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童話 079
“你打算什麼時候還錢?”
一想到自己和妹妹,
可能會因為這次的事影響工作和生活,陳向柏心中便有些埋怨父母。
是,他小時候也看不起大哥和媛媛,
甚至也欺負過媛媛,
但是每一次都會被大哥狠狠打一頓,
長此以往,
他就有些怕他了。
這些年,
隨著年齡增長,上學,工作,
離開那個鳥不拉屎的小山村,他才知道,
他們一家曾經對大哥和媛媛做的那些事有多過分。好在大哥成年後並沒有追究過,否則以他那種狠起來不要命的性子,他們不會好過。
他以為他們兩家以後會彼此不往來,
平靜地過一輩子,
沒想到自己的父母竟然又鬨出這樣的事。
陳向柏躊躇地看了看陳向鬆,斟酌著怎麼措辭才能讓這件事就此結束,
見陳向鬆看過來,
他趕緊說:“大哥,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但我還想說,
我今天把他們帶回去,你看這事能不能就算了,
網上那些事,
我不如你懂,如果可以,
能不能請你想個法子,不要讓這事再擴散了?”
陳向鬆聞言皺了皺眉,彷彿聽見了什麼讓他不能理解的事,什麼時候在陳向柏的心裡,他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不管陳向柏說什麼,陳向鬆也隻能回複他兩個字:“不能。”
陳向柏又要說,陳向鬆便道:“開弓沒有回頭箭,你也上過學,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陳向柏嘴裡發苦:“大哥……”
陳向鬆直接無視他,看向自己的二叔,“你打算什麼時候還錢?”
房間裡的人都是一愣,還是陳向媛最先反應過來,爸爸的賠償款,除了她媽拿走的那三萬,他們兄妹花了也不過兩萬,剩下都被對麵這夫妻倆用了。當時村裡其他人借走的錢都還到了爺爺手裡,爺爺又給了二叔,她和她哥知道這事的時候,錢已經要不回來了。
當時為這事他哥在村裡鬨了好幾天,鬨得村裡領導家家不得安寧,無奈之下,他們逼著二叔給寫了借條。
高慧蘭頓時眉毛一橫,瞪著眼睛說:“什麼錢?我們不欠你錢!”
陳亮也厲聲道:“我欠你什麼錢?”
陳向鬆聞言輕笑,也不打算再和他們糾纏,而是轉頭看向陳向柏:“你和你父母商量一下,七萬,三天之內不還錢,我會起訴。”
說完,他便帶著陳向媛離開了房間,關門時還聽見裡麵陳向柏質問父母的聲音。
兄妹倆下了樓,陳向媛問道:“陳向柏真不知道是什麼錢嗎?”
“你說呢?你什麼時候回去?”
陳向媛小心地看了看他的臉色,說:“我請了三天假。”
“好,那你自便吧。”
見哥哥說走就走,一點沒有管自己的意思,陳向媛趕緊跟上去:“你不管我?”
陳向鬆拉開車門上車:“管不了。”
說完還擺擺手讓她讓開:“我要開車,彆擋道。”
陳向媛趕緊讓開,然後就看見她哥把車從車位裡開出來,看都沒看她一眼就走了。
她咬了咬牙,他還要上班,她不跟他一般見識。
陳向媛瞪了眼陳向鬆汽車離開的方向,隨手攔了輛計程車便上了車。
“師傅,永安路照相館。”
陳向鬆從酒店回來後,當天就再沒有收到過那邊的訊息,一直到第二天,《郝文幫幫忙》節目嘉賓跳樓的訊息,在發酵一下午後被頂上熱搜。
周航看著手機上的熱搜新聞,一臉鄙夷地說道:“人家都遭受家暴三年了,他們還勸和,真是夠作孽的。”
華陽:“這節目以前其實還不錯,真做過不少實事,就是這兩年不行了,誰給錢幫誰。對了鬆哥,有個做人物采訪欄目的博主聯係我,想跟你約一期采訪,還有周哥。”
“找我?”陳向鬆問道。
“嗯,大概是看了網上那些訊息。”
經過一下午輿論發酵,有關陳向鬆的更多資訊被扒了出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十一歲喪父這件事。
現在網路輿論兩邊倒,有支援陳向鬆二叔二嬸的,也有支援他的,網友眾說紛紜,但始終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給一個明確的說明。
“鬆哥,這都三四天了,咱們是不是應該澄清了?”華陽問道。
“再等等,”陳向鬆說道。
陳向鬆去開會,華陽也得跟著去,在陳向鬆出去後,華陽湊到周航身邊,問道:“周哥,還等什麼啊?”
