訊截圖發給了那個沉寂很久的聯絡人,江季惟才放過他。
沈還歎了口氣,又無奈地笑了一聲。
好像所有人都認為,他和陸餘舟應該是死對頭,為了爭奪沈家的繼承權鬥得你死我活,關係應該勢勢同水火。
其實冇有那麼狗血,他們以前關係挺不錯的。
再說了,真要爭奪家產,沈還根本不是陸餘舟的對手。
他哥雖然是沈家的養子,卻天賦異稟,從小到大成績優異,學什麼都一點就透,一到沈家,就成了他們彆墅區一帶那傳說中的“彆人家的孩子”。
連他爸媽也不止一次說過,沈家未來繼承人,就該是陸餘舟這樣的。
反觀自己,算不上不學無術,卻從小對生意上的事毫無興趣,不敗家已經十分難得了,繼承家業是萬萬不夠格。
叛逆期來得早退得晚,一畢業就出國留學,違背父母期望,選擇了藝術類專業。
若陸餘舟真要跟他爭什麼繼承人的位置,沈還自認是鬥不過他的。
還有一個原因,當年沈還出櫃出倒是轟轟烈烈,卻不敢告訴任何人,他從小到大第一個喜歡的、唯一喜歡的人,是他哥,陸餘舟。
飛機上,沈還借了條毯子,戴上眼罩補覺。
訊息發出去後沈還就冇再看過手機,下了飛機關閉飛行模式,一堆訊息彈了出來,他有些緊張地點開微信,卻發現和陸餘舟的對話框最後一條訊息還是他發出去的圖片。
陸餘舟冇有回。
也是,影帝那麼忙,怎麼可能有空來接他。
他忽略掉自己心裡升起來的那點空落落的感覺,回了江季惟的訊息,慢悠悠地去行李托運處等他的小箱子。
拿到行李後準備出去打個車,手機在這時候響起,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看見名字,沈還有些意外,磨蹭了一會兒才接起來,“哥……”
“拿到行李了麼,在哪裡?”男人成熟的嗓音傳進耳朵。
他以為最多最多,陸餘舟會叫他的助理或經紀人來接他,畢竟他可是影帝,走個機場動靜可不比頂流明星小。
擡頭看了看位置,“我在三號出口。”
“嗯,我過來了,往後看。”
說完對方掛了電話,沈還轉身,看見一個穿著黑外套,戴著鴨舌帽和黑口罩全副武裝的“養蜂人”朝他走過來。
一時有些恍然。
巨大的玻璃窗外一架飛機從跑道上起飛,轟鳴聲從天邊傳來,似遠似近。
機場人來人往,偶爾有一兩道目光從他們身上撇過,冇有多少停留。
每個人都是一個小世界,每個世界在此從不交集。
沈還思緒飄遠,直到這個“養蜂人”停到他麵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髮,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什麼時候染的頭髮,差點冇認出來。”
“我也差點冇認出你……”
沈還不著痕跡地躲了躲,下意識擡手摸了摸頭髮。
他原本的髮色和他眼睛顏色一樣,一水墨黑色,畢業派對結束後突發奇想染成了薄荷綠,染髮劑傷髮質,他突然感覺髮梢有點乾燥。
“走吧,車就停在門口。”
陸餘舟一手接過行李箱,另一隻手自然而然地把沈還的手牽起來。
沈還不明狀況跟著他走了幾步,有些不自在地把手掙脫開,“哥,你不用像小時候一樣牽著我,這裡人多,被認出來就麻煩了。”
陸餘舟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帽簷擋住了頭頂的光,看不透他的眼睛,他最後還是鬆開了手,點點頭,在前麵領路。
沈還冇想到陸餘舟會來接他,默默跟在他身後,時不時偷眼觀察他,總覺得四年過去,陸餘舟和他記憶中的樣子有些不同,哪怕手牽手,也有一種難言的陌生感升上來。
他把車窗開了條縫,讓浦江郊區初夏夜裡夾著一絲微涼的風吹進他的衣襟和髮絲間,慢慢有了一點重回故地的真切感。
陸餘舟把駕駛座旁邊的車窗也打開一條縫,讓空氣在車內流通。
“回國的事,你告訴沈叔和嵐姨了嗎?”
“還冇有。”
沈還側著頭望著窗外,隻能看到他纖長的睫毛向上翹著,說話間上下抖動一下,“等我安頓好了在告訴他們,反正他們人也不在浦江。”
“這次不打算離開了?”
說完陸餘舟有點後悔,他和沈還關係尷尬,這樣問倒好像是他不希望人家長住,剛接到人就在打探他何時離開。
沈還果然頓了頓。
對於他有哥哥這件事,到現在也覺得奇妙。
沈家是浦江市前首富,家族三代都從事能源開發行業,根基深厚又低調,到他父親沈縉這裡也絲毫不見衰弱,依舊穩步發展。
唯獨繼承人方麵隻有他一個獨子,可謂是眾星捧月,寶貝得不行。
但他小時候身體不太好,那些圍繞在他身邊的朋友表麵上捧著他,實際都在背後嘲笑他是個病秧子。
他聽到後就不愛再跟那群人出去玩兒,總跟母親連雅嵐吵著鬨著,要她給自己生一個哥哥。
這樣就有人陪他玩,保護他。
許是被他吵的頭疼,在他七歲那年,連雅嵐還真給他領了個哥哥回來。
據說是從隔壁市的某個福利院找到的,那之後沈還就有了哥哥。
沈家待他如親子,他對陸餘舟也很依賴,恨不得變成八爪魚,每天纏在哥哥身上。
沈縉和連雅嵐對他們說得最多的話就是:
要保護好弟弟,
要聽哥哥的話,
要相親相愛不要打架……
陸餘舟聰明懂事,沈父沈母期望他做的一切,他都做得無比完美,讓他照顧好弟弟,他不管去哪裡,都會牽著沈還的手絕對不會放開。
所以剛纔,他纔會旁若無人地牽住他的手,隻是習慣使然,隻是對他父母的一個交代。
陸餘舟換了個話題,“時候不早了,回彆墅也不方便,先去我那裡休息一晚再做打算吧。”
車下了高架,依舊開在人跡罕至的郊區,天上烏雲越聚越濃,似乎就要下一場大雨,氣氛壓得路旁的燈都暗了幾分,時不時要開一下遠光看前方路況。
“不了,回來前我已經讓人幫我找好房子,已經打點好一切,你把我送過去就行。”他說著,調出一個位置發到陸餘舟手機上。
陸餘舟歎了口氣,冇有看手機,“我答應過沈叔和嵐姨,他們不在的時候一定會照顧好你,你剛回國,可能不太習慣,彆人準備的再周全我也不放心,再說,你以前可不會這樣,如果不是我上了大學搬了出去,你房間的床都冇機會用。”
沈還立刻低了低頭,不自在地側過臉,“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現在怎麼還能和你一起睡……”
話落車廂安靜下來,兩人誰也冇有再說話。
再然後,沈還隻記得一聲驚雷響起,前麵似乎是有障礙物,陸餘舟的方向盤猛地一轉,車頭就狠狠撞上了綠化帶,接著他就失去了意識。
到現在他才終於確定,他借屍還魂的人不是彆人,而是他的哥哥,陸餘舟。
既然是借了陸餘舟的屍,是不是就說明,陸餘舟已經死了?
那一瞬間,一股難言地悲傷頃刻將他淹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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