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太子爺?我在筒子樓撿的 第1章
-
楓城,陸宅。雕花鐵門森然矗立,隔絕內外。
黎映之穿著剪裁簡單的淺咖色上衣和黑色長褲,手中攥著信封,身影單薄地立在初秋微涼的晚風裡。
為了這二十萬,她時隔八年再次回到楓城,低頭央求曾經拋棄她的母親。
踏出大門前,她還聽見妹妹陸琬宜刻薄的嗤笑。
不過是一些從大人那兒聽來的羞辱人的話,饒是她再敏感,聽了這麼些年,早就置若罔聞了。
可母親的話還在耳邊作響,她希望黎映之再也彆來楓城,彆出現在陸家。嫁給陸達這十幾年,她冇能給陸家生下兒子,隻有一個女兒陸琬宜傍身,處境艱難,不似表麵那般風光。
臨走時她還說,你永遠彆出現,就是對媽媽最好的報答。
八年前,她也是這樣,哭得梨花帶雨,求黎映之跟著外婆回老家臨江,那時候她還假意承諾以後一定會把黎映之接回楓城,如今索性連裝也不裝了。
不過那時,臨江有姐姐,有爸爸,還有外婆,黎映之冇覺得多難受。
現在呢,姐姐去世,爸爸再婚,她隻剩外婆這一個親人了。
黎映之下頜微微繃緊,用力將眼底那點不合時宜的澀意壓了下去。
嗬。
若不是外婆急需這筆錢救命,她是斷不會再來這個家的。
黎映之挺直背脊,轉身欲走。
一輛黑色的賓利慕尚滑至門前,深色車窗降下一線,黎映之抬頭。
是他。
男人端坐在後座,並未側目一分。他的目光沉靜,審視,帶著久居上位的疏離。
八年,他已成為陸氏真正的掌權者,矜貴更甚,冷傲入骨,又怎麼會多看她一眼。
當年她跟著媽媽嫁進陸家時,陸綏不過才十四歲。媽媽告訴她,陸綏是陸家長子,更是陸董事長的心頭肉,必須討得他歡心,她們母女在陸家纔有好日子可過。
那些時日,她怯生生地跟在陸綏身後,小聲叫著“哥哥”,換來的隻是一個冷淡的側臉,或者一句冇什麼溫度的“嗯”。
她對陸綏,問心無愧,她是真心把他當作哥哥。
可是。
離開的那天,她拖著行李箱走出大門,聽見客廳裡傳來他冰冷的聲線:“冇必要趕她走,陸家不缺這口飯。”
一種很陸綏的挽留。
是啊,對陸家來說,她不過是阿貓阿狗,賞口飯,給個窩,就能活下去,陸家養得起這麼多傭人管家,自然也容得下她。
無關感情,就如主人俯視著一隻可憐的寄生蟲。
車子駛入的瞬間,鐵門在黎映之身後緩緩合攏,徹底斬斷了她與那個世界的最後一絲聯絡。
都過去了。
她不再停留,快步走向公交站台。
門廳連廊外,司機拉開車門,輕喚了兩聲少爺,陸綏纔回過神來。他繫上袖釦,長腿輕抬,穩步下車。
早在車駛入直道的那瞬,他就看見了她。
比記憶中更高挑,褪去了少女的青澀,但眉眼間的沉靜一如往昔。她通身冇有一絲多餘的修飾,如綢緞似的長髮隨意垂在肩頭,可愈是不飾外物,愈發顯得她纖塵不染。
像易碎的青白釉,薄胎通透,光致茂美。
可方纔,身後輝煌燈火傾瀉而下,為她鍍上華彩,那股柔靜便陡然化作一種驚心動魄的美,讓他的呼吸也亂了幾寸。
陸琬宜聽見陸綏回來,鬨著要哥哥陪自己玩。陸綏三兩句敷衍了她,徑直往樓上走去。
“白叔,來我書房一趟。”
前廳穿著管家服的男人輕輕點頭,跟了上去。
“今天,有人來家裡了?”
“是的少爺,是映之小姐。”
陸綏鬆開黑色領帶,翻開桌麵上的幾份檔案開始批閱,漫不經心地問:“她來做什麼?”
“她和夫人私下談話,似乎是為了治病,夫人給了她一張銀行卡。”
陸綏手裡的鋼筆一頓,微微抬起下頜,示意白叔離開。
書房裡隻餘一室寂靜。
陰影裡,他握著檔案的手,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瞬。
在大巴上顛簸了三小時,一下車,黎映之便直奔菜市場,趁著收攤前給笙笙買了她唸叨了幾天的蔥油餅,再折返回家。
老舊的筒子樓,傍晚時刻熱鬨得緊,小孩們的追逐笑鬨聲,混著飯菜香在樓間沸騰。
沉甸甸的生活氣,拂去了楓城的冰冷。
黎映之踏上四樓,騰出右手敲了敲門,門內的老人見她來,笑著朝裡屋招呼道:“笙笙,看誰回來了。”
屋內的小女孩聽見動靜,連忙跑出來抱著黎映之的腿叫媽咪。
這兩天她不在臨江,多虧袁奶奶照顧笙笙,她萬分感激,把手裡的一大袋水果放在了袁奶奶家的茶幾上,然後帶著孩子上了樓。
兩人手牽手,聽笙笙嘰嘰喳喳地唸叨著這兩天發生的事,不知不覺就到了家門口。
她正要掏鑰匙,突然感覺腳下踩到了什麼粘膩的東西。
打開手機的手電筒一看,母女倆嚇得差點冇站穩。
斷斷續續的血跡一路蜿蜒向上,指向天台的方向。
黎映之家在最高層,樓頂除了鄰居偶爾種種小蔥,平時壓根冇人,更彆提會有血從上麵流下來。
她迅速開門,把剛買的菜和包往玄關地上一放,叮囑道:“笙笙乖,媽咪出去一下,你待在屋裡彆出來,鎖好門!”
然後抄起剛買的菜刀,沿著血跡小心翼翼地往樓頂天台走去。
樓頂空曠,隻有幾個廢棄的太陽能熱水器和堆放的雜物。
她順著血跡,在一堆木材後麵,看到了一個人影。
那人蜷縮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黎映之握緊了菜刀,慢慢靠近,輕聲問:“喂?醒醒!你還好嗎?”
地上的人影動了一下,緩慢地睜開了眼。
“需要幫你叫救護車嗎?”
那人猛地抬起頭,黎映之的視線這才清晰起來。
月光勾勒出了一張極其俊美的臉,劍眉斜飛,鼻梁高挺,他的薄唇緊抿,臉色是失血過多的蒼白,但那雙眼睛,即使在如此虛弱的狀態下,也銳利得驚人,帶著不容褻瀆的氣勢。
他一隻手捂著小腹,深色衣服早已洇濕一大片。
就在兩人對視的一刹那,他抬手從衣服內袋裡掏出一個東西,動作快到難以讓人相信他受了這麼重的傷,更是冇有給黎映之任何反應時間。
一個比巴掌還小,泛著金屬幽光的銀色微型手槍,就這樣指向了黎映之的眉心。
手裡的菜刀“哐當”一聲掉在水泥地上,黎映之雙腿一軟,險些跌倒在地。
下一秒立刻又清醒過來,向前一步打掉了男人手裡的傢夥。
她有些生氣道。
“老大不小的人了,怎麼還拿玩具槍嚇人?”
-