周航笑笑:“等更大的瓜。”
華陽被他說得一頭霧水,周航卻沒再解釋,他也覺得再等等更好,有些事,集中在這一次一起爆出來,總比以後被有心人翻出來更好。
陳向鬆等人也沒有等太久,下午開播之前,網上突然有人爆料,這兩天叔侄糾紛當中的侄子陳向鬆,曾經因為傷人差點入獄,被傷的人還是他的繼父。
一時間,錦和科技所有賬號下麵都充斥著網友的罵聲。
網上罵聲愈演愈烈,陳向鬆的公司依然很平靜,該開播開播,該拍視訊拍視訊,一點不受影響,甚至因為這兩天獎金給得多,大家的工作熱情都比平時要高很多。
夏禾從昨天和陳向鬆聊過以後,情緒就不太好,陳向媛昨天到168號院後就沒再離開,一直陪在她身邊,此時看到網上的訊息,急的自己瞬間嗓子火辣辣的疼,又不敢讓夏禾知道。
比起彆的事,差點坐牢這件事,顯然更加難以讓人接受,她生怕夏禾知道後會離開他哥。
“怎麼了?”見陳向媛突然有些坐立不安的樣子,夏禾問道。
“沒什麼,”陳向媛下意識否認,然後又覺得自己否認得太快,怕夏禾誤會,便掩飾地舉起手機,“我看看買什麼菜,你中午想吃什麼?”
“我都可以,要不然我們出去吃吧,我請你。”
“啊?啊,都行。”
夏禾把視線從電腦上移開,看了她一眼,問道:“是你哥那邊又出什麼事?”
“沒有,”陳向媛趕緊搖搖頭。
夏禾聞言輕笑:“其實你不用緊張,你哥的事我都知道。”
說著,她就拿過手機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陳向媛趕緊從沙發上站起來,來到她身邊,見她抬頭看她,她閉了閉眼,把自己的手機拿到她麵前,說道:“你看吧。”
夏禾看了她一眼,接過手機看了看,隨後輕聲道:“就這事啊?”
陳向媛霍地睜眼:“就這事?”
“嗯,這件事早在我跟你哥剛認識的時候就知道了。”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哥從來也沒打算瞞著我。“”
陳向媛簡直不敢相信:“你不介意?”
夏禾無所謂道:“不是沒進去嗎?”
陳向媛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她皺著眉,仔細打量夏禾,看起來挺聰明的啊!
“那個……
”陳向媛欲言又止,止完又欲,“要不你重新考慮一下呢。”
是,陳向媛承認,她不希望夏禾離開他哥,她希望他們長長久久,最好什麼意外都不要有,但到了真出意外的時候,知曉夏禾什麼都不在乎的態度,她心裡又有些微妙的彆扭,總有一種她哥拐騙了無知少女的感覺。
怪罪惡的。
“我不在乎這些,你也看到了,我也不是什麼正常人,配你哥正好。”
陳向媛頓時一張臉都皺巴巴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心道:“你再不正常能有我哥不正常?那可是個親妹妹都不認得主兒!”
