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童話 027
“你好,陳向鬆,夏禾的老闆。”
因為夏禾的這個電話,
這頓飯吃得比想象中要安靜許多,張靜姝沉浸在夏禾有了新朋友的不適中,紀家兄妹則在心裡猜測著這個陳向鬆與夏禾是什麼關係,
全程最自在的,
是從來不參與彆人私事的鄭鴻。
“你打算在這邊常住嗎?”鄭鴻問道。
夏禾聞言笑了笑:“也許吧。”
鄭鴻點點頭:“這邊也挺好的,
正好劉姨在這邊你們還可以互相照應。”
“夏夏你不回江城了嗎?”張靜姝看向夏禾,
又看了眼紀辰,
“你不回去,那紀辰怎麼辦?”
從見麵開始,紀辰就沒怎麼說過話,
夏禾對他也沒什麼特彆,如今張靜姝這句話一說出來,
鄭鴻和紀檸頓時看向兩人,就連紀辰也放下了筷子,看向夏禾。
夏禾聞言看了眼紀辰,
對張靜姝說道:“我回不回江城,
跟他有什麼關係?”
“可你們……”張靜姝話沒說完,就想起來,
他們已經退婚了。
“夏禾,
我們談談。”紀辰突然說道。
“想說什麼就在這裡說吧”,
夏禾神色平靜地看著他說道。
紀辰眉頭輕蹙:“可以出去說嗎?我想談談我們的事。”
“我和你之間沒什麼事需要談”,
夏禾掃了眼在場的人,
看著紀辰,說道,
“你是不是忘了,
你和我早就退婚了。”
“夏禾,我哥為了你特意從國外飛回來的。”紀檸看著夏禾說道。
“那又怎麼樣?他跟你說是為了我?”夏禾好笑地看了眼紀檸,
“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我……”紀檸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便轉頭看向自己哥哥。
紀辰看著現在彷彿滿身是刺的夏禾皺了皺眉,從前她雖然驕縱,卻也不會這樣不留情麵。
“夏禾,我覺得我們之間有必要談談。”
“沒有必要,從你父母與彆人公開談論我父母隱私的那一天開始,你我之間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提到這件事,紀辰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而紀檸則是有些尷尬。
唯有張靜姝茫然地看了看鄭鴻,企圖從他哪裡知道答案。
她隻知道夏禾和紀辰突然就退婚了,一點預兆都沒有,之後夏禾就留在國外再也沒回來,沒多久紀辰也去了紀家在海外的公司,而夏家與紀家的關係也不複從前的親密。
這些年夏禾和紀辰身邊都沒有新人出現,她就以為他們之間是有什麼誤會,其實彼此之間還有情,所以當紀辰問她夏禾訊息的時候她就說了,並且選擇與他們一起來看夏禾,她想得很簡單,夏禾現在這麼難,如果紀辰能幫她走出來,那也算好事。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兩個人退婚,竟然是因為紀辰父母的原因,什麼樣的隱私能讓兩家鬨到這樣的地步?
鄭鴻看了她一眼,心中歎氣,早叫她不要亂管閒事她偏不聽。
夏禾的話一說完,包廂裡就陷入了沉默,正當鄭鴻想著要不要說些什麼緩和氣氛時,夏禾的手機響了,他瞬間鬆了口氣,感謝這位突然出現的壯士。
“喂?”
“好。”
掛了電話,夏禾看向鄭鴻和張靜姝,說道:“抱歉,招待不週,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著她叫了服務員過來買單,隨後拿起包離開包廂。
鄭鴻看了眼紀家兄妹,對身邊還一臉蒙的張靜姝說道:“我們也走吧。”
張靜姝回過神,問道:“夏夏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鄭鴻挑眉:“不知道。”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張靜姝瞪了他一眼,“你快告訴我,不要讓我像個傻子一樣好不好!”
鄭鴻搖搖頭,拍拍小傻子的頭,說道:“彆人的隱私,你最好不要問,即使這個人是你的朋友,你也要懂得分寸。”
他話一說完,紀家兄妹臉色就更加難看。
鄭鴻掃了兩人一眼,推著張靜姝離開了包廂。
“哥……”紀檸擔憂地看了眼哥哥。
“走吧”,紀辰沒看她,而是直接離開。
酒店外麵,夏禾剛出了旋轉門,就看到站在路邊的陳向鬆和他那輛古董車。
她沒有立刻過去,而是隔著酒店門前路過的行人與他對視,身後響起鄭鴻和張靜姝打鬨的聲音,她拿出手機給陳向鬆打電話。
“夏夏”,張靜姝看見夏禾瞬間就拋下鄭鴻,看著她問道,“接你的人還沒來嗎?”
夏禾看了她一眼,說道:“來了。”
她剛說完,就見懶散靠著車身的陳向鬆接起電話,她說道:“你過來。”
身後紀家兄妹也已經出來,四人不約而同地順著她的目光看向不遠處的男人。
陳向鬆在看見夏禾身邊出現的幾個人時眼裡閃過詫異,這麼久了,他還以為她和以前的朋友都斷了聯係。
結束通話電話,他走向她。
“這是?”張靜姝看著迎麵走來的男人,眼裡閃著八卦。
這人雖然開的車不怎麼樣,但人長得還不錯,寬肩窄腰大長腿,走路自帶瀟灑氣,看起來莫名很帶勁。
“什麼意思?”來到夏禾麵前,陳向鬆問道。
夏禾看著他,完全忽視了身邊其他人,說道:“向我道歉。”
陳向鬆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插在褲子口袋裡,身姿筆挺卻又透著些隨意,輕笑:“我為什麼要道歉?”
