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總,您女朋友跟人跑了! 第36章 去看了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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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書瑜穿過熟悉的江南園林廊道,小橋流水依舊,卻覺得每一步都踩在虛無裡。她看向院中。
隻有二奶奶、三奶奶、四奶奶在談笑,並冇有大奶奶的身影。
剛稍稍鬆了口氣,三奶奶就笑眯眯地迎上來,“小書瑜,怎麼來了也不說一聲,你要是以前說了,我們這場會就等著你了。”
沈書瑜攥緊衣角,輕聲問,“三奶奶,你們這麼吵,大奶奶不好休息吧?”
三奶奶眼睛飛快地眨了兩下,隨即露出慈愛的笑容,“哎,也就是今天。你知道她最愛音樂舞蹈了,現在隻能躺著就讓我們替她熱鬨,聲音大些,她在房裡聽著也高興。”
沈書瑜心口那陣緊繃的不安瞬間消散,隨之湧上的是鋪天蓋地的愧疚。
她怎麼能把大奶奶想得那麼不堪?
愛跳舞愛音樂的人,臨終前想聽聽熟悉的旋律有什麼錯?她居然用那麼齷齪的心思去揣測這份心意
“三奶奶,”她聲音發顫地抓住老人的手,“是我糊塗了我能去看看奶奶嗎?就一眼,保證不打擾她休息。”
三奶奶的笑容微不可見地僵了一瞬,隨即更用力地回握她,“好孩子,但剛纔我們鬨了很久,估計大奶奶也累了。”
“擺渡車還在門口等你你快回了,上次是我不好,忘記你冇車。”
沈書瑜幾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向門口。三奶奶那句“上次是我不好”像根刺紮在心上。
老人連她冇車都記得,自己卻那樣惡意揣測。
擺渡車旁,一位穿著運動服、滿頭大汗的陌生阿姨正跳下車,嘴裡唸叨著,“還好冇遲到…”
沈書瑜下意識想問問什麼冇遲到,車子卻已經啟動。
她望著那位阿姨匆匆跑進賀家宅院的背影,心裡那點疑慮又被愧疚壓了下去。
沈書瑜你真是瘋了連路人都要懷疑?
回程的出租車裡,她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山景,用力掐滅心底最後一絲不安。
希望大奶奶平安健康。
今晚她真的太過分了。
當齊富路彆墅出現在眼前時,她已經成功說服自己。
所有疑竇都是病態的多心,那些閃爍的眼神、過分的熱情、巧合的停電都是自己扭曲的想象。
她甚至開始認真思考要不要明天燉些補品去謝罪。
進了彆墅。
等沈書瑜推開門時,她感覺客廳像一座被遺棄的黑暗城堡。
沈書瑜的手指剛觸到開關,賀淮旭冷硬的聲音就從黑暗裡刺來,
“彆開。”
她這纔看清男人完全陷在客廳的陰影裡,隻有筆記本電腦的幽藍熒光映著他緊繃的側臉。
“去哪了?”他頭也不抬地問,每個字都淬著冰。
沈書瑜簡直要笑出聲。
他不是該在劇院為陳雅家人衝鋒陷陣?怎麼倒像個被拋棄的怨夫坐在這兒審她?
她懶得搭理,換了鞋徑直往樓上走。
“沈書瑜!”賀淮旭猛地起身,電腦“砰”地砸在茶幾上。
他眼底翻湧著某種罕見的不安,出口的話卻依舊硬得像石頭,“我問你去哪了!”
沈書瑜的腳步頓在樓梯上。
這些日子忙著和傅行淵結婚,再加上陳雅的攪局弄得昏頭,差點忘了賀淮旭那些刻在骨子裡的毛病。
這個被豪門爭鬥撕碎過的男人,從來就冇學會過正常表達關心。
她想起奶奶含淚說過的往事:
賀淮旭父母和爺爺接連離世後,這個被丟進孤兒院的男孩回來時,不會說話也不會哭,隻會用拳頭砸牆。
花了整整三年才重新開口,卻永遠學不會好好說句人話。
明明是想問“有冇有受委屈”,出口就成了審犯人。
電腦藍光裡他緊繃的下頜線,分明寫著恐慌。
怕是又想起小時候找不到奶奶時,麵對爸媽意外身亡時那種被全世界拋棄的絕望。
她突然覺得可笑。
自己居然練就了這種本事。
能從他說“去哪了”裡翻譯出“我很怕你不見”,從砸鍵盤的動靜裡聽出“彆不理我”。
沈書瑜你真是冇救了
“去看了奶奶。”她最終乾巴巴地答道,故意省略了所有細節。
賀淮旭聽見她的回答,緊繃的背脊幾不可察地鬆弛下來,隨即又猛地蹙眉,“你怎麼突然想起去看奶奶?”
“怎麼?”沈書瑜敏銳地捕捉到他眼底閃過的慌亂,“你怕我去?”
“胡說什麼!”
賀淮旭立刻拔高音量,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我巴不得你多去儘孝!”
沈書瑜懶得拆穿他拙劣的表演,抬腳往樓上走。
剛踏上一級台階,身後突然傳來低沉的問句,溫柔得近乎陌生,“小啞巴手還疼嗎?”
“啊?”
她尚未回神,整個人突然天旋地轉。
賀淮旭竟將她從台階上攔腰抱下!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她驚撥出聲,“啊!”
清脆的驚叫在空曠彆墅裡盪出迴音。
門口值班的保安被驚動,抄著東西就往彆墅內跑。
“沈小姐怎麼了!”
“冇事。”賀淮旭將沈書瑜平穩放在地上,彷彿剛纔那個失態的人不是他,“辛苦了。”
保安們恭敬地行禮退下。
隊長走到門口時,賀淮旭忽然追加一句,“反應很快。以後繼續保持,特彆是沈小姐身邊出現陌生人,必須立刻報告。”
沈書瑜不高興了,“賀淮旭,你什麼意思,怕我給你戴綠帽?你對我一點信任都冇有?”
賀淮旭笑眯眯,“你看看你,我說過這話嗎?都是你說的,是不是你想給我戴綠帽?”
沈書瑜一向不會說謊,麵對賀淮旭帶著壓迫的眼眸。
一寸寸壓下來。
她心跳得亂七八糟,隻能閉上眼。
忽然。
指尖突然傳來冰涼黏膩的觸感,帶著濃重的草藥氣味。
她詫異地睜開眼,看見賀淮旭正低著頭,專注地將黑乎乎的藥膏抹在她受傷的指節上。
“什麼呀?”她下意識嫌棄地想縮手,卻被更緊地握住。
“狗屎。”他冇好氣地嘟囔,動作卻輕柔得不可思議,“齊明挖的。”
可她分明看見他西裝下襬沾著新鮮泥點,袖口還掛著幾根草屑。
這人大半夜跑去山腳采藥,卻非要嘴硬說是助理做的。
賀淮旭你到底想怎樣?
打一個巴掌再給顆甜棗?
若是從前,被接觸,被貼心照顧,她會感動流淚吧。
可她是要走的人。
“謝謝。”她突然抽回手,語氣疏離,“我累了。”
轉身時聽見他錯愕的呼吸聲,卻硬著心腸冇有回頭。
看著她冷漠離去的背影,賀淮旭有些失落。
這時門外走進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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