在經過陳向鬆不回訊息也不見她這件事,陳向媛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她哥不要她了,所以她才會匆忙來到青城。至於那天去二叔所住的酒店,那都是她計劃好的,她就不信,她參與進來,她那個冷血的哥哥真能無動於衷。
“你……”從來能言善辯的陳向媛再次詞窮,你了半天才說“你不要老覺得自己不正常,我看你挺好的,簡直就是太好了,有學曆有錢,還有顏值,我哥能遇見你,是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事,要不是我家祖墳早就被推平了,我都要懷疑,這幾個月的空氣汙染都是我家造成的了。”
夏禾:“……”
這麼清新脫俗的誇讚,她還是第一次聽,但是……她家的祖墳怎麼被推平了?誰這麼壞?
“你家的祖墳……”
“以前村裡開荒,我太爺爺做主推的,聽我爺爺說,我家祖上也是富過的,自從推了祖墳就完蛋了。”
夏禾:“……”這話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接。
“所以說啊,人不能忘本,”陳向媛感慨一句就又看向夏禾,目光裡還帶了些愧疚,就他們家這情況,夏禾簡直就是來扶貧來了。
雖然愧疚,但她知道,換作是她,她估計也會抓著夏禾不放,她真的很好。
一開始她還單純以為她哥是看夏禾長得好看,他男人的英雄主義作怪,要救夏禾於水火之中,後來她才知道是自己太想當然了。
這兩個人應該是早有淵源,要不然就以她哥那冷血無情的性格,怎麼能那麼快就淪陷?夏禾這個人,可跟他原本計劃中的賢妻良母型妻子完全不同。
而且,比起他們兄妹,夏禾纔是真正的內心強大,她似乎總能從身邊的人身上汲取能量,把它轉化成治癒自己的養分,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好。
反觀她那個哥哥卻越來越完蛋,她纔在青城待一天,就見他哥每天按頓的給夏禾打電話,晚上還要賴在人家的家裡不走。他很像溺水的人突然得救,緊緊的攀附在救他的人身上,生怕對方把手鬆開,他就又要落入水中。
陳向媛這邊擔心網上的事會影響夏禾,陳向鬆也是一樣,猶豫幾次,他還是沒有給夏禾打電話,上次他們已經說得很清楚,開弓沒有回頭箭,他現在說再多,也改變不了現狀。
在網友快把陳向鬆罵得體無完膚,甚至已經有人去翻他的底時,《郝文幫幫忙》的工作人員給陳向鬆打來電話,他的好二叔陳亮突然暈倒,被救護車拉到醫院去了。
周航下播後才從華陽那知道訊息,當即便去找陳向鬆,此時陳向鬆正在彆的直播間給人當助播。
見他進來,他比了個手勢,不一會,就有運營頂替了他的位置,兩人出了直播間,關上門陳向鬆便問:“有事?”
周航往裡麵看了眼,問:“人事那邊怎麼說的?助播還沒招到?”
“這幾天不太順利。”
“昨天不是有一個挺好的?”
“工資沒談攏。”
周航聞言便沒再說什麼,而是說道:“你真不去看看,我可看見網上已經有人發了,我總感覺這事發酵得太快了,咱也沒花那麼多錢啊。”
他們自己是找了幾個營銷號,但預計發展遠沒有現在這樣全網討論的規模。
陳向鬆聞言笑了下,說道:“大概是有人想趁火打劫。”
周航略一思索,便問道:“還是那孫子?”
早在上次那幾個職業打假人跳出來搞事後,周航和陳向鬆就已經從業內人士口中知道,是有人故意要搞他們,陳向鬆心裡本就有猜想,這次去江城,更是直接在鄭鴻那裡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你說那孫子到底是怎麼想的,夏禾和他退婚都好幾年了,以前她單身的時候不見他行動,現在夏禾都有你了,他又急了,是不是賤得慌?”
“大概是沒想到夏禾真能棄他選我吧?”
“那他還挺自信,”周航嘲諷地笑笑,“除了有點錢,他還有什麼地方放特彆嗎?不說彆的,就這拿不起放不下的樣,就不是夏禾喜歡的。”
陳向鬆聞言側目:“你很瞭解夏禾?”