夏禾站在台階上,兩人差不多平視,她睨他一眼:“需要我幫你回憶?”
陳向鬆目光微閃,想起前公司歡送會那天晚上的事,失笑道:“好,我道歉,對不起。”
他剛說完,身前就伸過來一隻手,他看向來人,對方說道:“你好,紀辰,夏禾的未婚夫。”
紀辰剛說完,鄭鴻白他一眼,補充道:“前未婚夫。”
陳向鬆眉頭微挑,伸手跟他握了一下:“你好,陳向鬆。”
說著他看側頭看了眼夏禾。
“夏禾的老闆。”
話落,夏禾瞪了他一眼。
放開手,陳向鬆看向她:“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
夏禾又瞪了他一眼,隨後給陳向鬆和其他人做了介紹。
一一打過招呼後,陳向鬆看向夏禾:“走嗎?”
夏禾點點頭,隨後對張靜姝和鄭鴻說道:“我們先走了。”
張靜姝雖然不捨,但也隻能擺擺手看著她離開,她還有事情沒搞清楚,還不能走。
看著夏禾上了那輛不知道哪年生產的桑塔納,紀檸皺了皺眉:“她怎麼和這樣的人混在一起?”
“哪樣的人?”鄭鴻看了她一眼,“你瞭解人家嗎就給人家定性。”
紀檸頓時麵色不悅地看向他:“你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鄭鴻冷笑一聲,“就是單純看不上你。”
說完他就對張靜姝說道:“走了,彆天天傻嗬嗬地被人利用。”
“你才傻!”張靜姝跟在鄭鴻身後,見他不是去停車場,趕緊問道,“你去哪啊,不開車嗎?”
鄭鴻轉身冷笑:“就他姓紀的有車是吧?”
“你跟我發什麼火啊?”張靜姝頓時不滿地看著他,“你自己走吧!”
她剛說完,鄭鴻就過來直接把人扛在肩上,不顧她的叫喊來到街邊,攔了一輛計程車,把人塞進去之後自己也坐進去離開。
酒店門口隻剩下紀家兄妹,紀檸看了眼哥哥,說道:“夏禾可能還在氣頭上,不如改天再找她談?”
紀辰苦笑:“她說的沒錯,確實沒什麼好談的。”
因為他的父母,夏家一直以來的和諧被打破,他和夏禾之間,早就已經沒有可能。
另一邊,黑色桑塔納駛出酒店所在的路段,夏禾看了眼開車的男人:“你沒什麼要問的嗎?”
陳向鬆看她一眼:“你想我問什麼?”
“隨便”,夏禾看向窗外,“我現在心情不好,你可以隨便提問。”
“為什麼退婚?”
夏禾直接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道:“我爺爺和我外公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外公去世後,我媽媽被爺爺接到身邊,那時她十三歲,我爸爸十四歲。他們一起長大,感情很好,說是親兄妹也不為過,但是在我爸爸25歲那一年,爺爺重病,逼著他們結了婚,然後又逼著他們生下了我。”
夏禾轉頭看向陳向鬆:“這件事被他們隱瞞得很好,如果不是紀辰的父母在宴會上,把這件事當作談資和彆人說笑,我可能到現在也不知道這件事。”
陳向鬆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用力,喉嚨滾了滾,說道:“那確實應該退婚,他父母人品不怎麼樣。”
夏禾輕笑,神色漠然,像是在說與她完全無關的事。
“他們說夏家人都有病,我爺爺神誌不清,我爸媽更是荒唐無恥,而我,就是那個遺傳到他們所有的人。”
車子駛過一個路口,陳向鬆看了她一眼:“不過就是一些不相乾的人的惡意揣測罷了,你難道還當真了?”
夏禾笑笑沒說話,她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但當局者迷,她身處其中總是忍不住想,或許那些人說的就是真的呢?她現在可不就是病著?而她的父母,多年來一直壓抑自己,誰又能保證他們都是正常的呢?
“我小時候,我媽媽很少對我笑,她總是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著我,從前我不懂,以為是我不夠乖,不夠好,後來我才知道,那種情緒,叫做厭惡。”
夏禾回憶小時候的記憶,在她上小學之前,和媽媽之間親密的時光很少,僅有的幾次,就是經常出現在夢裡的那幾次。
她語氣裡帶著對自我的厭棄,陳向鬆沉默著把車停在路邊,轉頭看向她,說道:“也許她不是討厭你,而是討厭她自己。”
夏禾頓了下,看向他:“你說什麼?”
“明知不可為卻無力反抗,甚至可能還要因為恩情,配合促成和你父親的婚事,我想她對自己的厭棄,遠遠高於對你的,否則,你也不會被蒙在鼓裡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