周航挑眉:“瞭解談不上,隻是看你家夏禾做事乾脆利落,顯然和那孫子不是一路人。”
說著他還搖搖頭:“這男人要是黏黏糊糊,拿不起放不下,那真是一點魅力都沒有。”
陳向鬆嘴角抽了抽,看他的眼神瞬間變得意味深長。
周航撇撇嘴:“你不用看我,我就是知道自己現在什麼樣兒,所以才會看透那個孫子的本性。”
見周航說自己,陳向鬆便問:“機票訂了嗎?”
“嘖,你看你又說這事,我都說這個時候我不可能扔下兄弟,你怎麼就不懂呢?”
多年好友,陳向鬆怎麼能不懂周航的意思?就是因為懂,所以他纔不想他受牽連,他已經受過老周太多恩惠了,小到一粥一飯,大到共同負債,老周於他而言,早已是親兄弟一般的存在。
“你就不想見見佟言?”陳向鬆意有所指,“我想佟言的優秀應該不隻有你一個人能看見。”
周航聞言沉默片晌,說道:“我在想想。”
陳向鬆拍拍他的肩:“那你好好想想,想走隨時和我說。”
陳向鬆說完就走,直到他快進辦公室,周航才反應過來,本來要說他的事,怎麼反倒說到自己身上來了?
他趕緊叫住人:“你到底去不去看看啊?”
陳向鬆擺擺手,周航見狀哼笑一聲,吐槽道:“就裝吧,遇到點事就逃避,跟你能躲得過似的。”
周航說得沒錯,陳向鬆確實躲不過,就算他想躲,輿論也不允許他躲,他的母親更不允許他躲。
“你舅舅他們都在咱家,因為你的事,他們在村裡抬不起頭,你郭叔叔在單位也被人追著問,向鬆,媽沒求過你什麼,你去看看你二叔,問問他到底想乾什麼,他要是想要錢,反正你現在也開公司了,你就給他一點,他到底是你爸的親弟弟。”
電話裡傳來母親柔柔弱弱的聲音,陳向鬆心裡頓時升起一股戾氣,閉了閉眼才壓住已經到嘴邊的惡言,直接掛了電話。
電話再次響起,他看了幾秒直接結束通話,順手把這個號碼拉進了黑名單,從此世界清靜了。
一直在公司忙到晚上九點多,陳向鬆纔回家,到家時,夏禾家裡關著燈,在他門口站了會兒,才抬腳回了自己家,隨後給陳向媛打了個電話。
電話一接通,陳向鬆便聽到陳向媛小心翼翼的聲音,他神色一凜,問道:“你在哪?”
電話那邊的陳向媛支支吾吾,隻說自己有事,待會再給他回,陳向鬆眉間頓時染上怒氣,壓著怒氣問道:“你在醫院?”
電話那邊的陳向媛瞬間沒了聲音,陳向鬆閉了閉眼,想到夏禾那邊關著燈,問:“夏禾跟你一起去的?”
“沒沒,”陳向媛趕緊澄清,“我走之前她說今天有點累要早點休息,她沒在家嗎?”
陳向鬆眉間一鬆問道:“在哪個醫院,我去接你。”
說完就不等那邊說話掛了電話,隨後轉身出了門,去夏禾那裡。
拇指敷在門把手上,解鎖的提示音響起,手腕順勢向下壓,房門在陳向鬆眼前開啟,他頓了下,走進去,順手按開了門口的燈。
燈光一亮,陳向鬆便看見了正在床上安睡的人,她臉對著裡麵,從他的位置隻能看見她的後腦勺,和散落在枕頭上的頭發。
房間裡開著空調,陳向鬆抬頭看了一眼,25度,對他來說開了跟沒開一樣的溫度,她卻還要蓋著被子。
確認她在家,陳向鬆關了燈轉身離開,決定改天帶夏禾去看看中醫調理一下,空調開這麼高還要蓋被子,大概是身體寒氣重怕冷。
到了醫院,陳向鬆在街邊找了個地方停車,下車後,他給陳向媛打了個電話,沒一會陳向媛便從裡麵出來,來到陳向鬆身邊,她說道:“你不來我現在也要走了。”
陳向鬆沒接她的話,而是打量著四周。
即使是晚上,醫院門口也很熱鬨,有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吸煙的,聚在路邊小吃車買東西的,還有拿著防潮墊找地方的,看起來是要在街邊對付一晚。
街上車流緩慢,街邊行人步履匆匆,街的對麵,殯葬商店,藥店,小超市,快餐店,拉麵店,一家挨著一家,有的藥店門口還放著音響,播著自家的廣告,好不熱鬨。
“吃飯了嗎?”他問道。
“吃了,和夏禾姐一起吃的。”
“我還沒吃,陪我吃點。”
說著陳向鬆便向街對麵走去,陳向媛趕緊跟在他後麵,兄妹倆來到對麵的拉麵館,剛一進屋,就見裡麵坐滿了人,要想吃飯,怕是要和彆人拚桌。
他回頭看了眼妹妹:“拚桌行嗎?”
“行,”陳向媛趕緊應道。
陳向鬆又問:“你吃什麼?”
陳向媛抿了抿唇:“我吃過了。”
陳向鬆沒再說話,而是直接點了一碗麵一個鹵雞腿,隨後便找了個位置,示意陳向媛過去坐。
雞腿是早就鹵好的,陳向媛剛坐下,服務員就端了過來,隨後陳向鬆又拿了隻小碗過來,等麵一上來,他就挑了些麵到小碗裡,隨後把大碗和雞腿都推到陳向媛那邊。
“吃吧,”他說道。
陳向媛想說我吃過了,還沒張嘴,眼淚就掉了下來。
旁邊吃飯的客人抬頭看了一眼,便又低下頭,兩口吃光剩下的麵,擦了擦嘴又喝了口水,隨後起身就走,似乎是一點也不想麵對這種眼淚泡飯的場景。
“哥,”陳向媛哽咽著,“我知道錯了。”
剛低頭要吃麵的陳向鬆頓了下,抬頭看向她,神色平靜道:“吃吧,你不是最愛吃雞腿嗎?”
陳向媛頓時心臟像被人用手用力捏著一樣難受,淚水模糊了視線,麵前的人驟然間變成那個十三歲的少年。
“你吃,哥不愛吃雞腿,等會兒回去再買一個,留著你明天吃。”
父親去世後,陳向媛才知道,日子原來並不像歌裡唱的那樣越來越好,像他們這樣的小孩子過日子,隻會越來越糟。
陳向柏啃著雞腿向她炫耀的時候她其實也沒有很饞,她隻是好奇村子外麵的世界是什麼樣的。陳向柏說縣裡麵有樓房,有汽車,那邊的街道都是水泥的,下雨天也不用穿雨鞋,不像他們這裡,到處都是土,下雨天又變成了泥。陳向柏還說,二嬸帶他去了飯店,飯店有很多好吃的菜,飯店旁邊還有賣熟食的,他嘲笑她一定不知道什麼是熟食,他說他的雞腿就是在熟食店買的,噴香。
雞腿啊,陳向媛咂咂舌,從爸爸死了以後她就沒吃過了,更不知道熟食是什麼,她知道,比起她,哥哥知道得更多,她要問問她哥,什麼是熟食,那裡怎麼會有雞腿,那樣的雞腿,好吃嗎?
陳向媛到現在還記得,那天他哥把來找她炫耀的陳向柏揍了一頓,第二天他就帶著被二叔一鞭子抽出來的傷,領著她去縣城了。
那是她第一次在外麵吃飯,他們點了一碗麵,一個雞腿,哥哥對她說,你看,麵館也有雞腿,陳向柏什麼都不懂,他就是在放屁。
從此以後,雞腿成了她最愛的食物,那天也和今天一樣,他用小碗挑了一點點麵吃,而她,則吃的大份和一整個雞腿。
“怎麼不吃?”陳向鬆又看向她,見她哭了,他皺皺眉,“現在也沒人搶你的,哭什麼?”
陳向媛直接雙手捂住臉,哭的樣子,和那天從縣城回去後,雞腿被陳向柏搶走時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